长生种的身体总是恢复得很快。
盯着正在研究枫丹地图的青年,木曦怀里抱着碗,用勺子戳着碗里的梨子,怨念又不满“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坏心眼,你的适量呢你之前不是一直教我适量”
明明说过很多次吃不下了,他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虽然她有夸大其词与卖惨的成分在里面,但她依旧怀疑钟离是故意的。
钟离刚收好枫丹地图,就听见木曦吐槽他,于是他说我确实有适量。”
他说的是真话。
“那完蛋了,感觉哪里都不合适,你能不能捏个年轻点的壳子,少年那种,比如魈,比如温迪”木曦话说到一半,发现青年正抱臂看着自己。
钟离等她继续说。
她知趣地把碗捧起来,决定换个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去枫丹”
“嗯算上小家伙的话,旅费似乎不太够。”钟离刚刚在计算前去枫丹的旅费,枫丹与璃月相隔并不遥远,但需要渡船前往。
异国他乡,账单寄去往生堂总归是不合适的。他原本带足了旅费,只是木曦半路捡到了派蒙,派蒙的伙食费令他有些头痛。
碗里的梨汤喝完,木曦把碗递给钟离,心血来潮地开玩笑说“我们把派蒙扔下吧,让她感受一下世间的险恶。”
“倒是可行,只是小派蒙会哭。”
“还会边哭边说,派蒙再也不吃这么多了,不要抛下我这么一想逗逗她好像也没意思了。”
此时,被两人提到的派蒙正晃晃悠悠地在街上物色去哪家店里吃早点。
派蒙飘在空中,听到有人叫自己,就敷衍“嗯嗯”应了几声。
咬了一口虾饺,她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声音既不来自钟离,也不来自木曦。
派蒙嘴里塞满食物地愣在空中,望着人来人往充满烟火气的小吃街,陷入了疑惑。
疑惑不过半分钟,她又被新鲜出炉的鲜花饼吸引去了注意力,飘过去自言自语道“唔,回去给小小也带一个”
枫丹,水之国度,正义的国家。
但木曦更想将其称之为科技发展水平十分发达且适合穿越者定居的国家。
如果不是自己的精神故乡在璃月,木曦很有可能选择留在枫丹的主城枫丹廷生活,毕竟没有现代人的灵魂能拒绝碳酸饮料,更何况这玩意儿还叫枫达。
枫丹一直流传着有关灭世的预言。
枫丹人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原罪,总有一天,洪水会淹没枫丹,惟有水神独自在王座上哭泣她听同行的枫丹人亲口说的。
几乎所有枫丹人都知道这个预言,枫丹较之其他国家极为发达的科技也与灭世预言有关。
派蒙对灭世预言很不理解“枫丹人搬到不会被水淹没的地方去不就行了”
“我们有故土难离的说法,”木曦摸摸派蒙的头,“就好比你离开璃月后就再也吃不到桂花
糕和云片糕了,一些东西是只在特定的区域存在的。”
尚未到达枫丹时,木曦问过钟离要不要去见水神。虽然他已经退休了,但异国的神明突然造访听起来处理不好会出现外交事故。
钟离很意外,他说他如今只是一名普通的客卿,前往枫丹无关任何工作,仅仅是度假而已。
总之,往生堂的普通客卿与没什么名气的璃月仙人就带着很能吃的白色漂浮小精灵来到了枫丹。
枫丹科技发达,这个国家到处都存在着由机械、齿轮所组成的发条机关。
木曦第一次碰见那些发条机关,心血来潮地用留影机拍了照片,给归终寄了过去。
说来也巧,她渡船刚到枫丹时,恰好在报纸上见到了达达利亚。
很遗憾,不是什么至冬国愚人众在枫丹做了好人好事,而是愚人众执行官公子不服谕示裁定枢机的审判,在审判庭大闹一场然后被关押了。
木曦暂时还没做好探监准备,她特意打听过,达达利亚被关在了一个名叫梅洛彼得堡的监狱。
这座监狱很特殊,它像一座孤岛般独立于枫丹的其他体系。
梅洛彼得堡位于水下,它的实际掌权人是一名公爵,里面交易所使用的货币并非大陆通用的摩拉。
得知这件事,木曦还和钟离感叹过“公子靠谱的时候,其实还是挺靠谱的。”
“不可靠时怎么办”钟离问道。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拿起刚刚在街边买的枫丹旅游手册,“通常来说我比他更不靠谱。如果我之前独自来了枫丹的话,你有很大概率需要去梅洛彼得堡把我捞出来。”
水之国度的海洋面积占比很大,枫丹修建了两条狭长的水道连接了海露港、枫丹廷与欧庇克莱歌剧院这几个地区。
前者是与须弥接壤的港口,后者是这个正义国度的审判之地当然,从名字来看,歌剧院自然承担着文艺演出的功能。
“小小钟离”派蒙挥了挥手,招呼起两个人,“巡轨船要开了”
水道上行驶着单向的巡轨船,巡轨船上有负责讲解的导游美露莘。美露莘是枫丹特有的非人生物,长相可爱木曦放下手中的枫丹旅游手册,问“你说待会儿派蒙上了巡轨船是跟着一起飞吗
钟离替她合上手册,提醒她登船,“你最近对小家伙好像很感兴趣。”
“派蒙明明也有重量,也会落水,可是成天飘在空中却不会感到累,”木曦登上船,找了个位子挨着钟离坐下,继续说,“我知道在提瓦特寻找科学很不可取,但枫丹的科技这么发达,好奇也是在所难免嘛。”
发船后,巡轨船上的美露莘开始担当起导游。
本次巡轨船所行驶的航线名为娜维娅,娜维娅线的终点是伊黎耶岛,欧庇克莱歌剧院便坐落在这座岛屿上。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去歌剧院观赏一下著名的魔术表演,但现在,他们需要去观察一下伊黎耶岛上的“冰
风组曲”。
一对十分擅长舞蹈的发条机关。
据说是枫丹科学院的献礼,它们的舞蹈极具观赏性,后来经过一位工程师的改造,拥有一定的战斗技能。
木曦对冰风组曲毫无兴趣,但归终对枫丹的这些机械很感兴趣。
为此,归终的回信上寄了很多百无禁忌箓dashdash看着像是木曦几千年前落在对方洞府的。
对方拜托她记录一些数据寄回去。
一男一女模样的发条机关正在它们的露天舞台上进行着不会疲惫的双人舞,木曦手握在栏杆上,望着台阶下巨大的两个机械人,陷入了沉思。
舞蹈动作很眼熟。
稍后,她反应过来,喃喃道啊heihei他们跳的是圆舞曲heihei11”
木曦翻找到归终寄给自己的百无禁忌箓,做作发问“六千年的神明大人跳舞会闪到腰吗”
符箓因为存放的时间太久上面的能力消退太多了,她紧接着问他第二个问题“你能不能再写一点百无禁忌箓给我”
钟离不太赞同地望向她,并非是因为她刚才的俏皮话,“有心事”
“不算心事啦,一些感慨的思绪,”找到足够多的百无禁忌箓,木曦看了眼时间,再过一会儿魔术就要开场了,她把留影机塞给他,“给你表演一个璃月仙法大战发条机关。”
她快走几步,对前方驻守在冰风组曲的发条机关工程师提了提裙子,行了个屈膝礼。
然后她跳下了台阶。
发条机关在露天平台上共舞,身后的喷泉池涌出泉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道彩虹。
钟离阖眼,捏了捏鼻梁,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不出所料的
“呜哇哇呀为什么你们打起来不跳圆舞曲了好凶帝君,救一救啊”
喷泉上的彩虹消失,一曲结束。
木曦第一次发现,原来枫丹的天空这么蓝,空气这么新鲜,风这么温和。
发条机关继续着它们不休的舞步,少女打个喷嚏,揉着脱臼的脚踝,坐在椅子上问他“所以你会跳圆舞曲吗”
青年将记录好的数据与照片递给她,无奈地回答“略懂一些,比不上专精于此的发条机关。”
枫丹大魔术师林尼的魔术秀结束散场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随着涌出的人流走出欧庇克莱歌剧院,又走了两条街,木曦把街边商店里买到的小蛋糕递给派蒙。
其他国家的旅客经常慕名前往歌剧院,观赏戏剧,如果戏剧散场的时间太晚,只能找当地的旅店住下。
她和钟离率先订好了旅店。
木曦拿到房卡,盯着旅店内部明亮而精致的装潢,站在前台陷入了沉默。
“这个蛋糕好好吃哦,”派蒙咬着小蛋糕,注意到木曦的不对劲,“小小,怎么啦”
她捏着下巴,喃喃自语“我好像把什么东西忘记了。”
派蒙听见她的话,
围着她飞了两圈,没发现木曦身上少了什么。
两人一起思考了几分钟,也都没想出来。
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在,房卡也在,照理说什么都没丢下看见一对情侣互相挽着手臂走入旅店大门,木曦恍惚地意识到。
她好像有个男友,和自己一起前往枫丹旅游的那种。
木曦倒吸一口凉气,快速地眨眨眼。
她把钟离落在场内了
把房卡扔给派蒙,她嘱咐道“派蒙你先回房间,我回去找钟离。”
歌剧院内。
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大厅此时仅有两三个尚未离去的观众与工作人员。
幕布被再次拉开,舞台上的工作人员在检查魔术道具。
木曦急匆匆地推开门,见到钟离立于在舞台前方,魔术师站在他身侧,两人谈论着什么。
推门的声音吸引两人的目光,少女连着迈下好几级台阶。
跑得太急,她被台阶绊了一下,没有站稳,趔趄着扑了过去。一瞬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一只手从前方伸了过来,接住了她。
她在平地摔这方面一直很有天赋。
预料之内的疼痛并未出现,木曦叹气站稳,就听到对方说“哎呀,这位小姐,为我的魔术倾倒了吗”
她迟疑了两秒,抬起头,与戴着帽子的魔术师对视,后知后觉地退后两步,“晚、晚上好”
“倒也不要把我视作洪水猛兽啦。”少年吐了吐舌头,笑着打趣,伸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响指的结束,一朵玫瑰花从他手心中出现,“很高兴认识你们,钟离先生,还有这位美丽的小姐。”
青年很自然地接下他的话“林尼先生表演的魔术技法精妙,即使是亲眼所见,也会感叹,犹如不可思议的魔法。”
木曦礼貌性刚地接过这枝玫瑰,舞台上就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少年回头望了一眼,脱帽行礼,“抱歉,我的妹妹琳妮特在叫我了,失陪,两位。”
对方摘下的帽子突然抖了抖,里面冒出一只扑腾着翅膀的白鸽。
白鸽飞出帽子,在剧院的空中绕了两圈,随后又落回到林尼的帽檐上。
白鸽的羽粉在空中缓慢落下,目送着林尼离开,木曦没忘和他解释“原谅我吧,钟离先生,忘记你并非我本意,我只是偶尔会觉得自己睡到了岩王帝君很不可思议”
钟离微微俯身,食指递到她嘴边,眉眼含笑道“贫嘴。”
木曦抿嘴。
舞台的清理结束,灯光关闭,礼堂此刻不再明亮。
钟离收回手。
黯淡的光照不亮四周,木曦的视线落到青年身上。她想,自己现在一定很幼稚,可她还是问“你为什么不吃昧呢”
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但她确实意外扑进了林尼的怀里。
工作人员提醒着大家离开,钟离牵好木曦的手,没有回答,反而问她“小小呢”
“因为我认为其他人喜欢你很正常啊,”木曦不太明白,还是告诉他,“样貌好,性格好,还习惯性地照顾别人。”
歌剧院外,天色已黑,茉洁站最后一趟单向的巡轨船行驶着离开伊黎耶岛,回到枫丹廷。
夜幕深沉,四周水池里浮着白天鹅,水被映得波光粼粼,身旁的青年说“这就是我的回答。”
木曦的第一反应很惊讶,“没想到我们的恋爱关系居然如此正常与健康。我还以为我们会搞点强制爱、我逃你追插翅难飞什么的。”
钟离略微疑惑。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其实我觉得你还挺病态的。”
病态这个词好像很难和钟离产生关系。
木曦偶尔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离谱了,但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事无巨细地规划好璃月的一切,溺爱着自己的子民,甚至持续了三千七百年的时光这其实是很病态的。”
钟离不吃海鲜的原因木曦也亲口听他讲过。
因为答应了璃月的先民处理掉那些无处不在的黏糊糊、滑溜溜的海洋生物,因此在那漫长的剿灭战中留下了心理阴影。
这是十分病态的溺爱。
他坦然地承认了,“确实有。所以我希望你会对我负责。”
木曦没料到他承认得如此之快,嘟囔道“怎么话题又转回到我这边了。”
她很擅长逃避与逃跑。
木曦能干出睡完别人第二天就跑路这种事,自然不会有“责任”这样的概念,如果不是钟离提起这个词,她不会将这个词和感情联系到一起。
她一直认为将感情与责任联系在一起会让感情失去鲜活,感情应当是发自内心诞生的东西,不该被任何存在束缚。
可人与人之间建立的情感联系,本身也是一种交织缠绕、错综复杂的存在。
木曦妥协道“好吧,我会改的,我保证。”
“我们是不是把派蒙忘了”
“小派蒙可能要闹了。”
“给派蒙带点好吃的回去,晚饭吃什么好”说起晚餐,木曦忍不住问他,“你明明不吃水产,为什么还很喜欢吃万民堂的水煮黑背鲈”
钟离颇为认真“万民堂的做法较为特殊,掩盖了食材原本的腥味。”
“能吃海鲜豆腐难道是因为看不出食材原形”
“有何不可”
路上的行人不多,街道冷清。
两人牵着手,一边聊天一边走回旅店。
木曦没敢问。
倘若某一天,她爱上了别人,违背了两人之间的契约,钟离会怎么做。
她知道钟离大概会说违背契约,当受食岩之罚。但钟离又不会真的给她喂石头,如果追问的话现在的她想要得到“肯定”的回答。
可是她又觉得,不论什么情况,钟离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她没敢问。
秋分山,枫丹冒险家
的露营圣地。淡雅紫色的柔灯铃盛开在身边,木曦又摘了两株茉洁草,与柔灯铃、香柏枝条编起花环。
香柏入药,可安神补心。花环编好后,她打个哈欠,低头望了眼空荡荡的水桶,叹气收起手里的鱼竿,“派蒙,试试这个花环。”
没有回应。
木曦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平时飘在自己身边的小精灵。
春秋两季适合露营,这时秋分山上人很多,木曦将租来的钓鱼装备还回去,把花环扣在自己头上,踏上了寻找派蒙的旅途。
派蒙很有可能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
意料之中,她找到派蒙时,派蒙正端着碗,喝着鲜香的鱼汤,一边喝一边说“好香好香,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美味的鱼汤”
派蒙身边有一名金发的少年。
少年有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金发编成了麻花辫垂在身后,他手里捏着汤勺的柄,抬头时与木曦对上视线。
金发少年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木曦欲言又止,派蒙注意到她,兴高采烈地挥手,“小小空他做的鱼汤超级好喝”
木曦开玩笑地想,钟离先生,你终究是因为不吃水产而在派蒙那里得到了不如他人的评价。
金发少年又拿出一只碗,舀了一勺鱼汤,递给她。木曦不客气地坐过来,接下鱼汤,自我介绍道“我叫木曦,目前和我的爱人在枫丹旅行,是过来找派蒙的。”
少年给他自己也舀了鱼汤,只简略地说“我叫空,和妹妹在提瓦特旅行。”
金发、兄妹、旅行。
她喝汤的动作顿住,想起阿贝多在信里与自己提到过的事情,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妹妹是不是去过蒙德的雪山,认识阿贝多”
空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空说,他与妹妹正在研究来自天空岛、地脉,以及世界之外的力量。前阵子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两人产生了分歧,争吵中与妹妹意外分开,他如今正在枫丹寻找妹妹。
他炖的鱼汤本来只有两人份,如今多了木曦与派蒙,很快就见了底。
“感谢款待”喝完鱼汤,木曦心情愉悦地把自己的营地地址分享给了空,“我们还会在秋分山露营一段时间,如果你找到了妹妹,也可以去那边找我们。”
她把花环摘下,戴在派蒙的头上,道“当然,我做饭水平很一般,不过我爱人的烹饪技术相当好。”
派蒙戴着花环很合适,她编花环的手艺没有退步。木曦满意地拍拍手,站起身对白发小精灵说“派蒙,该回去了。”
“小小”派蒙一只手犹豫地捏着衣角,一只手依依不舍地握着花环,“我好像找到我要找的人了”
木曦愣了愣。
她钓上来派蒙时,派蒙说过自己在寻找着什么人,只是不清楚该去哪里找,也不清楚对方长什么模样。
“哦对,我应该给他见面礼。”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只摸到一株折下的薄荷与发条机关的照片。
口袋空空,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礼物。
木曦抿了抿唇,思考过后,抽出自己头发上的桂花枝。
桂花枝飘出白色的光,浮在空中,她摘下一簇桂花。白光闪过,手中的桂花变成了一节带着浓浓香气的桂花枝。
她把桂花枝塞给空和派蒙,和两人道别,“再见啦,祝你们的旅途一路顺风。”
与两人道别,木曦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准备换个地方继续钓鱼,但碍于身上没有摩拉能租借钓鱼设备最终决定回露营的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躺在草坪上,阳光晒在身上暖乎乎的,惹人昏睡。
钟离回来时,就见到了这样一幅景象少女躺在地上,一张不知道哪里来的报纸遮盖住了脸部。
知道是钟离回来了,她添油加醋说“派蒙被一锅鱼汤骗走了,估计我也要讨厌水产品了。”
“我跑得超快,派蒙这会儿大概在掉小珍珠。”少女说完,又懊恼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听派蒙解释一下”
她不擅长分别。
害怕分别的时候太难过而下流泪,她只好装作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木曦摇头时,脸上的报纸也跟着一起动。
她决定不再想派蒙,转而问他去做什么了。
钟离在她身边坐下,把方才拿到手还未拆封的信递到她手心,“堂主寄了信。”
木曦拿到信就想拆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心事重重地放下手中的信。
“我还是不明白。阿贝多说过自然生成的黄金需要杀死八倍大的太阳,可是为什么提瓦特也会有太阳、月亮、星空”
甚至这里的人也恰好将一天分为二十四小时那明明是地球自转一圈的时间。
青年在等她说完,木曦叹口气,自暴自弃地躺倒在草坪上,不再纠结“算了,不想了,我继续躺尸吧”
她现在整个人心烦意乱的。
不仅仅是因为派蒙的离开,她稍微有些想家。
木曦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传过来。
钟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地揭开了她盖在脸上的报纸。
阳光略微刺眼,她眨眨眼适应阳光。
微风徐徐,他的发尾落在她的手边,天边的云懒洋洋地飘着,今天实在是个适合露营的好天气。
蔚蓝的天与水相融,海水不急不缓地拍在岸边,鸟雀啄起树上的果子,周围花香四溢,钟离眸光温柔地注视着自己。
他顺顺头发,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躺下时刚好可以与木曦的视线平齐。
木曦只要转头就能看到青年的脸。
她吸吸鼻子,闭上眼。
风和日暖,两人躺在草坪上一起晒太阳,听着水流过、风吹过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缓慢走过。
她的心安静下来。
“想回璃月的话,我们就回去。”
“可是你工作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出来度
假”
“我现在是个闲人,随时有空。”
“我们看日落吧,钟离。四十四次日落后,我们就回璃月。”
秋天的雨连绵不停,难得晴天,旅行临近结束时,她终究还是为归终去了一趟枫丹科学院。
枫丹旅游手册上提到过这所科学院,枫丹的著名景点,因一次意外产生的爆炸,整座科学院都飞上了天。
木曦望着爆炸过后的悬浮在空中的中央实验室,默默吐槽“科学与魔法果然是同时存在的。”
璃月的浮空岛、群玉阁也是,没有任何依凭的悬在空中即使是科技发达的枫丹,果然也存在着她前世无法理解的“玄幻”存在。
胡桃在那封信里问了两个人什么时候回去,木曦算了算时间,回到璃月大概要入冬了。
将发条机关的部分图纸与原理公式寄给归终,她又给魈写了一封信,询问其余夜叉的情况。
魈的回信依旧言语简短无碍、安好,以及替他向帝君问好。
两人在枫丹的旅行到了末尾,木曦在整理要带回去的伴手礼时犯了难,东西买得太多了,光是寄回璃月港都是很大一笔开销。
然后她想到了璃月的洞天。
璃月的仙人能使用仙力幻化洞天仙境,虽说只是尘世一隅,算不得真正的世界,却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将买到的物品全部搬进钟离的洞天,她望着如此之多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近几年枫丹风尚全套杂志,简易的民用发条机关,泡泡桔酿造的甜酒,特产宝石,衣裙,菜谱,扇子,还有枫丹殡葬习俗详解木曦怀疑后面这本书其实是璃月人写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木曦自己也应该有一个洞天。但她实在不喜欢搭房子,也不喜欢做触景生情的事,就把洞天闲置了。
现在或许在她前世的洞府里
木曦捏着下巴思考,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件事“等等,你明明有洞天,为什么我们还要住旅馆啊”
钟离对这个问题倒是很意外“唔。我以为小小会更喜欢住在旅店。”
她确实更喜欢住旅馆,原因也很简单,不用自己打扫卫生。但旅馆和家给人的感觉终究不一样,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她还是会选择洞天。
更何况钟离的洞天搭得那么漂亮,不住进来绝对吃亏
洞天内没有季节更替,四季如春,温度适宜。
钟离洞天内各个建筑位置的摆放都很讲究,除此之外,洞天房子的后面,还有大片竹林。临近竹林的一侧,山峰高耸,陡崖直直垂下一帘瀑布,激流落在山间,氛围幽远。
木曦进了屋子,到处乱逛,走到了书房。
钟离他退休的时候没有留私房钱,除了必须带走的私人物品,很多都留在了玉京台。
书房里面多是孤本与珍品字画,书房尽头有一间储藏室。
她注意到桌案上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
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装着精巧的耳坠。
这是一个首饰盒。钟离在卧室那边,木曦灵机一动,抱起沉甸甸的盒子,过去找他。
青年站在卧室的床前,她拍拍他的肩膀。钟离转头,见到一脸“你快猜猜我要做什么”的木曦,轻笑问她“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锵锵”她从背后拿出一把梳子,手里还攥着平时用来绑头发的发绳。
梳子是枫丹旅店的一次性用品,与这个到处都古色古香的房间不太搭。钟离明白木曦的意思,目光扫了扫,拉开桌子下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木曦站在他的身后,摘下他绑头发的发圈,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嘴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宣布道“今天我也要玩奇迹帝君。”
柔顺的黑色长发散下来,她抓在手里多摸了两下,手感很好。木曦身体不好就会掉头发,秋冬也会掉,现在没有几千年前掉的那么多了,但还是很头痛。
给钟离扎好头发后,她在首饰盒里挑起来。
里面的簪子都很漂亮,她一时眼花缭乱,翻出一支很显眼的玉簪,材料、做工与其他簪子比都很差。
是花灯会上她用夜泊石强行“换来”的那支玉簪。
后来钟离执意回去与店主买下了,回来的夜泊石则被他换成了上面镶嵌的宝石。
她突然很好奇。
他之前说,不明白的事情可以直接来问他。
挑出一支玲珑精致的发簪戴上,她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我的
钟离在回忆,他思考许久,说“小小,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说过,我是石头,而你是木头。”
“咦那么早吗”
“毕竟,没人在木石之心后面接那种话。也没人对我说过那种话。”
屋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窗户开着,窗帘被风吹动,清新的风令人心情舒畅。
“好吧好吧,你喜欢我什么”
“我不知道。”
“啊”木曦不满意得到这个答案,“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钟离摇摇头,重复了刚才的回答“我不知道。不清楚是几千年前还是现在,我说不出具体的时间,似乎我意识到不想让你再离开我之前,这份感情就已经存在了。”
他回答得很认真,也想听她的答案“小小呢”
木曦反应过来,她之前纠结的关于他喜欢自己哪里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因为主人自己也不知道。
她决定让这段感情看起来很肤浅,刻意说道“脸吧,我终究是个贪图美色的俗人。”
钟离的床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硬。
木曦睁开眼,夜晚昏暗,她看不清床顶顶棚雕花的花纹,脑海里突然浮现以前钟离家的那张罗汉床,她坐起来问他“这床是不是也有什么名字”
钟离说“榉木黑漆攒海棠花跋步床。”
木曦没听清“什么床”
青年又重复了一遍“跋步床。”
什么攒海棠她沉默了一会,决定不再纠结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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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回床上,枕着玉枕,木曦睡不着。当她刚准备说点什么时,就听到钟离的叹气,随之而来的是他喊了自己的名字“小小。”
她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木曦有些摸不着头脑。
“桂花于我而言,是一种很特殊的花卉,我曾经很喜欢它,也在天衡山与绝云间种过桂花直到后来,我看到桂花,就会想起你。”
“我始终认为应该尊重你的选择。当时的我只知道你会沉睡下去,会再次醒来,没预想到你会经历那些事我不太明白人类的感情,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你。”
“只喜欢这张脸也没关系。留在我身边,这是我们契约的内容。”
青年说完,木曦脑子很懵。
她没想到钟离会如此在意那个回答,愣神过后,问道“如果某一天,我违背了这段契约,你放我走吗”
安静。屋内一切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他沉默片刻,稍后才说“契约是双向的。”
毫不意外的答案,她尝试推了推他察觉到那双手扣在自己的腰上。
木曦停下了动作。
她回想起很久之前,璃月港花灯会那个记忆混乱的晚上,她恢复记忆后松开了牵着他的手,他却反握过来,攥得很紧。
然后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紧,那时钟离给她的感觉像是害怕她再一次消失掉。
“我骗你的。”木曦决定告诉他实话,“怎么会不吃醋呢我醋得要死。想听你说全世界、全宇宙都只喜欢我,想听你说你离不开我好吧,后面我在夹带私货。”
如果他真的那样说,木曦也不会信,毕竟钟离不会是那样的人,而且
这么说其实很可耻,她喜欢他在感情里游刃有余、轻松抽身的模样,如果他面对感情也会苦恼,会陷入其中无法及时抽身,她会很幻灭。
她只爱他强大自持的样子。
毕竟,她最初喜欢的是那位了解并不透彻,属于璃月所有人,名为摩拉克斯的帝君。他不需要回应给她太多的感情,只需要在某个午后答应她微不足道的请求就好。
但这对于钟离来说很不公。
木曦意识到,钟离的心绪会被自己的行为所牵动,这很正常。
而她自己则是假想一个完美的存在出来,希望他对待感情永远轻松自若,又希望他喜欢自己。
她是很糟糕的恋人。
“但是呢,看到你被人喜欢的话,还是会很开心,我觉得什么最好的东西都可以给你。而且一旦想到这样的你喜欢我,其他的都无所谓啦。”
木曦拉开被子,把脸埋在里面,闷声说“琥牢山一起看日出的那个晚上。”
“我没有胡说,一见钟情当然属于见色起
意,所以我就是因为你的脸喜欢你的。”
她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好漂亮。
虽然性子冷了点,不爱说话,但为人斯文有礼,知道很多东西,还愿意耐心地帮她分析现状,回答她许多无聊的问题。
所以第二次见面与他告别时,她故作玄虚说了英文,希望对方也能因为听不懂的一句话记住她,对她有几分兴趣。
一见钟情还是见色起意,她哪里知道,那份感情才刚刚冒芽,得知他是这个国家的帝君,就又被她生硬地按了回去。
但是heihei哪里按得住。她喜欢他的心思,绝云间的仙人看得出来,璃月普通的百姓也知道。
桂花喜欢着石头,广寒仙爱慕着岩王帝君,契约之神的眷属心悦于她的神明。
钟离先生,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王子与玫瑰、狐狸、飞行员的童话故事。”
如果有人爱上了在这亿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当他看着这些星星的时候,这就足以使他感到幸福。
他可以自言自语地说我的那朵花就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
木曦伸手摸上他的胸口。
那是他心脏的位置。
她轻轻靠过去,侧头将耳朵放在上面,第一次听到他的心跳声。
摩拉克斯的胸腔里是否装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她不得而知。曾经多少个日夜,她陪在他身边,也从没有向他讨要过一个拥抱。
并不是她认为岩石没有心。
而是她不愿意、也不敢去想,那颗心脏会不会也在某一瞬间是为自己跳动的。
“现在,”她说,“你这颗心脏,是在为我跳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