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蛇凶残地想着。
等这个死太监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就将他这个,哪个,又这个,又哪个
千刀万剐,涮肉下锅,沾点甜酱,一口吞掉,以报她当初被胁迫的心头之恨
让你叫我妈
叫我妈也就算了还想上我死变态
“殿下。”
死太监却是柔情无比,“您是不是饿了”
蛇蛇“”
她低头一看,宴享仰着那张干净的、还有点奶味的少年脸颊,他的泪水是剔透的,冷泉一般滴落下颌,因而他额头那一块粘稠的、晶亮的涎水尤为引人注目,像是被某种猛兽觊觎后的特殊标记。
蛇蛇“”
该死的蛇蟒天性,她一想到吃的就管不住她的身体本能
这样会让她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宴享反而笑了,他指头勾了勾她嘴角,“殿下想到什么吃的了,竟然这般管不住嘴。”
“吃你肉肉”
她凶极了。
那一身贵气橙地灯笼锦被她穿得歪歪扭扭的,佛珠也是胡乱一搭,勒着那胸腰紧紧的,辫发更是乱蓬蓬的,找不到一处乖顺的猫毛,就像一个大人不在家的小孩儿,你只是少看了她几眼,这小活阎王就能闹得天翻地覆,把自己玩成一个邋遢小疯子。
可这头发怒的奶狮子,那脸,那唇,那锁骨,那腰腿,长得无一不是他年少圆满的心意,连那森白的小獠牙都变得精巧可爱起来。
宴享攥着她的掌心,将嘴唇埋进去,轻轻啜了一口,顺着她的腕根往上走。
他们几乎胡闹了一天一夜,彼此都没有清洗,仗着少年脸跟高瘦腰,宴享非但没有显得脏污,肌肤细腻像是一碗灌了羊奶的樱桃羹,白里透着鲜润的红。
他这般示好,换成旁人,早就跟他温存抵死一番。
岂料祖宗嫌弃推开,“我臭死了,一身黏汗,都能搓出泥丸了,你别碰我”
果真是个变态吧,这样还有兴致
“怎么会呢公主身上都是奴婢的骚猫味儿,奴婢闻着就很兴奋。”
蛇蛇“噫恶心”
宴享心想,这算什么呢,要不是怕她接受不了,昨夜他都忍得快坏了。
数日之后,就是东宫正式册礼。
阴萝半夜就被挖起来忙活,折腾头发,折腾脸耳,折腾冠服,她被宴享抱着腿穿衣,忍不住冲着他抱怨,“要不你抢玉玺来,我登基算了”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动。
宴享也笑,将她鬓角一缕碎发藏进冠里,“好,殿下且等着,奴婢这就去一趟长生宫。”
阴萝翻了个白眼,抓他一把腰发,“妖宦回来只会宠溺无度这仙朝有你这种妖孽迟早要完”
内相表示委屈,“奴婢都不敢溺您身上,宠一宠您的小要求怎么了”
阴萝又想起他这些天的蛊
惑,自从开荤之后,这家伙软磨硬泡,非要求她让他也痛快一场,她恶狠狠瞪他,“你敢溺你就死定了”
周围女官顿时面红耳赤,整束冠冕,铺折裙面,遍洒熏香,一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但实际上耳朵都竖着呢。
这种密私她们爱听,可以多听
宴享凑近阴萝,齿尖轻咬下她那一对鹿鹤同春双吉长耳牌,那穗子长长都垂到了胸前,他用指尖挑逗般拨了拨,“说真的,公主,你就不想看看奴婢变成一只水叽叽的小情猫吗”
阴萝拍走他手,“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么你敢这样挑弄我”
宴享满不在乎,“被弄的是奴婢,又不是殿下,这些劳累殿下还是承担得起的,说真的,奴婢还没在仪仗里被弄过,殿下试试”
蛇蛇“”
我服了这猫比蛇还要贪食
蛇蛇觉得自己不能被小看,笑得阴森森,“这样啊,要不要日后咱们也去龙椅上来一回”
宴享觉得不错,兴致勃勃地跟她耳语,“只是那藻井,不如换成一面镜子如何,这样奴婢被疼爱之时,也能瞧一瞧是什么好样子。”
“”
阴萝彻底被他弄无语了。
宴享还不忘挑弄情敌,“帝师那么严谨,在您面前放不开吧哪能有什么乐趣呢”
阴萝可不想他得意,“你没想到吧,帝师他也修玄素方人家完完整整,不比你差”
女官们
那么仙姿琼貌的圣家,私底下竟然这般放得开
东宫册立繁忙琐碎,蛇蛇被折腾得都快吐了,她臭着一张脸坐上宝辇。
姬婵最近混得风生水起,靠她老子的钱庄开道,捞了一个尚宝卿的职位,她行走在辇仗之外,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阴萝不高兴,“躲我干什么啊你西昌想要叛了”
姬婵“”
开什么玩笑,她好歹也是一个西昌小侯姬,买定离手这种魄力她还是拥有的
姬婵借着骏马的遮掩,小声地通风报信,“是社稷学宫想要叛了,殿下,你睡了仙朝两大梦中情人,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得罪了,你今天这么风光,他们今天恐怕憋不住了”
蛇蛇很不可思议,关注重点直接歪了,“张悬素也就算了,宴享那死太监还是全仙朝梦中情人呢”
那是一只骚猫呀,恨不得在她面前泡开一座海
姬婵更愣了,“啊您难道不是看人长得美把人强掳回宫的吗那可是王太后都得不到的男人啊。”
蛇蛇气坏了,“我是那种肤浅看他美色才强娶的吗还有,是谁散播的谣言”
姬婵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移开目光,她们卖情报的么,当然得掺进一些劲爆的啦,别说是这位小东宫的风流艳闻,他们姬家狠起来,连老爷子年轻去做花魁的情报都敢卖出去,可把他们晚节不保的老爷子气得足足躺了四十九天
。
差点没被她奶抽断腿。
姬婵果断转移话题,“督公有权山,有钱海,没有双亲兄弟,也没有秋风亲戚,又是个内寺,还不用延续后代,凡人命数有限,他死了这破天富贵都是您的,这还不是梦中情人吗”
阴萝撇嘴,“但他是个狠毒的,你们不怕被他挖心挖肝啊”
姬婵摆了摆手,“殿下有所不知,咱们姬家在穹灵顶卖得最好的,都是一些极品小太监的小煌书,风姿绰约,又阴毒冰冷,床上犯得最狠啊,还有那种后天形成的不屑的掌控感,不正是少女的梦中情主吗”
本来她们的书手也想出以帝师为原形的,但圣师声势浩然,又是极为特殊的传道者,她们不好过多冒犯。
姬婵的老毛病又犯了,如饥似渴地望着阴萝。
“所以,你们新婚之夜,猛不猛啊”
难得有一对公主太监的大热配对修成正果,这很关乎她们下一场阴毒俏太监的销量哪
蛇蛇“滚。”
蝉蝉“好嘞我的主儿。”
奉天殿,仪仗阔大,锦旗猎猎,响起了一阵宏伟的大乐之声。
与人间王朝不同,仙朝的登基礼在耀耀白日,而立皇嗣礼却在明月之时
但阴萝被拦在了虎豹之外。
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社稷学宫的大祭酒谈海晏,他接过了帝师的统御之责,势必要洗清阴萝在学宫留下的痕迹
尤其是在射花宴一事之后,他们的无数同窗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臣官戏谑狩猎,相当于同时惨死在这位跋扈公主之手。
连领袖圣师都难以幸免,被她踩进泥里
如今她登位称东宫,步步逼近至尊之位,他们若不提早出手,日后学宫迟早也是她的囊中之物趁着同仇敌忾,人心还齐,谈海晏就召集了博士跟弟子们,挟天下大势,众人之潮,将她逼落马前
为此他还不惜动用了请君令,连仙皇也无法拒绝他的今日请求。
“李瑶笙,你本是女子,竟代兄之尊,欺君,欺臣,欺天下众生,您还有何脸面做这东宫之主,做这未来执宰之主国赖长君,更赖明君,贤君,仁君,良君”
谈海晏率先亮出利刃,掷地有声。
“还请下马,莫要往前,误了我等众生”
在他身后,是一片雪中日月,皆是穿着太虚归元服的学宫弟子,仿佛砌成了一座无坚不摧的城池。
阴萝步出宝辇,指肚支着脸儿,“你们这么闹,你家的年长者知道吗”
她说的是帝师。
她恶意挑唇,“真要追究起来,帝师也是我的外室,你们便是我的私生弟子,这般拦我的册立,着实不算孝顺啊。按照本朝律法,你们一人都得挨几百个屁股棍子吧来啊,乱棍打死这群不孝的私生弟子”
如此轻慢,谈海晏当场怒喝,“李瑶笙,你若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该扯尊师下水,他是被你这妖女强迫的”
阴萝摊开手,手背圆润,还凹着奶窝,“我蛊惑您瞧我这小脸小手,我怎么去强迫一个身量比我高大,力气比我粗蛮,年岁经验比我丰富的老男人哪都是他哄我,要我爱他的罢了”
“若非他说他寂寞得要死,非要我亲他摸他,我怎么会同他好”
话音落下,虎豹的叫声都弱了。
阴萝察觉不对,转过身去,帝师张悬素果然就站在后头,他那一头雪发夹插着野芍药,用他的灵气肺腑养着学生的魂魄,流淌着一身的艳颓之气。
他轻声开口,“都回来吧,让她过去,她想要的,你们拦不住。”
谈祭酒还有些不甘,“尊师你有所不知,她为了拖您下水,还威胁了张博士的一家老小,非让他睁眼说瞎话”
张悬素气息一顿,缓缓吐出,“我知。”
张博士对他向来崇敬,若非外事,绝不会做出那等告密,事后他愧疚难安,还想自刎在他面前。
告密只是她对自己的报复罢了。
在帝师的要求下,社稷学宫还是不情不愿给阴萝让开了道。
但还没完。
这册礼之中,有一项古老的传统,便是要她请月入宝册,代表她得了月神的允许
蛇蛇“”
这什么破规矩她前一刻还把月神给得罪透了
她暗发牢骚,难道当太子继位之前,还得跟月神亲亲摸摸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阴萝翻开太子宝册,双手捧起,做了一个拜月的姿势,“月神尊上,今我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归,谨告社稷,必承千秋国统,还望月神赐福”
然而云海重重,并没有一丝月色。
众臣都眼观鼻,鼻观小心脏,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照月天时都是算好的望日,按理说月神不会那么不给脸。
阴萝也顾不得体统,她拧头看向仪仗之外的师尊,从齿缝里挤出一句阴寒之语。
“请月神赐福”
隔着潮水一般的人海,对方那双水银眸也在望着她,平静,淡漠,毫无波澜。
阴萝恍然想起,这又是一轮新月,她的师尊又抹去了多余激烈的记忆。
阴萝强忍着怒火,说了三遍,云海没有半分动静,底下也没敢有半分动静,仙皇李谋对这一幕早有所料,见阴萝被阻,城府极深的他也难免露出一丝喜色,“既然月神今日不便,那就推迟”
“父皇,先别急。”
却是更阴冷的少年嗓,她压着声线,跟利刃一样薄,“既然月不肯降福我,那便是它厄运到了”
祭月台悬着那一把掩日大弓,它原本就是祭祀的礼器,阴萝抬手一招,那弓就落在她的腰侧,她指尖绷紧,弓身对着台下,当她凝起一枝心宫火雷,吓得群臣静如鹌鹑。
也在那一刹那,帝师周围堆满了弟子,他们都是自愿为师长做肉盾的。
张悬素清清淡淡道,“你们离远一些,让她射。”
或
许射进身体里,疼痛会让他忽视一切的索求。
阴萝的声音荡了下去,呼啸着寒风。
“师长以为我不敢么”
张悬素望着她,水银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他迎着她的荆棘,“你有什么不敢既要弃了吾,那便痛快些,吾又老又古板又寂寞又不擅长钻营夺权,对你而言,除了一些禁忌的快感,并无什么用处,对吗”
他又扬了扬颈,凝视着那片翻涌的云海。
“今夜月上中天,正是一月十五,月圆望日。从这一日后,满月会被逐步吞噬,亏欠,残败,直至成为最后的晦,再无一丝余光。”
“月三十,月会死,再到月一日,月再生。”
征圣帝君垂下了雪睫。
所以,没关系的吧
所有的痛苦、崩溃、自责、悔恨,都会随着新月初生,恢复成一片最初的寂然的岑白。
我在这寂然中,在晶莹的遗忘中,等着曾经那一位说着要娶他的小帝姬来。
但吾知。
从前至未来,她永不会来。
他不抱任何希望地说着,却见她犹豫不定,并未拉满弓弦,他是月宫的化身,她若射穿了这一轮仙朝的大月,就等于也射死了他在此间的记忆。
可她犹豫了,竟然问他。
“我不想,还不想失去您,若此时此刻,我亲一亲您,您会让月神降福吗我想要做太子”
何等大逆不道何等不知廉耻
众弟子怒目而视,征圣帝君心头那一簇焰火前却死灰复燃,他捏着指尖,竟有些颤,“那你过来。”
吾要,很深,很深的吻。
不要吻他,不要吻任何生灵,此时此刻,只有我落在这世间。
阴萝乖乖走下祭月台,众臣松了一口气,又难免泄露一丝轻视,果真是女子,再如何跋扈厉害,也需一些低头顺从。
可下一刻。
劲腰,拉弓,绷弦,松指,那一枝势不可挡的煌煌天火,以最深的戾气,射进了重重云雾。
“嘭”
碎珠落盘,银月乍碎。
“噗哧”
征圣帝君猛地后退一步,遍洒圣血,混乱之中,他被弟子掐开了脸。
“师尊,对不住了喔。”
“我要踩着您这一截破碎又可怜的脊梁,登到最高处。”她扶着他苍白失血的唇,道,“看来无情道,弟子比您更适合修炼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