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九条鞘念叨着的青年打了个哆嗦。
他披着灰黑色的雨衣,忍着困惑挂上听筒,在鲜红色的公共电话亭里痛痛快快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希望九条没有等急
青年把电话里前同事的警惕的质问声抛之脑后他当然是压低了声音装成陌生人打的电话随即隔着冰冷潮湿的雨衣摸了摸外套下的那把转轮。
这把新南部60,用行业里的话来说,大家更普遍使用的名字是“小喷筒”。虽然职责特殊的公安警察和普通刑警不同,在配枪上享有着堪比sat的权力和经费,本来是不用这种型号的,但狩野稚毕竟是「前」公安
暂时没打算往违法犯罪的道路上前进的前公安发自内心地觉得,能在辞职后留下来源不可溯的热武器以备不时之需就足够了。
但真正到了需要用上的时候,比起庆幸自己的未雨绸缪,心底里涌出的更多是失望。
竟然真的会有用上的时候啊忍不住会这样想。
青年拉了拉自己的雨衣兜帽,在这样阴沉的暴雨天,心情仿佛也被雨水打湿,变得沉重了起来。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凝视着密不透风的雨幕,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抱歉,久等了。”
狩野稚不再犹豫,冷静地按下了那串了然于心的数字,在骤然安静下来的世界中,推开了不知通往何处的电话亭的门,坦然迈步走进了无光的夜色之中。
“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总是最后登场的。”
在篠崎幸子阴冷的注视下,另外三个幽灵,或冷淡或兴奋或畏缩地加入了狩猎。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不公平的追逐战,占据了人数优势、场地优势的追逐方手持凶器,而两个加起来都不到10岁的小孩子只能在陌生的走廊里逃跑。
管乃雪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某个拐角处,神色冷淡地刺下冰锥,吉泽辽则提着那把相差无几的园艺剪,步步紧随地跟着他们后面。在两人的加入下,这条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走廊更显得诡异了起来,它就像没有尽头一样,无论跑得多快都看不到楼梯口,而迎面更会时不时射来雨幕般密集的冷刀。
为了不影响到犬井户缔,诸伏景光彻底安静了下来。他压着狂跳的心脏,闭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被友人捎着狂奔。
之前看似友好的三人组里,唯有辻时子不见踪影,诸伏景光有心提醒,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仍然没有感觉到管乃雪的恶意。
扎着双马尾的年长些的女孩就像是应付一样,冷淡着一张脸,做出种种表演性质大过实际威胁的攻击;可吉泽辽眼里的兴奋却做不了假。
诸伏景光从他那里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意,不像是人类,更像是什么怪物。
他紧紧地搂着犬井户缔的脖子,只敢半眯着眼睛向后看,每次刀刃凭空出现又疾射而来的时候他就猛地闭上眼睛抖一下,等觉得犬井户缔躲开了之后又继续睁开眼睛,努力地适应着向后看。
面对危险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睁开眼睛看清楚再躲开,奈何人类的本能反应就是僵住不动、闭眼逃避,诸伏景光适应了两条走廊,也只能做到半眯着眼睛,刀刃一旦射来,还是会下意识地滑开视线。
他衡量了一下彼此的战力,然后头脑一片空白地收回了视线“怎么办,kiki我们好像打不过他们”
犬井户缔忙里偷闲,在跑路的间隙里还抽出空来低头看他“说什么打不打得过的,那是幽灵诶,我碰都碰不到他们还是快点跑比较好啦”
他的两只手或者说是两只前爪轻快地从地上抬起,猫样的后足便立刻蹬了上来,分毫不差地落在前爪踩出的爪印里,即使身下还挂着一个体型相近的小孩子,用于平衡的尾巴也只剩一条,速度仍然足够将幽灵们甩在身后。
可是这要跑到什么时候啊
诸伏景光喃喃地说出了自己最害怕的事“可是kiki,幽灵是不会累的。”
幽灵是不知疲倦的狩猎机器,可逃跑的你却带着一个毫无用处的我。
他明明没有说出口,犬井户缔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坚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放心好了,hiro,我不会丢下你自己跑掉的。一开始就说过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大妖怪回头看了一眼幽灵们,干咽了口唾沫,“就、就算他们要吃你,也得先吃掉我才行”
诸伏景光
他向后看了一眼,紧张感奇异地消失了,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这样的话“kiki,杀人犯和嗯,吃人犯是不一样的啦。”
“也就是说,我在跑步的时候,hiro在和那些幽灵交朋友”因为两个人已经躲进了保健室的床底,犬井户缔的语气虽然还有些长时间高强度运动带来的急促,却已经平稳了许多,只是难掩郁闷。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站在道德高地上批评一直都在给他收拾尾巴的朋友,“不知道该说你厉害还是笨蛋好了”
诸伏景光也有些气短。他紧紧地挨着同伴,心虚地拉了拉床单,遮盖住两人的身形“我哪里笨蛋了啊我都已经搞清楚这里发生什么了诶”
犬井户缔嘟嘟嚷嚷地说“相信那群幽灵就是笨蛋了他们身上的血腥味那么重,你都不怕他们吗”
“血腥味是指什么”
“红光啦、红光,他们身上都在冒红光,沙耶说只有杀过人的幽灵才会那样”
诸伏景光下意识反驳道“不对,小雪和时子他们身上都是蓝光。”
“就像你上次看的那个电视剧一样,他们只是在伪装而已,伪装”犬井户缔隐约有些得意地仰起脸。
诸伏景光有些不服气,但是恍惚间又觉得犬井户缔说的是对的相处过程中那种微妙的威胁感做不了假。更何况,在这方面,九条小姐好像才是真正的专家被预言有危害的幽灵们,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来。
小孩子保留下自己的意见,心虚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之前我已经给九条小姐打了电话,接下来我们等她就好。”
想到那些操持着凶器的幽灵们,诸伏景光干咽了一口唾沫,比大晦日还要虔诚地祈祷道“希望九条小姐有报警。”
犬井户缔不明所以,但还是随口鼓励了一句“hiro,你就是未来的警察,他们能做到的你也可以吧”
诸伏景光垂死病中惊坐起,掐住好友的耳朵“不,我不可以”
“我没有枪,没有手铐,也没有警犬”他细细地数起来,语气幽怨,“我还是个小孩子。更何况,警察也不会被要求去对付幽灵啊。”
那都是巫女和寺庙和尚的活呢
犬井户缔想了想,安慰起他来“没关系,hiro,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警犬这样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
诸伏景光
他愤愤地给了同伴一个白眼,却也明白犬井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值得注意的在大部分的侦探中,警察总是最后出场的,他们的定位往往也不是解救受害者,而是“协助”侦探从官方的角度解决事件。
直白地说,就像狩野老师之前上课时说的那样,他们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短发男孩子焦虑起来的时候,竖着耳朵的大妖怪歪头听了一会,推了推他“hiro,外面有电话在响会不会是沙耶打过来的”
诸伏景光一个激灵,连忙把耳朵紧紧地贴近了墙壁“真的有”
铃声仿佛不知疲倦般,从每层楼的教职员室里的公共电话里发出。小孩子屏着气听了半响,神色却不像犬井户缔那样高兴,而是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犬井户缔看着他的脸色不免有些发怵。
诸伏景光动了动腿,更贴近了一些犬井户缔。出于某种奇妙的忧患意识,他附在犬井户缔的耳边,几乎要压在身形比他小一圈的小孩子的身上,才压低声音小声说“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时子说这里是接不到电话的。”
接不到电话
犬井户缔微微抬起头,同样小声“会不会是骗你的”
诸伏景光抓了抓头发,意识到这是个无法证明的问题。
如果那真的是九条鞘打来的电话,里面的情报对他们来说会很重要;而如果时子没有撒谎,那么这出好戏就只是为了引他们上钩的诱饵刺耳的铃声即使是在保健室都能听到一二,自由行动的幽灵们肯定听得更清楚,一定会在旁边守株待兔。
应该去吗还是更谨慎点,直接放弃这样有风险的行动
把诸伏景光推入两难境地的犬井却没什么想法,他歪着头看了一会诸伏景光纠结的表情,就凭借良好的自我定位决定让诸伏自己决定,而他本人则是开始掏口袋
之前找到的那几个小布袋似乎是往外渗出了不少黏糊糊的液体,他的裤子口袋被打湿,黏答答地贴在皮肤上,难受死了。
诸伏景光盯着那点深褐色的污渍痕迹看了一会,抬手掀开了一点床帘,好让保健室的灯光能更清楚地照过来。
“这是什么”他沉默着提问。
“之前追我们的幽灵的东西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这个藏起来。”小孩子天然地回答道。
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秉持着自己最后的勇气摸了摸其中的一个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感受着自己指腹上湿润、粘稠的黏腻感,粗糙的小布袋的质感,以及内容物柔软、会回弹的、肉一般的可怕质感。
一些恐怖的幻想成真,被压抑下来的恐惧和反胃感重新涌现。
“呕”猫眼的男孩子像是被电到一样甩着手收回,下意识地在地板上摩擦了一下指尖,又紧紧地抓住了床帘,钻出床底的速度和刚刚犬井逃跑时有的一拼。
“欸、hiro”犬井户缔呆坐在原地,没能跟上同伴的思路。
重新垂落下来的床单挡住了他的视线,小孩子困惑地低头看了看手里被丢过来的东西,又学着诸伏景光的样子摸了摸,还是没能理解。
好像是什么肉块一样的东西吧这有什么恶心的
他眨着眼睛,迷茫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干呕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诸伏景光对着破裂的地板洞清空自己的胃容物,半响后捂着肚子找回冷静的时候,犬井户缔已经缩在床底下搭着床单偷摸盯着他看有一会了。
蓝色猫眼的孩子从柜子里取出绷带,翻出来酒精和一把锋利的小剪刀,又深呼吸了几次,才鼓起勇气对着床底下猫猫祟祟的同伴招手。
年纪轻轻的诸伏景光已经品尝到了家长们共同的心声家里养的小崽子手欠,喜欢乱捡东西怎么办他在这基础上甚至还多了一层体悟,无师自通了为什么有些同学特指某些男孩子会被家长打得很惨。
嗯虽然犬井干的事比撒尿和泥玩好了点,但是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那种扭曲的反胃感“kiki,那个东西放在那,别用手碰。”
“咦”原本把几个小布袋捧在怀里的小孩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听了他的话,一股脑地放在了床上。
诸伏景光第一次那么高兴这不是真实世界里的床。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招了招手,把满脸不安的小伙伴喊到面前。
“伸手。”
犬井户缔“喔”了一声,两只手刚刚伸出来,立刻被诸伏景光警惕地躲了过去蓝眼睛的猫猫甚至不放心地往后挪了两步,才拧开酒精瓶,打湿了剪成小方形的纱布。
连指缝都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后,小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伙伴,提出了新的要求“kiki,把裤子脱掉脱一点就好。”
咔嚓咔嚓。
在犬井户缔无言的注视下,他短裤的裤兜成功告别短裤,连带着沾到了血迹的布料也被精细地裁剪了下来。
诸伏景光最后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把用过的纱布块丢下那块地板破损处。
犬井户缔低头看了看自己过于新潮的裤子,眼巴巴地看着小伙伴“”
“不要什么都捡,也不要什么都用手碰。”一贯温柔的朋友却没有安慰他,反而有些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这种幼稚园生都明白的事情”
呜啊、被骂了。
犬井户缔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说他是不明白的那种幼稚园生,弱声弱气地回答道“好、好的”
一看就没明白。
诸伏景光捂着自己的眼睛,心力憔悴,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不是很想吐出那个词。因此他干脆转移了话题“楼上的电话还在响吗”
犬井户缔向后撇着耳朵,点点头。
诸伏景光冷静了一会,终于把目光移到了那几个让人避之不及的小布袋上。他盯着看了一会,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kiki,你为什么说是幽灵的东西”
他知道是因为和幽灵们在寂静中真切地相处过,甚至还见到了某位少女过分袒露的面容,但kiki呢按照kiki的说法,他根本就没和追着他的那个幽灵有过交谈
犬井户缔给出的答案并不算超出诸伏景光的预料“是气味啦别问我为什么幽灵有气味,总是就是有。”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诸伏景光,确认同伴不会问这些让人为难的问题后才接着往下说。
“一个是追我的那个家伙的,一个是男孩子的,还有一个是那个用冰锥的,最后那个没有见到。”
没有见到的幽灵是指辻时子吧。
在刚刚的追逐战中,诸伏景光也确实没有看见她的身影。短发的男孩子撑着自己的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突然问了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kiki,九条小姐有没有说过,成佛要有什么条件啊”
“了结心愿、放下执念。”犬井户缔爽快地回答道。
“那不行啊。”诸伏景光换了只手,眉毛几乎要打结,“我不是很清楚他们的执念和心愿是什么不过、唔,kiki,幽灵对自己的呃身体,应该会很想要吧”
犬井户缔理解了一会,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啦。沙耶告诉过我,幽灵是很注重自己的“完整”的。掉了头的想找头,没了脸的想要脸”
他怪谈式的举例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眼睛发光的诸伏景光已经兴奋地用力抱住了他,甚至还想把他抱起来晃一晃,“就是这个” 仗着身高优势,诸伏景光高兴地抵住了同伴的额头,一双猫眼弯得像月牙,“kiki,我知道要怎么办了”
想要钓鱼,就需要有诱饵。
想要操纵别人的行动,就需要有足够吸引力的诱饵。
而想要借助诱饵达到调虎离山的目的,还需要一些额外的设计。
为了两个人的安全,诸伏景光摸着自己的良心,做了一些不那么友善的限时机关他把几块沾着棕褐色污渍的布料扔在幽灵们面前,冷静地宣布道“我找到了你们想要的东西。”
管乃雪默不作声地蹲下捡起一块,轻轻捻了捻,便转手递给了篠崎幸子。
篠崎幸子没有接过,她的感知力要比其他几人强太多,因此一眼就看出了真伪,此时只是死死地盯着两个活人“在哪里”
在说话
诸伏景光短暂地惊讶了一瞬间,便敏锐地注意到了幽灵少女的口型其实是和声音对不上的大概是什么奇异的手段让她出了声,却不是通过自己的喉舌。
他为自己想到的词语而面色扭曲了一瞬间“我不能告诉你。”
意识到有人已经心动,小孩子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站在了犬井户缔的旁边,重申道“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犬井户缔轻轻晃了晃那团毛茸茸的尾巴,分出一条揽在了诸伏景光的身上,目光则紧紧地盯着几个幽灵,感知力放大到最敏锐的地步。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谈判破裂的时候能带着诸伏景光拔腿就跑。
篠崎幸子沉下脸来,稚气的脸上满是阴暗的杀意“杀了你们我也一样能找回来。”
红裙少女的杀意凛然如刀,诸伏景光却眼前一亮。
事情正在朝着他的预想前进。
他压抑住自己的欣喜轻咳了两声,一边不着痕迹地往犬井户缔的方向迈了两步,一边作出不紧不慢的样子,轻声威胁“那可能不太行哦”
小孩子的声音绵软,内容却让几个幽灵同时心脏骤停,“我设置了一个小机关。”诸伏景光比划了一个小拇指指节的大小,“如果在水桶装满前,你们没能找到的话嗯,它可能会顺着水冲进下水管道也说不定”
这就是诸伏景光那个有些不友善的机关。
感谢这里走廊上随处可见的铁桶,以及破损得严重的厕所和大雨天。
“还有,”似乎是觉得现在的刀还不够狠,小孩子又天然地补了一刀,“我和kiki很努力地设置了好几个地方,不过你们学校的厕所好奇怪啊,为什么要分两个呢”
现在轮到吉泽辽头皮发麻了。
他看看那个满脸天然的男孩子,又看看自己的幽灵同伴,意识到一件事非常不幸,对于幼稚园的小孩子来说,厕所是可以不分性别的。
吉泽辽
虽然对幽灵讲性别意识有些奇怪,但说到底他们只是死去的人类,还是天真的小孩子,死后自然不会平白生出什么奇怪的欲望换句话说,他们哪怕杀人也不会刻意跑到异性的厕所里去。
但现在,为了挽救自己的一部分不进入下水道,他好像得钻女厕了
指望伙伴
管乃雪和辻时子是可以指望一下,但要是被篠崎幸子找到,那才是真的完蛋。
毕竟,那就是她藏起来的啊
真正处在统一战线的三人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抛下了脸色阴沉到可怖的篠崎幸子,开始搜寻起校舍的厕所。
“你们几个呃啊啊啊气死我了”幸子气得面无血色的脸好像都生动了几分,她跺了跺脚,也不再搭理两个小孩子,同样一个转身便失去了踪影。
阴差阳错间让对面自我分化对抗起来了的诸伏景光眨眨眼,和犬井户缔对视了一眼。
虽然还没太弄清楚情况,但想也知道,现在的时间非常珍贵。
他可没有真的把那些东西放进机关良心真的过不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要握在手里才能成为最后的底牌。
有着八百个心眼的小孩子撇了撇嘴,摸了摸口袋里被层层绷带裹起来的小布袋。
“时子”他探头进了铃声不绝于耳的教职员室,小声地呼唤着。
“啊、啊”丢失了舌头后,只剩下这样含混不清的声音,但辻时子仍然坚持着试图对话。
“你果然没去啊”诸伏景光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提了口气,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犬井户缔往女生的方向走了两步,“呐,时子,你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吗”
辻时子歪了歪头,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从门口走进来的管乃雪则替她回答了,“是不应该接的电话。”浮在空中的纸笔在幽灵少女的操纵下流利地书写了起来,“如果接起来的话,会被诅咒,接着听见自己临死前的声音。”
倒是很有怪谈的感觉
诸伏景光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彻底打消接电话的念头,转而有些艰难地问道“小雪也没去呀”
管乃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感觉你不是那么坏的孩子,所以我感觉是在骗人。」
诸伏景光瞪着那两个血红色的“骗人”看了一会。
教职员室当然有足够的纸笔,但教师们似乎都对批改用的红笔情有独钟,管乃雪随手一抓就是支红笔。
她歪歪扭扭的书写,搭配上鲜红的字迹
犬井户缔左右看了看,拦在了诸伏景光的前面,开门见山“既然你们不想打架那,你们知道最近的门在哪里吗”
诸伏景光被他的问题弄的一头雾水。
最近的门,当然就是他们身后的教职员室的门吧管乃雪进来的时候为了表现自己的友善,甚至都没有掩上。
而两个幽灵的目光就意味深长的多了。
“啊啊”辻时子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疑惑。
你想从这里离开
放弃吧把东西给我的话,在活着的时间里,我会好好照看你们的。
管乃雪的回答更为直白“从来没有人从这里活着离开过。”
犬井户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雪色的长尾晃了晃“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好可爱的猫猫留下来的话,以后都能摸吧
管乃雪颇为心动地想了想,但这个念头还没转两圈,她又可惜地放弃了。她没有从犬井的身上嗅到灵魂的味道,和人类不一样,妖怪、怪异似乎在死之后就会消失,是不会留下灵魂的。
嘛,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们去试试看好了
幽灵少女无所谓地想着,随手指向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门就是你要找的门。」
只不过嘛
门分推和拉,是很正常的事对吧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在门里面便绝对打不开的门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犬井户缔倒是不知道这家伙平静的笑脸下想着什么,他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掏了掏尾巴,从柔软的白毛里掏出了被床单裁成的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个小袋子。小孩子耸耸鼻尖,把对应的两个递给了她们。
这是什么东西
管乃雪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在某种完整感中意识到了什么。
那抹属于幽灵的飘忽蓝色光芒突然黯淡了下来,在两个小孩子不明觉厉的目光里,管乃雪的身影就像是被细心涂抹上了鲜艳的色彩一样,脱离纸面了化作“实体”。
一直高高在上般的虚幻心情,也在这一瞬间平稳落到了地底。
“啊。”她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呓语,说出了幽灵从来都接受不到的感受,“好冷。”
原来这里是这么冷的地方啊。空气里的气味也一样,潮湿又冰冷。
“小雪”辻时子看向她,下意识地发出疑问,随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声音出来了。”
“一件事对一件事”诸伏景光眨了眨眼睛,相当温柔地笑了起来,“小雪和时子一直在帮我,所以,这个就还给你们啦”
“不过小辽的要怎么办”诸伏景光有些为难地看着犬井户缔手里还剩下的两个小袋子,“他好像真的去翻厕所了”
管乃雪和辻时子对视一眼,两个女孩子同步歪了歪头。
“在成佛之前”管乃雪说,辻时子温柔地接住了她的话,“我们还有一点儿时间。”
“我去引开幸子。”
“辽的袋子我会帮忙转交。”
凭借在这异空间里培养出的默契,她们飞快地划分好了分工。
“但是,在地下室的门”管乃雪低垂下眼帘,辻时子则说出了她的未竟之言,“从来没有人打开过。”
在你们之前,从来没有人是通过这样的方法进来的。逆打法对你们无效,因此唯一的路只有那里
在两个女孩子真切的担忧的神情里,诸伏景光看了一眼犬井户缔,虽然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他却可以无条件地信任身旁的大猫“没关系”
犬井户缔竖起耳朵,亮出杀气腾腾的钩爪“只要那是门的话,尽管交给我好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