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32. 『S01E32–十月–NightmaRe』
    布满灰尘的走廊,破损的只挂了寥寥几片玻璃残片的窗户,洒落一地的玻璃碎屑,露出好几个大洞的老旧走廊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做这个梦了呢

    诸伏景光也记不清了。只不过随着次数增多,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在迷宫般的走廊里乱转的兴趣,只是找了个能看见敞开的窗户的地方,抱着膝盖坐下消磨时间。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短暂的人生中似乎也并没有来过类似的地方,但每次一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废墟般的地方时,他却总有一瞬间觉得似曾相识。

    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天气阴郁而毫无阳光,窗外的细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将逆着雨起飞的黑色蝴蝶一次又一次地打落在地。

    诸伏景光在心里倒数起来。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在倒计时结束的同时,从走廊深处传来了小孩子慌慌忙忙的脚步声。因为太过着急,似乎还踢到了什么东西,楼道里的杂物一下子被踢飞,从楼层的破洞里落到了下一层去。

    “hiro”接下来是熟悉的、焦急的呼唤。

    诸伏景光忍耐住想要回应的想法,抱紧膝盖,把脸深深地埋下去。

    他可以听到kiki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办法去见他。无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多远,他也没办法真切地靠近一步。

    这是个彻彻底底的噩梦。

    没有出口,没有熟悉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被留在了这个废墟里。

    “踏踏、踏踏”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面前。

    诸伏景光把脸埋在膝盖间,没什么反应。

    于是来者困惑地蹲下,像是小孩子用草梗去逗弄小虫子一样,轻轻地戳了戳他“hiro,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从来都一成不变的噩梦里,第一次出现了新的展开。

    被雨压得微弯的杂草竖起,被细雨洗净的叶片翠绿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湿润的草地里冒出了一朵朵个头圆润的小蘑菇,灌木丛上开出了气味浅淡的白色小花

    世界温柔得闪闪发亮。

    随着暴雨停歇,天气放晴,九月和夏天一起成为了过去式。

    天神小里发现的失踪者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好了,警方的效率很快,四个小孩子、再加上二十年前的保健室老师的尸体半个月前就得到了应得的安眠。

    事情的基调被定性成了诱拐、故意杀害,诸伏景光关于幽灵的说辞被认为是惊吓之后的做的怪梦,而在多方求证无果后,他看着表情乖巧完全看不出端倪的犬井户缔,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难道他真的胆子小到这个程度吗

    犬井户缔瞅着他“你额头上那个蓝色的是什么”

    诸伏景光摸了摸退烧贴撕下后残留的蓝色胶状物,脸红红地销毁了证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前公安的运作下,这件事以最科学不过的说法被刊登在了天神町奉知报上,校长和某位老师则被带去了调查,大概会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他们的罪行恶劣,即使在法律上判处死刑非常困难,也早已达到了标准,能让他们苟延残喘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

    神秘会吸引神秘,满怀着怨恨而死去的人会诞生出怪异,天神小学中发生的一切已经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

    正因如此,何必急于求成

    人间发生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地狱的辅佐管正冷眼旁观着一切,只等正式宣布裁决的那一天。

    白裙少女幸子询问道妈妈,你要选哪个呢

    是现在就亲手杀死他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还是将他们交给永远迟钝的暴力机构

    篠崎芳惠的回答是温柔地捂住了女儿的眼睛。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操纵着翻涌的黑色海洋,穿过曲折的地下水路,从拘置所盥洗室的漏水口喷涌而出,裹挟住了面色苍白的二人。

    他们会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余生,无论是否心存忏悔,都会被迫咀嚼着心脏中丝丝麻麻的疼痛,直到重新睁开眼睛,前往地狱服刑的那天。

    和从家中被捕、带上警车前还在向不知名神明祈祷着的校长不同,那天被认为是消失了的柳堀老师实际上仍然在学校里,只是他即畏惧诱骗自己的幽灵,又不敢面对徘徊在学校里的死者,因此一直在暴雨的天台上发呆。

    这位事后才翻然悔悟,有着残缺的良知,同时又没有足够的勇气的男人究竟想做什么是件一目了然的事。

    他俯瞰着冰冷的水泥地,幻想着自己的结局,却又没法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他就像那些自己作为推手制造的地缚灵一样,在绝望中徘徊。

    看到警车开进来后,他既感觉到了如释重负,却又觉得一切都毫无真实感。柳堀一边哭一边笑,直到银色的手铐咔哒一声将他带回人间。

    幸子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不知道自己满不满意,也没法评价好与坏。

    她同样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切都毫无真实感

    “那样的话,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管乃雪问道。

    她背着手,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子那样,露出有点内敛的笑容,神情温柔。

    辻时子站在她的后面,抓着她的衣角,神态羞涩又难为情,只露出一点点发辫,而吉泽辽站在两人身边,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在发呆,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去哪里”篠崎幸子问她,“你是打算报复我吗”

    她说这话时的眼神闪躲,似乎是想要扭头就走、却又硬生生地压下了这种逃避感,甚至主动松开了妈妈的手,挺起胸膛往前迈了一步。

    “要说很讨厌幸子的话,那是当然的,可是”管乃雪笑起来,眉眼弯弯,辻时子细声细气地接了她的话,“幸子和我们一样,都很痛苦,所以现在的时子没有办法讨厌你。”

    “你们到底要说什么”面对奇怪的让人心慌的态度,篠崎幸子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妈妈,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些帮助。

    “我们不讨厌你,但也不会原谅你。”吉泽辽看着地板,小声说,“你要赎罪才行,幸子。”

    “实际上是大家都要才行但是幸子应该是最辛苦的。”管乃雪向她伸出手,“要来吗”

    篠崎芳惠轻轻地推了她一把。

    “妈、妈妈”她不安地回头望去,手却被牢牢地抓住了。

    冰冷而缥缈的感觉,却在这一瞬间让她感到了无比的踏实。

    犯了错,就要弥补才对

    “我会好好地等着幸子的。”篠崎芳惠蹲下身,捧住女儿苍白的脸庞,温柔地笑起来,“所以,幸子也要加油,用自己的努力去赢得大家的原谅才行”

    如果说在整个事件中,有谁是彻头彻尾的无辜者的话,那毫无疑问是篠崎芳惠。

    她的手里不蹭染上血色,她的眼眸不曾浑浊

    她是无罪者。

    但是。

    “身为妈妈,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女儿一个人去未来”她轻声说,“幸子要好好努力哦,妈妈下辈子还想做你的妈妈呢。”

    和尚且处在阴霾里,等待隆重法事后拆除、重建的天神小不一样,裕芽幼稚园如同电视里做天气预报员的漂亮的大姐姐说的那样,和十月份的天气一起,正式宣告放晴

    那么在这样的晴天里,抓紧举办延后了许久的运动会自然就是头等大事。

    早在九月中旬过后,十月来临之前,幼稚园就该挑个好天气的周六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只是碍于种种可预见的零零碎碎的问题,以及不可预见的突如其来的台风和暴雨,才拖到了十月初。

    对于幼稚园来说,运动会是每个班级、每个人都要参与的重要活动,不仅有团体赛、趣味赛,还要排练集体体操在开幕式上表演。

    “也就是说,你是想让我帮忙请假吗”刚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换鞋,九条鞘就看到犬井户缔一路小跑到玄关,满脸期待的表情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

    还真让狩野猜中了。

    女性停下动作,扶着旁边的鞋柜挑了挑眉,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的脚还痛,眼睛也还痛”

    藏在眼睛里的玻璃球掉出来之后,犬井户缔便不再留着那么碍事的刘海了,而是由九条鞘上手剪成了末尾弯曲的空气刘海,勉强能碰到眉毛。

    小孩子扑闪着金色的眼睛,小动物一样期期艾艾地凑过来,一副拜托的神情“沙耶不是说了吗,痛的话就要好好养伤,不可以剧烈运动。”

    “但是你现在体育课也是正常上的吧,为什么运动会不行我可是很期待去给你录像的。”想起床底下的那箱录影带,九条鞘忍不住笑起来,“不然你搬回家的那些录音带可没法用完。”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忘掉”被再次提及黑历史,犬井户缔连脸色都因为羞窘而微微涨红,他严肃地抗议了起来,声音却因为年龄仍然显得绵软,更像是在撒娇,“沙耶,你明明答应我忘掉了的”

    “说是那么说啦,可是”她微微弯腰,揉了揉犬井户缔的发顶,“你抱着一箱录影带一点点挪回来的样子,实在是忘不掉。”

    那么可爱的景象,再过几十年也不会忘记,老了她也会拿出来继续说。

    “你和那个服务员,还真是一个敢买一个敢卖。”

    犬井户缔摁住她作乱的手,眼神飘移“那样说的话,给的钱太多的沙耶也有错”

    “买一箱这种要求,凭常识来说也能知道哪里不对吧”九条鞘直起身来,哼笑了一声,理直气壮地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撇的干干净净,“那家商场刚好有满减打折活动这种事,我也没法预测到啊。”

    “更何况你每次跑腿,不都是喜欢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么钱不够的话又要回来跟我抱怨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形中达成了共识。

    既然那次两个人都有责任,那么就是两个人都没有责任

    九条鞘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转了回去“不参加就不参加吧,我晚点给狩野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了。只是就算你不参加,我们当天也是还要去幼稚园的”

    她憋着笑,提前给意图几乎写在了脸上的犬井户缔打了个预防针。

    对于有孩子的家庭来说,运动会是家里人一定会来观看的、相当重要的一天。

    为了不错过孩子成长的每个瞬间,上心的家长不仅会动员全家人一起来看,为了给自家孩子拍录像带占个好位置,甚至会有人早上五点就入园占位。

    而九条鞘当然不是因为真的想录像她顺水推舟,同意他请假的原因之一就是害怕犬井户缔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些不好遮掩的破绽,继而被录下。

    这是个夸张到连ufo都会有人相信的世界。所谓的超能力者、灵能力者、气功大师也在电视节目上称霸了多年,但能在对策室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荧幕上的,无一例外不是假货。

    世道真是奇怪,伪装的超能力者在电视节目上夸夸其谈,极力试图表现自已的与众不同,真实的异类却要遮遮掩掩,将自己藏匿在人群里。

    如果真的被拍到的话,比起可能会出动的nhk节目组,更有可能是sat或者对策室吧

    话扯远了,更重要的原因,也是主因,自然就是诸伏家。

    对她来说,前几日的事件就如同之前经手的怪谈一样,事件了结、移交给相关部门后便可以不用再管了,但对生平第一次走进未知领域的诸伏家来说,了解到那天发生的具体情况后,仍然每日都在后怕。

    这种情况电话可不太顶用,她得过去见一下人顺便再和那个一直躲着她的无良公安谈一谈喂一颗定心丸才行。

    “”犬井户缔歪着头,以一种看笨蛋的目光看着她,“不参加的话,我们去做什么”

    九条鞘揉了揉笨蛋的头“我能帮你请的假是不参加运动会,而不是在家里休息。“

    “也就是说,我们得去做一回观众了。”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犬井户缔垂下眼角,可怜地看着她,试图以诸伏景光教给他的办法蒙混过关,“拜托,沙耶,拜托拜托”

    “ダ♂”不行九条鞘哼笑着果断拒绝,对小孩子的撒娇毫不动容。

    诸伏家今天的晚饭是由缴碎的牛肉馅调味制作而成的汉堡肉,出锅摆盘、垫上生菜叶后,再浇上妈妈调制的秘制酱汁。泛起的光泽和入鼻的气味,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来今天的晚饭。”将盛着热气腾腾汉堡肉的盘子放在两个孩子面前,诸伏太太弯起眼睛,“明天的运动会准备的怎么样了,景光”

    听见她的问话,诸伏景光小小地叹着气,将金属的银色餐叉不断地插进肉饼里,像是想要重新捣碎肉馅一样,连平常圆润的猫眼看起来都充满了沮丧。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他撑着下巴,颇有些无精打采“我们排练的都很好啦,体操也练得很整齐了,可是kiki突然说没办法参加”

    “嗯为什么呀”妈妈配合地问道。

    诸伏景光沉默半响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害羞,不想被摄像机拍到吧”

    “诶犬井君是那么害羞的性格吗”

    当然是骗人的了。

    诸伏景光心想,却并不打算如实相告,只是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说出了自己心烦的真正原因“我本来还想,到时候哥哥会一起去,我刚好可以介绍kiki给哥哥认识的”

    诸伏高明有些吃惊地看过来。

    六岁的年龄差,对于这对兄弟来说,或许是刚刚好最合适的。

    诸伏景光出生的时候,家里的男主人正值工作最忙碌的时候,学校里的另一位国文老师寿退社,辞职回去做了家庭主妇,他一个人顶着四个年级的国文课其他科目的老师帮忙接手了一、二年级的,忙得脚不沾地。

    而产后修复期的女主人从医院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精神不济,身体难受,没办法很好地照顾到两个小孩子。

    正在诸伏夫妻商量着要不要拜托乡下的父母前来照应一阵子的时候,刚刚读小学的诸伏高明不声不响地站了出来。

    每天上学前,他帮着烧水泡奶粉试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洗手,接着便坐在诸伏景光的摇床边不挪窝了。

    刚出生时,柔软得触碰都让人心惊胆战的小孩子,小到似乎可以捧在手心里一辈子的弟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了现在这样目光灵动,有着自己小秘密的可爱男孩子。

    诸伏景光现在当然是很乖的小朋友,但再往前推四年,他就是诸伏家不分昼夜爆炸的小恶魔导弹。而在这种情况下,诸伏高明完全是以一种母亲看了都惊叹的好耐心陪着他。

    对于小宝宝来说,亲密度取决于信赖和安心感,而这两点只能来自时间的积累他快到周岁前就吐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声“哥哥”,而直到周岁过去,都还觉得偶尔出现、拿胡茬扎他的爸爸是坏人,看见就哭。

    虽然他逐渐长大懂事以后,这种情况好了很多,但仍然撼动不了兄长在诸伏景光心中最特别的地位。

    比起爸爸说的话,他更信任哥哥;比起生气的妈妈,他更害怕哥哥。

    诸伏高明至今还记得大和敢助路过他家,进来打了声招呼叫他去玩后,他回家时诸伏景光的表情。

    顺带一提,自那以后诸伏高明就没在他面前提过大和敢助了。

    正是因为了解诸伏景光,他才会对景光的态度感到吃惊。

    kiki的事,景光和他说过很多,两个人也一起研究过,但是从来都是单方面的,这还是景光第一次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还是这么特殊的朋友。

    长大了呢。

    “嗯,好啊。”诸伏高明狭长的凤眸里浸润出一点笑意,“我也很欢迎kiki。”

    那天努力保护了你的犬井君,只介绍给哥哥吗

    诸伏光微微蹲下,直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幼子,作出一副有些不满的样子“不把kiki介绍给妈妈吗”

    小孩子似乎很奇怪她的话,瞪圆了眼睛看过来“妈妈不是认识kiki了吗”

    “也许不是很清楚哦。”女性意有所指地说道。

    诸伏景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干咽了一口唾沫。

    直到一个月后,诸伏光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心情。

    说着精心编制的谎言的小孩子,胆大包天地叫上了要好的朋友,在成年人都不敢随意行动的暴雨天里穿着短袖短裤的夏装跑去了镇子另一边的小学校。

    然后在雷声中,如同汇入河流的雨水那样失去了踪迹。

    成年男人和还在读小学的长子披上雨衣,和电话那头已经算得上熟悉的女性一样,踏入风雨。

    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在家门口响起的时候,女性才手脚冰凉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微弱的期待打开了门。

    幼子正缩在哥哥的怀里睡得香甜,只是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微微发干。

    男孩子黑色的松软碎发搭在脸颊上,仰面朝上,微微张着嘴,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看上去像个小天使。那双眼角上挑、显得可爱又漂亮的猫眼闭上的时候,就只显得恬静又温柔了。

    但脸上灰扑扑的痕迹和衣服上残留的痕迹仍然让她作为母亲的那颗柔软的心几乎被撕碎,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为幼子编织的毛衣还远远达不到让他不受冬寒之苦的程度,她没办法很好地保护好他

    诸伏景光谨慎地往后退了退“妈、妈妈想认识的话,我当然也可以介绍”

    “真的”

    “真的”

    早就和九条鞘通过电话的女性笑着捧住了幼子的小脸,似乎是好心般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之后的抄写就帮你减半,怎么样”

    因为暴雨天跑去小学校玩被打了好几顿,又被训了好几顿,最后被罚抄了一个月的量的小孩子

    他看了看日历,鼓起脸颊“妈妈,我都快抄完了。”

    为了能早点和kiki出去玩,他最近根本是日以继夜地抄,一个月的量现在最多只剩下三四天的,现在说减半

    好亏,能不能换点别的

    小孩子暗自打着算盘的时候,诸伏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啦,不然妈妈怎么会给你减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