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祺一直都很想有一个家。
这个不是齐良自己瞎猜的,是上辈子在两个人在异变后几十天相依为命的相处中,齐祺亲口说的。
根据他自己讲述,从他有记忆开始,他的家里就没有安生过一天。
齐祺的父亲是个对外人笑嘻嘻,特别好说话,却对家里人却很严苛的双面人,母亲是传统的家庭妇女。
两个人在一起也是被家里逼着结婚,毫无感情,一到晚上经常必定吵闹,吵着吵着还会打起来。
而幼小的齐祺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蜷缩在被窝里自己抱着自己,轻轻颤抖着,期盼着他们能早点结束。
小时候家里穷,他没有玩具,没有童年,几岁就被迫早熟,被迫学会察言观色,在知道父母心情不好时就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说话走路连呼吸都要小声些
母亲每次和父亲打完后,十次有十次都会抱着他哭,说一切都是为了他,要不然因为他,她早就离婚了。
小小的齐祺有一次坚定的对母亲说“要不你离婚吧。”母亲又一脸怪异的说他居然盼着他父母离婚别的小孩都盼着家里好,他居然盼着不好
父亲也经常说为了他,要不是为了齐祺,也不用得到一大把年纪还工作吗,就是为了供他读书,如何如何
齐祺害怕父亲,因为他只在外人面前是个好说话的“好好先生”,回家却会因为没先给他拿筷子或者没先叫他而大发雷霆,极度自我,像个阴晴不定的火药桶。
齐祺也害怕母亲,不是怕她打他,是害怕她的眼泪。母亲总在他面前哭,在每一次齐祺不顺着她的意的时候,在每一次没有达成她期待的时候。
例如小时候第一次偷看漫画书,妈妈哭着说我为了你如何如何,你居然还不认真学习
再例如在他第一次和朋友在外面玩,晚回家了十多分钟时,妈妈哭着说你为什么没有按时回家,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渐渐的,齐祺成了亲戚中远近闻名的乖孩子。听话又懂事,一放学就回家,从不在外面逗留,除了课本以外,也几乎不看课外书。
可小孩子嘛,终究还是想看的。
记得有次他在同学家里和他们一起看动画片哪吒传奇,当时正放到陈塘关被淹,哪吒和父母辞别的那集。
齐祺没看过前面,连故事大概剧情都不知道,但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时,他心情突然莫名很高兴。
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等长大了才知道为什么,他那时候是在衷心的为哪吒高兴。
高兴他终于走出束缚住他的陈塘关,以这种决绝的方式还清了身上的债,也高兴他即将拥有崭新的人生和广阔的天地
“而我永远也走不出我的“陈塘关”了,”
齐祺如此对齐良说说,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好像我身
上一直都有一条无形的链子,另一头在他们手中”
那时他们还没抵达齐良郊区的那栋别墅,还在赶去的路上。
外头天寒地冻的,缩在车里的两人为了能让车的温度暖和一点,一路上搜集了不少别人车里的东西,充当铺在外面的遮挡物。
说起来也是搞笑,在拿东西的时候,齐祺竟然还对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说抱歉,拿了他们的东西。当时的齐良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们人都已经死了,你说的那些,他们也听不到啊。”
哪怕齐良这样解释了,齐祺下次还是会那样,拿别人一点毛绒毯子的时候还会煞有介事的说谢谢。
挺蠢的。
铺上后的温度还是很冷,两人只能相互依靠这取暖。鉴于夜里不能讲话,白天时自然就会适当聊聊天。
齐祺说他的家庭,说他一直很想有一个自己的家。在他的描述里,他认为家应该是温暖的,是整洁的,充斥着温馨氛围的。
但结婚后并没有过上他想象中的生活
他和他的妻子没什么感情,比起夫妻,更像是那种合租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他会答应和对方结婚,有他自己其实很希望拥有自己的家庭的原因,也有他父母催促的关系,毕竟而他从小又是那样的听父母的话
“我还挺感谢倩倩的,之前不少亲戚来找我借钱,找我帮忙,几乎都是她帮我挡下的也不知道倩倩现在怎么样了”
齐祺念叨着,“还有爸妈他们,他们平时就喜欢囤东西,家里物资应该还是够的吧只要好好待在家里,就不会出事的”
他又是担心这个,又是担心那个,挂心的都是别人的事儿,而那时的齐良还没见过齐祺的那对奇葩父母,他打心底里无法理解天底下居然还有会有这种父母。
怎么会给儿女花每一笔钱还要另外拿本子记账,时时刻刻叮嘱让他长大以后一定要连本带息的还那还是家人吗
齐良一直还觉得齐祺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也就以他的视角劝了他几句。
当时真的不觉得有什么,过后想想,他那时说的话的确有一些想当然了。
那应该也算齐祺第一次反驳他。
明明以前连看他一眼都不敢,说话都要看着鞋尖的齐祺居然主动打断了齐良的话
“我和你不一样,你生来就拥有一切,当然可以不用守规则,甚至你自己就可以创造规则,但我不能,我就是做不到啊”
再后来,齐良算是亲眼看到了那对父母,才明白他们远比齐良想象中的还要愚昧,还要令他大开眼界。
明明那时的齐祺在齐良的鼓励之下,经过几次外出不太危险任务以后,已经慢慢有了一点自信,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结果他们一出现后,就开始对齐祺进行各种言语上的打压,不停的挑他的各种错,指责为什么齐祺之前没去主动找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盼着他死
别说齐祺心
里怎么想,就是齐良这个外人听着都觉得窒息,于是稍微性格有所好转的齐祺变得比之前还要沉默,还要寡言。
当时也有其他人看不过眼,主动为齐祺说话,说他们那时连庇护所都还没搭建好,自己都还没安顿好,又怎么去找他们呢,况且齐祺也不知道他们来了啊。
真后悔啊,后悔没早点弄死他们,
不然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齐良脑海里回忆着上辈子的一幕幕,余光处也一直注意着齐祺的表情。
他在听到他几乎等同于表白的话语后,他倒是没有嫌弃,表情先是茫然一片,跟着就是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啊”
“我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吧”
果然,他就知道。
齐祺太自卑了,所以不敢相信自己也会被喜欢。明明他长得没有那么难看,只要他把厚重的刘海撩起来,愿意好好打扮一下,也还是一个挺清秀的帅哥。
齐良叹了口气。
他做事一贯不喜欢拖泥带水,就好像他拥有之前的记忆,知道会有异变以后,他也是几乎立刻开始筹备起来,不会有任何悲春伤秋的多余情绪。
现在面对齐祺的疑惑的问候,他能想到的也是用最简短的语句向他概括前因后果。
“你是不是捡到了一个娃娃”齐良尝试和他描述大概的外形,和特征,“应该在你那里吧”
齐祺点点头。
“行。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确不定时会感受到那个娃娃所感受到的一切”
齐祺“啊”
看他似乎不太理解的样子,齐良顿了顿,重新换了一种说法,试图让他更理解一点。
“好,我从头到尾和你说”
为了让他相信这个听起来有点不科学的事实,齐良不得不又从脑海里扒拉出一些记忆,主要详细和他讲述一些他知道的细节。
例如他知道齐祺家的大概布局,知道他卧室的床朝向哪边,知道他床头柜摆着什么摆件,知道他所谓的睡前习惯
换而言之,用最直接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说齐祺可以通过娃娃来控制齐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对于生性多疑的齐良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娃娃的存在对于齐良来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弱点,是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是他必须要解决的一个麻烦。
所以上辈子的齐良尝试过不告诉齐祺,
偷偷把那个娃娃拿回来。
但还是没用,无论他怎么藏起来,甚至试图将其销毁,但第二天依旧还是会回到齐祺身边,就好像是认主了一般。
齐良也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自己也清楚被不知道多少人憎恨着。
若是其他人拥有这项能力,目光短浅一点的,可能会以此为要挟,从他这里狮子大开口要些一些钱财,贪婪一点的还可能要更
多别的东西,又或者故意折磨他aaahei
对于人性的恶劣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齐良从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
而他该庆幸的,庆幸齐祺是一个本分又怯懦的老实人,别说他想从齐良那里那里拿什么,他甚至都不会伤害他,还会把它照顾得挺好。
这把如临大敌般在背地里防备了很久的齐良反衬得像个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一般。
上辈子的齐良没把这件事告诉他,而这辈子齐良直接原原本本告诉齐祺了你手里有一样可以控制东西,所以你可以掌控我,也可以伤害我,而我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所以,你想拿它做什么呢”
在知道能够操纵他人的娃娃时,他会做什么呢齐良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男人,“我的财富,我的地位,我的生命”
齐祺的反应是茫然。
他先是一懵,随着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哦我大概有一点明白了,需要我还给你吗其实那也是我捡到的,我不知道”
说实话,齐祺自己也不记得最初捡到那个娃娃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在一次深夜加班后,他作为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自然要负责关灯。
一向非常怕黑的他关上灯,锁上门后立马头也没回的飞快跑了,所以也不知道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反正等他回家以后才发现兜里莫名多了一个娃娃,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针织钩成的小娃娃
娃娃大概有手掌大小,身上穿着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能看出是个男性,表情严肃,手上还带着一个小小手表。
越来越觉得有几分眼熟。
当时齐祺思索半天,左看右看,终于想起来这不是他们总裁吗
作为一个经常被压榨的打工人,没人会喜欢自己的老板,齐祺当然也不喜欢,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有张不错的脸。
说他当时还以为是哪个总裁的员工做的呢,就是有些脏兮兮,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像被人用脚踩过,手上还有用美工刀划过的痕迹。
但哪怕这样,还是能够看出做工做工真细致,这么小的衣服还能这么逼真,连纽扣都是可以解开的,还有一个公文包呢。
当时的他一面感慨着,一面解开娃娃的衣服,发现衣服虽小,但还挺精致的,有缩小版的领带,缩小版的衬衣,小裤衩都是一应俱全的。
他就像是小学生给自己心爱的洋娃娃打扮一样,帮娃娃把衣服脱下来,又拿去卫生间洗干净。
从那以后他偶尔晚上会做梦,总是会梦见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梦见他们在一起聊天,躺在一起,搂在一起。
具体说了什么已经忘了,反正梦境里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开清楚,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点,他们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醒来后,齐祺只觉得非常离谱,他一直认为自己性取向是非常正常的,还以为是那段时间太忙,连自我疏解都没空,所
以才憋出毛病了。
再加上那段时间齐良又不怎么了,经常在他工位后面转悠,有事没事就过来看他。
而齐祺之所以心虚,除了因为惧怕作为上司所代表的权威之外,还有一个更尴尬的原因随着做梦次数的增加,他竟然慢慢竟然觉得他的上司越来越像是出现在他梦里面的那个男人。
无论是身形还是身高啊,包括说话声音,似乎都越来越像。齐祺压根没想过那会不会就是齐良,他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出毛病了。
齐祺没什么朋友,而这种尴尬的事不能对谁说,光是想想,都感觉脸上烧得慌啊。
齐祺已经尽可能让自己慢慢忘记之前梦里面的那些内容了,但偏偏齐良又故意在他面前提及,问他有没有梦见过他之类的。
“有吗没,没有吧”
他心虚的低下头,目光漂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面的齐良。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可信度更高一点,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记得了。”
“不对吧,在梦里的时候”齐良抽出旁边的纸巾,一边淡定的开口“我们不是早做过了吗很多次呢,你忘了吗”
下一秒,齐祺刷的站起来,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随即咣当一声倒在地上。
那时两人谁也没在意这个了。
齐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脸庞涨得通红,一看就心虚得不行,咳嗽了好半天才终于顺过气来,声音结结巴巴的
“那,那那不是梦吗”
齐良对此早有预料,把刚才抽出来的纸巾递给他,同时一字一顿的打破了他的幻想“对你来说可能是吧,但对我来说,并不是”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