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冬确信杜宾一定知道他之前成年就离开他的计划,他肯定知道。
不然不会那么凑巧,怎么会刚好在距离他十八岁还有三个月的情况下,陈心慧突然就死了呢
那是一场意外。
据说不小心踩到了楼梯上的垃圾,脚一滑给摔倒了,头部受到重击,当场失去意识,还没送到医院就走了。
而那天周尔冬刚好在学校考试,回家回得比较晚。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楼上的邻居儿子,报警人则是孩子的妈妈。
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看到那副场景,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因此等周尔冬回家后,以前还夸过他,并和他们家关系不错的程阿姨对他也没了笑脸,随意应付了几句就关上了房门。
应该是觉得挺晦气的,听说她连夜带着孩子回了老家,还去了寺庙烧香拜佛。
效果怎么样,周尔冬就不知道了,他当时有那么一点点可惜,不是可惜别的,是可惜以后程姨估计不会让他小儿子和自己讲话了。
那个小孩他还是挺喜欢的。
以前总喜欢和周尔冬打招呼,在他被陈心慧关在门外时,他曾经邀请他进他们家等着,和他一起看奥特曼碟片呢。
“”
在陈心慧去世第二天,周尔冬去了一趟派出所,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当天所有行动轨迹。
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继父杜宾,作为死者的丈夫,他也是非常配合的讲出了他当天的行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甚至不在新游市,他在外地谈生意。
而警察之所以询问他们俩这些,也并不是说怀疑他们杀了人,这仅仅只是一个自然人死亡之后应有的流程和程序而已。
案子简单,涉及到的人员也简单,所以很快鉴定结果就下来了意外。
警察这么认为,周围的邻居也这么认为,大概也只有周尔冬不这样认为。
从派出所出来时,他和他的继父并排走着,那个比他高大的成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想要牵起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他问“是不是你。”
男人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讨好的冲周尔冬笑“冬冬,她对你又不好”
陈心慧的葬礼是杜宾操办的。
他安排在新游市最豪华的酒店里,还请了一支很有名的乐队,当天饮食也是上的最好的套餐,也算是给足了排面和排场。
不仅如此,每一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他不仅不收取人家的份子钱还会额外给人家反向准备礼钱。
这通操作下,当天葬礼热闹的有些过分了,来了很多很多亲戚,好些周尔冬都不认识,感觉每个人在难过,好像都在笑
有了这样的衬托,葬礼上的杜宾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伤心的样子。不过只有周尔冬自己知道他心里一定爽爆了吧
这不,都还没等其他亲戚离场,他便忍不住了。周尔冬低头看了看手机手机屏幕上一条接一条的短信
冬冬,桌上没有喜欢的菜吗
冬冬,怎么不吃饭
冬冬,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冬冬
单单只是看着文字,他都能想象到杜宾讲这话时的语气。想吐,真的很想吐。
陈心慧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周尔冬在学校里收获了老师的特别点名以及一众同学同情的目光。
“嗯嗯,我知道,嗯嗯”
他这样应付着。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天放学都比平时更早的回了家。一回家,周尔冬发现了在厨房洗菜的杜宾,他见他回来了,连忙在擦擦手过来接过书包。
“冬冬回来了”
“”
“最近学校里怎么样”
“”
“今天作业多吗”
“”
对于继父的提问,周尔冬一个都没回答,如此冷淡的态度都没让男人喜悦的态度减少一分毫,他依旧询问关于他的事儿。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杜宾那天心情很好,很开心,一个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人破天荒还买了一瓶白酒。
看着餐桌上的崭新的酒盒,就好像是为了什么喜事庆祝一样,所以,他在庆祝什么呢
周尔冬扯了扯嘴角
“我去写作业了。”
饭快做完时,杜宾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摘下来呢,又就被卧室里写作业的继子指示着去阳台上捡卡住的本子。
“快点,我刚收衣服的时候没拿住”他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客厅外阳台,“顺便浇一下花。”
“好好好”
他好脾气应声,并朝着阳台走去。
五分钟之后,本子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他的课桌上,但周尔冬却非常失望。
他本来在心里计算的好好的,他们家在六楼,厨房的外阳台正对底下小路,护栏因为常年日晒雨淋的,年久失修有一些些的老化。
他的本子在很外面,所以所以杜宾不小心捡东西时失足掉下去摔死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事。
居然没有。
真的好失望啊。
杜宾仿佛看不到周尔冬如此失望的眼神,他把本子递给他,同时嘱咐道“冬冬,阳台护栏老化得厉害,你小心点,不要往那边去,我明天叫师傅过来上门修一下。”
“哦。”
周尔冬把本子收回到抽屉里,正在心里默念第十二次计划失败呢,听到杜宾笑意盈盈的开口“十三次打算什么时候”
他曾十二次想杀死杜宾,
杜宾也曾十二次避开他的陷阱。
他们两个人都对对方的行为心知肚明,但还能心平气和
的坐在同一个桌子上吃饭。
杜宾戴着厚厚的隔热手套从烤箱里端出了一份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配合着桌上洗好的生菜裹着吃正好。
“你先吃着,锅里还有一份汤。”
杜宾把汤端上来时,长桌已经被摆得满满当当了,别说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是再来几个,也不一定能吃下。
当把最后最后一份热气腾腾的汤上桌子后,杜宾顺手把解下的围裙挂在挂钩上。
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天做出了一大桌子菜,但他自己居然不吃,反而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都是你喜欢的吧我没记错吧,来,尝尝看”
周尔冬面无表情的吐槽
“你先吃,我怕你在菜里下毒。”
他的继父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拿起筷子开始自己吃起来,他自己每试过一盘菜,便给他夹一筷子。
“你看,没毒。”
周尔冬思考几秒钟后也开始拿起筷子夹菜“也是,这个方法太明显了。”
饭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头顶的明亮的白炽灯,客厅沙发上挂着的老式钟表正在滴答滴答的走动,气氛竟有一丝祥和。
“冬冬,大学你打算考哪儿啊。”杜宾殷勤夹了一块儿烤鸡翅放进周尔冬碗里,“有心仪的学校吗”
“不知道,反正离你越远越好。”
周尔冬曾十二次试图让他的继父死于一场意外,并正在心里谋划第十三次,他的继父也对此非常清楚,还会毫不避讳的问他“冬冬,十三次是打算什么时候”
周尔冬吞下嘴里咀嚼的烤鸡翅
“下周末吧。”
杜宾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好呀。你最近总是考试,神经绷得太紧了,下周我们去游乐场玩吧。”
话音未落,还没等周尔冬开口回答,坐在他旁边的男人突然凑过来捧着他的脸吻了起来。
这个吻可能持续了一分多钟,又或者更久周尔冬只感觉舌尖麻麻的,期间他一直用力抓着杜宾的头发想要将他扯开。
不过杜宾哪怕被拉扯着头皮也还是没松开,他像只狗一样热情的舔舐着少年的唇“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了。”
一吻结束后,杜宾又想凑过来继续吻,不过被周尔冬抬脚踹开,他也笑,不过是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人了”
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楚,他们俩人到底谁的脑子更加不正常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