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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早春潭水,寒气逼人。

    可比起冬天那会儿的寒冷彻骨,已经好上不少。

    云溪身上裹着一件不易沾水的无毛动物皮,背上草篓,拿了一些工具,乖巧地趴在沧月的背上,随沧月潜入水中,穿过水洞,一路沉沉浮浮,来到鳄鱼嘴洞口。

    云溪抬头看时,只觉一道天光,撕开昏暗的光线,眼前霎时豁然开朗,心情随之变得雀跃。

    她把草篓和工具放到了岸边,然后回到沧月的背上,继续徜徉在春水中。

    眼前是碧水浩浩,抬头是白云茫茫。

    春风拂面,尤带星星寒意,也带来了潮湿的水汽,混杂了泥土的清新气息,以及花草树木的淡香。

    之前三个多月的时间,云溪待在那个昏暗的溶洞中,只能看着单调乏味的色彩,摸着坚硬冰冷的石壁。

    如今,东风解冻,草木萌发,春风吹红了岸边的花,吹绿了丛林的树。

    云溪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天蓝色、水青色、桃红色、嫩绿色视线所及,五彩缤纷。

    她宛如一个失明后得以复明的人,一双眼睛贪婪地汲取这个世界的各种色彩,贪恋地攥取所能看清的一切。

    沧月的心情也变得万分雀跃,深蓝色的鱼尾上下摆动,时而钻进水中,加速前冲;时而跃出水面,做个空中转体的动作;时而游弋在水面,放慢游速,任由水波把她往前带。

    云溪在她的背上,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身体早已适应了春水的温度,游出一段距离后,云溪从沧月的背上下来,游到了溪水中央。

    徜徉在青山绿水间,身体变得很轻盈,好似整个人都融化了水中。

    游累了时,她就一动不动,泡在水中,舒展四肢,任由溪水托举她全身的重量,水流一波又一波,轻轻拍打晃荡她的身体。

    云溪听着淙淙水声,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尾鱼,散去心中所有的郁结,变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沧月围绕着她游动,把自己的尾巴游成了一个圈状。

    她不动时,沧月便用尾巴缠住她,包裹她,像是担心她沉入到水底去。

    她用手稍一推拒,沧月就会松开尾巴,任她自由游弋。

    云溪在水中待了好一会儿才爬上岸。

    她解下身上的动物皮,甩了甩水,继续穿上,接着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枕着手臂,仰望蓝天白云。

    日头高照,初春的阳光,驱散了寒意。

    阳光洒在了水面,水面变得波光粼粼,阳光照在了身上,身上变得暖意融融。

    可春风拂过时,依旧会带来一阵阵的凉意。

    感受到了那份凉意,云溪从石头上爬了起来,准备开始干活。

    沧月还在水中嬉戏,深蓝色的尾巴一摇一摆,身体上下翻滚,溅起了一片片的水花。

    像是玩得很开心。

    “沧

    月,记得捕猎。”岸上的云溪冲她喊道。

    沧月浮出了水面,咕噜了一声,作为回应。

    云溪大概能分辨出,这种咕噜的声调,代表“知道了”。

    她笑了一下“记得就好,你继续玩吧。我去捡些树枝,准备生火。”

    云溪首先去溶洞口附近,看了看自己的泥灶。

    泥灶表面变得乱七八糟,有斑驳的泥坑,有一些碎石块,有一两堆干枯的动物粪便,有一些昆虫的尸体,还有嫩绿色的野草冒出了头。

    旁边的藤蔓和树枝伸手过来,堵拦住灶洞的洞口。

    云溪一点点清理开,灶洞里有明显其它动物造访过的痕迹。

    有梅花一样的脚掌印,有几道抓痕,有一股尿骚味

    还有不知是什么小动物,搬来了枯草,在里面做了窝。

    云溪掏出那些草,准备待会用来当引燃的材料。

    她想起去年灶洞里窜出来的猫,自然而然,也想到了淼淼。

    不知淼淼,还会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昨晚,耳畔听不到它的呼噜声,云溪花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才入睡。

    她躺在被窝中,翻来覆去地想淼淼会不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它能够自食其力吗它会不会被其他动物吃掉

    想到后来,她觉得,自己这些想法有些杞人忧天。

    淼淼有锋利的爪子和牙齿,还有出众的攀爬能力,远比她这个脆弱的人类,更能适应野外的环境。

    除此之外,云溪还有一点担忧。

    淼淼不在身边,她的注意力和情感需求,又将集中投射在沧月身上。

    她试过通过做事情转移注意力,但收效甚微。

    比如现在,她一边清理灶头,一边会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水中嬉戏的人鱼。

    那条鱼,赤身裸体游弋在水中。

    一个冬天没晒太阳,沧月上半身的肌肤,变得一片雪白。

    冬季过去,她似乎瘦了一些,像是恢复到云溪初见她时的体重。

    但她身上的深蓝色的鳞片没有蜕下来,也没有浅蓝色的鳞片长出来,尾巴的长度相较于上个月而言,似乎也没有再增加。

    难道,这是她成熟的标志,而并非是单纯的换鳞过冬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又在围绕着她打转时,云溪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专注手上的活。

    去年花了好几天时间搭建起来的小草屋,在狂风暴雨和暴雪天的摧残下,早已倒塌。

    木头架和草垫不知所踪,许是被吹走了,许是被其他动物偷走了。

    云溪没有时间再去搭建一个。

    她在河流两岸捡了些树枝,拿出草篓中,转木取火的弓弦,叫来沧月,生起了火堆。

    沧月生起来火后,咕噜了两声,很自觉地,“噗通”跳回河中,捉上一条鱼和一只大虾。

    出洞第一餐,烤鱼、烤虾。

    吃饱后

    ,她们背靠背坐在岸边的岩石上晒太阳、看风景。

    云溪望着蓝天白云倒映在淙淙碧水里,惬意而自在。

    沧月大半截尾巴泡在水中,云溪屈膝坐了会,接着,双脚也伸到了微凉的河水中泡着,荡来荡去。

    察觉到她的动静,沧月的尾巴绕了大半个圈,绕了过来,去圈住她的脚踝,上下滑动。

    冰冷滑腻的触感,在她的脚踝上,来回滑蹭,痒得异常。

    不止是脚踝痒,心里也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又痒又麻。

    云溪神色变了变,抽出了自己的脚,回到泥灶旁,假装在忙碌收拾。

    沧月咕噜了几声,接着,她仰头,发出一声巨大的鸣叫。

    岸边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枝摇叶动的簌簌声响,不远处的树林里,一群群飞鸟惊起。

    云溪捂住自己的耳朵,蹲了下来,看向岩石上的沧月。

    好好的,她怎么又开始叫了

    鸣叫声收住后,沧月喊了一声“云溪。”

    云溪放下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怎么了”

    沧月用人类的语言,指着丛林,磕磕巴巴道“去、那里。”

    “进丛林吗要做什么呢”

    沧月张开了嘴,却不知要如何表达,于是,她发出了一串咕噜咕噜声,接着,过去把云溪背在了身上。

    她游走的速度很快,像是在赶路。

    云溪紧紧搂住她的脖颈,生怕摔下来。

    不知进丛林要做什么,但沧月总不会伤害自己。

    如今,云溪十分笃定,沧月不仅不会伤害她,遇到危险时,还会拼尽全力去保护她。

    一个冬天过去,去年她们在丛林留下的一条小径,已被各种植被草丛荆棘覆盖。

    沧月用尾巴拖曳出一条全新的路。

    每走几百米远,她都要停下来,在树上留下几道显眼的抓痕。

    云溪看到沧月的这个动作,瞬间明白了她进丛林要做什么。

    她要重新标记领地。

    刚才那声鸣叫,是准备驱赶的意思,也是警告别的动物不要靠近。

    去年留下的抓痕已经淡去,她原本的领地上,出现了一些陌生的动物。

    有些像蛇,有些像豹子,有些像蜥蜴,看上去都是肉食动物,但似乎都对现在的沧月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也许,它们从前对沧月造成过威胁,所以现在,沧月知道要赶它们离开自己的领地。

    有些动物,听到沧月示威的叫声后,聪明地及早跑路了。

    那些还没跑的,要么在听见她逐渐靠近的动静之后,或是嗅到了她的气味之后,也逃之夭夭了

    剩下的一些动物,试图向她发起攻击,不愿放弃已占领的领地。

    它们发出威胁的吼叫声时,云溪在沧月的背上缩了一缩,提醒说“小心,它们大概想和你打上一架。”

    沧月咕噜了一声。

    有些发出吼叫声的动物,只是虚张声势,伴随着炸毛、直立、展翅等行为,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大一些,企图通过叫声和恐吓吓退她们。

    见她们还在不断靠近后,那些色厉内荏的动物,会果断选择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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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则是真的打算拼个你死我活,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云溪见了,会紧紧抓住沧月的肩膀,提醒说“过来了”

    可还没等它们近身,沧月甩一甩尾巴,轻轻松松将他们一尾巴拍死,或者直接抓起拧断了头。

    沧月的速度快到云溪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能听见她手中动物凄厉的哀嚎,和她满手的血迹。

    每杀死一只动物,沧月都会在附近的树上,留下几道带红血的抓痕。

    既是标记,也是威慑。

    就像是告诉其他同类掠食者,别靠近她的领地。

    云溪也抹了一些动物血在手上,然后摁了一个血掌印在树上。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沧月的抓痕,不敢覆盖沧月的抓痕,只在抓痕的旁边,留下一个自己的手掌印。

    厮杀时,动物的鲜血偶尔会溅到她和沧月的身上,结束战斗后,沧月会背着她,跳进附近的溪水里冲刷干净,然后继续带着她游走在丛林中,驱赶侵占领地的同类掠食者。

    云溪发现,一个冬天过去,沧月由淡蓝色的人鱼,变为了深蓝色的人鱼,她的尾巴变长,心智增长,战斗力也增强了不少。

    她甚至不需要用到什么武器,仅凭一条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尾巴,便可扫除大部分的威胁。

    就像是完全没有天敌存在那般。

    云溪希望沧月不存在什么天敌,这样,自己也会顺带变得很安全。

    一个下午过去,满目春色生机盎然的丛林中,多出了一些动物尸体。

    那些主动向沧月发起攻击的动物,要么躯体被撕开,要么脑袋被拧断,它们的尸体接下来将被其它动物分食。

    傍晚时分,她们游走过的区域,好似都笼罩在一片肃杀氛围中,变得死气沉沉,异常安静。

    平日里那些“叽呱叽咕”的蝉虫鸟鸣,此刻听不见半声。

    云溪也没再开口说话。

    过个一两天,这片区域,会重新恢复热闹,那时将不存在攻击性特别强的动物。

    余留下来的动物,共同点便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威胁不到她们的生命安全。

    哪怕之后云溪一个人行走在这里,也不会有动物敢主动向她发起攻击。

    这也是去年夏天,她可以安然无恙行走在丛林里的原因之一。

    出溶洞的第一天,上午,云溪沉浸在春光明媚春意盎然之中,下午,她在血腥地杀戮和残酷的斗争中度过。

    大自然的风景很美好,但生存规则很残酷很现实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日落时分,本该是她们回溶洞的时候,沧月却并未带云溪返回,而是沿着河流,游到海边的礁石上。

    云溪问她“来海边做什么”

    沧月指了指天空。

    云溪“是想看日落吗可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看不了多久。你不累吗不想早点休息吗”

    沧月摇了摇头。

    交流的时刻,海上一抹残阳跌落到海平面以下,一轮巨大的圆月从海上升起。

    云溪又问沧月“太阳落下去了,我们要回去吗”

    沧月又摇了摇头,咕噜咕噜了好几声。

    她兴致勃勃地望着海面,像是在等待什么东西出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