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否则,沧月大可以独自去海中参与她们族群聚集,而不是带上自己,一同来这里,看这些东西。
云溪自顾自下了结论,然后开口呼唤沧月的姓名。
“沧月。”
沧月咕噜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她,目光温和,如月如水,清明澄澈。
云溪蹲下身来,摸了摸沧月的头发,犹豫了会儿,小心翼翼问出口“你你要过去吗”
她指了指远方月光下跃动的人鱼群。
那一群人鱼,身姿轻盈流畅,自幽蓝的海水中腾跃而出,做了几组旋转后,俯冲落回到海水之中,尾鳍轻拍水面,长尾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沧月只瞥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似乎不甚在意。
云溪又问“那我们回去吗”
她指了指回溶洞的方向。
沧月咕噜了一声,把云溪背到了身后,直接从礁石上往下跳。
“噗通”一声入海,溅起一片淅淅沥沥的水花,云溪抹了一把脸颊,回过头望了一眼人鱼群,然后紧紧搂住沧月的脖颈。
沧月逆流而上,游向河流入海口,游往溶洞的方向,把荧光鱼群和人鱼群,远远抛在了脑后。
云溪悬着的一颗心,逐渐放下。
沧月用行动表明了,今晚的她,没有更换伴侣的打算。
云溪趴在她的背上,抬头仰望月亮。
如果沧月刚才真的过去了,云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她自私地希望,沧月不要过去,不要在这个时候,抛下她。
她就像个还没学会独立狩猎的动物幼崽,离不开沧月的庇佑。
可当她能够独立狩猎之后,她也觉得,自己还是离不开沧月的领地,甚至无法离得太远。
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些像蛇像豹的陌生动物,攻击性十足,几乎一踏入它们的领地,就会扑上来撕咬。
云溪没有把握战胜它们。
但云溪知道,只要待在沧月的领地里,就不容易碰到它们。
至于其他的人鱼,似乎也不会来这座岛上
这个晚上,云溪知道了这片海域,至少存在着上百条的人鱼。
这些人鱼,会在开春的时候,和那些荧光鱼一样,聚集在海面之上,寻觅伴侣,进行交配。
之后呢是共同抚养后代或是聚集生活在一块还是回到各自的领地上
不清楚。
云溪甚至无法观察到她们具体的容貌,只隐约觉得,视线所及,都是一些长尾人身长发的雌性人鱼。
不对,在这里,已经不能用长发和短发,辨别是雌性还是雄性了,长发也有可能是雄性人鱼。
她们根本不会剪头发。
她们的毛发,始终都保持在及腰的长度,或许,就只能长到那个长度。
而人类的头发也是长
到一点程度就不长了,但相比人鱼来说,人类的头发生长周期更长,也能长到更长的长度。
在这个岛上,一人一人鱼待久了,云溪几乎快要忘记生活在群体中的感觉,下意识地就代入了现代社会的审美,去判断性别。
有机会,还是要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们的外形和相貌。
云溪忽然又想到了一点。
人鱼和荧光鱼一样,在春天到来时,聚集在圆月下,海面上,但似乎都是向同种族的人鱼,发起求偶行为。
为何沧月,会在夏天的时候,向一个人类发起求偶
时间这个可以解释得通,也许沧月在夏天时,才正式迎来发情期,就像猫咪5、6月大时才到发情期,此后春秋两季容易发情。
但种族问题,一直是云溪所好奇的
从前,云溪可以揣测是因为附近没有其他人鱼,所以沧月向相似的人类发起求偶。
这种情况在自然界也有,比如海豚,就会向与海豚长得相似的鱼类发起交配行为,甚至可以杂交出后代,就像宽吻海豚和伪虎鲸,可以杂交出鲸豚兽;再比如马和驴,可以杂交出骡子;狮子和老虎,可以杂交出狮虎兽。
它们杂交出来的后代,几乎都不具备生殖繁衍能力。
因而,各类生物出于生殖繁衍的本能,都会尽可能地寻找同物种进行交配,除非找不到,或者,实在鬼迷心窍,喜欢上了另一个物种
如今,云溪发现这附近并不缺乏其他人鱼的存在,那么,沧月为何还会选择一个人类作为求偶对象呢
云溪不太能理解。
她也就只能往那两个方向去推测要么,其他人鱼不愿意接受沧月的求偶,沧月迫不得已,只能向其他相似的物种发起求偶;要么,沧月一眼就喜欢上了作为人类的自己
这两个推测,都有些让人不是滋味,云溪压下心头的思绪,犹豫许久,干脆问出了口“沧月,为什么为什么向我发起求偶”
沧月咕噜了一声,像是有些疑惑。
云溪想起,沧月似乎并不能理解“求偶”的含义。
她没有教过沧月这个词汇。
云溪百般纠结,要怎么和沧月描述这个词语的含义要不要教会她这个词的含义
沧月,她也不太需要接受人类所谓的性教育,她凭借生物的本能即可。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吧。”云溪摸了摸鼻子,决定不问沧月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不太想和一条向自己求偶的人鱼,去描述人类语言中“求偶”和“交配”的含义。
那太奇怪了。
回到了溶洞,云溪擦过身子后,躺在草垫上,正准备思考明日的计划,沧月的尾巴缠了上来,冰凉的尾鳍轻轻拍打她的腹部。
云溪转过身背对沧月。
她知道,月初,初春,沧月的发情期又到了
今晚看到荧光鱼和人鱼群的聚集场景时,云溪就想到了。
只不过,她不太愿意面对。
几个月过去了,她几乎都快忘了这回事。
春天的到来,固然使她开心,但伴随着沧月发情期的到来,她又不免忧心。
短短半年时间而已,她有很多事情还没想明白,理清楚。
在此之前,她不愿轻易做出什么举动,尤其是主动做出一些行为。
沧月似乎很难受,尾巴逐渐缠到了她的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贴近她,腰部与鱼尾的交接处隐隐发烫,不停地蹭她。
她整个人几乎都被沧月的尾巴裹住,脸色变得通红,接着,沧月松开了她,只用尾端圈着她的双腿,尾鳍贴在她的腿肚子上,上下滑蹭,就像在发起一场暧昧的邀约。
云溪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一动不敢动。
沧月在她耳畔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