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古语里有一句无事不登三宝殿。
再加上之前被围堵哄抢的经历。
所以余曜自然而然地以为华国极限运动协会是有什么事情想找自己。
他一开始不想去。
不过想想左不过是兼项参加比赛那些事,就打算答应下来。
自从朋友多起来之后,余曜已经习惯了每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就会结识新的朋友,也感受到了朋友多带来的乐趣。
也就是这一次来天门山至今为止只见到了平师兄一个,哦不,如果勉强算上上山那次在山道上偶遇的那个就是两位极限运动员。
他还纳闷过为什么自己这些天都流连在天门山上却没有见过其他人,不过今晚大概就能得偿所愿了。
余曜接下了邀请,想了想,去敲了祁望霄的门。
开门的青年似乎又瘦削了几分,但乌黑的眸子却更加沉静明亮,“小曜”
余曜越过他看了眼桌上亮着屏幕的笔记本,把手里才煮好的绿豆汤递过去,“晚上有个极限运动协会组的饭局,可以带人,二哥你要一起去吗”
吃饭的地方是本地特色的土家三下锅。
余曜没有吃过,但在网上搜了搜发现评价很不错,所以才会过来敲门。
当然更重要的是,自从来了天门山二哥总是闭门不出,他看在眼里,难免就想带人出去走走转转。
华国极限运动协会主管了很多分项目,冲浪协会也是其下属的二级机构之一,长板速降、翼装飞行、自行车越野等也都在其中,今晚的饭局大约会很热闹。
余曜很想把祁望霄从这间不属于他的狭小卧室里拉出来。
少年的一腔纯粹心思都写在了琥珀色的眸子里。
很好懂。
至少祁望霄一看就懂。
但想到自己后台日益增长的积分数量,又摸了摸小臂上次车祸残留的疤痕,终究还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去吧,我最近很忙。”
待在这间卧室还能用积分购置可以短暂屏蔽世界意志的屏蔽仪器。
出门可能要付出的代价却是难以预测。
他一个人出门尚可,但和小曜一起的话,难保不会为少年带来什么危险和麻烦。
毕竟对于整个世界而言,他们两人的性命不过是沧海一粟,老天爷并不会因为所谓的身外浮名顾虑多少,只会一视同仁,以万物为刍狗。
祁望霄默默在心里说了句抱歉。
余曜眉眼间才扬起的笑容就慢慢地淡到消失。
他动了动唇,有心想说或许我们可以请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公务。
但想想祁氏集团的庞大体量,大约不是什么人都能管得好的,就在心底摇了摇头。
看来钱太多事业心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余曜没有再多说什么,等到快递电话响起,把新买的琥珀色沐浴露拆开递给祁望霄后,就回房间为晚上的饭局做
准备。
身后的门迟疑了下,好半天才传来关上的声音。
余曜也在回到房间后就开始做准备。
倒不是穿着打扮方面的准备。
这些日子对天门山的考察告一段落,但还有很多有关各种比赛的细节不太明了,如果有可能的话问问当事人,说不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余曜整理好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在晚上五点整准时出了门。
极限运动协会定下的吃饭地点在天门洞景区边的一间僻静民宿。
二层的木制小楼,大且宽敞,包厢露天阳台上就能看见远山上盛着的夕阳。
余曜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到,包厢里只坐着零零星星几个,但见到他来都倏地一下站起迎上来,露着欢喜的笑容,挨个儿走过来握手打招呼。
“余曜”
“小余你来了”
“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据平振羽说这些是翼装飞行的资深玩友。
不过平振羽显然更看重那个背影孤高地坐在阳台扶手上,正背对着他们用刀削苹果的年轻人。
等大概跟大家伙打过招呼后,就拉着余曜走了过去。
“师弟,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叫芮星宇,在张教手底下短训过,说起来算是我的师弟,你也可以叫他芮师兄。”
平振羽脸上的笑容很深很真挚。
芮星宇
那个传说中很有可能接替平振羽成为第二个飞越天门洞的翼装飞行爱好者
余曜一下就认出了对方是谁,毕竟网络上不多见的华国翼装飞行视频里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少年很客气地招呼一声,“芮师兄你好,我叫余曜。”
刚要主动伸手,就见眼前人噗得冷笑一声,脸色难看。
什么情况
少年下意识抽回了手,眨了眨眼,然后就疑惑地发现这人的火气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我可不敢当你这个翼装第一人的师弟”
芮星宇恨恨地削断了手上拉扯很长的苹果皮,用力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哦,不对,应该马上就不是了,毕竟退役了的运动员很快就会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谁还会记得”
这话说得很尖锐。
跟人说话的时候大口吃东西也很不礼貌,和芮星宇的采访视频里表现出来的素质差距很大。
一看就是满腹怨言。
余曜的目光下意识地在自家新师兄和更新的师兄之间梭巡。
平振羽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却还是勉强提醒道,“别闹了,今天这么多人在是为了欢迎余师弟的到来,一会儿张教也会来。”
芮星宇的目光不情不愿地落到了余曜身上,到底还是收了声。
青年费劲地把苹果咽下去,跳下扶手擦了擦手,才走到少年面前,变脸比变天都快地挤了个僵硬笑脸。
“你好,小余,我叫芮星宇,本地人
,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就行。”
芮星宇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水汪汪的,就是毛栗子一样的粗硬头发让他看起来有些桀骜不好惹,只有在满脸笑容的时候才显得柔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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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曜却听出了这人完全没有接茬平师兄那句师兄弟说法的意思。
少年客气地回握,也变换了口吻,“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余曜。”
两人的见面并没有如平振羽所想的那样,年纪相仿,爱好相同,因此一见如故。
这位年纪最大的师兄操碎了心,又故意牵线搭桥了好几句,见两个师弟还是没有要亲近的意思,眉宇间的川字又深刻了不少。
还是注意到张劲松的车停到了院子里,才告罪下楼去接。
“可算走了”
芮星宇一点都不顾及还在场的余曜,咔嚓咔嚓地继续啃苹果,眉眼皱得能夹死苍蝇,“跟老妈子似的烦死个人。”
三两下吃完了一整个苹果,他终于看向余曜,犹豫了下,到底解释了句。
“那什么,小余,我不是冲你发火。”
余曜当然知道,也不在意,只是更好奇刚刚的事情原委。
“你和平师兄闹别扭了吗”
没记错的话,网上有很多他们勾肩搭背,言笑晏晏的亲密视频,并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
芮星宇才阴转晴的脸一下垮下来,只是此时平振羽已经跟着张劲松进屋,包厢里再度响起热闹的寒暄声,他才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很明显是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余曜的好奇心也只是浅尝辄止。
刚好又有一大群年轻人簇拥着几个年纪大些一看就是教练模样的人热热闹闹地走进包厢,一进屋就七嘴八舌地发问。
“余曜呢”
“小鱼在哪”
张劲松教练的带笑嗓音随之响起,“来了来了,小余,快点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人”
余曜就重新回去了屋里。
他跟各大协会不同项目的人相互介绍着自己,默默记住自己感兴趣人的信息,偶尔间隙扭头的时候才发现芮星宇还靠在阳台上一个人吹风。
宽大的衣服被风吹的鼓起,气鼓鼓的,倒像是和什么人赌气一样。
余曜又下意识地多看了平振羽几眼,果不其然,这位师兄时不时就会用格外忧虑的目光看向阳台。
似乎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师兄弟之间出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嫌隙。
余曜心里有了数,但也没有要进一步打听的意思。
等到长板速降协会的人一到,就不着痕迹地在相互招呼时认出了自己那天看见的身影。
其实一开始余曜也不能确定。
毕竟那人带着头盔,只能看见一个雾里的模糊身形。
但近来有比赛,长板速降的几个种子选手都是刚刚打训练场过来的,身上还穿着长板爱好者普遍喜好的皮衣。
余曜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胸前浮凸的
大红色字母“s”图案。
恰好这位眼眸清澈,眉尾有痣的年轻人也在长板速降协会众人里第一个向余曜伸出手来,俨然是这群年轻人的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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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小余,我是舒向山。”
余曜微微一笑,“你好,我们前两天刚刚见过。”
舒向山讶异地笑起来,“是在我训练的时候吗”
余曜就指了指窗外隐约可见的盘山天路,“大前天,六点。”
舒向山仔细回忆了下,有点想不起来,但并不妨碍他借此时机跟余曜多攀谈了几句。
青年的性子好,说话情商也高,再加上余曜自己也是有意了解长板速降方面的情况,两人没多久就加上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平振羽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就又看了阳台一眼又一眼,心想这叫什么事。
本该实打实的师兄弟没说上几句话,倒叫长板速降的人钻了空子。
不过少年兴趣广泛、酷爱尝试新领域的性子他也听说过,见状虽然干着急,却没法多说什么,只是眉眼里不自觉又浮现出几抹忧虑。
张劲松教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
不过长板速降这边野蛮生长,连个像样的教练都没有,他自然也不好跟一群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较劲,只是一个劲地把芮星宇喊出来,试图按头两个很可能肩负着华国翼装飞行未来的小年轻亲近几分。
芮星宇在自家教练面前变得好说话很多,但整个人一看见平振羽就气不顺的模样,对于新的师弟怎么都热衷不起来。
余曜自然也不会贴着一个对自己不感兴趣的陌生人。
“舒哥,你还是继续跟我说说你们要参加的比赛吧。”
长板速降公开挑战赛太小众,在网络上能找到的资料不多,余曜好不容易见到华国为数不多的项目拓荒者,自然想要了解到更多。
舒向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喜,自然无有不应。
他拉着自己的椅子坐到余曜旁边,认真解答,“这场比赛说起来还是你的老东家牵头办的,也是国际速降联盟idf的积分赛,这一次交给咱们华国的极限运动协会举办。赢了这场比赛就可以拿到去世界杯的积分。比赛规则基本上就是”
舒向山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侃侃而谈,余曜也听得仔细。
两人说着说着距离越来越近。
反倒是芮星宇这个嫡亲的师兄和自家师弟坐得老远。
包厢里的人不说都是人精,但也都看出了其中的微妙气氛。
以至于余曜中途去卫生间,还没有进门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的八卦议论声。
“我怎么看着余曜和他的两个翼装飞行的师兄都不是很亲近的样子,倒是跟长板速降的舒向山很谈得来。”
少年一下停住脚步,里面的人声却还没有停。
“是吧,我也是这样觉得,他这次来天门山该不会是参加长板速降比赛的吧。”
“长板和滑板还有冲浪板,不都是板,说
不定他就是冲着长板速降才来的。唉,他要是能来咱们自行车速降就好了。都是速降,滑雪速降和自行车速降不也都是速降吗”
“依我看,余曜参加这次长板速降的可能性很高,如果他能保持自己的不败神话,舒向山参加世界杯的名额都有可能被他拿走。也不知道舒向山自己是怎么想的,这个关头居然明晃晃地想招徕余曜,就不能先等比赛结束吗”
“不可能名额绝对是我舒哥的”
突然开关隔板门的声音响起,一道人声突然插入八卦人群。
余曜听得出来是刚刚跟舒向山很亲近,对自己也很热情的小伙子的声音。
但很明显,这种紧要话题里他首先站得还是舒向山的队。
“余哥来我们长板速降是早晚的事,但就算是他现在来了,马上就要参赛,也绝对不可能拿走舒哥的名额。”
“怎么不可能,余曜干过的不可能的事还少吗”
“就是不可能长板速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吗余哥连一次天门山都没有滑过,那可是通天道九十九道弯”
“三千英尺的酋长岩,四十米高的巨浪,海拔八千的死亡峰,余曜不都去过了,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连比赛规则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这么快赶超舒哥”
“学不就行了,你们长板速降本来也没多少严格制定规则”
“那你们跑酷和自行车速降就有严格制定的规则都是冷门项目,大哥还想笑话二哥我们长板好歹还有世界杯撑着”
“都是板类运动,你也不看看人家单板冲浪板混得多好,都进奥运会了你们有个世界杯有什么厉害的,怎么不说我们跑酷还有正儿八经的世锦赛呢”
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平时因为争训练场地和经费没少打嘴炮,这会儿新仇旧恨上来了,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
卫生间不出意外地吵吵了起来。
余曜
作为当事人,他不是很理解这种因为莫须有的话题吵起来有什么意义,甚至觉得上升到项目之间的相互攻击好像有那么点幼稚。
不过自己这个卫生间似乎是上不了了。
余曜有点头大。
早知道刚刚就不喝那么多的水。
但天气热,空调干,多喝水本身并没有错。
少年略显僵硬地站在拐角处等里面的口水仗结束。
结果里面不仅没消停,反而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有了点要动手的趋势。
肚子隐隐开始胀痛。
余曜人都麻了。
但要让他进去劝,又感觉自己作为当事人此时出现好像只能火上浇油。
更何况自己跟里面的人根本不熟,对他们之前有没有其他的纠葛更是一无所知,贸然去劝,运气不好说不定一言不合连自己一起打。
算了,先回去叫个说得上话的过来。
余曜打算先回包厢,结果才一转身,就对上了芮星宇垂头丧气的脸。
“跟我来吧。”
他似乎看穿了少年的窘态,急匆匆地拔腿走在了最前面。
这还是芮星宇第一次主动释放善意。
余曜本来也不想跟这位唯二的华国翼装飞行专业运动员兼师兄闹得太僵,闻言顿了顿,跟了上去。
只不过他打算带自己去哪儿
以及,他和平师兄到底为什么闹翻
余曜看着芮星宇一改之前暴躁冲动的失落背影,心里的疑惑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