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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平芜高速车祸的事,李羡是在回到连城之后才知道的,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才失联不到十小时,孟恪就风尘仆仆飞过去。

    她翘脚趴在床尾,扭头看身后路过的孟恪,“你是不是担心死了。”

    “什么”

    “以为我出事的时候。”

    孟恪将手机放床头柜,垂眸思考答案,“有种,窒息的感觉。”

    李羡晃脚,骨节绷直,卧室冷光灯打下来,染了桃色薄透指甲油脚尖几分得意,“我超重要的吧。”

    “你超重要。”孟恪懒声,走到床尾,低头看她,视线定住,俯身靠近些,“吃什么了”

    李羡抿唇,尝到甜丝丝的奶油余味,“蛋糕。平姐送来的。”

    “这两天连城也在下雪,平姐还要每天过来送东西,忍心么。”

    两人回连城后,李羡拒绝返回山上的别墅婚房,一直住在酒店顶楼。

    “谁叫你还不表白。”她托腮,娇润的声音。

    按理说到了这个阶段,应该产生的感情都已经发生,她在等一个正式的表白,不知道他要酝酿到什么什么时候,还是根本没准备。

    孟恪掀了掀眼皮,伸手将人捞起来。

    李羡被迫跪坐起身,肩带松垮掉落,抬胳膊拢了拢,“早呢”

    “且呢。”

    “喂。”她终于有点炸毛。

    孟恪笑,手指穿过她拢斜的肩带,掀落下去,“想要什么样的表白除了期待,还要有些惊喜,不是么。”

    什么意思。

    她以为只是几句话的事而已。

    李羡盯着斜上方的墙纸纹路,忽觉胸口衣料松弛,呼吸变得轻松,背后的金属搭扣已被捏开。

    温热手掌还贴在背后。孟恪视线垂落下去,翻涌的不明黯色。

    李羡觉察自己后背皮肤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沿着腋下到浅色蕾丝领口之下,被握住呼吸,略微发紧,“你这段时间还要忙吗我后天去申城,之后直接从那飞京市你年前还还去不去”

    这只手掌太大,骨节明朗修长的手指陷落,几道压痕。她看到皮肤绷紧之后自己淡青色的血管纹路,在他指间。

    孟恪俯身靠近。

    李羡仰头,听见他低沉含糊的声音,“去。接你回家。”

    李羡来申城是为了参加这里的纪录片影展,跟张冲、方黎山汇合后在主办方预定的酒店住下,拿到媒体证件。

    第二天一早进入文创园参加活动。

    据方黎山介绍,这是跟莫尔莱国际电影节对接的影展,电影节最早以纪录片类电影节的形式被兴办。不管是影展还是电影节,在国内都很珍贵。

    所有展映和放映活动都在占地12000平方米的星怀电影宫举行。

    李羡很少参加影展一类的活动,只听张冲不断赞叹主办方的诚意。

    形式方面她不

    甚了解,现场一些比较有名望的前辈还是认识一些的。

    这是扩展人脉,或者说,拿钱的好地方。

    方黎山参加了自己电影的展映,因为后访互动时说的一些话太过耿直,被张冲教训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有心让话落地。我是说我们有时候可以说一点官方话,场面话,对不对,这件事没有那么难,也不会给别人造成伤害,你好我好大家好”

    方黎山等她说完,反驳几句,不认为自己有错。

    在一旁的李羡无法对任何人表示支持,因为两种想法都情有可原。

    她只能尝试为他们做点什么。

    因为记者身份,李羡行动还算自如,靠嘴甜和机灵混入各种场合,寻找任何可能推销方黎山的机会。

    中途误打误撞进了个休息间,刚坐下就有一行人过来,没留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她。导演和投资人坐下聊天。

    李羡认识这导演,早年和方黎山是相似的创作方向,成名已久。

    细心听了几句,鼓起勇气,不经意间插入话题。

    “是吗”那导演说,“那个影展场地太分散了,助理也老跟我抱怨,说跟特种兵似的,从早到晚赶场看电影。”

    “在电影宫就没有这种烦恼。”李羡微笑,“三分钟想去哪去哪。我那朋友从创投会出来,上一秒还在被制片人骂,下一秒就可以拐进别的影厅,什么也不听。”

    几人轻松地大笑起来。

    李羡成功插入话题,几人相谈甚欢。她不经意间提到方黎山,见两位对他不陌生,她借机要联系方式,捧着手机走近过去。

    “行啊。”投资人扫码时瞥见她挂在脖间的证件,不经意地问“你是受邀媒体啊。”

    李羡应声,要将二维码给导演扫,却见他将已经拿出来的手机熄屏,手臂垂落。

    她茫然。

    “你是那个李羡”导演问。

    李羡心里咯噔一声。

    “哪个李羡”投资人不明状况。

    导演冷冷地看着李羡,“你刚才说自己做摄影师,拍的纪录片,是黎山这部”

    李羡暂且将举手机的手放下,沉了口气,微笑道“是。”

    “我没记错的话,他这部片子要展示的内容里包括乡村很常见的校园欺凌这个话题。”

    李羡再次回答“是。”

    导演的声音更冷却几分,“那网上对你的评价不是假的。”

    “不知道您看到了什么评价。”李羡平静地看着他。

    沉默几秒。

    投资人耸肩,退到一侧,闲散地跷起二郎腿观察形势。

    “关于私人生活的部分,我不能解释。”李羡说。

    导演“我对那些没有兴趣。单纯不喜欢你的行为和态度。”

    网络争议出现后,李羡第一次面临他者这样直白的抵触。

    她扣紧掌心的手机,指缘卡在侧边,绷紧泛白,“是因为

    网上关于我施暴霸凌别人的话题,和那个观点吗乡村社会导致混混行为对农村留守儿童产生吸引力,从而引发暴力的观点。”

    导演点头,“是。”

    李羡点了点头,“可能我做的澄清没有被太多人关注。”

    导演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实际上那个帖子最初的爆料人已经删帖道歉。如果您觉得今天拒绝我是对我的惩罚,我觉得很冤枉,没有人应该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承受后果。”

    李羡格外平静。

    “至于那条微博被恶意改了时间,导致很多人觉得我在为施暴者开脱,在蹭热度。实际上那条微博是在那个霸凌事件发生半年后,我自己整理稿子的时候,看到的比较认同的话。至于为什么认同”

    李羡打开肩头的托特包,抽出一份宣传资料,“您愿意听的话,这里有答案。”

    导演冷静地看着她,在她几近绝望时笑了一下,伸手接过资料,回头看向投资人。

    再看她时,眼里的冷漠变成带着兴味的欣赏。

    “坐吧。再聊一会儿。”

    李羡低下头,肩膀下沉,长出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次纪录片拍摄的主体是一个农村家庭里的三个孩子,大姐97年生人,小学肄业,已婚,有两个孩子;二姐03年生人,在卫校学护理;小弟07年生人,刚被学校劝退。

    这三个人都曾被同龄人评价“不好惹”、“混混”、“小流氓”。

    纪录片拍摄的最后一天,是小弟被初中学校劝退后的第一个月。

    这一天他终于染了和好朋友同款的黄毛,因为偷钱买烟跟爷爷奶奶吵架,从家里摔门而出,找到一群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坐上他们的电动车,开始闲逛。

    这些人里有个年龄稍大的男生,有辆改装摩托车,可以外放歌曲。发动机轰鸣中港台流行歌曲、dj舞曲和土味民谣让这些人趋之若鹜。

    这个男生每天带他们“找”,找一个可以欺负的对象,找一个可以消遣的地点。

    “不找不找我们干什么”

    当被问到这行为有什么意义,是否可以停止时,这是他们的答案,也是他们的问题。

    当时代飞速发展,有这么一群孩子被裹挟在时代大步前进扬起的灰尘里父辈靠力气谋生,往往外出打工;祖父辈无法托举孙辈跟上时代的节奏;客观条件限制了乡村的教育条件,往往缺乏正确的引导。

    闭塞晦暗的小镇和张扬跋扈的青春期对撞,导致精神上的迷茫困顿,这种困顿导致“混混”人生观对孩子产生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暴力由此产生。

    李羡将手里的稿子放下,为自己的观点做了最后的补充“印第安人有句谚语,别走太快,等一等灵魂。,这是我与导演产生共鸣,支持这部纪录片的原因。”

    导演将手中资料阖起,点了点头,“抱歉我为我刚才的误解和傲慢道歉。”

    李羡微笑“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把您推给黎山的经纪人。”

    “当然。”导演拿出手机。

    接下来还有其他活动,几人该离场,李羡收拾包时被投资人叫住。

    “李小姐,我在网上看到一些你的人生经历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单身吗”

    李羡一愣,随后大大方方举起左手,无名指戒指微闪,“不好意思。”

    “我的天。这个这个导演,还有这些投资人,你怎么要到的”

    下午重新汇合,张冲对李羡的战果大为震惊。

    “很厉害吗”李羡心底有那么一丝得意。

    “相当厉害了。尤其是跟方黎山比起来。毕竟你不是专业制片人嘛,居然能融进来跟这些人打交道。”

    “我毕竟是记者那边在干什么”

    那是个露天舞台,上午用来放映电影,现在静态背景,主持人在讲话,底下围观许多观众与媒体。

    “哦,这不是文创园开业剪彩嘛。你往那边走走,还能看到台上有申城市长和市委宣传部的领导,据说主办方集团总部老板也来了,这影展相当有排场了。”

    李羡张望几下,将手机收回兜里,从包里取出相机,朝舞台方向走过去。

    她毕竟是媒体身份过来,今天需要交稿子。

    张冲暂时无事,也跟上来。

    她们来得稍晚,前排似乎已经不让入场,只能在后排找到空隙。

    李羡将焦距拉远,显示屏出现舞台地板轮廓,左右移了移,找到主席台前的领导,画面太大,她拉远镜头。

    “等一等。这个人,这个人不是金主爸爸吗”张冲纳闷。

    “什么”李羡问着,在镜头画面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时愣住。

    他难道不是来出差的么

    出的是这个差

    “果然是他吧。我在小姑娘三星手机的镜头里看到名字了。”张冲说。

    见李羡也惊讶,她摸不着头脑,又怕问起来突兀,将疑惑咽下。

    主持人提示流程,说到主办方演讲时,坐在主席台中间的男人站起身。

    闪光灯似白光瀑布,铺天盖地地亮起来。

    李羡甚至听到有些女生在小声尖叫。

    她快速拍下几张照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拉近取景框,拍照发给他。

    李羡

    台上孟恪刚走到讲桌前,调整话筒高度,动作一顿,从外套内兜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不好意思,女朋友的消息,看来她现在在场。”

    略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是另一种慵懒广阔。

    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几乎哗然。所有人都在四下张望女朋友在哪

    只有李羡僵住,不敢动弹。

    张冲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困惑,低声问“你们到底

    什么关系你是他女朋友”

    李羡赶紧看了看四周,幸好无人注意,“这件事很难解释,但现在我应该是。”

    张冲没忍住爆了句粗,惊讶感叹“我说怎么这么个活动要他亲自参加。整个文创园都是你的,那我们今天跑什么呢”

    “我不知道。”李羡怔忡地看向台上。

    她还没有搞清状况孟恪来这,她可以解释,但是这么高调,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距离有些远,台上的人站在讲台后,只有一个高峻的轮廓。

    “所有需要投资的行业都要面临这种问题。所以我女朋友在得知星怀有这么一个影展时,非常开心,虽然她不算是圈内人,这几天还是用心地准备了各种交流材料。如果星怀能让电影人得到一个出发点,朝自己预设的坐标迈进,那么这就是这个影展的意义。”

    台上的人略微颔首致意,台下掌声雷动。

    李羡仍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对一个没有电影情怀的商人来说,这番话已然足够真诚。

    她空出手来鼓掌。

    手肘的被张冲碰了碰,她扭头,张冲示意有人找她。

    是个打扮干练的年轻女孩。

    “李小姐,孟总请您过去参加晚宴。”

    李羡被带到舞台后台,孟恪在等她。

    李羡瞪大眼睛,惶然看向周身不断来往的人群,她捏紧口罩,低下头,“你疯了,怎么在这”

    现在两个人对外还是离婚状态,且她这段时间负面绯闻缠身。

    孟恪声线平和,“叫他们议论去吧。”

    肩头多了只手掌,将她拢到臂间,李羡此刻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抬起头,心神震颤。

    孟恪只是笑了笑,“我们名正言顺,不是么。”

    “孟”李羡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不成字句。

    “走吧。”孟恪拢着她朝前走。

    豪门秘辛在大众眼中显然喜闻乐见,所以前段时间有关李羡经历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

    只是谁也没能想到这故事不止一个转折点

    晚宴时传闻中刚刚在豪门继承战争中获胜的孟总高调携前妻出场,承认两人复合。

    现场本没什么娱记,此刻却围得水泄不通。

    “请问这件事是什么呢时候发生的”

    “请问二位已经复婚了吗”

    “请问李小姐的工作有受到前段时间舆论的影响吗”

    “关于针对校园欺凌事件的发言,李小姐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在这样的围观热议度之下,李羡终于对自己的负面新闻公开做出解释。

    采访结束。

    记者们被工作人员带出临时采访的现场。

    几乎是如释重负。

    李羡瘫坐在沙发里,看向一旁站着的孟恪,她痴痴地笑,招手。

    孟恪

    走近些,低头看着她。

    “下来点嘛。”李羡说。

    孟恪抬眼皮,单手撑着她身旁的扶手,躬身靠近。李羡忽伸手拢住他的脖颈,将人再往下带些,她轻轻亲他脸颊一下,“谢谢你,孟恪。”

    孟恪没有说话,回以深吻。

    影展结束在晚上十点,最后一场电影落下帷幕,李羡同孟恪一起起身,朝外走。

    十二月底了,申城的夜空气潮润,高楼大厦灯火连绵。

    “为什么他们都往那里走我们好像是逆着人流的。”李羡略微困惑地看着身侧茫茫人流。

    孟恪解释,“他们出园去看烟花。我们在这住。”

    “烟花我也要看。”李羡立马要转身。

    一只手掌握住她的腕,将人牵住。

    “回楼上看。”

    “楼上可以看到好。”

    这一声答得很干脆。

    孟恪看着她路灯下依旧明亮的眼睛,唇稍略微勾起,手臂施力叫她来自己身边。

    “今天开心么。”

    “当然开心。”李羡与他并肩,握在手腕处的手自然滑落,握住她的手。

    她将另只空着的手抄进兜里,仰头哈出一口热气,看着它散入深蓝澄透的穹顶。

    正巧路过另一个小舞台,她伸手指过去,“那还有乐队的演出今天下午有个韩国的歌手,唱歌很好听。我有一首特别喜欢的歌,叫你的意义,丁海寅和一个女生翻唱的那个版本,我给你找哦。”

    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操作,翻出歌单里的歌曲,期间不小心误触跳转别的软件,欸欸两声,几分孩子气。

    看来是真的开心。孟恪垂眸。

    李羡按了播放键,将声音调到最大。

    前奏的小提琴声耳熟。

    温柔的男声响起。

    孟恪思考片刻,问“生日那天,你放的歌”

    “你还记得。”李羡意外。

    她应该只在那天放过一次。

    孟恪扭头看她,几分懒倦,“这首歌跟烟花有关么”

    “这个”李羡犹豫,“应该无关吧。”

    她低头翻看歌词,“因为是韩语歌,我还真不太明白歌词的意思。”

    孟恪略显意外。

    “跟烟花没有关系。”李羡确认歌词,“只是我比较喜欢,所以给你听一下烟花快开始了,快上楼。”

    掌心的手忽然紧了紧,李羡开始小跑,带着孟恪也要加快脚步。

    深冬的风在耳侧呼啸。

    但这不重要。

    从室外到室内,从地面到顶楼,冷冽被阻隔在外,室内温暖如春。

    外面已经有烟花炸开时“空、空”的回响。

    连灯光都来不及打开,李羡在门口甩掉鞋子,赤着脚,气喘吁吁地跑到落地窗边,整个人贴上微冷的玻璃。

    天空

    是深寂的蓝色,近处河岸灯光明亮,一排火光迅速升空,仿若星河瀑布,接下来是遥远的爆破声,天际震颤中,烟花散落金色光芒,由一点向外扩散,星子碎落光彩夺目。

    李羡虽没有欢呼,嘴巴不自觉张开,目光随烟火而动,直至星火暂歇,“孟恪”

    以为人就在身边,扭头看过去,孟恪却从卧室走出来,又去门口拿了双拖鞋过来。

    “你快来。”李羡边脱外套边催促。

    他终于还是不紧不慢走过来,俯身将拖鞋放到她脚边。

    她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他,“不要。”

    孟恪“地板太凉”

    话音未落,她垫脚踩住他的脚背,“我喜欢这样。”

    孟恪垂眸,眉头微挑,几分意外,随后无奈地勾起唇角,眼底是容易令人溺毙的笑意。

    李羡抿唇,将外套丢到一边,不能再去看他。

    窗外是另一阵响动,明亮的几点迅速上升,闷响过后,烟花散落盛大光芒,倒映江水中。

    腰后多了只手,将李羡揽住,稍稍向上提了提,示意她可以踩上来。她垫脚踩住他的脚背,他用手臂扣住她的腰。

    为了保持平衡,她需要两手环抱他的脖颈。这样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朝窗外看去。

    大约五分钟,这场盛大的烟花终于结束。

    江面是烟花燃放后飘散的白雾,缓缓飘散。

    “结束了。”李羡后退一步,用脚尖探到地面的拖鞋,拢在腰后的手臂却紧了紧。

    “还没有。”孟恪低头附在她肩颈之间,只片刻,松开手,叫她下去了。

    “什么”

    “五分钟后会点燃最后一支烟花。”

    “为什么”李羡趿上两只拖鞋,找自己丢下的外套,因为没开灯,视线不清晰,只能俯身靠近些。

    外套轮廓就在眼前,可这底下似乎还有什么。

    啪。

    灯光洒落。

    李羡拎起衣服,底下是一簇玫瑰。

    她一愣,扭头看去,大片丝绒红涌入视线,仿佛花海。

    呼吸停滞。

    “因为这五分钟是留给我的。”孟恪垂落叩开开关的手臂,抄兜,朝她走过来。

    这样的场景,是超出她期待之外的。

    李羡几乎是出神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直到这脚步暂停,她才对上他的视线。

    孟恪深邃的眼眸含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方丝绒戒指盒,单膝跪地。

    戒指盒里是一枚水滴形钻石戒指,老派传统的款式,分外庄重。

    此刻方明白那句“除了期待,还要有些惊喜”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样剧烈的情感冲袭中,李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有眼睫细微颤抖。

    “之前一直没想好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孟恪抬眸,“刚才你说的那首歌,其实不懂歌词,但是很喜欢,我觉得很有意思。”

    “今晚的电影,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喜欢,支持纪录片这件事也是如此。但这个影展这个项目呈报到眼前时,我很轻易地决定推进。”

    “我知道你也未必喜欢我性格里的很多部分,比如冷漠逐利。但在罗县那次,知道我回到新恒,你的第一反应是仍然是开心。”

    “实际上横跨差异巨大的成长环境和年龄,我们应该很难对对方产生理解和认同。但是站在无法弥合的鸿沟两侧,我们还可以相互拥抱,彼此支持。我以为,这应该是爱。”

    孟恪声线平静、缓慢,原本应该含笑的眼眸终于还是被许多更深更复杂的情绪翻涌占据。

    “我爱你,羡羡,所以安排了这次求婚,愿意再嫁给我一次么”

    肋骨以下心脏隐隐作痛,几欲失陷沉溺这一刻。李羡不知道是在那一刻开始,眼眶泛酸,雾气弥散,眼泪就落下来。她曾经追求过的,放弃过的,孤注一掷的,终于还是得到眷顾。

    她用力点头,声音是在哽咽中尝试数次后发出的,“我爱你。”

    然后是,“我愿意。”

    孟恪握住她的手腕,教她摊开手指,将那枚戒指缓缓推入中指。

    李羡并指,无名指与中指两枚戒指同时闪烁光彩。她牵他起身,扑入他怀中。

    夜深。

    闪烁的霓虹灯点缀都市,红尘里万丈翻涌。

    他与她相拥,一齐看向窗外升腾的焰火。

    寂夜里白色光点迅速上升,拖拽尾焰,直至制高点,停顿,轰然炸裂,金色星芒盛大灿烂。

    今夜轰然作响的,是璀璨烟火。

    爱人低声呢喃的,是永不褪色的瞬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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