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叶编制的麻花辫是很好的磨喙玩具,恰好阿福喜欢,所以家里备了很多。
李羡手里拿着玉米叶,腿上放手机,编两股,放下,回消息,空出手捡起叶子,来不及编,又有消息进来。
孟恪随口问是谁。
“沈夏。约我出去玩呢,今天有点晚了。”
正聊着,门外忽然有人造访。
陈平过去开门,几分惊讶,“孟小姐”
李羡停下编麻花的动作,竖起耳朵。阿福凑上来啄啄啄。
果然是孟子玮的声音,“平姐,我一哥一嫂在家吗”
陈平“在,都在。”
“子玮”李羡探身看过去。
孟恪亦看过去。
不多时,脚步声渐近。
孟子玮脚步欢快地溜进来,喜气洋洋“一哥一嫂,拜个早年。”
这才什么时候,就拜个早年。
李羡忍俊不禁,叫她过来坐。
孟恪问“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孟子玮摇头晃脑,挺得意,“刚才开车路过,一看今天是2021的最后一天了,感觉你们应该在家,果然。”
她将手里精工包装的礼盒放到茶几上,挤到李羡身旁,“朋友从日本带来的棋子,我不会玩这个,当新年礼物了。”
“办什么事”李羡好奇。
孟子玮心脏突跳两下,眼珠转向一侧,看向孟恪,然后移回李羡身上,她清嗓子,“签离婚协议。”
李羡一愣,“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过程艰难些。
前不久孟诗楣终于松口,同意孟子玮跟陈序摊牌。孟子玮与陈序婚后一直聚少离多,各玩各的,这是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何况现在孟恪是孟家话事,孟子玮父母站对了队伍。陈家不同意。
现在终于把事情谈妥,签了离婚协议,过两日去办手续。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李羡跟孟子玮抱作一团,小孩似的欢呼雀跃。
无意间瞥见孟恪,发现他仍然低头看着手机,除了些淡淡的笑意,没什么多余的表示。
干嘛这么冷淡。
李羡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随口问“所以陈家怎么突然松口了”
孟子玮噘嘴,看向桌上的礼盒,视线期期艾艾越过李羡,“陈家现在掌权的是陈序大伯,据说他发话了。我妈说,是一哥出面跟他谈过。”
李羡心头微动。
两道视线齐刷刷朝自己投过来。孟恪抬眼,“正好陈家有战略合作的意向。陈家那个这两年名声不好,不如彻底断了”
这话说得轻飘飘,背后怕有不少利益让步。孟子玮心里一热,低垂脑袋,“一哥你真好。”
孟恪瞥她一眼,将没说尽的话说完,“你的名声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收着点。”
世人哪有不势利的。能搅动风云的人,出点花边新闻
,也叫人仰望,剩下的大多数,则只剩这点隐私暧昧,怎能不叫人嚼口舌。
这点李羡知道。孟子玮是拿了浪子人生剧本的,身边不乏蜂蝶,去年甚至因为跟娱乐圈男星约会,被拍进镜头,热搜上挂了几小时。
她本人精力无限,乐于应付这么多暧昧是非。
“我知道。不就是低调点嘛,我有数。”孟子玮嘟囔。
这种话听过很多次了,没见哪次是真的。李羡撞她一下,笑得揶揄。
“羡慕”孟子玮做惊讶状,“羡慕我可以约会那么多男人”
李羡一霎瞪大了眼睛。
孟子玮得意,小人得志的嘴脸,“不说了不说了,一哥该生气了。”
“你在胡说什么。”李羡作势用玉米叶堵孟子玮的嘴,被她用手挡住。孟子玮主动出击挠她痒,李羡觉察,低头才看见她另只作祟的手,躬身躲开,顺便偷袭她腰侧。
两个人笑闹起来,整个沙发跟着震动。孟恪坐在一旁也难免被波及,却没阻止,懒懒地垂眸看两人打闹。
休战是因为拉扯中李羡衣领敞落,胸口那抹绯红印记裸露出来,孟子玮眼尖,一眼就看见。
李羡才知道自己顶着这道印子在楼下晃了半天,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借口去洗手间,却径直上了楼。
再下楼时,身上打底衫换成另一件高领毛衣。
孟子玮瞄她一眼,刚才被孟恪“警告”过,不再提刚才的事,只问两人跨年怎么过。
“据说欧乐堡和方特都有烟花大秀,银泰城有打铁花表演,融创园星光瀑布和音乐晚会”孟子玮兴致勃勃细数自己掌握的信息。
李羡看一眼孟恪,“我们哪里都不去,在家看一看晚会吧。”
“为什么”
“我是因为做记者,节假日跑过太多活动,不用人挤人的时间太珍贵了。至于你一哥,好像对这种活动不太感兴趣。”
“啧。两个老年人。”孟子玮丢下这句奚落,潇洒溜走。
李羡
孟恪
吃过晚饭,李羡叫上尚未回房休息的陈平楼白,一起围坐客厅看晚会。
茶几摆了几只陶瓷茶盘,巧克力、水果和干果堆成小山。
跨年晚会不像春节联欢晚会,有许多相声小品一类的节目提兴致,歌舞类节目大多是新生面孔,只图个热闹,做背景音。大多数时间,都是几人在聊天。
这几年在京市过得好不好、住在哪、吃得习惯吗,换季时是否还是容易感冒、工作累不累、同事都好相处吗、没有再受伤吧
中间空白凹陷的两年时间,渐渐被柔软的絮语填平。
楼白和陈平平时都不熬夜,这天撑到十一点,困到直打哈欠。李羡催他们睡觉,自己和孟恪上了楼。
她先洗澡,洗过脸后用湿漉漉的手关闭水龙头,随手扯下毛巾,柔软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淡淡皂香,清冽干净。
手边的玻璃漱口杯里是只白色圆柄的牙刷,是之前她住这里常用的品牌。
金属架上的护肤品当时没有拿走,现在这些几乎原模原样,只有瓶底日期更新。
擦了些护肤品,李羡两只手交叠,揉搓掌心手背,看了眼身旁的浴室方向,水声尚未停歇。
她像第一次来这里一样,到处张望。
大体的格局和记忆里没有任何分别,一些小细节也在记忆里慢慢复苏。
头绳、发卡和耳机,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她从前喜欢放在床头柜,全被收进抽屉。
五斗柜上放了个水晶托盘,想了好半天,才记起是自己拿上来用来晒橘子皮的。
趁孟恪在吹头发,李羡下楼,回到自己住过卧室,推开门。夜风透过窗户缝隙产生对流,撩起白纱。
里面没有像孟恪说的那样变成储物间,一切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
一张床、一套衣柜,靠窗一套桌椅。
床品是粉蓝纯色,枕边有只小兔造型的毛绒玩具。
李羡在门口站了几秒,走进去,坐到床边,床垫微陷。
想起刚才楼叔不经意的感叹,说上次一起看晚会还是19年中秋。
她觉得可惜,可惜这两年时光蹉跎,一去不复返。
又觉得庆幸,幸好那时候头也不回地走了,否则恐怕糊里糊涂过一辈子。
床头柜摆两个花瓶,另外放了些发卡头绳之类零碎的小东西,还有盒烟,翻盖的黑色包装,像是随手丢在这里的。
她捡起烟盒,床头柜上剩下一方长方形灰尘空白。
孟恪下楼找人时,她手里正掐着一支烟,放在唇边。
“你骗我。”李羡抬眼。
孟恪身上是套黑色绸制睡袍,往室内扫一眼,走进来,“骗你什么了”
“哪里有杂物”
“别急,还没放进来。”
“骗子。”李羡低头,拾起放在腿上的烟盒,“这个是你的”
“不是。”
她茫然抬头。
孟恪走到她身边,遮去几分光线,投下疏落影子,“你都说了,我是骗子。”
李羡反应了两秒,明白过来。因为他是骗子,所以话不能信,烟是他的。
嘁。
“什么时候丢在这里的干嘛丢这。”
“去年,因为在这抽的。”孟恪两手绕过她的肩膀,扣住手臂,将人拎起来,“一年多没打扫了,床单上全是灰。”
一起回楼上。孟恪随手关了卧室主灯,听见身旁含糊的声音
“我要唔要学抽烟”
李羡咬着滤嘴,刚洗过的洁净的脸白得反光,眉眼黛浓,叛逆挑衅的样子。
“你学一个我看看。”
孟恪视线垂落,鼻梁骨太挺拔,就显得眼窝更加深邃。
李羡并指,夹下香烟,垫脚朝他呼了口“烟雾”,然后再次放回唇齿间。
正在为自己的表演沾沾自喜时,裙摆冷不丁一晃,带些冷风空荡荡拂掠热处。
她陡然一颤,滤嘴多了深陷道齿痕。
定住数秒,李羡抬眼看去,孟恪只是深深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抱起,放到床边,掀落了外袍,丢到一旁。
落地时发出微噗声。
李羡也跌坐下去,两腿悬落在床侧,仰头看着微黯的天花板,唇边有什么落到一侧,原来是刚才咬住的烟嘴松动下来,口水微冷,她用手指捏住。
孟恪也捏住了。
这感觉像口鼻被棉口罩捂住,呼吸潮润闷涩。
她扭头,垂着眼睛看去。
孟恪半跪在床边,睡袍宽松,袖口半挽,小臂骨骼匀称,肌肉线条清疏,几条青筋微突。
看一眼她的脸,嫣红唇间假装在抽的烟,俯身靠近。
温热鼻息扑在身上,李羡两手蓦然攥住床单。
他还是吻了吻那烟蒂,然后含住。
和她身上的柑橘调的淡花香味类似。
溺水的人求救似的,她抵住手臂,腰肢用力,略微撑起上半身,又不晓得起身来干嘛。
眼前渐渐起了雾,雾气积聚成水滴,成股落下,汇集成溪,穿林打叶惹得惊颤。她将手指穿进他利落的发间,脚尖挂不住的拖鞋,摇摇欲坠,终于啪然落地。
李羡两腿悬空紧绷,以为自己三魂七魄飞走,简直要死过去了。
不知道停歇多久,空白的心脏逐渐恢复意识。
听见窸窣声响,是他起身。
孟恪抽走她唇齿间几乎被咬瘪的香烟,然后握住她的手,扯向自己的睡袍腰带。
窗外是浓夜。
李羡坐着,无意中看到丢在一旁的烟,声音有些哑,细听有些颠簸,“这段时间没见你抽烟,要不这两年先戒了吧。”
这几次两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提做措施,虽然她上周还是来了月经。
孟恪两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右手放到自己腰间,空出手掌覆上她的小腹。他低低地应声。该戒烟酒了。
旷远处传来礼花的咻声,迟滞片刻后,在空中闷声爆裂,一声接一声。
2022年到了。
他拥她俯身贴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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