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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温听寒吓得直接从梦中惊醒,陡然一睁眼,木梁长柱横亘在头顶,古朴的屋瓦映在漆黑的瞳中。

    他没有回到现实世界,这里也不是梦,他真的穿书了,他也真的回不去了。

    温听寒内心轻叹一声,微微一侧头,一旁就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别动别动别动”

    温听寒瞬间不再动作,僵着身体,整个人都不敢动弹,感知逐渐回笼,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扎满了针,绝对不是他可以乱动的。

    过来的人他没见过,穿着一身翡翠色的衣袍,一眼扫过去宛如一颗大白菜,那人替他一处一处将针取出,神情专注,动作仔细而又缓慢,但不失利落,应当是个医修。

    脑袋上的针被取出后,温听寒仿佛被解开了封印似的,转头去看别处,一眼就对上了坐在桌子边上的萧凌风,那人正阴沉沉地看着他,眼底仿佛压着阴云。

    没等温听寒开口,萧凌风先开了口,目光看着温听寒,话是对沈枢秋说的“都说祸害遗千年,枢秋,你也别给他扎针了,我看他好的很,拿起鞭子来拿力道都能抽死我。”

    阴阳怪气的,拐着弯还是骂的温听寒。

    温听寒听到枢秋两个字,顿时知道了给他扎针取针的人是谁。

    朝凌宗清修尊者座下三弟子,这世间最厉害的医修,沈枢秋。

    据说哪怕人半只脚进了鬼门关,他都能给人拉回来。

    沈枢秋将针全部取出,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萧凌风的话“听寒的身子一直不大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和魔尊一战,神魂都伤到了,只能慢慢养。”

    “哼,”萧凌风冷笑一声,将桌上沈枢秋泡的茗品一饮而尽,“他自己巴巴地去送死,活该”

    沈枢秋瞪大了眼睛看着萧凌风囫囵吞枣暴殄天物,实在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坐回去继续小口喝他的茶。

    温听寒身上的不适感褪去了很多,头也没有方才刚穿过来那么疼了,浑身上下舒爽不少,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

    他看了一眼外头昏暗的天色,问“什么时候了”

    萧凌风虽然不爽,回话倒是十分迅速“戌时了,既然醒了就别给我装聋作哑的,师兄可还在这儿等着你给我个交代呢”

    温听寒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主角容牧还被压在戒律堂等裁决呢。

    原本剧情到这里,容牧已经被原主废了修为,丢去修魔道了,如今他改了剧情,也该想想后面该如何替自己开脱一下。

    萧凌风习惯了温听寒时常沉默,也不等温听寒主动说些什么,自顾自给出了方案“明日通灵门前,倘若验出容牧并非魔族,就放他下山,其余的也不用你管,反正每次都是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沈枢秋缓慢地喝完了茶,嗟叹了一声,劝道“听寒想必心里有数,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我们还是别插手了吧”

    萧凌风一听,气不打一出来“别插手他留给我的烂摊子什么时候少过你倒是让他别折腾啊”

    沈枢秋还要替温听寒辩解,却听见美人榻上的温听寒忽然开口,认真地问“倘若他就是魔族,师兄又当如何”

    先探探萧凌风的口风吧,原文里容牧入魔让萧凌风知道后,萧凌风还将容牧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提剑杀到魔族去,后来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有去无回罢了。

    萧凌风眸光一凛,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温听寒,半晌才道“若他真是魔族,我必定让他血溅当场”

    温听寒“”

    萧凌风又道“不过,我并不觉得通灵门会出错,容牧入宗第一日便过了通灵门,我倒要看看你明日如何让他变成真的魔族。”

    温听寒正在想明天究竟该如何做,语调淡淡的,倒是和原主一个模样“听寒明日会给师兄一个交代。”

    萧凌风“你最好是。”

    沈枢秋看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温听寒,以为自家小师弟仍旧神魂不稳需要休息,伸手拉着萧凌风道“听寒是病人,夜快深了,该休息了,这事儿明天再说吧,咱们走啦”

    萧凌风被沈枢秋一边推着一边顺势下坡“听见没有,明天给我听话点,啊呀你别扯我衣服,他老拦着我不让我把容牧赶下山”

    两人的声音渐渐淡去,屋子里只剩下香薰袅袅,吵闹化作寂静。

    温听寒闭上眼睛又躺了一会儿,才撑起身子从美人榻上起身,他走到一旁衣架子上取了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抬步朝戒律堂走去。

    夜色将朝凌宗笼罩,冬日刚过,万物渐苏,天气还带着些许凉意,温听寒身子不好,受不住这份凉,好在他带了件斗篷。

    只是刚踏出泽被轩的院门,温听寒便发觉夜里的朝凌宗和白日不太一样,一眼望去连路都看不大清楚,黑咕隆咚得如同他记忆中抹黑的小巷子,叫人不敢往前半步。

    他正犹豫着,天边忽然传来一声鹤唳,百鹤落在院门口,不偏不倚立在了温听寒的身前。

    这鹤十分好看,通体雪白犹如冬日里松软的积雪,头顶却有一小颗赤色的印记,好似丹顶鹤一般,却又有所不同。

    温听寒想起书中曾写,原主虽然天赋不行,但天材地宝不计其数,灵器法器也是能随手就丢的豪横,坐骑更是挥手便来。

    想来这仙鹤便是。

    温听寒坐上仙鹤的背,试探道“去戒律堂。”

    话音刚落,温听寒只觉得整个人忽的一轻,眨眼间便到了半空中,凉风拂过他的面容,将脸上的血色吹散。

    温听寒随着仙鹤落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便到了戒律堂院中。

    庭院仍旧静悄悄的,戒律堂平日不会有人来,如白天那般喧闹也是因为有大事。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朝里面走去,戒律堂的大门不曾关上,冷风直直朝里面灌,月光也从外头渗进里面,昏暗的屋子里隐约能瞧见地上躺着的一道身影。

    瘦弱,纤细,蜷缩在一起,似乎还在因为伤势或是寒冷而颤抖,如同被丢掉的狗狗,显得十分可怜。

    温听寒款步走近,才发现容牧身上仍旧是白日里被鞭笞的痕迹,皮开肉绽不曾处理,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黏在血液中,此刻再要处理,恐怕又要好一阵折磨。

    温听寒皱起了眉头,不过随即又想到,怀雪仙尊不开口,确实也没人敢替容牧处理伤势。

    也就是说,这小崽子这么久,伤口一点也没处理,任由鲜血肆意流淌,任由伤口恶化。

    他蹲下来,抬手想去替容牧处理伤口,可那满身的伤令他无处下手,他刚穿过来,也不知道如何使用法术疗伤

    正想着,温听寒忽然想起原身别的不多,天材地宝可是最多的,当即便翻起了腰间的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跟个香囊似的。

    虽然小巧,他手一探入,却能摸到许多东西,温听寒将瓶瓶罐罐的全都拿了出来。

    只是他对着一堆瓶罐,仍旧愁眉不展,光吃药也不行,外伤还是得处理。

    温听寒抬起手掌看了看,也不知他能不能用出来一点灵力。

    温听寒心念一动,闭上眼静静感受着体内的灵力,不知是原身留下的对灵力运用的肌肉记忆还是其他原因,当真有灵力朝着他的手掌涌去,此后的动作便仿佛不受他控制一般,自觉地朝着地上血泊中的容牧伸了过去。

    然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未曾碰到容牧,地上躺着的少年却是倏地翻身,一只手扣住温听寒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了温听寒纤细修长的脖颈。

    温听寒本就不熟灵力的使用,方才大约只是原身的肌肉记忆,现下被容牧打断,整个人没反应过来便被对方压制在了地上。

    月白的斗篷与雪白的长袍散落在地上铺成一片雪色,宛若倒在雪地中央。

    借着门外洒进来的月光,温听寒能够清晰地看到压制在他身上的小崽子神情狠厉,即便满身狼狈却丝毫没有被限制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月光划亮那双丹凤眼,深邃的眼瞳含着浓烈的恨意与杀意,明晃晃的要将温听寒拆吞入腹。

    他像一头深夜狩猎的狼,阴鸷狠辣,果决干脆,手里的力道也是要将温听寒脆弱的脖颈掐断。

    容牧狠厉的目光在温听寒倒在地上时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他隐藏的很好,转瞬即逝。

    他没有想到温听寒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他按住,指腹按在那人的命脉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温听寒生命的跳动。

    那脆弱纤细的天鹅颈只消他重重一掰便能折断

    容牧轻轻眯起了眼睛,手上刚要继续用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气了,软绵绵得不像话,眼前也猛的陷入了一片黑暗。

    温听寒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善小人,从拜师的第一日他便知道了,他满怀欣喜想要修道,本以为拜入人人尊崇的怀雪仙尊门下,自己便能和对方一样变得强大。

    他还记得那日温听寒一身雪白衣袍,眉眼间似落了千万年的雪,冷冽淡然,浅淡的琉璃眼眸好似不曾容下世间万物,温听寒站在树下,犹如谪仙落凡尘,引人神往。

    谁知外表如神似仙般清冷的人,内里却是一颗肮脏到腐烂的心

    他的好师尊,惩戒他、折辱他、甚至想废了他。

    方才白日里不情不愿地放过了他,夜里必定是来杀他的,看来他今日,确要死在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手里了,可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