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水岛镇生活”降谷零近乎不可置信地重复着神木千裕的话语,皱着眉头将自己幼年的回忆又翻了一遍,仍不记得自己曾见过神木千裕。
“嗯。”神木千裕叹了一口气,头一次对旁人诉说自己的过去。
“最初我去那里是为了找一个朋友,不过后来才发现完全走错了道路。”
诸伏景光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摆。
zero在来东京遇到他以前,也在水岛镇生活过。
他想起了那个梦境,几乎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自己幼驯染。
金发青年肉眼可见的迷茫,头发零零散散垂在脸侧,睫毛不安地扇动着,投下一片迷蒙的阴影“你在水岛镇的生活还好吗”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干涩的嘴唇开合两下,声音却像凝固在嗓子眼里一样。
他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着,将莫名的情绪泵满全身。
他的梦真的是真实的吗他多希望神木千裕并不曾像梦中一样面对过那样无力的现实,那样拼命去敲击一层看不见也坚不可摧的屏障。
但
他隐隐有着一种直觉。
那并不全然是想象。
神木千裕要对此避而不谈吗
“小诸伏”萩原研二轻轻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膀,得到了后者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还好。”神木千裕轻飘飘抛出两个字,“偶尔替人找找猫猫狗狗,像个侦探一样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降谷零抹了把脸,“我小时候总是因为金色头发被同龄人嘲笑,听得多了就和他们打架。不过我遇到的人大部分很好,大家都很热心善良。”
伊达航被这话勾起了回忆,伸手拍了一把降谷零的后背“娜塔莉小时候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要是谁敢这么说,我们六个人打过去。”
“谁敢冒犯我们大少爷”松田阵平哼哼两声,也跟着挥了挥拳头,“既然提起来了,神木你是觉得水岛镇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觉得,是经历过啊。
水岛镇是在群山环绕中的小镇。城市周边有不少废弃的村庄,神社,开发失败的土地。这些地方是被人选中的狩猎场,实验所。
“啊。”神木千裕尽量挑了个稍微委婉一些的说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有一个组织进行过违法交易和非法实验。”
“什么”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两人同时猛地蹦起。
诸伏景光一个箭步冲到神木千裕身前,两手紧紧握住神木千裕的双臂,焦躁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你的伤,实验,你经历过”
所有人都立刻想起神木千裕那不合常理的愈合能力,每个人的神色都凝重地像是暴雨前的天幕。
神木千裕并不明白同期们突然爆发的情绪,他一手握住诸伏景光冰冷颤抖的手掌,将之按在自己胸口处,让鲜活的温度传递给惶恐不安的猫眼青年。
“不,这和那个实验没有关系,我没有接受过水岛镇上的实验。这件事情就像侦探一样,我只是发现了。”神木千裕安抚道,“后来遇到了工藤先生那些事情是他处理的。”
他诡异的愈合能力似乎是天生的,并且并非没有代价。他有很长一段半瞎不瞎的时间,所以后来才能在黑暗中也保持足够的战斗力。
但水岛镇上的实验不同,那是针对思维封锁和精神控制的实验。
黑发青年藏起眼中的苦涩情绪“因为那件事情我失去了很重要的家人。现在看来,或许那件事情的确远远没到结束的地步”
金发青年终于从记忆中捕捉到不久前的谈话,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灰紫色的眼眸“神木,你要找的人是不是叫做宫野艾莲娜”
他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金发青年有些焦急地追问“她去了哪里和那个实验有关系吗”
“”
神木千裕看向降谷零,翠绿色眼眸中的神色一瞬间让降谷零感到陌生“原来你要找的人是她你在水岛镇生活过吗”
黑发青年的手指轻轻颤抖着,迟来的惶恐席卷上内心。
降谷零为什么也在水岛镇生活过他接触过宫野艾莲娜,有没有接触过那些黑衣人,有没有被他们植入过某种仪器
如果降谷零曾经在水岛镇生活过,并且接触过宫野艾莲娜,那么除了与宫野艾莲娜相识的客观事实,他对于水岛镇的一切记忆都不可信。
神木千裕不能赌降谷零有没有经历过记忆篡改。在水岛镇时,因尝试纠正自己记忆而炸成一片血花的人绝不在少数。
后来工藤优作才告诉他,那或许是那个组织的某种筛选手段。
符合的,合适的,被带走成为实验体,不合适的,活在安详又虚幻的美梦里。
那是纯黑的永无岛,只有绝望的荒野幻梦。
可是那些因为追寻真实记忆而死去的人,死因到底是在人体内植入了某种机械,还是因为水岛镇本身有问题
他不能让降谷零发现回忆的不对可是话一出口,就绝不能再收回了
他要怎么做他不擅长撒谎,更何况是如此严重的弥天大谎
“神木”降谷零声音中的焦急如此明显,那双灰紫色的眼眸中跳动着鲜活的烈焰,温暖却灼人。
“我不知道。”神木千裕艰难地开口,他的所有情绪都在那一瞬间抽离,只是冷静而理智的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我认识她,但我要找的人,是一个小女孩。”
他在对朋友撒谎。
他食言了。
在他确定降谷零安危之前,这个谎言都必须延续下去,成为横贯在他与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神木千裕双眼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色“我知道宫野艾莲娜是个很好的医生不过我不常和她见面。”
诸伏景光却迅速想起梦里因自己哥哥而哭泣的小姑娘。
那是神木的家人吗
还有
萩原研二歪了歪头“有点不对劲啊,小神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