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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章六十五
    被小流氓调戏的摄政王在某一瞬间手足无措,险些将人从自己肩上抖下去,肩膀抖了一半,忽然想起来肩上人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现在又因为自己众叛亲离,就连喜欢也只能趁着发酒疯说出来,还怪可怜的。

    面对谢岁这点小小的无礼要求,胸怀宽广的摄政王自然不会扭扭捏捏,将自己的侧脸往小流氓嘴上撞了撞,让人占足了便宜。

    谢岁这才息事宁人,勉勉强强趴在他背上,安分的由他背着。

    其实谢岁酒量极好,他此刻说醉不醉,一脸疲态,趴在裴珩肩背上,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听,裴珩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香气,也不知从哪处花草丛里路过时沾染上的,在这暑热正浓,自己浑身酒气的时候,显得怪清新。

    谢岁脑袋埋在裴珩肩头吸猫似的吸了一口,喃喃道“王爷,你好香啊。”

    裴珩“”

    后脖颈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裴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吸出来,他分不清这是别有用心的调情还是正儿八经的夸奖,嘴角抖了抖,最后完全撇下去。

    这说的什么屁话简直就像城街头那群拿着折扇调戏小娘子的登徒子不要脸

    介于谢岁从前也是打马长街,风流浪子其中的一员,裴珩合理猜测自己被故意调戏了。

    谢岁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喝醉了怎么可以更加外放,这样这样要是同他说清楚自己根本没有白月光,这厮还不当夜就爬床

    不可,万万不可,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怀着以后万万不能再让他喝酒的心思,裴珩加快了脚步,用最快的速度托着谢岁跑回了王府,将人咕咚丢进了浴室,放在冷水里翻来覆去的泡泡,直将谢岁那点微薄的醉气给洗走。

    少年官袍尽湿,发冠也散了,靠在冰透的池子里,脸色稍微发白,有些无奈的看着正在往自己身上泼水的裴珩,忍不住开口喊停,“王爷,别泼了,再泼我就泡发了。”

    裴珩一脸的一言难尽,他看着谢岁,稍微凑近一点,伸出自己的一只手,“你闻闻,什么味儿”

    谢岁“”他盯着裴珩,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嗅了嗅,故意道“没什么味道啊怎么,难道我方才吐王爷手上了”

    裴珩松了一口气,起身冷酷道“没有。”

    “但是你酒品太差,往后再不可醉酒,若是再像今日这样口不择言,行为不端,本王绝不轻饶”

    谢岁乖乖哦了一声,歪头坏心眼的问道“敢问王爷,我说了何等胡乱之语,做了何等不端之事,惹了王爷生气还请王爷告知,下官好加以自省,免得往后重蹈覆辙。”

    裴珩“”

    他手抬了抬,脸红一阵青一阵的,磕磕绊绊道“就就那什么,说喜欢我动手动脚,还强行要我亲你什么的总之身为朝中大臣,怎么可以这么不庄重,这么孟浪,这样不好”其实也没多大坏事,毕竟

    那个短暂的亲亲不算强迫,是他自己凑过去的,但是裴珩心虚,一心虚,嗓门就大了起来。

    谢岁表情倒是惊讶,自责道“那就是我趁着醉酒轻薄了王爷下官果真该死请王爷惩处”

    裴珩心虚,“倒也不至于,就本王宽宏大量,下不为例以后万万不可再犯了”

    谢岁有些想笑,面上的忧郁神色险些维持不住,好在此刻裴珩也没太多时间去关注他,他低声称是,裴珩嗯了一声,算是谅解。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直到房间外大门被敲响,有侍卫通传,说是有朝臣过来拜访。

    裴珩回头应了一声,随后抬手将浴池里的谢岁拉起来,“我去忙,你自己去换套衣裳。”

    谢岁借力从池子里爬出来,应了声是,然后跟在了裴珩身后,两人一齐出门,裴珩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你今日瞧着苦闷,和许星质见面,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谢岁浑身上下都滴着水,不过介于天气炎热,泡水后他心头的躁郁之气全部散了个干净,宁静旷然,笑意看起来都带了几分真挚,摇了摇头,淡然道“没有,是我先恶语伤人,想同他绝交,他反应大了些,同我吵了一架,毕竟是多年故交,我一时失态,让王爷见笑了。”

    “不过我可是京中一霸,从来都是我欺负人,哪里有人欺负我的没看见他是哭着跑的吗”

    裴珩闻言哦了一声,不怎么信。

    从前的谢岁欺负人确实欺负的顺手,但今非昔比,况且他与许星质从前虽然是极好的朋友,如今成了现在这个境况,心态必然还是有落差。

    不过他没有戳穿谢岁拙劣的谎言,转而小声道“绝交就绝交,又不是认不到别的朋友,改日本王给你介绍一堆。”

    谢岁“嗯”

    他看着裴珩目光游移,不知往哪里看的眼睛,心头一动,随后小声调侃道“王爷,您这不会是在心疼我”

    裴珩正要开口否认,就听的谢岁让人吐血的下一句

    “可是宣青公子怎么办呢”

    “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宣青公子地下有灵,若是知道您这般偏袒我,不会生气吧”

    “唉,王爷以后还是莫要待我这般好,待我太好,可您心中已经有了别人,我知道我永远得不到回应,怕是会怨,会恨”

    裴珩听着这熟悉的台词,嘴角抽搐,开口打断“你是不是看了我夹在左传里的话本子”

    谢岁“”收敛笑容,他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

    裴珩“”我就知道

    裴珩“少看杂书,不然脑子会坏掉”

    谢岁疑惑“那王爷为何藏那么多杂书在柜子里”

    “我及冠了。”裴珩嘴硬,“和你这种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不一样。”

    谢岁顺毛“是是是,好好好,珩哥哥,我年纪小,我不懂事,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裴珩“”

    说不过,如果要脸根本说不过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两人静悄悄走着33,一路往前厅去,走了一半裴珩发现谢岁还背后灵似的跟着,提醒道“跟着我做什么,还不回去换衣裳。”

    谢岁捋了捋额发,笑道“这样凉快,我静一会儿就去换。”

    裴珩看着浑身上下湿漉漉,跟只水鬼似的谢岁,有些迟疑,不过他向来也不喜欢拘着别人,谢岁喜欢那就泡着吧,反正这家伙怪癖颇多。再泡一会儿,就让厨房给他做姜汤,喝三碗

    “晚膳一起用,有些话和你说。”裴珩说完,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忙着去会客了。

    谢岁拧了拧身上的官袍,地上一滩水,天气太热了,他走过的地方,那一串潮湿的脚印很快被阳光炙烤后消失。

    他在院子里游魂似的逛了逛,找了个树荫站着。冷水确实让人清醒,春和楼内心中翻卷的那些惆怅和自厌感消失了个干净,谢岁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这个身份,还是不要同许家有太大的牵扯比较好,免得让有心之人说道。

    至于让许星质误会他等往后,以后总有时机解释的。

    林木飒飒,长风穿过,谢岁歇够了,他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正待回房梳理,然而起身时,拱门外正撞见一人从裴珩书房里出来。

    中年人还穿着官袍,多年不见,对方两鬓斑白,显出几分沧桑的老态,但神色依旧是谢岁记忆中的神色,端庄,肃穆,规整,清瘦如同一杆劲松。

    谢岁愣了一瞬,对上了那人的眼睛,回过神后他有些慌张的躲到了拱门后,不敢抬头,不敢偷看,只能听见裴珩让人送客的声音,响亮又生机勃勃,“许大人,西南的账目你可是已经过眼了,这是多方确定后的最终定额,怎么可能有问题莫不是您算错了”

    对方应答的声音低沉沙哑,“王爷,叛军脏款有些许异常,还当着户部再行核实”

    两人商量的声音逐渐远去,并没有因为什么动静停留。

    “应该没看见我。”谢岁自我安慰,“若是看见了,早就杀过来打我了。”

    毕竟自己的老师他最清楚,许先生最讨厌仪容不整,行为不端,心术不正的人。

    可惜了,这三样他从前顶多犯了其一,而如今占了个齐全。

    旁侧的声音渐渐远去,谢岁扒拉着拱门往外看,只能看见王府里幽深的庭院,翠竹松柏,枝叶繁茂,将对方的身影吞没。

    他靠着墙壁,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过了多久,身前投下一片阴影,抬头,就看见裴珩俯身靠近的一张脸,“别在这里蹲着了,眼巴巴看着,不知道的还当我虐待你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你是本王的人,整个金陵城你可以横着走,谁敢说三道四,你上去打一顿就是了,一顿不行打三顿,一切有本王给你兜底。”

    谢岁闻言仰头笑了“王爷,你这样是会被参的。”

    裴珩无所谓道“怕什么反正参我的折子都落我手上,骂我我骂回去就是了,能奈我何”

    很威武很霸气很有反派结党营私的护短气势。

    谢岁“”就也不是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