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随着君王诏令的颁发,数百支督查使很快从咸阳赶往六国故地。
在六国宗室贵族哭天抢地的哀嚎声中,那些庇佑他们世代锦衣玉食的祖上余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便随着田地爵位的失去烟消云散了。
似乎到了这一刻,养尊处优多年的贵族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母国,早已亡了
而他们早该想到的,自己依附母国而生,家族荣辱与国之兴衰息息相关,若自家君王失去江山基业,秦王这个旁国之君,又岂会真心善待他们
不沦为庶民的许多人,在这时才忽地恍然大悟甚至,秦王嬴政自始至终,从未承诺过会善待他们、会让他们尽享往日尊荣。
既然从未承诺过,又谈何欺骗与辜负
偏生,最开始让他们产生侥幸错觉的,也正是秦王不闻、不问、不承诺的态度,对旧国贵族而言,总归是巴不得新君少投来“关照”目光的。
实则,嬴政此番亦并未对他们赶尽杀绝,秦国作为胜利国,虽然收缴了旧贵族之封地,却并未夺走他们的金玉珠器粮食。
换句话说,虽然六国贵族失去了爵位和封地,从此从天潢贵胄跌落成庶民,只能按一成人百亩官田之法分地入农籍,或是入商籍匠籍。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纵便做庶民,亦是手握大笔财富之富户,自不必担心要过苦日子。
可人之本性向来慕强慕尊,世间之人只愿向上攀比,哪有人肯折腰朝下攀比的贵族们自不会屈尊降贵与庶民比财富。
除却少部分早就看透“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明白人,从母国沦为秦国土地不久后,就操持着让儿女孙辈读秦国公学、力争来日参加秦国科举。
他们认为,若子孙辈能踏踏实实成为秦吏,家族日后总有机会重新走上正轨。
然而,能这般想的人毕竟不多,在世卿世禄制的六国,宗室贵族们生来便蒙受祖辈恩泽,从未劳作过一日,亦从未操心过衣食。
在他们固有的认知中,纵便母国亡了,接手了母国土地的秦王,亦该以周武王待殷商宗室贵族之礼,为他们分封土地赐予新朝爵位,岂可反过来夺走他们的土地
这般一来,此事便成了六国贵族命运走向迥然各异的分水岭
少许积极交出田契配合官府的,边安安生生做着富家翁,边寄托于儿女,希望他们能为秦国效力而重振门楣;
部分坚决不肯交出田契、并召集家臣袭击秦吏的,自然被守备军按律押入囹圄;
而更多的贵族,则在乖乖交出田契后,又不甘心地悄悄以密信勾结,开始暗中招兵买马,准备联手伺机博一把大的以武力逼迫秦国朝廷返还他们的封地,若对方不同意,他们便召集六国故民反秦
然而,以羊肉馅饼诱惑六国原封地百姓、加入反秦大军的六国贵族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六国百姓前脚刚被他们忽悠进山,乐滋滋收下“入伙”的羊肉馅饼,后脚便领着官府长
官与守备军,七拐八拐来到他们藏马匹与兵器的山中
一时之间,六国故地郡县官府抓捕的“私藏兵器、意图叛乱”贵族不胜其数,还顺势为朝廷收缴了不少马匹兵器。
这般折腾了数月,大批六国贵族成功将手中丰沃的银钱,哗啦啦倒手“赠与”了大秦朝廷,还顺势将全族从庶民折腾成了刑徒。
如此一来,收缴了封地的大秦朝廷,手上不但多出两成土地,国库能再多增两成税赋,还白得了许多对方斥巨资、从匈奴东胡买来的马匹兵器,堪称收获颇丰。
看着六国百姓对叛乱一事的无比痛恨,看着六国贵族试图反抗的下场,朝中渐渐回过神的宗室贵族们,便彻底歇了阻挠君王废分封的心思。
相比之下,大秦将士们对改革军功爵位制,倒接受得更坦然几分虽然没了封地,爵位亦成虚衔,但立功就能一步步升官,还有陛下赏赐的财物,朝廷并未亏待将士。
八月,君王召左丞相王绾进宫密谈。
在他多年结党谋私、暗中插手官吏任职的铁证面前,王绾登时心如死灰,拜谢君王为他留下最后一分体面,当日便递交了告老奏呈。
同月,由李斯继任左丞相之位。
快满六岁的明赫,已渐渐褪去了几分婴儿肥,面上虽仍有几分肉乎乎的娇憨模样,小短手与小短腿却慢慢开始抽条长了些。
暗暗为遗传了父皇高大基因高兴的小家伙,他这两日但凡一起床,便会举着玻璃镜臭美地照来照去。
这面玻璃镜,乃是前两日少府成功烧出的第一块,原本是呈送给君王的,嬴政在含笑认真观察一番自己的面容后,便命人将它送给了自家小崽。
而明赫也是通过这面纤毫毕露的镜子,惊喜地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很像父皇耶
直到宫人来提醒,称韩信已在练武场等着了,明赫才恋恋不舍地摸了摸秀挺的小鼻子,满意地放下了镜子。
这种久违的五官清晰感,是模糊的铜镜无法给予的,而他这一世托系统的福,能成为流着始皇大大基因的孩子,自是十分欢喜、十分喜爱自己这副长相的。
除了眼睛和气质,他真的长得很像父皇,好开心
不过,当明赫飞快吃完早膳,蹦蹦跳跳往练武场跑去时,才行至半路,心头的开心就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苦恼了。
早在韩丰离秦前往月氏之时,明赫就央求父皇为情绪消沉的韩信,请来了专业武学师傅,果然成功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武学上。
如今已近两年过去,韩信不但已完美解锁扎马步、扳指功、石锁等力量训练,还在骑射师傅的教导下练习骑射。
而在扶苏将闾等人的再三劝解下,大秦九公子嬴明赫,也不得不被迫开始了他苦逼的学武生涯。
这天下已变成大秦的天下,许多方面却仍摆脱不了周礼的影子,譬如,贵族男孩要修习君子六艺,女孩要修习女子八雅还必须在冠礼或及笄前学完。
其实,嬴政是一位极其宽容的父亲,他在每隔数日抽空检查孩子们课业时,皆会和颜悦色为孩子们解惑答疑,并不会化身为咆哮虎父。
同样的,他并不要求自家小崽必须小小年纪修习六艺,一切全凭小家伙乐意。纵便大秦不再分封诸侯,以小崽对大秦的贡献,享受相邦的待遇又何妨
明赫本是极不乐意的,但思来想去,谁让他的兄姊们个个文武皆学得有模有样呢连前几年还在跟他玩泥巴的小公主,也会骑马啦
同样是父皇的孩子,他总不能当个拖后腿的啊
话说回来,六岁才开始学武的明赫,已算得上这时代年龄颇大的后进生了。
武术师傅让他练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训练腿部耐力扎马步。
原本,扎步时间要按半炷香、一炷香、半个时辰依次递增的,但明赫练得苦不堪言,不是双腿乱晃就是胡乱撅起小股,连半炷香都坚持不了,师傅亦教得心力交瘁。
若不是为了在韩信面前,稍稍用“我很能坚持”来挽尊一番,才开课十来日的明赫,已恨不得天天翘课了
此刻,当明赫在宫人的陪同下,在秋日的晨光中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踩着蚂蚁走到练武场时,眼睛却倏地一亮,发现一个英姿挺拔的身影父皇
父皇竟会来看我
他高兴大喊着“父皇”飞奔上前,正在顺势指导韩信骑射要点的嬴政,闻言急忙转身大步迎上去,含笑弯腰抱起了自家小崽,熟练地取出棉帕为他擦拭汗水。
明赫有些羞腼地瞄了一眼武术师傅,假模假样挣扎了两下,嘴里还说着“父皇,孩儿已是六岁的大孩子啦,不用父皇再抱啦”,双手却悄悄搂紧了父皇的脖子。
六岁的孩子也只是个孩子啊,我很喜欢父皇抱抱
目睹君王这般宠溺九公子的武术师傅,不由暗暗感慨着,难怪咸阳城中流言暗起,认为陛下迟迟不肯立太子,乃是想废长立幼之故
这时,被抱进来的明赫看见韩信,急忙探着身子跟他叽里呱啦了几句,在骑射师傅小心翼翼的提醒下,韩信只好先去继续练习了。
明赫看着洒在韩信身影上的碎金光影,忽然心中一动,立刻直起身仰头看向君父,睁大圆溜溜的眼睛惊讶道,“父皇,您今日不用早朝吗”
按理说,父皇这个点该在章台宫早朝,处理急务,召见大臣,哪有空专程来练武场看他扎马步
嬴政抬手捋了捋小家伙额间碎发,含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目光慈爱地看着他,温声道,“今日官员休沐,朕晨起已料理数桩朝务,此番想带吾儿出去走走。”
君王口中的“晨起”,实则是天色犹暗的鸡鸣时分。
明赫闻言登时大喜过望,“大秦官员也有休沐日了父皇好体恤臣工啊父皇您想带孩儿去哪里玩呀”
嬴政却笑着将他放在地上,抬首示意师傅先退下,解释道,“此事朕稍后再讲与你听。前几天听扶苏所言,吾儿扎马
步时常不得要领,此乃武术基本功,若要习武,必从马步练起,朕想出一个适合孩童的四平大马桩”
说着,他便摆开姿势,双腿徐徐下沉,以双臂气沉丹田,朗声道,aaadquo吾儿且看第一要点,双腿与肩同宽,微蹲,两膝微曲,无须沉身重蹲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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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赫急忙跟着父皇的样子摆好架势,发现确实比往日师傅教的要轻松很多,因为下半身不需蹲得太低。
嬴政看着十分认真的小崽,颔首道,“第二要点,沉肩,目视前方,呼吸绵长,将周身精气神聚于丹田处”
明赫原本并不懂“丹田处”究竟是何处,但跟着师父学了这些日子,这一点倒是记下来了丹田,脐下三寸处。
他急忙学着父皇的样子,沉肩曲臂将那股力道缓缓往下腹挤压,又按照“头如一线悬”的要求,慢慢挺直了后背。
父子二人便这般静如苍松,保持姿势站了许久,待明赫感觉双腿酸胀,无力再支撑而率先败下阵来时,守在一旁的蒙毅已冲上来一把扶住他,难得兴奋地扭头大呼道,
“陛下,九公子坚持了一炷香有余”
嬴政亦含笑收起阵势,迈步上前抱起他道,“吾儿自幼聪颖,如今一学便会,区区马步有何难哉”
明赫惊喜地伸出小脸蛋凑近父皇贴了贴,连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父皇好生厉害父皇这一教孩儿便立刻学会了,我会扎马步了”
谁敢相信,他吭哧吭哧练了十来日,死活学不会臀部与膝盖齐平的“深蹲马步”,
而父皇这种教法,只需微微一蹲,便同样能成功锻炼到腿部肌肉。
父皇果然最有办法
退在角落看得目瞪口呆的武术师傅,在悄悄跟着君王的方法练了一炷香后,后背不由冒出一身冷汗,此法果然能锻炼到腿部耐力,却又丝毫不累人
陛下真乃神人也
今日跟随君王一同出宫的,除了明赫,还有扶苏将闾阴嫚诸位兄姊,沿着宫道出门的宽阔六马金车中,不时响起八个孩子欢快的笑声。
明赫在出宫前高兴返回东殿,带上了他那面宝贝的玻璃镜,眼下兄姊们正争相往镜前凑呢。
远古时期,人们以盆盛水当做镜子,随着铜锡等金属的开采,铜镜逐渐成为权贵人家的必备日用品。1
到了战国时期,技艺高超的匠人们,已能制出光可鉴人的各式花纹铜镜,专供列国王族宗室使用,但混杂着铅、锡等杂质的铜镜,又如何比得上玻璃镜之高清
扶苏举着这面镶嵌着精美木框、足有成人两个手掌大的玻璃镜,伸手将它慢慢往前移,待八个孩子的面容皆映入镜中时,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了欢呼声,这是他们兄弟姐妹的第一回“合画”,一个也不少
阴嫚抱着明赫,轻轻将自己的脸贴近他,细细看过镜中的八张面容,又扭头看了几眼正含笑注视他们的父皇,有些遗憾道,
“唉,我鼻子虽与父皇肖似,
眼唇却肖似阿母,将闾眼睛虽有几分肖似父皇,鼻唇却极像云夫人只有阿兄和小九最像父皇”
这话一出,孩子们急忙认真对着镜子对比起来,待确认镜子容貌清晰的自己,确实与父皇只有两三分相像时,不由纷纷有些失落起来。
他们固然极爱自己的母亲,但作为极度仰慕父亲的孩子,何人不盼着能与这世间最英姿伟毅的父亲,再多肖似几分
不过,孩子们心性纯真善良,虽然有些疑惑被抱回宫的明赫为何会与父皇越长越像,但从未有人妒忌猜疑过明赫。
他可是从奶娃娃起就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呀,早被热情的兄姊们视为亲阿弟了。
扶苏急忙劝解了他们一番,在嬴政笑道“无论肖似与否,尔等皆是朕最喜爱的孩子”后,在明赫轻拍着阿姊安慰后,将闾阴嫚诸人又重新喜笑颜开起来。
孩子的悲伤来得极快,快乐也来得极快,车中再次传出欢快的笑声洒满一地。
说起来,嬴政诸子女之中,旁的孩子确实多有几分他们母亲的影子,只有扶苏与明赫最为肖似他。
但这父子三人乍一看的肖似之下,又有着截然不同的细节差别
嬴政的长眉、凤眼、峻鼻、薄唇,无一处不风流俊朗,可当它们搭配在一处,再融合君王与生俱来的矜贵清朗,便绝无半分轻佻之态,反倒生出增辉日月的清冷孤雅之感,令人绝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而随着君王年岁的渐增,这份清冷孤雅,又化为了手握日月的端肃威严,愈发彰显帝国君王之威仪赫赫;
如今已满十五岁的扶苏,虽也继承了父亲的高大身材和倜傥凤眼,却因与生俱来的温润气质,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和,并不似君王那般赫赫威严;
至于明赫小崽崽么,他与父兄最大的区别在于,他长了一双圆亮清澈的杏眼,澄澈得如山泉水洗过一般,纯真又可爱,还时常会咧嘴露出八颗牙齿笑啊笑的
待孩子们嘻嘻哈哈照够镜子后,嬴政才将官员休沐之缘由说了说。
原来,这是昨夜君王临时下发的诏令,而他之所以迫不及待想让朝堂官员们歇一歇,是因为阳庆昨夜急急进宫,带来了一个大好消息
王翦在这一年多的调理下,昔日因刀箭所受之脏腑内伤,已大有好转,如今脉象已日趋平缓。
而他更一口断定,除却持续针灸排瘀与草药滋补之功效,还有老将军如今恬淡度日,无须耗费心神与睡眠充足之功。
将疾病与心神睡眠之事联系起来之说法,嬴政从前虽闻所未闻,但再细细一想,不由暗暗笃信了几分。
自从他在小崽的催促下,开始练五禽戏养生以后,近几年睡眠便好了许多,纵便长期伏案,亦再不似从前那般肩酸颈痛。
是以,他很快便触类旁通地推论出非但心神与睡眠能影响人体病疾康健,运动亦有此功效。
如此一来,在每月休沐四日与继续累病官员之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前
者,当夜便下诏命官吏即刻休沐一日,顺道又将五禽戏的练法颁发下去,命国中官员皆要勤加练习。
至此,秦吏每七日休沐一日之待遇正式出台。
孩子们忍不住拍着手脱口而出道,“大秦官员可休沐,父皇此法太好了”
他们长大后亦是要做官的,孩童么,自是盼着有假期可休息的。
至于今日出宫,乃是诸昭派人来禀,经过月余秋阳晾晒,城中修好之道路已可通车行人,君父便想带孩子们先睹为快。
待金车缓缓停下后,两载间因雨雪被迫停工数月的咸阳道路,终于展现在孩子们面前
此刻,六马所拉之车,正稳稳停在一条铺设着枕木的车轨之上,而它两侧隔着一处青草花坛,还有三条宽阔车轨,此乃通行车马之道;
越过以熟黄土浇筑的坚固车轨,再往两侧看去,道旁种有许多青松枣树;
再越过两侧青松枣树看去,便是结实的围栏,而围栏之上,是以水泥浇筑的宽阔人行道路
提前候在城中的工部令诸昭,急忙迎上来拜见君王,并喜气洋洋将刚收到的各地道路进度情况,呈献于君王,滔滔不绝介绍着六国故地连通咸阳之主道、与沿途河渠桥梁情况
一旁的公子公主们,则边连声赞着“此路甚美”,边兴奋地张望这条美丽而宽阔的道路。
明赫看着眼前与后世城市道路差距不大的咸阳,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自豪感,这美丽的宽敞城市,是我的家,大秦
九月,跟随商队返回咸阳的探子,带回了来自草原的几则大消息
去岁十二月,月氏王率军突袭乌孙,乌孙王身死而国灭,月氏顺势吞并乌孙国土,独占祁连山下河西一带;
今岁一月,匈奴王为讨好月氏王,将王子冒顿送往月氏为质;
今岁三月,匈奴王悄悄派人往东胡送信,截至秦国探子启程归国之时,两国暗中往来仍十分密切。
蒙毅将探子带出殿后,正在章台宫与君王密议政事的李斯,立刻面带喜色上前道,“臣恭喜陛下”
嬴政徐徐收起眼中微不可察的悦色,反问道,“哦朕竟不知喜从何来”
李斯笑得脸上开了花,“以臣之愚钝,尚能看出草原戎狄风雨将至,以陛下之睿智英明,又岂会不知喜之将至”
嬴政爽朗笑着起身叹道,“爱卿若是愚钝,天下恐怕找不出聪明人匈奴王这番左右逢源之算计,倒与我大秦直道竣工日期合上了,妙哉”
说着,他负手缓缓下殿,目光中闪烁着星河璀璨的光芒,
“朕倒盼着草原这疾风骤雨,来得再晚上些时日,百年来,夷狄掳我中原民众,抢我中原钱粮,杀我中原将士,我秦军若能由直道而踏马漠北,剑指辽东,由大秦的将士亲手终结匈奴人与东胡人之王庭,岂不痛哉”
但凡生长于中原之人,何人不痛恨屡番南下烧杀抢劫之夷狄
正因如此,数百年来,列国不管如何勾心斗角厮杀争夺,皆无人敢与草原夷狄合谋攻打敌国。
此乃所有中原人底线所在,如申侯那般引狼入室者,终将坠入万劫不复之骂名,而诸侯们,是要名声的,既要争夺天下,又岂敢沾染勾结夷狄之名
李斯亦听得心潮起伏澎湃不已若我大秦能亲自踏平塞北之地,一报中原百年耻辱,大秦子民将士乃至朝臣,心头该是何等淋漓之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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