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分坐在这张并不大的木桌两侧,此时祝隐洲眸中夹杂着的期待与忐忑,沈晗霜看得太清楚。
她若说好,烛火映照下,他眼底的光芒或许会更明亮几分,或许还会多出几分轻浅的笑意。
她若说不好,祝隐洲应会先下意识蹙眉,再若无其事地揭过这个话题,不强求此事。
但沈晗霜静了一息,没有回答祝隐洲的这个问题,转而问他“这果酒是从城里哪家酒楼买来的吗”
味道很不错,她以前好像没有买到过。
祝隐洲神色微顿,很快说道“是从城郊一户农家买来的。”
“之前找他们买搭建树屋用得着的东西时,听说那家的老人很会酿酒。我尝了尝,觉得你或许会喜欢这种果酒,就买了一些回来。”
祝隐洲以前并不知道沈晗霜会喝酒,还是和离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沈晗霜不仅在酒上有她自己的偏好,酒量还不错。
他停了停,试着问“怎么样还喝得惯吗”
沈晗霜点了点头,“挺好的。”
祝隐洲神色微松,立时说道“那过会儿带些回去”
“嗯。”这次沈晗霜没有拒绝。
祝隐洲微不可查地轻出了一口气。
沈晗霜却捕捉到了他的细微变化。
她静了静,还是决定和祝隐洲说“你不必太小心翼翼。”
“我们正常相处便好。”
“你不用时刻紧着弦,总是生怕做错了什么,或是担心会不会有哪里惹我不高兴了。”沈晗霜这些话都不作假,是她自己的想法。
“我不会勉强自己,委屈自己,所以若有什么地方我不喜欢,有什么东西我不想要,我会同你直说的。”
“一日两日,你还可以这样时时警惕,但难道要一直如此吗”
沈晗霜直直地望进祝隐洲眼底,温声道“自如一些,平常一些,顺其自然吧。”
如今她和祝隐洲虽可以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单独吃饭,但他们的关系还并未更进一步。今后会不会更进一步也还不一定,没人说得准。
若只是这样,祝隐洲便格外小心翼翼,心神一刻也无法放松,沈晗霜觉得他们应也不会再有什么以后。
如果一段关系不能让两个人都觉得舒适,要靠其中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心神紧绷,不敢松懈分毫才能维持下去,一日两日可以如此,长久以后呢
勉强维持的表面和谐,总会有分崩离析的时候。
无论是友情还是男女之情,在一段本应彼此平视的关系里,若有一个人长久仰视对方,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那这样的关系或许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好”。
沈晗霜不愿意做仰视对方的那个,也不想居高临下地俯视对面的人。
她不需要祝隐洲的歉疚和小心翼翼。若他真的想要重造一个共同的以后,仅靠这些,也无济于事。
祝隐洲认真地听着沈晗
霜说的这些话,把每一句都细细地记在了心里,他正色道“我记住了。”
两人用过饭后,祝隐洲坚持要自己收拾碗筷,不让沈晗霜碰。沈晗霜便坐在小厨房的窗边,吹着山里的晚风,赏高悬在夜幕之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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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夜晚实在太安静,让人也不自觉地变得慵懒了许多,什么事情都不愿细想。
沈晗霜托着下巴出神了片刻,听着身后细微的水声,她缓缓回身,看向不远处那道颀长的身影。
明明是在清洗碗筷,祝隐洲的神情却正经认真得像是在处理朝堂上事关重大的政务一般。
无论做什么事时,他总是专注的,投入的,像是什么都无法让他分心。
沈晗霜正这样想着,便听见祝隐洲温声说道“山里的风有些凉,卧房有披风,要用吗”
沈晗霜摇了摇头。
见祝隐洲仍垂首做着手上的事,应看不见她这边,沈晗霜重新说道“不用,我不冷。”
话音落下,沈晗霜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不再看他。
祝隐洲轻轻点了点头。
只有祝隐洲自己知道,他几乎快要按捺不住自己混乱的心跳
因为他方才感觉到,有那么几息,坐在窗边吹风的那人正安静地看着自己。
虽然那眼神中并没有任何他所期待的情愫,但沈晗霜的眼神,终于开始重新落在他身上了。
幸好。
收拾好碗筷后,祝隐洲熄灭了树屋中的烛火,带着沈晗霜从树屋上下来了。
从搭建这间树屋起,祝隐洲便从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地方的意义特殊,他愿意事事亲力亲为,不愿让第三个人踏入。
沈晗霜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这间已经被夜色和古树合力掩藏的树屋。
若是在树屋中睡一晚,与山野清风和皎洁明月为伴,感觉应也会很不错。
但沈晗霜虽知道自己不会与祝隐洲发生什么,却不能夜不归宿,让家里人为自己担心。
她提着灯笼,跟着祝隐洲一起往山下走去。
祝隐洲没忘带上几壶方才沈晗霜觉得不错的果酒。
夜色浓重,虽然仍然看不太清四周的景致,但已经走过一回,沈晗霜心里少了许多陌生感。
在下山的路上,祝隐洲知道沈晗霜在意江家那桩案子,便主动与她说起“明日,官府便会把江家命案的所有内情对外公开。”
“爷爷与我说起过此事,”沈晗霜想到了别的什么,问祝隐洲,“还会为高伯母和王伯母立碑,对吗”
沈晗霜记得,爷爷曾说,祝隐洲向皇帝请了旨,要为她们立碑,褒奖她们的坚韧品性与彼此扶持之情
祝隐洲“嗯”了一声,温声道“高苑瑚和王彤锦的经历助推了朝中变法一事,该有人记得她们的姓名。”
闻言,在他身后的沈晗霜脚步微顿,随即才重新跟了上去。
原来,祝隐洲也记得她们的姓名。
他
不只是来洛阳查江家的案子,也不只是利用了这桩案子助推朝中变法一事从构想落到实处。
除了朝中大事之外,除了站在高处的那些官员之外,他还能看见并记住那两位常被关注这桩命案的人称作“高氏”与“王氏”的女子,想要为她们立碑,让世上更多的人知道她们的姓名与生平。
知道高苑瑚和王彤锦是陈旧律法与夫权碾压下的牺牲品,也知道,是她们的血与泪,提前浇灌出了朝中变革新法的花朵。
祝隐洲是个很好的太子。
应也如爷爷所说,今后,他会是一位明君。
沈晗霜默默想道。
须臾之后,沈晗霜和祝隐洲说起,自己打算后日回青云寺。
她明天早上会陪爷爷一起去父母的衣冠冢前看一看,下午会和表哥、表妹一起去山上选枫叶回来做叶签。后日,爷爷便也要回长安了。
皇后仍是皇后,仍在洛阳,便仍是一个隐患。
若沈晗霜一直拖着不回青云寺,或许皇后会将手伸到明府来。只是避着,解决不了问题。
祝隐洲知道沈晗霜的顾虑,与她说起了自己近来在做的事情“我的人在追查那队劫杀官眷的山匪时,找到了一些皇后通敌的证据。”
“只要能顺利将那个重要的人证押回长安,就可以定下皇后的通敌之罪了。”
沈晗霜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若得知皇后通敌,祝寻他”
“祝寻在调查陈兰霜房里的那具尸体时,皇后有意误导,将他引回了长安。”
沈晗霜眉梢轻蹙“是皇后察觉了什么”
“那具尸体身上有北达国暗探的特殊刺青,经药水处理后才显现出来。皇后应是担心祝寻会查到她自己身上。”
得知此事,沈晗霜竟不算意外。
那晚的刺客本和陈相有关,若陈相和皇后之间当真有关联,皇后会因此而故意误导祝寻的查案方向,将祝寻从洛阳引回长安一事便说得通了。
祝寻自幼便被保护得很好,没有面临过这么大的事。他一直心思赤诚,格外信任家人,尽己所能地对家人好,还把沈晗霜也包含在内。
若知道他的母亲不仅与陈相勾结,还与北达国暗中来往,他应会很失望。
此事之后,不知祝寻该如何面对这些。
沈晗霜在心底无声叹了一口气。
“在她回长安之前,应就会了结这些事”沈晗霜踩过一层柔软的落叶,轻声问道。
皇后已不只是对女眷下毒,她身上还有勾结权臣、通敌这两件事。有关朝政,这已经不在沈晗霜的能力范围内了。
眼下沈晗霜的爷爷、林远晖的父亲镇西将军还有祝隐洲都已经知道皇后做下的这些事,应很快便会将此摆上朝堂。
但沈晗霜猜测,若要让陈相有心挽回却鞭长莫及,让皇后没有还手之力,祝隐洲应会在洛阳时便让皇后坐实她自己身上的罪名。
祝隐洲没有隐瞒自己
的计划,如实道“她会活着回长安受审,但不会是以皇后的身份。”
“她被逼急之后或许会做困兽之斗,我担心她会伤及你。”
祝隐洲建议道“你可以先不回青云寺,就留在明府里。”
沈晗霜问他“皇后知道你已经查到她,并且就快能将她定罪了吗”
“还没有,”祝隐洲掰断一根横穿出来的枝桠,以免它伤及他身后的沈晗霜,才继续道,“我的人做得很隐蔽,应还能瞒几日。”
“几日之后,她和陈相便该得知自己的人已经联系不上被我们生擒的那人了。”
而那时,祝隐洲的手下应已经将人证送回了长安,将祝隐洲写好的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
沈晗霜明白,到那时,皇后就再也不能威胁到明家或沈家了。
“那我便不能就这么硬拖着不回青云寺,”沈晗霜看得很清楚,“若我明着忤逆她的意思,她或许会起疑,猜测我是没有顾虑了才会如此。”
“我回青云寺,在这几日里稳住她,以免她提前察觉什么,横生变数。”
祝隐洲沉默下来。
他知道沈晗霜说得没错,但他不愿意让沈晗霜以身涉险。
皇后的确一直以来都对沈晗霜很好,将她对没能出生的那个女儿的感情投在了沈晗霜身上。但没人能知道,若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她是否会对沈晗霜做些什么。
见祝隐洲只字不言,沈晗霜猜到了什么,却并未改主意,只是说“皇后仍能对明家造成威胁,我不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成。”
若此事用不上她,沈晗霜自然不会去帮倒忙。
可若她明明可以,也明明应该做些什么,却只知自保,坐等祝隐洲和林将军他们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扳倒皇后,沈晗霜无法心安。
祝隐洲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便也不再多言。
沈晗霜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会好好护她周全。
两人从山林中出来,重新走到马车旁。
沈晗霜先一步上了马车,祝隐洲便像来时一样驾着马车往城里去。
即便再舍不得结束与沈晗霜的独处,祝隐洲也并未有意拖延。
将马车停在明府门前后,因着天黑,祝隐洲掀开帷帘,想扶沈晗霜下马车。
沈晗霜顿了顿,这次没再避开,隔着衣服轻轻伸手搭了搭他的小臂,下了车。
“多谢你送我回来。”沈晗霜背对着明府大门,对祝隐洲说道。
祝隐洲摇了摇头,温声道“该我谢你。”
谢沈晗霜愿意随他去看那间树屋,愿意陪他一起用饭、说话。
终于愿意,与他独处。
许是因为心照不宣,沈晗霜并未追问什么,她与祝隐洲道别之后便转身往明府的大门走去。
看着沈晗霜走进府门,身影消失在沉静的夜色中,祝隐洲十分少见地不禁有些懊丧。
沈晗霜不让他靠近时,祝隐洲会忍不住不安惶惑
。
如今她愿意随他去那间树屋,愿意与他有除了公事之外的来往了,祝隐洲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笨拙驽钝。
约沈晗霜见面之前,他虽做了许多准备,却仍然不能得心应手地讨她欢心,让她开怀。似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有些粗疏拙劣,迟钝愚笨。
他还是,做得不够。
不够多,也不够好。
沈晗霜回明溪院时,春叶还在等她。
甫一看见沈晗霜,春叶便连忙迎了上来。
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确认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神色间也并无任何不悦之后,春叶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姑娘回来了就好。”春叶笑着说。
沈晗霜心里忍不住觉得动容,她柔声问道“我出去时不是说不必等我吗”
春叶自然而然地说“姑娘是说让老夫人和相爷他们不用等你用饭,我自然要等姑娘回来的。”
“难道姑娘还没回来,我倒先去睡了”
沈晗霜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春叶连忙推着她往屋里走,语气轻快道“我今日帮姑娘准备了一些新的花瓣,姑娘沐浴之后便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得和相爷一起去祭扫吗”
“我沐浴完就睡了,你这会儿便去歇着吧,不用等我了。”沈晗霜叮嘱道。
“好。”
知道姑娘睡前喜欢自己待着,春叶便也不跟过去打扰。
明溪院外,在沈晗霜看不见的角落,同样一直没有睡去的明述柏也知道,沈晗霜与祝隐洲共处到此时才回家。
他方才看见,是祝隐洲将沈晗霜送了回来。在府门外时,两人还说了几句什么。且看神情,他们今日应没有什么矛盾。
他们相处得应该还不错。
明述柏眼眸微垂,独自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而在明府中的另外两处,沈相和明老夫人也都得了消息,知道沈晗霜已经回来了。
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正帮她放下床帐,见老夫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忍不住问道“老夫人不担心姑娘会和那位重归于好吗”
明老夫人摇了摇头,温声道“晗霜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她自己想好了,无论她想做什么都行。”
且看样子,明老夫人猜得出来,晗霜应是今日才愿意与太子有这样的来往,两人成不成还是另一回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明老夫人打算先静观其变。
而沈相得知孙女回来时眉眼间并无郁色,他也垂眸静静思忖了几息。
下棋时他说的那些话,是说给沈晗霜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沈相已经老了,他惟愿自己正当好年华的孙女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什么。
明溪院中。
沈晗霜已经沐浴完,擦干了头发。
直到躺在床榻上,睡意逐渐袭来时,沈晗霜都还在回想那座树屋和那幅画着
她与父母相处时的场景的画卷。
迷迷糊糊睡去后,沈晗霜竟难得梦见了父母。
沈晗霜看着父母在家门口挥手与小小个的她和外祖母、舅舅告别,然后便分别骑上马,带着人往城外去了。
她还记得,那次离家之前,父母曾答应自己,会为她带西南才有的甜果回来。
但在梦里,没过多久,沈晗霜便看见有两名身穿素服的家丁匆忙赶回明府,报丧。
梦里那个才五岁的沈晗霜躲在屋子里哭时,梦外陷在回忆与沉睡中的沈晗霜也无声地流着泪。
清澈微凉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过,随即深深地陷入枕间。
梦里梦外,无论是哪一个沈晗霜,都很想念他们。
翌日清晨。
醒来后沈晗霜仍在回想昨晚的梦,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沈晗霜便知道,自己昨晚应是做着梦哭过了。
见春叶进了屋,她先语气如常地说道“我昨晚睡得不太好,眼睛应该有些肿,你看看,需要敷一下吗”
她先一步开了口,春叶果然没有猜测沈晗霜是不是哭过,连忙说是有些肿,我去弄些藏冰过来,姑娘稍等一会儿。1515”
“好。”沈晗霜温声应下。
等春叶走出屋子,她才轻出了一口气,起身更衣、梳洗。
好在,春叶仔细帮她敷过之后,沈晗霜的眼睛便看不出什么不对了。不然她顶着这样一双眼睛去见爷爷和外祖母,恐怕瞒不过去。
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等陪外祖母用过朝食后,沈晗霜便和爷爷一起乘上马车,往城外去了。
爷爷已经提前去买好了醉明月和香烛纸钱等东西,沈晗霜便细细与爷爷说着今年父母的忌辰时,她和家里人去祭扫时的事情。
沈相一直认真地听着,不时问起几句。
他知道儿子与儿媳当年被洪水带走,尸骨无存,在洛阳城外的山上只有他们的衣冠冢。
这是两家人的遗憾。
明白儿子喜欢洛阳,也愿意与儿媳合葬,是以沈相并未坚持将他们的衣冠冢建在沈家的墓地。这么多年来,沈相从未来见过儿子与儿媳的衣冠冢。
他没脸来。
当年儿子想辞官,想和儿媳一起四处闯荡经商,他本不该干涉。
可那时,沈相实在舍不得自己天资最优秀的儿子自断仕途。父子俩谁都说服不了谁,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多年都不曾再见面。
当初若是没有那场争吵,那个时节儿子与儿媳应会回长安,不会去西南,他们便也不会遭遇那场洪水。
他曾因为坚持自己的抱负,辜负了那个总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姑娘。
而十几年前,因为他不愿看着儿子断送仕途,而让父子离心,导致了后来的一切。
回首人生几十年,他的远大志向让他获得了许多,也为国为民带来了很多改变,却也好似总在让他失去。
沈晗霜看出爷爷的情绪有些低沉,她柔声劝慰道“爷爷,我爹爹和娘亲的离开,是天灾,错不在任何人,您别自责。”
“他们应想看见我们都过得好。”
沈相颔了颔首,却喉间发涩,说不出什么话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他一生的痛。
可他的孙女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失去了双亲。他是长辈,却还要孙女来开解自己。
若是儿子和儿媳看见了,恐怕更不会原谅他。
思及此,沈相还是打起精神,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沈晗霜的父母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有些事,他该为她多考虑一些。
沈相明日便该回长安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昨日,你与太子见过面了”
沈晗霜本也不打算瞒着家里人,便点了点头。
“那你是如何想的打算与他重新结为夫妻吗”
沈相看得出太子的确是想重新求娶沈晗霜,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自然是孙女的态度。
沈晗霜思忖了须臾,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今后会如何,但现在,我还没有这个念头。”
经过昨日,沈晗霜已经知道,祝隐洲会因为那份对她的心意有冲动和不理智的时候。
但沈晗霜对他,还没有这样的心意。
“我与他说了,谁都别强求什么,一切顺其自然便是。”
沈相温声道“这样也好。”
“你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便是,至于其他的事,爷爷会为你安排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