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魔神战争年代,璃月这片大陆群雄割据,尚未统一的时候,还不叫魈的少年夜叉被魔神役使,连年征伐,被迫吞吃战败者的美梦,获取一时的满足与难以赦免的罪业。
少年夜叉浑浑噩噩,最终被归离集的岩之魔神所解放,役使他的魔神陨落,或是为了心安,或是为了赎罪,被赐名的夜叉坐镇荻花洲,涤荡夜中百鬼,一枪一人,扫除魔物无数。
魈从未想过,两千多年过去,除了噩梦中外,他和这个曾役使自己的魔神还会有所交集。
明蕴镇周围的魔物隐隐将成气候,魈单枪匹马前来捣毁魔物巢穴时在地底察觉到一丝熟悉到不妙的气息。
细细搜查之下,竟真叫他在这四通八达的矿洞中找到了遗恨缠绕的蛛丝马迹。
梦魇魔神在战争中死去后,祂的遗恨残骸也在日复一日的清缴中消散,眼下这一缕漏网之鱼约莫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专门拔除污秽的夜叉有的是办法把它扬了,心中再恨,本能也驱使它和这位夜叉玩起了你追我躲的戏码。
在紧张刺激的追逃中,以速度著称的魈自然不会轻易被祂甩开。
要不是中途发现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少女,又听见了有人类的呼救声,魈也不能让这家伙跑了。
能够存世至今的遗恨碎片都在苟之一途上有所成就,魈追着祂留下的痕迹与气息闯入一处秘境,掀翻了天也没把遗恨附身的龙蜥找到,反倒撞上了一批鬼鬼祟祟的深渊教团,为了璃月的安危,先扬了这一批才找了回来。
遗恨留有延自梦魇的几分意识,此时震怒不已。
狡兔三窟,祂挖了十几个窟,狗狗祟祟的转移回来时,发现好不容易用自身怨恨培养出来茁壮成长的植株还没完全发挥它的作用,就被人撅了。
白术下手精准,切断根茎收起植株后还不忘打一道元素力将深扎在土地中的断裂根茎缴成碎片,免得这祸害东西死而不僵,重新催生。
梦魇魔神擅控心操梦,遗恨中所剩的力量也是能影响人精神的,只是如今连残魂都算不上的一块碎片根本做不到当年那样随手催生一大片控制人心的蛊果,盘踞多年,使怨恨无时无刻影响这片土地才生出这一株茂盛的释怨果秧。
果实本身的能力会夺取人类的身体向活死人变异,而经过祂力量的影响,吃下这种果子完成异变后就会受祂控制。原本打算催生足够多的果子后多引人进来吃掉,控制人类向摩拉克斯掀起反叛之旗,结果刚迈出第一步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在魈出现之前,白术的仇恨值简直爆了表,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很明显,弃暗投明的原麾下大魔在这残魂遗恨心中的名字更红更显眼,连一秒都不到,仇恨目标立马转移,龙蜥身上的黑雾张牙舞爪的冒,和傩面长枪的夜叉厮杀在一起。
金戈相撞,铁鸣不断,出口前的矿道空间宽敞,两方沉默又气势高涨的厮杀,青黑色的元素力和黑色的魔神遗恨
交错缠绕,每一下都是杀招。
魈的打法凶悍非常,风轮两立将他的身影在半空中拖拽出无数残影,枪风凌厉,但空间所限让他难以施展大多仙术妙法,身法被限制,骨刺突出的尾巴抓住空档横扫而来,魈冷哼一声,眼中冷厉一闪而过,竟是不躲不避,枪尖直指要害。
以伤换伤,他最熟悉的打法。
“哗啦”
阵阵脆响,锁链缠覆龙蜥尾,绿芒缭绕在伤口上促进愈合,白术站在战局波及不到的地方,一手掐诀,神之眼光芒盛放。
“留心伤口。”
无郤气绕成半透明的护盾围绕在魈周身,亚尔斯落地无声,自龙蜥身后死角处露出獠牙。
刀匕交叉相握,连气流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对着龙蜥后颈甲缝处挥斩而下。
似有墨黑的星火四溅,龙蜥吃痛哀嚎,双手交叠着去挡来势汹汹的和璞鸢。
你们怎么敢不过蝼蚁
自命不凡的失败反派的经典台词,亚尔斯轻踏魔物背甲借力二次跃起,躲过狂乱袭来的黑色气流,在空中翻身踩上洞顶,眨眼间瞄准没被黑雾包裹的位置,用力一蹬,顺势再斩
专业人做专业事,匕首和短刀都不能如和璞鸢一般斩断黑雾,亚尔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他就是来当骚扰的僚机的。
一个迅敏又有控制手段,打人还贼疼的“辅助”,一个安居后方不断输送元素力治疗伤口的奶爸,一个专业对口在荻花洲杀了几千年各类魔神遗恨的夜叉,这种极品小队还解决不掉一个拿不少力量去生植物崽的单体目标,真的可以拿根鞋带去望舒客栈的大树上找根不顺眼的枝杈吊死了。
柔和的治愈系元素力滋养着外伤,被斩碎的遗恨想要顺势侵蚀这具身体时,腰间挂饰一般的金石散发微弱的光亮,魈横枪翻起,枪出如虹,在魔物被亚尔斯骚扰的左支右拙时无视拼命拉个垫背的背水一击,一枪贯入观察到的,遗恨核心盘绕的左心口
白术面色冷静,腕转抛出又一道无郤气护盾,与此同时,亚尔斯凝出数道充当盾牌的风墙,拦截阻挡五爪如刀的魔物手臂。
风盾如玻璃般破碎,在那尖锐指爪穿透白术的护盾后下一秒,它停在夜叉胸口前不足一寸的位置,徐徐破碎。
金鹏
和璞鸢穿透一切阻碍,直捣黄龙破开核心,那声音含恨带怨,随即诅咒一般念出另一个晦涩的名字,庞大的魔物数息间,化作飞灰。
若非矿洞中凌乱的沟壑与爪痕,好像刚才的缠斗都只是一场梦境。
原处忽然闪现出一道灰黑气流,直直冲向长枪未收的夜叉。
名字是最短的咒,遗恨用最后的力量,念出当年那用来掌控夜叉的遥远真名,只为让魈重回梦魇。
气流速度极快,避无可避,魈面具下的脸色不善,准备好迎接他应有的劫数。
但那诅咒却如入空气一般穿透他的身体,不甘的在周围盘旋一圈,寸寸消散。
名字是最短的咒,他曾被掌握真名,被迫受恶神驱使,犯下无数罪恶
可他认同的名,早已不是当年那个。
如今的他,也只会在有受难之人呼唤魈之名时,才会受到感召牵引,助人脱困于水火。
傩面长枪,以魈为名,白术遍览群书,对一些仙家也心中有数,眼前这位,也只能是三眼五显仙人中的金鹏夜叉了。
此时尘埃落定,他上前施了一礼“多谢仙人搭救。”
邪魔已除,恶鬼傩面被取下,露出仙人白净俊秀的脸,魈摇了摇头,声音清冷“不必言谢,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够逃走。”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白术运用元素力辅助时放在一旁的高质量麻袋。
“那可不是好东西,劝你尽快毁去。”
白术一笑,道“还请仙人放心,我们并非要培育此等邪物,只是我有位患者误食释怨果,古方中的解药的主草药早已失传,作为医者,我需要将植株带回去研究一番。”
误食释怨果魈反应过来,大概是那个被他所救的女孩儿。
“我虽不精通药理,但若是没记错”他犹豫一下,道“奥藏山巅有一处洞府,其中那位仙人闲时会种植草药,若是有心,可以去拜访一程。”
魈的视线滑向收刀而立的亚尔斯,狼耳兽尾,外表太过好认,身份不言而喻。他一手划过腰间配饰,垂眸道“便当此物谢礼,洞府中的真君时常闭关,你们若能寻到洞府,便可提我之名,应能免去纠葛或考验。”
白术有些惊讶,视线和亚尔斯相对一秒。
钟离之前所说将亚尔斯的礼物转交之人,竟是眼前的金鹏夜叉么
当初善缘,没想到能结下今日善果。
虽然仙家洞府都会有符箓阵法遮蔽视线,唯有仙缘浓厚者才能寻到,但总归有个方向,蛊毒不等人,比起从头开始研究,叩访仙府花费的时间应当更少一些。
白术微微鞠躬,道“多谢仙人。”
魈摇了摇头,对二人颔首,身形骤然散作一团风消失在原地。
虽然有了另一方案,这植株也不能现在就毁了,留一手总是没错的。
白术将封好的麻袋提起来递给亚尔斯,笑眯眯道“意外之喜看来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有了呢。”
奥藏山与明蕴镇的距离在地图上是个小对角线,这可不算近,亚尔斯活动了一下肩膀,将麻袋收好“休息一天再走”
白术摇头道“我们可以休息,但小月的病可不肯轻易停歇,我们先回去,给阿桂寄封信,让人送来足够量的药来为小月拖延时间,随后就起身吧。”
亚尔斯蹙眉,有些不赞同“你的身体”
“不必担心。”白术温和一笑,语气不容置疑,“亚尔斯,我是位医者。”
亚尔斯和他对视两秒,败下阵来。
比起自己的身体,这人永远把病患放在第一位。
亚尔斯无可奈何,又觉得理应如此。
白术就是这样的人,他早就知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