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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 禅院甚尔
    病房内来了一个又一个医生,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禅院甚尔就坐在禅院薰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不言不语。

    “这简直就是医学的奇迹”秃顶的医生兴奋地脸色涨红,好像病人是经过他的妙手回春才转危为安的。

    禅院甚尔没有说话,他不太看得懂那些医生送来的一张又一张检测报告,妻子睁开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薰了清醒着的、会对他笑的薰。

    他无端的感受到一丝恐慌。这对他而言几乎是陌生的情绪,在禅院家时没有,薰开始昏迷时也没有,反而在这一刻,禅院甚尔没由来的有点恐惧。

    “甚尔”他恍惚中听到薰在叫他。

    “什么”

    “真是的。”薰嗔怪道,“我问你惠呢”

    惠禅院甚尔的脑子开始重新工作。

    惠,他的儿子。他和薰的儿子。

    “在保育园。”

    是在保育园吧,禅院甚尔记得孔时雨和他提过。

    禅院薰病后花钱如流水,禅院甚尔再次联系上孔时雨,干捞偏门钱的勾当,惠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丢给孔时雨照看的,他根本照顾不了还在嗷嗷待哺的儿子。

    “也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禅院薰叹气,她太知道甚尔什么德行。

    “等出院了,就可以见到惠了。我都不知道惠现在长什么样子。”

    其实禅院甚尔也不知道。

    兴奋过度的医生们终于恢复常态,在做过一系列检测后礼貌离开,将独处空间留给了禅院夫妇。

    “是解决掉了吗”禅院薰低声问道“诅咒。”

    禅院甚尔只觉得喉咙发涩“我不知道。”

    禅院薰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禅院甚尔沉默的缘由。

    说不定,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好转,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禅院薰并不觉得多么难过,只是有点遗憾,没办法看着惠长大了啊

    还要甚尔这个家伙如果没有人管着,怕是又会变回从前那副尖锐模样。

    “我让孔时雨找咒术师来了,”禅院甚尔握着妻子的手,“说不定”

    禅院甚尔平生第一次这么痛恨天与咒缚,如果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薰就不会、就不会

    禅院薰反握住禅院甚尔的手,纤细苍白的手在禅院甚尔宽大的手掌中显得那么脆弱,她安慰自己强大的爱人

    “别担心,甚尔。”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傍晚,孔时雨带着一个陌生的咒术师来到病房。

    这个佝偻着背的年迈咒术师下了结论“诅咒已经消失了。”

    一块重石终于落地。

    禅院甚尔将酬金当场转给咒术师。

    “看来,是咒灵本身被祓除掉了。”孔时雨看起来比两个当事人还要高兴,“但是诅咒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听说今年东京校入学了三个不得了的新生,其中就有能够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治疗师,”孔时雨建议“去高专一趟吧,禅院,你太太的身体现在需要那位会反转术式的治疗师帮忙。”

    禅院甚尔低着头,目光又落到禅院薰身上

    “知道了。”

    开学日,高专。

    第一堂课上到一半,夜蛾正道便被一个电话叫走,只留下三人在教室自习。夏油杰将新了解到的知识整理成笔记,家入硝子推开窗点了支烟,五条悟跨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把椅子坐成了摇摇车。

    “好无聊”

    没有人理会五条悟的吵闹,五条悟拖着椅子挪到夏油杰旁边,扒着夏油杰的肩膀去看夏油杰的笔记。

    “这种东西真的需要记吗”

    “这和你也没关系吧,五条君。”夏油杰扒拉开五条悟的手。

    “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东西上就是在浪费生命啊不如我们再出去打一架吧”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幽幽地看向五条悟。

    “反正夜蛾也不在,不如我们翘课吧”

    “看来给你的功课还是太轻松了,悟。”

    夜蛾正道站在门口,五条悟怎么可能没发现自己回来,是想鼓动杰和硝子陪他一起胡闹吧,臭小子。

    “既然不想上课,你们两个就陪着硝子一起出任务吧。”

    “阿拉、我吗”突然被点到名的家入硝子差点把烟灰抖到衣服上,被夜蛾正道皱着眉看了过来,赶忙掐灭了香烟。

    “有人委托到高专,希望硝子能去帮忙治疗一位被诅咒拖垮身体的病人,等下你们和委托人一起去一趟埼玉县吧,保护好硝子。”

    “哈居然还有人直接到高专委托”五条悟不理解。

    “高专平时也会接这种委托吗”夏油杰还不太了解。

    “不,高专只负责由总监部下发的任务,并不接受私人的委托。”夜蛾正道回答道,“只是来的人比较特殊,校长决定接受他的委托。”

    “委托人,来自禅院家。”

    禅院甚尔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等着,那个东京校的校长听到他的姓氏后,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顺便要了一大笔酬金。

    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门被猛地拉开,一个白发的高挑少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留着奇怪刘海的黑发少年。

    禅院甚尔站起身来。

    “禅院家的吗”五条悟摸着下巴打量道,“没什么印象啊”

    “是吗,我对你的印象可是很深呢。”

    禅院甚尔对上五条悟的目光

    “又见面了,六眼。”

    禅院甚尔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六眼”时带给自己的震撼。

    他还记得少年时期,听说了五条家诞生了一个新的“六眼”,于是也跟着跑去凑热闹。因为天与咒缚导致先天没有一丝咒力的他,在禅院家一直宛如一个透明人。

    但是,幼年的“六眼”察觉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自己,那是禅院甚尔一生中,第一次被咒术师察觉到自己站在身后。

    五条悟歪着头思考片刻,嗷的一声茅塞顿开“啊,就是你啊、禅院家那个离家出走的天与咒缚。”

    天与咒缚那又是什么

    对咒术界知之甚少的夏油杰不动声色,记住了这个陌生的词,不动声色地观察起这个来自御三家之一禅院家的委托人。

    很强。

    这是夏油杰对禅院甚尔的第一印象。

    禅院甚尔身材高大,和那些追求完美体型练出来的花架子肌肉不一样,禅院甚尔的每一块肌肉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无端让人感到忌惮。禅院甚尔的肩上还盘着一个长着婴儿脸的毛毛虫状的丑陋咒灵,看起来弱小的可怜。

    “啧,还以为会见到禅院家的那些烂橘子呢。”没了能暴打烂橘子的可能,五条悟一下子失去兴趣,就像一只失去了毛线球的猫。

    五条家和禅院家不和吗烂橘子又是什么夏油杰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想打一架吗”禅院甚尔开口,“你们两个小鬼,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好狂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和禅院家的那些家伙不太一样啊”五条悟显然被禅院甚尔挑起了战意。

    “喂,五条,这家伙可是委托人。”夏油杰压低声音,拽住了跃跃欲试的五条悟。

    所以到底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夏油杰坐在车子后排中间,左边的五条悟正独自生着闷气,手臂上还有一道被划伤的口子,还不肯让家入硝子帮他治疗。家入硝子坐在右边,贴在车玻璃上看沿途的风景,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开车,生怕他们在车上再打起来,坐在副驾驶上的禅院甚尔更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因为五条悟还是和禅院甚尔打了起来。

    禅院甚尔的体术实在惊人,无论是速度、力量、反应能力,还是防御力,都可以称得上是超规格的,速度之快连拥有六眼的五条悟也无法完全捕捉到他每个动作。

    最后,五条悟被禅院甚尔从那个毛毛虫咒灵嘴里取出的咒具在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那把刀刃为十手状、尾部还挂着长长锁链的胁差太刀,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要不是夏油杰及时放出咒灵挡在五条悟身前,伤口怕是会更深一些。

    输了的五条悟拒绝家入硝子的治疗,臭着脸和夏油杰上了陪家入硝子一起去往埼玉县的轿车。

    独自生着闷气的五条悟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知道是气输给了禅院甚尔,还是在气夏油杰擅自出手帮他,一时间车厢里气氛尴尬。

    就在这难以言喻的尴尬氛围中,三人到达了埼玉县。

    因为不方便将治疗师和直接带到病院,所以禅院甚尔将禅院薰接回了家,连禅院惠也被孔时雨帮忙接了回来。

    房子是很普通的两层一户建,落座在这个普通而温馨的街区中毫不显眼,同时也显得他们一行人格格不入。

    禅院甚尔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家门钥匙。

    “不是吧,真的有人打不开自己家的门吗”五条悟见状迅速嘲笑。

    “”禅院甚尔现下有求于高专不好发作,伸手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打开了门,正是受禅院甚尔所托,暂时帮忙照看禅院薰和禅院惠的孔时雨。

    代价是禅院甚尔下一次的佣金他要多抽三成。

    “你还真把高专的人请来了。”孔时雨脸上挂着商人特有的那种笑容,从他的身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黑脑袋。

    “咦”五条悟看着躲在孔时雨身后偷看他们的禅院惠,饶有兴趣地摘下墨镜,“哇想不到啊”

    “看来禅院家不知道啊。”五条悟说道。

    夏油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五条悟这句话是对禅院甚尔说的。

    “什么”明显禅院甚尔也没理解五条悟这句话的意思。

    看到禅院甚尔的反应,五条悟更高兴了“哈哈哈原来你也还没发现啊”

    心情肉眼可见变好的五条悟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一把将躲在孔时雨身后的禅院惠提了起来。

    “喂,五条,这样太失礼了。”夏油杰快步走到五条悟身边,将五条悟手里的小孩抱了过来。禅院惠搂住夏油杰的脖子,将脸埋进夏油杰的肩窝,对于突然出现的白头发的奇怪家伙,小孩明显更愿意亲近夏油杰。

    被小孩肉乎乎的脸贴着,夏油杰瞪了五条悟一眼,转身问禅院甚尔“禅院先生,请带我们去见你太太吧。”

    开学不过三天,五条悟不知道已经被夏油杰瞪了多少次。

    禅院甚尔带着几人上到二楼,走进卧室,禅院薰正靠在床头,脸色比在医院时好了许多。

    “咦”

    一进卧室,夏油杰便察觉到一种分外熟悉的残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