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把我的剑,借给你。”
蔺司沉话音一落,便见那把长剑的剑身上方,果然出现了一段文字性的说明。
与“爱老婆的石锤”不同,蔺司沉的这把剑并没有一个长且显眼的名字。
它的剑鞘通体雪白,散发着纯净的莹白色淡光,毫无一丝杂质,看上去既朴实无华,也利落干净。
即便是在这物品属性的介绍界面,都没有太过详细的说明。
封徵雪眉目低沉,定睛看去,便见那说明上如是写着
剑
制造商未知
归属者封徵雪
出处未知
等级未知
重量866g
品类天
功能未知
效果未知
一大串的“未知”,的确让这把剑看上去有些神秘。
封徵雪也有些茫然,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他哪里会用剑,他连个正经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话说回来,即便是要有武器,也不该是剑,这种和杏林门派技能如此不相符的兵器。
封徵雪轻叹一声。
蔺司沉的态度实在诚挚,像极了为了哄人,便使尽浑身解数,恨不能把自己所有的宝贝都掏出来,而且这东西越名贵越好、越稀少越好、越猎奇越好,却也不看看别人是否用得上。
眼见蔺司沉的尾巴也不摇了,屏息凝神,认真且紧张地看着他,分明是在期待自己的反应他的唇线微微抿直,目光小幅度地左右游移,上扫下扫地流连在自己的唇与眼睛之间。
蔺司沉大概不知道,他的这副样子,分明与他冷俊深刻的长相极不匹配,更遑论这人据说身为“高冷剑神”的身份了,不过封徵雪猜测,这人即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
封徵雪望着那双眼睛,胸中的一口恶气,慢慢舒缓出来些许。
有生以来头一次,封徵雪心中产生了不确定、甚至有些羞怯的感觉。
是的。
羞怯。
或许用这个词并不十分贴切,但是封徵雪也想不到,此时能用什么来形容这份慌张。
他不敢细细品味,甚至生出一种想要逃避的本能。
“我要你的剑做什么”封徵雪的声音平缓干涩。
这时便只见蔺司沉的大脑袋倏然一偏,往封徵雪的脸下一探头,自下而上地望向封徵雪
“咋啦哭啦”
蔺司沉问。
一句话,四个字,瞬间便让封徵雪心里的那点别扭憋了回去,那点旖旎心思,也是跟着烟消云散。
封徵雪微微蹙眉,面无表情道“我要你的剑又没用,你拿”
“咦怎么会没用”蔺司沉的打断却像是在自言自语,只见他手指微动,以微凉的指尖摩挲过封徵雪内腕的动脉。
“看,才这么一会儿,你的心率就正常了。”
封徵雪一怔,垂眸,只见长剑泛着淡淡的银色光泽,无论是那温柔的光芒,还是那温暖的温度,都正如蔺司沉输送内息时,放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所散发出的一般,别无二致。
而且,似乎更加强大。
封徵雪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剑柄处,心中的抵触瞬间就替代了好奇封徵雪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很多规则,但是他活了三十年,已经了解世界的规则,所以他知道所有令人艳羡的“强大”
背后,往往需要更大的代价最初封徵雪以为,这小东西就只是兑换亲亲用的,可现在看来,既然能够升级各种游戏道具,改变道具的性状,那必然不容易得。
而一款游戏之所以能够流行,且经久不衰,必然是因为他的游戏规则相对公平,且不容破坏。
可蔺司沉
一而再再而三。
所谓的“亲亲券”也好,强制副本也罢,这人对自己的所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是在打破规则,逆向行之。
蔺司沉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将为此付出什么,但封徵雪作为一个早已深谙“规则”的成年人,还没有傻白甜到猜不出大概。
“你刚刚说那东西,是你花费多少时间,又用何种方式得来的”封徵雪的眸光一瞬不转地看着他。
火光耀耀,风声涛涛,黑塔之外的万丈霞光,甚至比白日里的日光都要亮,射入那监狱般的小窗中,映在蔺司沉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
蔺司沉的眸中清光闪烁,漾满了不可言说的笑意。
“你又想知道了”
无论蔺司沉在讲的是什么,其实他的声音总也很好听。
封徵雪一愣,不承认也不否认,安静站着没说话,随后就见这人带了几分像是要讨赏的意思,狗头狗脑再次凑过来,向着自己的右肩膀,很开朗地贴贴了一下。
气息陡然凑近,封徵雪还未后撤。
便见蔺司沉的身后,陡然升起一条巨大的火舌,似有滔天之势,如能喷火的巨龙,眼见就要舔上了蔺司沉的发丝
是叶初夏的技能
怎么打了这么久,威力还越发大了
封徵雪的一招治疗技“扶苏”捏在手中,瞬间便将蔺司沉先罩起,给人套上一个凉润润的浅绿色薄膜,有减免伤害的作用,而下一刻便见蔺司沉的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肃净清澈的白光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技能,但瞬间便与封徵雪的治疗技融于一处,像清水融于清水,不分你我。
“我们的相性果然很合。”蔺司沉说着,将自己的剑再拿起,给封徵雪负在了身后。
于是封徵雪的背上便蓦然多了一把长剑,同时,心脏变得很舒坦,即便方才剧烈的动作,也没产生什么太难受的感觉。
封徵雪一时间有挺多问题想要问,譬如怎么看相性合不合,关服维护是怎么回事,亲亲券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可是封徵雪终是什么也没问出口,双目赤红
的叶初夏,顺着塔壁攀援而上,像一只被烧了屁股的长臂猿,身形绝不美观,但身法相当迅速,眨眼间便突突到了两人所站的位置。
她的手中拎着一只烧火棍般的东西,身后跟着一个杀意凛然的祝长风,和气喘吁吁的曹精诚。
祝长风手中持刀,刀气极胜,亮如白昼,如天河倾泻竟比蔺司沉所用过的剑招都要更凌更亮几分,他的身法矫健敏捷,追起那90级的boss叶初夏,不见丝毫吃力。于是只见那叶初夏被追得左支右绌,慌不择路。
她的血量目前锁在20左右,偶尔被祝长风劈中一招,就要掉个35,一副要死不死的可怜样儿。
看到蔺司沉。
叶初夏陡然一怔,混沌的双眸泛起一层疑惑的色彩,发了个愣的时间,那身后的祝长风,便又将刀劈下来。
即便是游戏,nc,boss。
也像极了一场弱肉强食的杀戮。
“你害怕么”
蔺司沉突然出声。
“嗯”
封徵雪回神,“怕什么”
“没事。”
蔺司沉罕见正经的话音落下,捻了食指与中指做剑诀,闭目,再抬眼。
蔺司沉没有使用武器。
但须臾之间,一道白凌凌的剑气,如长虹贯日,赶在祝长风的刀锋落下之前,毫无犹豫地贯穿了叶初夏的心脏
叶初夏血条瞬间清零,其本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这身形瘦弱的小女人口中,还混沌不清地嗫喏了一句
“竟然竟然不痛吗”
话音未落,被击败的叶初夏就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一般,原本显化出来的腿和脚,此时也渐渐消失她的身体本就是一团团黑色的剑气幻化而成,因而不同于宋家顺或张静雯,而是如同一枚没有神智的亡魂,是静静地来,也静静地走。
与此同时,漫天的火光也在渐渐散去,冲天的黑烟取而代之。
不过须臾,黑烟便将窗口的彩霞弥盖住,而黑塔内也立刻黯淡下来,几乎什么也看不清,除了祝长风的那柄长刀,连带着他雪亮的手掌,仍在发出持续的光亮。
封徵雪微微凝眉。
借着那刀光,视线落在了祝长风的身后。
便见曹精诚也在看自己,气喘吁吁的,一副跑了个一千米体测的样子,像极要把肺给喘出来似的。封徵雪这才想起,这人方才开口的一番“告白”,口腔都觉得苦,就像是嚼了发了馊的狗粮,晦气得很。
封徵雪想起v50批量赠送的火盆贴纸,闭了闭眼睛,下意识地往蔺司沉的身边站近些。
可封徵雪本就紧绷的神经,再次像要被扯断三个男人同时开口,还都是对着他的,虽然有些重合,就连声色都有些分不清,但封徵雪还是大概听清了。
曹精诚喊“阿雪你怎么样。”
祝长风问“你两个共鸣了”
蔺司沉说“你前夫看起来好小。”
封徵雪绷不住,眼睛睁开。
介于蔺司沉语料的特殊性,封徵雪直接忽略了前两位,略显嫌弃地蹙起眉头,对着身边那位人模狗样的“高冷剑神未穿马甲版”
dquo”
便见蔺司沉那张看上去既聪明且高冷的女娲毕设脸,因大眼睛忽闪了两下,而傻得由内而外。
不像演的。
“啊实话不让说啊”蔺司沉道。
封徵雪默然失语。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封徵雪已经开始会想
蔺司沉大概是没有烦恼吧。
在他的世界里,或许无论什么不开心,都能直接埋葬,一步入土。
而原因只有一个,简单粗暴“嗐,都没我大,尤其是封徵雪的那些前夫。”
而至于曹精诚的大小
封徵雪以前还真没有仔细注意过。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在追他的时候,都会像蔺司沉一样直接扒裤子。而封徵雪与曹精诚交往,当时也确实没到坦诚相见的那一步。
可此时。
蔺司沉说都说了
封徵雪的目光便也不由自主地借着那刀光,向着曹精诚下面扫去。
只见曹精诚那裤子是劲装的前提下,刚刚还进行了剧烈运动,也依然平得都看不出轮廓但凡是男性,都很难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就是小呗。
四个字的评判,出现在封徵雪的脑海中的时候,封徵雪都有点发懵。
这不是他的风格。
无论是评判别人,还是观测男人的几把,都绝不会是他封徵雪的行事作风。
但人类的同质化似乎是存在一定合理性。
当他试用蔺司沉的视角,去看了一眼世界。
阴云密布的世界,似乎顿时雾散云开。
好像的确没有什么烦恼,是嘲讽出轨的前男友一句“你几把好小”解决不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