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封徵雪将家里的柴门一关,眉头蹙起,便有一种预感。
果然只见那蔺云谦身边,站着一个上午才见过的郑德柱。
郑德柱带着他的女人,头顶着一个金灿灿的黄色卷轴,满脸讪笑地向自己这边走来。
“小郎君,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呢。”郑德柱压低了声音,傲慢的声音有几分明显的不耐烦。
封徵雪语焉不详“你有事吗”
老两口相对一眼,德柱家的眼神不住的往里瞟,小眼一眯,套话的意图都写在脸上了,说话倒是比他丈夫客气“我听说你男人是个瘸子嗐,你瞧瞧,本来还有人说你哑呢,真胡说八道。”
封徵雪点点头,知道这是和智力没开化低阶nc的沟通程序,想起一睡不醒的蔺司沉,说“他半身不遂,你有事就直接和我谈。”
“你能做主吗”德柱家的脸上的喜色更加明显。
封徵雪不动声色地打量二人,这时蔺云谦终于开口,压低了声线在封徵雪耳边补充一句,稍微有点兴奋,“应该是个隐藏的s级支线,无论他说什么都别拒绝,先把任务接了。”
封徵雪自然不会拒绝,他眉目舒展地听着,早就想好了说辞“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我再来看。”
郑德柱于是终于开门见山“你家没壮劳力能、买来的那块田荒着也是荒着,还是给我种,等来年收成,我多少给你分点银钱。”
话音刚落,封徵雪的面前就展开了一张金色卷轴,任务名为
强取豪夺租田地
任务奖励和任务内容通通没写,就只有一个看上去不怎么友好的任务名。
“收成的多少,几几分”封徵雪问。
郑德柱神色自若,大言不惭,好像是封徵雪求着要租给他似的“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当然要看每年的行情。”
“那不行。”
封徵雪的神色冷淡,“租地要写租赁合同,所有的事宜都要提前谈明。”
蔺云谦摇摇他的袖子,“哎,你不怕他跑了”
封徵雪没回答,一副要送客的神情。
封徵雪他们买下的房子看起来破旧不堪,墙壁已经褪色,玻璃窗户上沾满了污垢和裂痕。周围的环境也是一片荒凉,那田地也并不是良田。
“一九分,你一我九,”郑德柱极为不悦地咬咬牙,“你倒是第一个敢跟我谈条件的小媳妇儿。”
谁知封徵雪却用凉凉的目光望着他,平淡得一切都像在他的意料中“三七,低于这个免谈。”
郑德柱闻言一愣,指着封徵雪的鼻子骂骂咧咧了几句能播的,一脚踹上封徵雪家的土墙,带着媳妇儿甩手就走了。
蔺云谦急得跳脚“不是雪哥,你干嘛呀好不容易有s级隐藏支线找上门”
封徵雪凉凉地打量他一眼,沉思半晌,确实有一点想收回鼓励这人去竞争主城城主的话了
。
蔺司沉是真精明,
装傻缺,
蔺云谦是看上去聪明,但是真的有点傻缺。
封徵雪眉眼淡淡地蹙着,一边脚步不停地往主屋里面走,一边耐下性子跟他解释“做桃源村任务的玩家虽然少,但我也找到了三四个攻略,这上面都提到了金黄色的s级任务,却没有一个人把s级的任务攻略写出来,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懒得写”
封徵雪有点无言以对,自己把下半句话接了下去“写攻略的玩家一般都是不吝于分享的剧情党,而且这些人为了任务成就和经验值,大多愿意把全地图任务刷完,所以当他们见到金色任务,心态大抵都和你刚刚差不多,没有不接的道理。”
蔺云谦揉揉脑袋,好像确实,因为毕竟游戏里田地的收成,对于他们这些nc和玩家来说,利润实在是太微薄了,没人会在意这么点银钱。
因而当郑德柱提出分成的要求,他们多半就同意了在这些人看来,一成还是三成,也就差个块八毛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蔺云谦也随着封徵雪进门。
封徵雪不动声色地坐在蔺司沉的床边,很轻地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如果刚刚按郑德柱的说法接了任务,八成就像攻略上写的那样,不会有任何的任务指引和任务奖励。”
蔺云谦的眸子亮起来,有点崇拜地望着封徵雪,就像他平时望着蔺司沉那样“对哦,不过万一这次不答应,今后再没机会接到那个任务怎么办”
现在不是以前。
每一个任务对他们来说都弥足珍贵。
只听封徵雪淡淡道“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蔺云谦惊诧“为什么你这么笃定吗”
封徵雪的眉头却越粗越深“你今日去做绒绒的前置任务,还只是去做前置任务”
蔺云谦理所当然“啊那,那不然呢”
封徵雪说“拯救绒绒的七八个子任务,基本上将偌大的桃源村上所有的土地都覆盖过来,所以我们跑得才这么累。而郑德柱家租赁的土地,有七块良田,三亩荒地,基本都是从家中没有壮劳力的妇女家里强租过来。”
蔺云谦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比如那个郑宝香家里的田地就是所以你下午才特地去她家一趟,是问了她地租的事”
“恩。”
“哇,那怎么样”
封徵雪的声音淡淡的“分成连一成都没有,说是霸占土地也不为过。”
蔺云谦这下就算是再笨也有点明白了“我操我知道了,那这个s级任务会不会就是解决这恶霸”
封徵雪心不在焉地点头。
蔺云谦深吸一口气,禁不住喟叹“我本以为拯救绒绒的核心任务,可能是拯救一个小动物的。”
“绒绒确实是一只小狗,不过它的的主人也叫荣荣我们做的所有前置,都是她借拯救它的小狗向我们发出的求
救信号。”
只不过看不懂的人只去救狗。
看得懂的人才能救她。
“啊什么荣荣啊我怎么不知道”蔺云谦满脸迷茫,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封徵雪默默瞥了他一眼,干脆放弃解释,“算了,你不用知道这些,明天跟着我去做任务就好。”
由于客卧让给了蔺云谦住,封徵雪只能和蔺司沉凑合了一晚。
夜晚安静下来,周遭只剩蝉鸣。
封徵雪把人往里面推了推,身体僵在床铺边缘,跟蔺司沉隔了一拳的距离,然而仍然感受得到蔺司沉身体的温度。
蔺司沉的体温照例偏高,像一只恒温的大火炉,往温暖的地带靠近,或许是人类的本能,封徵雪觉得靠着他就很舒服。
封徵雪困倦来的很快很明显,约莫十来分钟,只是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一整天的身心俱疲就彻底松弛下来。
仿佛只是一小会儿,又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一直很想睡,然而心里却一直吊着件事儿。
只见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手点开共鸣系统里的“新需求”,在千百条新刷新的提示里缓缓收回颤抖的指尖,并将眼睛紧紧闭上,手臂一扬,封徵雪将那被子一把拉过头顶。
没过一会儿。
指节分明的手指,攥紧了被子的白边,细密却急促的呼吸将静夜扰乱。
一张锦被将二人裹得严严实实,被子的面料摸上去很柔软,封徵雪却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被那层薄被紧紧裹住。
心跳加速,心音沸腾。
直到模糊的生理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滑落,蔺司沉的气息将他的口腔撑开也填满。
封徵雪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甚至也从未幻想过。
然而可怕的是,此时此刻,他并不觉得羞耻或是牺牲。
他觉得心甘情愿。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
蔺云谦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听见院子里,有些细细簌簌的响动。
本以为是那郑德柱大半夜去而复返,或是柴门中进了贼人,蔺云谦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定睛一看,只见微弱的油灯下,伫着的一个瘦削清冷的影子。
发丝散乱,双眸微垂。
冷倦的气质与温黄的灯光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是封徵雪
蔺云谦静静地盯着封徵雪的影子琢磨,一时也跟着有点恍惚,心中倒是升起几分疑惑。
因为此时此刻的封徵雪,不似平日里那般干脆利索,他甚至等在锅炉边上,浅浅地发了会呆,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点着了烧水的锅炉,点火的姿势本该像煎药一样很熟练,此时却颇有几分笨拙。
这么晚了,封大夫还洗澡么
封大夫倒是爱洁之人。
不知怎得,蔺云谦又蓦然想起顾时秋所说封徵雪被梁应淮带走,于是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从窗边探出头来“
雪哥,
你在烧水要我帮你吗”
封徵雪罕见地吓了一跳。
蔺云谦便眼见他发丝散乱,
鬓角添红,两瓣薄唇在灯光下既红且肿。
可是他并不像那些娇软的男妻。
他的皮肤并不会剔透晶莹,反而粗糙且苍白,他的气息也不是温软香甜,反而像一块无色无味的坚冰。
唯有一双灵动的眼睛,看上去仍旧憔悴柔软。
“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夜风似乎带走了一些暑气,蔺云谦被那风吹得凉飕飕的,有点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人家封大夫也并不想和他多说,抱起盛热水的木桶就往主屋里走了,搞得蔺云谦连一句“首领怎么样了”都没能问出来,不过看封徵雪的神情,你多半有答案了。
夜已深了,封徵雪草草将自己清洗干净,没再往那张床上去躺,卷了几层旧被子,在石板地上打了个地铺,无声地守着蔺司沉。
共鸣界面依然显示着99的提示,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他的伴侣有需求就算他连最特别的方式都试过。
好在他早已经习惯了命运的“礼遇”,因而即便心中满是血泪,脸上却依然看不出什么如罹苦难的神情。
他面上淡淡的,好如一条冰冻三尺的江河,坚硬又安静。
睡觉吧。
封徵雪默不作声地将自己卷紧,迷迷糊糊的时候想,人果然不能太贪心,爱也不能太圆满,不然老天爷便要收回所有的欢喜。
而正当封徵雪半张脸隐在被子里,眉心依然紧锁着,心神不宁难以入睡时,下一刻,一个温热的怀抱扑了上来,熟悉却混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封徵雪也被人从地铺上抱起。
“怎么睡在地上”
话音未落,封徵雪一惊,脊柱蓦然绷直,眼睛茫然张开,下一刻就被某人撂在床上,两只长腿被人自然分开,蔺司沉跪在他腿根子旁边,就要压下来吻他。
封徵雪大腿内侧的肌肉抽搐一下,猛然偏过头,差一点就哼出声。
蔺司沉的唇舌强势,缠绵,也温柔。
只是说话的口吻很欠揍
“你想我没有”
封徵雪的耳根微微发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镇定自若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蔺司沉敷衍道“刚刚。”
“刚刚是什么时候”
蔺司沉放肆地舔上封徵雪红透了的耳根,一分一寸更强硬的动作逼得封徵雪闭紧了眼睛,掩住眼眶中明显的水汽和碎光。
他不会告诉封徵雪,其实在他含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有了意识。
他不是故意要骗封徵雪要为自己那样做,他不舍得封徵雪去做那么肮脏的事,但是那时,他的身体动不了。
只有一想到封徵雪在为自己做什么,浑身的血液便鼓噪得血脉喷张。
想要醒来的意愿无比强烈,身体就像是被封印禁锢住一样。
那样没用的自己,蔺司沉不想让封徵雪知道自己知道,只是蔺司沉只会亲他,不会说谎。
封徵雪看他的态度,心底隐约有了答案,知道蔺司沉在那个时候就醒了。
封徵雪的耳根烧红一片,没脸再睁着眼,因而故作无事地闭上眼睛,颤抖的声线却撑不出体面“那你现在感觉唔”
蔺司沉用大了一圈的身体将爱人结结实实抱紧,握紧了封徵雪颤抖的手,从十指交叠,到捏住一双手腕,举过头顶,强硬地附上了封徵雪颤抖的唇。
封徵雪偏开头。
被强吻的滋味明明并不好受,可是心却像是要被填满了。
“雪雪想我没有”蔺司沉执着又问。
封徵雪没有说话,清矜完美的侧脸上被舔得湿漉漉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蔺司沉动作瞬间就顿住。
只听封徵雪声音很轻“你觉得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