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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刺目的殷红顺着指缝缓缓向下流淌,祁昊宇大脑已经有些不清明了。

    但听宋泽兰的话,还是摇头强撑着狡辩道“宋姑娘,我我都是为了你好,你怎能怀疑我别有用心”

    “我不过是不忍你落入虎口才出言得罪阿姐,你若不领情,便当我没说就是了,告辞。”

    他拱了下手,捂着后脑勺就要离开,脚步虚浮,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就要倒下似的。

    祁幼安也不想他晕倒在这里,便没有拦他,任由他走出了医馆。

    却不想祁昊宇走后,宋泽兰也对她下了逐客令,“待会儿有病人过来,安安你也先回去吧。”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和缓,但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无端端令祁幼安有些忐忑,“宋姐姐,是不是他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

    宋泽兰不置可否,眉目轻敛缓缓转过身往屏风后走去,祁幼安连忙上前扶住她,委屈道“宋姐姐,他说了什么你可千万别相信他说的话,他才不是个好人。你看他装的风流倜傥风度翩翩,背地里可没少去风月场里寻欢作乐,一点儿都不洁身自好。”

    “他也是这么说你的,”宋泽兰本不想搭理她,但没忍住勾起了唇角,“身边乾元君成群,与之不清不楚,对我一个瞎了眼的坤泽只是图一时新鲜。”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闻言,祁幼安不由怒骂祁昊宇小人,“这厮挑拨离间胡说八道,宋姐姐你别信他说的话,我才没有跟赵小乌他们不清不楚,她们一个个跟二傻子似的,谁看得上她们啊”

    这些天,祁幼安几乎日日待在她这里,对于祁昊宇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她又岂会轻易相信

    只是方才的斥责总不能轻易算了。

    唇边笑意微敛,宋泽兰推开祁幼安,自己摸索着来到桌边坐下,“安安既然能相信他的话,我又为何不能信他”

    桌边上,静静躺着一纸白纸黑字,娟秀工整的墨迹未干,俨然是落笔不久。

    祁昊宇确实以治病为借口过来的。

    祁幼安一眼就看见了,再听这淡淡的反问,心虚地不敢吭声了。

    “安安若觉得我水性杨花不知检点,退了婚事即可。”

    连宋泽兰自己也不曾察觉,说完这话她心底也跟着空落落的。

    手不自觉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唇齿间淡淡的花香随着温热入喉,才似填补了些许空缺。

    轻飘飘的语气,却是沉甸甸砸在祁幼安心上。

    她愣了,没想到因为这点儿小事宋泽兰就要跟她退婚。

    回过神儿,她声音里都带着颤意,“不退,死都不退,宋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相信他的话,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祁幼安却不能说出口,她绝不会让宋泽兰知道她上一世嫁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祁昊宇。

    无人知晓,那会儿她看见祁昊宇从屏风后走出来,整个人如坠冰窟,以为这一世她又要失去了

    短暂的恍惚,祁幼安勉强笑道“宋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当真不退吗”

    宋泽兰疑心自己产生了错觉,她似乎又从小将军声音里听出了哭腔,些许无奈轻叹“安安,身为医者,我免不了要与他人接触,日后必定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总似今日这般吵吵闹闹过日子也不大妥当。”

    “对不起,宋姐姐,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祁幼安心里难受的厉害,“反正这婚绝不能退。”

    “安安,你还不懂吗”宋泽兰微微摇头,“我不是想要你的一句道歉,只是想告诉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成亲,那就应该互相多一些信任,多一些包容。”

    “我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唤我姐姐,究竟有几分尊重,不听我解释便罢了,亦是没有任何顾忌在外人面前斥责我”

    马车停在医馆门前时,祁幼安正抓着宋泽兰的手让她打自己消气,温雅淡然的坤泽君执意不肯,被她闹得羞红了脸颊,听到外面的动静竟是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安安,我等的病人来了,你先出去可好”

    想到今日来的这位病人好巧不巧也是乾元君,为避免再起风波,她不得不忍着羞意再次叮嘱祁幼安,“安安,你莫忘了答应我的,不许再胡闹,不然真该打你了。”

    祁幼安看着她的宋姐姐桃花粉面分明羞到极致却还要强撑淡然,忍不住唇角越扬越高,“好,都听我媳妇儿的。”

    不等她主动松开,被她握着的坤泽君似烫手般慌忙挣脱出来, “快出去吧。”

    祁幼安差点儿没笑出声,她的宋姐姐实在太可爱了。

    “那我在外面等着,有事随时叫我就好。”

    祁幼安忍着笑走出去,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也在左右两人搀扶下进来,他好奇的目光落在祁幼安身上,祁幼安心情好,也打着自己的小心思,主动开口道“快进去吧,我媳妇儿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她话音一落,那人脸色瞬间便变得有些奇怪,看着她欲言又止,不过什么话也没说,点点头便进去了。

    “公子,这地上怎么有血”

    “不知”

    宋泽兰从屏风后走出来,脸色微红热意尚未褪去,神色却是一副从容淡然,她不紧不慢开口解释道“方才有个病人受了外伤,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心里却不似表现的这般淡然,想到动手砸人的祁幼安,默默叹了口气 ,这人实在是太冲动了,万一被大将军责罚可如何是好

    那人看着宋泽兰轻颔首,又回头看了眼远去的祁幼安,苍白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原来小医圣喜爱俊俏的妹妹,在下还以为小医圣苦心孤诣钻研医术不会动凡心呢。”

    宋泽兰回过神,权当没听见他前面说的什么,淡淡一笑,恰到好处的客气疏离,“楚公子抬举了,我不过一介乡野大夫罢了。”

    “小医圣不必妄自菲薄,失败一次算不得什么,您依旧担得起医圣之称。况且依在下之见,您出手尚且付出如此代价,换作他人来医,赵小姐她怕是必死无疑。”

    楚子川身子很虚弱,强撑着说完这些话,便觉胸口沉闷喘息艰难,宛如被一瞬间抽空了全身力气,只能放任自己歪倒在下人身上短暂歇息缓解。

    他时轻时重异常凌乱的呼吸声落入宋泽兰耳中,宋泽兰忙侧身让他去里面,“里面有张床,楚公子不嫌弃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楚子川微点头,便被搀扶着去了里面。

    宋泽兰缓缓跟在后面,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楚子川请的大夫还没过来,即便她愿意给他施针缓解痛楚也会遭到婉拒。

    昨日这位已经来过一次,她看过他的身体状况,情况棘手倒也可以治愈,后期再调理一段时间身体也能恢复的与常人无异。

    但对方信不过她一个瞎子,以不愿她劳累不便为由,婉言提出再请一位大夫在一旁辅助。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谨慎些也没什么不好,便答应了。

    楚子川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挥手让送他过来的下人出去,自己撑起身体半倚在床头,“王大夫稍后便到,在下本想着先过来再跟你谈谈昨日的事,如今看来却是不必了。”

    “嗯,我已经订亲了。”

    宋泽兰淡淡笑了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无论是痛哭流涕求她做外室的赵文娴,还是眼前这个谦和有礼说要娶她为妻的楚子川,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的高高在上和对她的轻视,着实令人不喜。

    诚然,她眼睛是看不见了,但这些人未免过于自以为是了,凭什么觉得她瞎了眼便只能依附他们

    “这么快”

    昨日他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楚子川有些惊讶,怔了怔才道“缘之一字,果然妙不可言,早一步晚一步,都不如来得巧。”

    他歇口气,又继续说道“如此也好,那位妹妹虽说没有分化 ,但在下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心的,想必日后也会一心一意待你。”

    “不分化也没什么不好,”宋泽兰微微摇头,又淡淡一笑,“最起码不受雨露期所困信香所扰。”

    楚子川并不全然赞同,这些小困扰对于分化成乾元君带来的好处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若非他分化成乾元体质增强,现在体内的奇毒早就令他坟头草仗高了。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分化成坤泽给眼前人带来的困扰,聪明的转移话题道“你和那位妹妹的感情可真好,一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她媳妇儿,一个护她跟护犊子似的,便连闲谈都不容我说她半句不好的”

    方才祁幼安在外面说的话宋泽兰也听见了,她脸上好不容易消散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正要开口反驳,外面那人却故意般又喊了一声媳妇儿,还是扯着嗓子高声叫喊的,羞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见人了。

    “王老头子说过来给你帮忙的,要不要让他进去”

    祁幼安正在大堂里清洗血迹,王大夫过来便被她拦住了。

    因为她认识王大夫,小时候没少找这老头子看病,不做多想,她就怀疑这个同为大夫的老头子此时过来是找宋姐姐麻烦的。

    往日里见着还叫人家爷爷,这会儿却是一脸警惕打量着人家,好在老爷子脾气好,不仅没有生气她的翻脸无情,反而耐心等着她向里面问完话,才笑呵呵拱手道“恭喜小将军觅得良缘,不知成亲日子可订下了老朽若是那日得空,必定前去讨杯喜酒喝。”

    “”

    这话算是拿捏到了祁幼安的七寸,她脸色顿时变得和善起来,喜色爬上眉梢,“没呢,不过也快了,到时候一定请您过来。”

    王大夫抚摸着发白胡须连连点头,听着里面请自己进去,抬脚便要进去,却又把祁幼安一把拉住,“王爷爷,我媳妇儿不让我进去,你帮我盯着点儿,可不能让那小子对我媳妇儿动手动脚。”

    她怕宋泽兰听到又以为她胡闹,故而把声音压得很低,王老爷子附耳听了几遍才听明白,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老朽晓得,小将军放心便是。”

    王大夫进去之后,祁幼安便继续埋头擦拭血迹,滴落在地面上的血迹不多,一会儿便收拾干净了。

    外面兴许也有,但祁幼安没去管。她心里有数,乾元君身体的自愈能力很强,那点儿伤流的血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根本不起眼。

    但受伤的祁昊宇肯定惹人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