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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标记
    从书房回来,已经四更天了。

    祁幼安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又来到桌边吹灭蜡烛,随着烛火熄灭,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

    接近黎明的夜色漆黑如墨,屋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这是祁幼安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凭着记忆也成功摸索到了床前。

    她随意将外袍丢在地上,踢掉鞋袜,便小心翼翼上了床,在最外侧躺下,眼睛还没有闭上,便感觉身边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但宋泽兰看起来并没有与她计较的意思,只侧身替她盖上被子,“安安,你往里面再躺躺,莫从床上掉下去。”

    宋泽兰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柔和煦,不过是多了些尚未醒透的慵懒,徐徐落入耳中,别样的撩拨心弦。

    祁幼安便忘乎所以,翻身拱入她暖意融融的怀里,埋首在她颈间,还能从她身上略带清苦的草药味里嗅到些许清幽浅淡的香气,细嗅,却又消匿的无影无踪了。

    颈间的痒意让宋泽兰不禁闪躲,腰肢却被她搂抱的更紧,羞意溢于眼底,一双微凉如玉的手带着几分强硬将她脑袋推出来,“安安,这里可是将军府怎会装扮成新房模样方才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听说是祁朝燕让人这么布置的,”祁幼安轻咳了声,“我只是带你过来小住几日。”

    “大将军安排的”

    宋泽兰怔了下,眼眸弯弯看起来很是欢喜,但很快笑意又不见了。

    她微抿唇角,踟蹰着问道“安安,大将军可是知晓你已分化乾元君了”

    祁幼安听出她语气有些失落,不由忐忑,“媳妇儿,怎么了不能让她知道吗”

    “没什么,问问罢了,”宋泽兰微微摇头,眸色黯然,唇边却习惯性扬起浅笑,“睡吧安安,还能再睡一会儿。”

    眼下距离天亮已不足一个时辰了,但祁幼安即便心再大,也断然不会在明知自家媳妇儿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还能没心没肺睡大觉。

    她一点儿都不困,抱着宋泽兰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媳妇儿,你不开心是觉得祁朝燕现在知晓我是乾元君才真正认可你做儿媳吗”

    祁幼安猜对了。

    宋泽兰想要否认,也想要说自己才不会那么小心眼爱胡思乱想,但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声低低的轻嗯,听得祁幼安心疼不已,抱着她媳妇儿的手又紧了紧,“祁朝燕她算个屁,媳妇儿你不要在意她的想法,我根本不把她当母亲,她休想插手我的事”

    前有昏君认定她们情同姐妹,后有祁朝燕也是这么想,完全不顾忌她们当事人的感受。

    祁幼安气的不轻,胸口起伏不定,宋泽兰的心情倒是有所好转,她伸手轻轻抚着祁幼安的胸口,“好了安安,你莫生气,我知我不用在意大将军如何看待我,有你和娘认定我就够了。”

    她顿了顿,唇角微弯笑了起来,“安安,或许大将军也没那么

    讨厌我,她本可以重新给你娶个家世品阶相当的坤泽君,却没有这么做”

    宋泽兰话音未落,祁幼安便笃定道“她不敢,难听话我都已经说出去了,但凡她聪明点儿就该知道怎么做。”

    “嗯”宋泽兰眼中微露惊讶,又有些许担心“发生了何事你不在房里的那段时间可是被大将军叫过去了”

    祁幼安舍不得惹她担忧,那些烦心事自是能瞒就瞒,说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我的意思是娘亲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她不依着我能行吗”

    聪慧如宋泽兰,却能轻易发现她话语里的漏洞,正欲再问,她柔软的唇瓣竟是先一步堵了上来,硬生生将宋泽兰到了唇边的话语逼咽了回去。

    挣扎无用,漫长缠绵的一吻落下帷幕,寂静漆黑的帐内便只剩下了深深浅浅重重叠叠的呼吸声。

    眼尾带着潮意,面颊绯红的坤泽君羞得抬不起头,却被坏心眼儿的无赖故意挑起下巴直视,无赖满眼含笑,“宋姐姐,你方才想说什么来着”

    瞧着她一副不服再来的架势,宋泽兰羞愤地别过头,转身不再理她了。

    祁幼安一点儿不恼,翘起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她从身后再度将人搂抱怀里,“媳妇儿,你饿不饿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在那户人家宋泽兰忙的一口水也顾不上喝,更别提用饭了,回来了迷迷糊糊又被祁幼安哄的再次睡过去,她腹中只有晨间那一碗清粥小菜,早已消化地不剩什么了。

    她就是饿醒的,怎会不饿

    只是距离天亮不远,加之深夜令人起床做饭她心里也过意不去,便微微摇头拒绝了,“不饿,我有些困了。”

    内敛含蓄的宋大夫易羞涩,但毕竟成亲这么久了,抚平羞意也快,她又把身子转回来,面对着祁幼安闭上了眼睛,“安安,你也快睡吧。”

    “当真”祁幼安不由一喜,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媳妇儿,你吃点儿东西再睡也不迟。”

    丢下话,她便从床上爬起来一溜烟往外跑,连鞋都不穿,火急火燎的,根本不给宋泽兰叫住她的机会。

    宋泽兰又好气又好笑,拥着被子坐起来,等她回来便哭笑不得问道“安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祁幼安心虚地垂下了眼眸,“媳妇儿,我没有。”

    “是吗”

    睡是不可能睡了,宋泽兰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她飞快冲过来拦住,“媳妇儿,你不是困吗就在床上吃吧,吃完便可接着睡。”

    祁幼安又把宋泽兰按回床上,宋泽兰也反手拉住了她,“安安,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你不说,怎知我不会答应”

    “我想让你这段时间不要去医馆,不要出府,”祁幼安一直观察着宋泽兰神色,见她并未表露不悦,咬咬牙又说道“最好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别出去。”

    “安安,你这要求好生无理”

    宋泽兰正说着,忽而想到自己的雨露期就在后日,安安她莫不是想要自

    己成为她名副其实的坤泽君

    白皙如玉的脸颊倏忽红了个透,红的似欲滴血,也像是被祁幼安烫到了一般松开了她的手腕。

    “媳妇儿”

    祁幼安瞧着她媳妇儿突然害羞,有些不明所以,满心慌乱羞涩的宋泽兰却误以为她等不及催促自己回答,忍着满腔羞意点了点头,“只是你不回府吗若是被裘媚儿发现你不在怎么办”

    “媳妇儿,你真答应了”祁幼安万分惊喜,又有些纳闷,“提那个妖女干嘛,她被我关起来了,一切等我回去了再说。”

    “傻子,我还能不答应吗”

    宋泽兰羞归羞,也没忍住嗔了她一眼,“先前你受伤,哪能由着你胡来”

    她更想说自己跑不了,为何这人总是对那事儿心心念念

    祁幼安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狂烈的喜悦涌上心头,这好主意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般雨露期会持续四五天,加之初次被标记的坤泽君对自己乾元君的信香格外依赖,这么算下来,绊住她媳妇儿的时间足有大半个月,那时候即便流言蜚语传入耳中,差不多也是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宋泽兰误打误撞让她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别的法子,她自是乐意至极,不仅任由宋泽兰误会,还添了把火,在饭菜送过来之前,把她媳妇儿逗弄的面红耳赤

    用过饭之后,天已经亮了,她还想把宋泽兰往床上带,宋泽兰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了,挣扎着逃离了她的魔爪,“我要去给娘请安,昨夜不曾与娘打声招呼,已经很失礼了。”

    祁幼安看着她戒备的眼神,哀叹一声,“娘亲说她睡醒了会派人过来请我们,依着我对她的了解,最起码也要到中午了。媳妇儿你当真不再陪我睡一会儿吗我昨夜可是一夜未合眼。”

    宋泽兰微微摇头,平缓着气息道“那我先去医馆,今天会早些回来,明日便不出去了。”

    听出她话里深意,祁幼安连忙收起哀怨,兴奋道“好我陪你一起去,正好去看看咱娘,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她了。”

    宋泽兰想到这些天她娘也一直在念叨祁幼安,便答应了,“好,我先前沐浴更衣,你去床上小憩一会儿,等我准备妥当了叫你。”

    祁幼安嗯了声,等她进了浴室,便出去命管家准备礼品,自己则在一旁盯着,装了满满当当一马车才肯罢休。

    等宋泽兰梳妆完毕,两人便乘坐另外一辆马车去往医馆,一路上祁幼安歪倒在她媳妇儿怀里没个正形,到了地方才规矩起来。

    载着礼品的马车先到,小六子进进出出往里面搬,宋母在一旁等着她们。

    见祁幼安扶着她女儿下来,忙迎着她二人进门,“来就来了,怎么会带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吃不了容易坏,你们回去的时候还是带回去吧。”

    祁幼安连忙摇头,“倒也没准备什么,我们过来的仓促,都是让管家从府里拿的,可一文钱没花呢。”

    宋泽兰看她一脸得

    意,好笑又无奈,对她娘道“好了,这是安安的心意,您也别推辞了。”

    宋母只得点头,进了后院,她细细瞧着祁幼安脸庞,“幼安这回确实是受大罪了,看着清减许多。”

    祁幼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又拉着宋泽兰到厨房,语重心长道“兰儿,你也别光顾着医馆的事,好好给幼安调理调理身子,现在也不缺钱了,可以请几个人来医馆给你帮忙,你就不用天天过来了。”

    她顿了顿,将声音压得更低,“我知晓你们宋家医术不传外人,你可以和幼安商量商量收养几个孩子,让有学医天赋的孩子将你们宋家的医术传承下去,你爹泉下有知,想必也会高兴”

    厨房的房门未关,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祁幼安耳中,祁幼安很想插话但实际上她只能喂鸡喂鸭,装作对她们私底下聊天不感兴趣。

    但宋泽兰一出来,她便丢下盛谷子的破碗迎上去,“媳妇儿”

    宋泽兰也有话要说,她笑着将一柄菜刀递给祁幼安,“安安,你捉只鸡宰了,娘要给你煲汤补身子,挑肥的。”

    “幼安能行吗”宋母从里面走出来,笑呵呵道“还是我来吧,幼安这孩子心地善良,怕是下不去手。”

    前世今生,祁幼安手上沾染的敌人性命数都数不过来,杀鸡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她拒绝把刀还给宋母,“娘,我会杀鸡,您在一旁瞧好就是了。”

    她目光巡视一圈,选中了一只正在低头刨食儿的半大儿母鸡,凝神屏息咻的一下就把菜刀掷了过去。

    菜刀锋利,只寒光一闪,鸡头就掉在了地上,而母鸡好似尚未死透,翅膀还在扑棱着,鲜红乱溅。

    祁幼安笑眯眯看向她媳妇儿,邀功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不不是这么杀的吗”

    宋泽兰后退的脚步顿住,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安安,你再不把它摁住,待会儿这里就是命案现场了。”

    “兰儿,净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说,什么命案现场,我瞧着挺好的,换作是你,这会儿估摸着连鸡毛都碰不到呢。”

    宋母倒是乐呵呵上前抓住垂死挣扎的鸡,拿到墙角处放血。

    看着有人替自己撑腰,祁幼安又嘚瑟起来,冲宋泽兰挑了挑眉,“某些人嫌弃我,其实背地里自己连根鸡毛都抓不住呢。”

    宋泽兰不想被她笑话,断然不肯承认自己曾满院子抓鸡一无所获,羞红着脸颊朝她勾了勾手。

    祁幼安全然不知危险降临,呲着大牙来到她跟前,“怎么了媳妇儿”

    宋泽兰迎上她欠扁的笑容,没有出声,反倒侧眸看了眼她娘的方向,祁幼安顺着看过去,只看到她丈母娘的背影,不禁又问了句,“怎么了”

    宋泽兰微抿唇角,嘴上说着没什么,手不动声色伸向了她腰间,揪着软肉掐了下去,痛意传来,祁幼安刚要张嘴呼叫,便被她羞恼地制止了,“别出声”

    “”

    祁幼安幽怨地闭上了嘴,她才慢

    慢松开,略有些不自在地瞥开了眼,“劳烦小将军把地面擦洗干净。”

    这个角度,恰好让祁幼安清清楚楚看到了她晕染绯红的耳垂,却也不等祁幼安夸赞可爱,她便转身向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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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幼安没有喊她回来,倒是宋母听着脚步声扭头询问,“兰儿,你干嘛去”

    这会儿并无病人上门,不止宋母好奇,祁幼安也好奇,两双眼睛齐齐看着宋泽兰,宋泽兰却是头也不回,“给小将军抓两副药。”

    祁幼安瞬间就忆起昨日里那又味道又苦又奇怪宛如毒药的汤汁,“”

    她打了盆水,拿着抹布匆匆将青石板上未干涸的血迹擦去,便去大堂找宋泽兰。

    宋泽兰还在专心配药,她蹑手蹑脚绕到柜台里,从身后一声不吭抱住了宋泽兰的腰。

    好在宋泽兰余光瞥到她进来,并未有惊慌,只停下手中动作,侧眸笑道“安安你来做什么还怕我下毒报复你不成我倒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

    祁幼安知晓她媳妇儿不喜在医堂里跟她拉拉扯扯嬉笑玩闹,在她媳妇儿脸颊上落下一吻后便乖乖松了手,规规矩矩站在旁边,说的话却分外欠揍,“我知道,毒死了我你就只能守寡,你不舍得。”

    “安安你莫不是讨打”宋泽兰嗔了她一眼,“是,我舍不得,所以还是毒哑你算了。”

    身后便是存储多种药材的百子柜,宋泽兰转身拉开其中一个写着名为的抽屉。

    这哪儿是毒哑分明是要命,祁幼安连忙按住她的手,“媳妇儿不闹了,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宋泽兰神色微怔,却不过片刻就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好笑道“说吧,我听着呢。”

    丢下话,她又继续抓药称重,漆黑如墨的秤杆衬得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更为漂亮,白净细嫩宛如美玉无瑕般赏心悦目。

    祁幼安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欣赏了会儿,才低声说出自己追过来的目的,“媳妇儿,你方才同娘说了什么有没有说我是乾元君,我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没必要收养别人家的,万一再收养个白眼狼怎么办祁昊宇已经让我很厌恶了。”

    “自然说了,总不能让我娘误会,届时费口舌解释她还不一定信我。”

    说到这里,宋泽兰温雅淡然的语气里多了些哭笑不得,可惜她娘不大相信,怀疑她是为了逃避找的借口。

    祁幼安点点头,肉眼可见的开心,“那是不是可以不用了”

    看着她眼中喜悦,宋泽兰不动声色勾起唇角,放下手中戥子称走出柜台,来到诊桌旁坐下,“安安,我知你不喜,可我的医术总要传承下去。”

    “这个我懂。媳妇儿你医术这么好,一定不能失传了,到时候就让咱们得孩子跟你姓,随你学医不就行了”

    祁幼安笑容里透着狡黠,“我好像听见娘说,宋家医术不传外人,咱家孩子岂不是最合适不过了”

    “安安说的是,可是大将军与娘那里”

    宋泽兰欲

    言又止,但眸里明显氤氲着欢喜,祁幼安想也没想立马拍着胸口保证,“我说可以就可以,娘亲不是老顽固我劝劝就行了,祁朝燕那里随她怎么蹦跶,不理会她就行了。”

    “我信安安,不过口说无凭,不如立字为据”

    说着,宋泽兰便起身将祁幼安推到座位上坐下,然后开始磨墨。

    拿起笔的一瞬,祁幼安压着翘起的唇角,故意撇了撇嘴佯装不高兴道“嘴上说着信我,我看你是一点儿不信我。”

    宋泽兰笑意不溅,自顾自道“安安,你就写上我们第一个孩子无论是乾元坤泽,皆随我姓氏,跟我学医继承我的衣钵。”

    “知道啦。”

    祁幼安用尽平生认真,一笔一划写下承诺后,又在最后署上自己的大名。

    她先自己拿起端详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吹干墨迹递给宋泽兰,“媳妇儿,你可要收好了。”

    宋泽兰没有再看,小心叠好放入衣袖中,“安安,你去我房里睡一会儿,药熬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如同冬日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祁幼安整个人都不好了,“媳妇儿,看在我表现还不错的份上,能不吃药了吗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毛病。”

    “不行”

    宋泽兰刚说了两个字,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抬眼向外看去,祁幼安不由担心,连忙低头双手合十祈祷道“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来看病的,坏我好事,我会哭死的。”

    “”

    宋泽兰闻言,又羞又无奈地看了一眼,“安安,别胡说。”

    “我哪有胡说如果这么着急是请你过去看病,那肯定是得了很严重的病,你若去了,估摸着又要和昨日一样很晚才回来。”

    祁幼安话音未落,疾驰的骏马就已经停在了门前。

    一人翻身下马,看清他长相的瞬间,祁幼安眉心跳了跳,“张吉”

    宋泽兰与张吉有过几面之缘,也认得他,“许是张将军找你有事。”

    说话间,张吉已经小跑进来,他先向二人问好,然后又对祁幼安道“人都已到齐,就等您过去了,大将军要您以乾元君身份示人。”

    他眼神隐隐透着激动,祁幼安知道他在激动什么,无非先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大将军的废物女儿,没想到自己会分化成了少见的上品乾元君。

    她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知道了,转而看向她媳妇儿。

    宋泽兰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俯身替她解下腰间佩戴的香囊,“安安,还有一味口服药丸在我房里,我这就去取。”

    “媳妇儿,我跟你一起。”

    祁幼安不舍得浪费任何黏着她的机会,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满眼的期许,让宋泽兰无法拒绝,“好。”

    两人刚走出几步,身后张吉突然叫住了她们。

    他面带微笑说道“大将军说了,少夫人若是愿意,也可随小将军一起去。”

    若是让她媳妇儿参与进来,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住了兴许她媳妇儿还要跟她抢入宫的轿子祁朝燕安的什么心明明昨夜已经答应了自己

    出尔反尔的小人

    祁幼安神色霎时沉了下来,她想装作听不见,身边人却顿住脚步,略带诧异的回头,“我张将军,这是否有些不妥我只是一介乡野大夫,对带兵打仗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傍身武艺,若是各位将军聚集是为商讨要事,我恐是难以掺和进去。”

    她说着,又忽而莞尔轻笑,“不知可需要端茶送水的这个我倒是可以胜任。”

    张吉连忙摆手,“不不不,哪敢儿劳烦少夫人,大将军召集是为了让我等见见小将军,镇南军和祁家军里大多数将军还不曾见小将军一面。”

    “若是这般”宋泽兰笑意微敛,轻蹙着眉头似在思忖着什么,侧眸看祁幼安时又带上了柔婉笑意,“安安,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祁幼安总觉得她媳妇儿凝视她的目光久了些,但她媳妇儿不去,她的确能放心了,“好,我忙完就过来找你。”

    宋泽兰点点头,牵着她回后院,却是刚进闺房就撒了手,“安安,你有事瞒我。”

    “咳咳,”祁幼安吓了一跳,慌忙去关上门,“媳妇儿你小声点儿。”

    宋泽兰嗔了她一眼,来到床边坐下,不言不语,却颇有兴师问罪的意味。

    这还是祁幼安第一次被她用这般平静的眼神看着,头皮发麻,但也只能傻笑着贴上去,然后再试探着慢慢将人搂在怀里。

    好在她媳妇儿并未抗拒,倒让她心里有谱了些,“宋姐姐,我知道你聪慧猜得到,所以才没说。”

    “”

    宋泽兰没想到这个份上了她还在嘴硬,但到底是看在聪慧的面儿上消了气,“安安你少拍马屁,祁大将军的心思我早先略知一二,眼下众人聚集会见小主子,意图再明显不过,我何须再问你休想装傻糊弄我,我指的是你有其他事情瞒我,若单是造反一事,你怎会不愿意我同去”

    她声音一贯轻柔,从怀里传出来又显得闷闷的,听起来似委屈又似撒娇,哪怕祁幼安知她温柔坚韧不会在自己面前示弱,还是禁不住软了心尖儿,“媳妇儿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就好了,祁朝燕没安好心,你去了也是平添烦恼,倒不如一切交给我,你只管行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

    “安安”

    宋泽兰只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她以前确实把行医看的很重,她的性命都可以放在救人和钻研医术之后,但她的安安不一样,两世才求得圆满,早已和她的毕生心愿一样重要了。

    煽情的话说不出口,她微微摇头,压下纷乱心绪笑着从祁幼安怀里退出来,“好了,我信你,莫让张将军久等,吃了药你就快出去吧。”

    “再等会儿也不碍事。”

    宋泽兰还没来得及站起身,祁幼安就又把她抱住了,“媳妇儿,我要确定你没事了才会走。”

    “安安你

    磨磨蹭蹭莫不是不想吃药”

    宋泽兰勉强让一只手得到自由,摸索着打开床头的抽屉,又摸索着抓住装药的小瓷瓶塞到她怀里,“再不走待会儿再给你熬两碗药,可比这个药丸苦太多了。”

    “宋姐姐熬的药再苦,我都甘之如饴,别说两碗了,二十碗我也肯喝。”

    为了哄媳妇儿开心,祁幼安昧着良心说甜言蜜语,可惜宋泽兰并不买账,还很是坚定推开了她,“快走,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祁幼安笑容登时尴尬起来,“小月告诉你了”

    小月对宋泽兰这位少夫人打心底喜欢,向来忠心耿耿,晨间洗漱那会儿宋泽兰问起祁幼安可有好好吃药,她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儿绘声绘色讲了。

    宋泽兰性子好,没跟祁幼安计较,眼下她自己送上门来,倒是不怎么客气了,“我见你在房中待的实在烦闷了,想尽办法又给你重新调换了药方,一片好心,你倒好,说是毒药。”

    不给祁幼安解释的机会,她又凉凉道“我倒也该知足了,毕竟不及裘媚儿受的冤屈,凭白无故就被扣了下毒的罪名关起来。”

    她对裘媚儿都有些淡淡的同情了。

    祁幼安心虚,想说些什么挽尊,可惜支支吾吾半天,只丢下句药确实挺难喝的就落荒而逃了。

    仓皇的背影恰好被宋母看到,她转头又看到自家女儿不慌不忙从卧房走出来,不禁纳闷道“兰儿啊,小将军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你欺负她了吧”

    宋泽兰也觉祁幼安慌忙溜走的模样好笑,轻勾唇角笑着道“对,被我吓跑了,她说我的药难喝,是毒药。”

    “哎呦,幼安这傻孩子,药怎会不苦呢”宋母闻言乐了,“兰儿你快把人喊回来,可不能不吃药,按时吃药才好的快。”

    宋泽兰微微摇头,“这次算了,大将军把她叫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啊,那这鸡”

    宋母顿时为难了,看着快要处理干净的母鸡问道“要不娘做好你给幼安送过去”

    宋泽兰不敢告诉她祁幼安被拉去商议谋反大事去了,这可是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周围必定严防死守,恐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或者中途打扰。

    她思索片刻,笑道“还是别了,安安若赶不上便是她没这福气,咱娘俩吃。”

    宋母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宋泽兰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娘,莫不是安安不在我就不能吃了”

    “胡说,一个鸡而已,怎么就不能吃了”

    宋母一脸嗔怪,“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我对幼安好,也是盼着她对你好”

    祁幼安确实没口福,莫说吃鸡了,连午饭都没时间吃,一直忙到黄昏才闲下来。

    偏生宋泽兰还没有回来,她也不敢久歇,坐下喝了口水,便匆匆去医馆接人。

    到了地方,马车尚未停稳,她便迫不及待跳下去,直奔大堂里。

    人未至,声先到,嘹亮的一嗓子媳妇儿,让

    正在扫地的宋泽兰抬头望过去,就看到她像大狗一样朝自己的方向扑过来。

    笑意自唇边散开,却又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宋大夫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小心水盆”

    她突然看到地上的大半盆污水,可惜话音未落,疾风般的小将军就精准踩了进去,水花四溅。

    上一秒祁幼安还不解她媳妇儿在说什么,下一秒透心凉的脚就为她解惑了。

    她稳住身形,尴尬地把脚从水盆里捞出来,“晚了,媳妇儿,我就只顾着看你了。”

    宋泽兰哑然失笑,丢下扫把上前扶住她出去,“瞧你冒失的,也不知在急什么。我的鞋不合你脚,你先回马车上把鞋袜脱了,待会儿我拿双袜子过来你先穿着。”

    “屋里有些暗”祁幼安委委屈屈的给自己找借口,“也急着见你,你说今日早些回来的,结果天黑了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

    “是我的错,”宋泽兰微抿唇角,神色略有些羞赧,“今日清闲,我想着得有几日不过来,顺手把这里洒扫一下,一不留神到了这个时辰。”

    外面的太阳几乎落山,屋里光线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暗,而宋泽兰这时才意识到,她不露痕迹瞄了眼身边人,正对上祁幼安谴责的眼神,“”

    片刻的沉默,宋大夫眼睫轻颤,恍若无事般又撇开了眼,“安安,马上就好了,你在马车上等我一会儿可好”

    她转头的刹那,祁幼安趁机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然后才一本正经回道“不好明天让月儿过来接着打扫,咱俩回去,这都什么时候了。”

    说罢,不等宋泽兰开口,她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跨出了门。

    猝不及防的,双脚就离了地,宋大夫又惊又羞,“你又这般”

    她双手抓着祁幼安的胳膊不肯放松,语气却放得更软好言商量“安安,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虽说伤口长好了,但身子还没补回来”

    可惜祁幼安充耳不闻,她白净的脸上尽是得逞的坏笑,一口气把宋泽兰抱上马车,才放开手,“好媳妇儿,不许下来,我去后院跟咱娘打声招呼就走。”

    宋泽兰碍于六子在场,不愿再跟她拉扯,“你也别去了,让六子去。”

    “好勒少夫人,我这就去。”

    六子把马鞭往腰间一别,干脆利索跳下马车,却又被宋泽兰叫住,“你告诉我娘,就说大小姐童心未泯玩水湿了鞋袜,不方便亲自过去道别。”

    祁幼安闻言笑容不由一僵,“媳妇儿,这不好吧”

    宋泽兰没有理会她,带着淡淡笑容朝六子挥了挥手,“快去吧六子,你家大小姐等不及了。”

    谁是大小王六子还是分得清的,又是一声好嘞,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祁幼安在后面叫他,他也权当没听见,“”

    马车里,祁幼安依靠着软枕,生无可恋地捂着脸,“媳妇儿,你绝对在报复我。”

    “怎会”

    宋泽兰倒是心情极好,轻勾唇角抬起她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不紧不慢替她脱了湿漉漉的鞋袜,“我瞧着将军府下人不少,待会儿下了马车,小将军可怎么入府呢”

    “不用你管。”

    祁幼安想要把脚缩回来,却被按着脚踝不能动,拿开挡脸的手,就见自己那滴着水的鞋在小窗外晃悠,似乎随时都会脱手落下去。

    “媳妇儿你”

    她傻眼了,不敢相信这是她媳妇儿会做的事,反应过来就要伸手去抢,宋泽兰却是避也不避,浅笑嫣然松了一指,“安安,你且猜猜你抢的快还是我丢的快。”

    堂堂小将军,哪怕穿着湿鞋,也绝不可能打赤脚的,为了脸面,祁幼安心不甘情不愿低头,“媳妇儿,你赢了,把鞋还我,身体养好之前我不抱你就是了。”

    宋泽兰也不喜她在人前抱自己,但又贪恋她的怀抱,对于这个结果,犹豫片刻倒也接受了。

    她把鞋子放在一边,祁幼安立马拿起来不管不顾抱在怀里,气得她想笑,将祁幼安的袜子也扯了下来丢给她。

    祁幼安也没嫌弃,都揽进怀里,那提防的眼神,让宋泽兰心累,拿起备用的毯子搭在她脚上便开始闭目养神了。

    马车摇摇晃晃出发,她也没睁开眼,一直到途中祁幼安吩咐停车,她才放弃佯睡,看着穿鞋的人儿,“安安”

    祁幼安一惊,抬头迎上她探究的眼神不由心虚,“媳妇儿你没睡着啊,我下去有点儿事,马上就回来。”

    宋泽兰掀开车帘,看到了王老大夫的家,忽然想起祁幼安说她的补药是毒药,眼神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媳妇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避子药”

    祁幼安忍着莫大的羞耻说出口,宋泽兰听到这话儿也没好到哪里去,脸颊发烫,咬着唇瓣强撑镇定摆摆手,示意她赶快下去。

    王老大夫年纪大,惯爱早睡早起,早早就关门了。

    祁幼安站在门口敲了好一阵子门,他的小孙儿才打开房门,他跟在身后,看到祁幼安诧异的厉害,“小将军你你都能下床了”

    祁幼安点点头,侧身挤了进去,“王爷爷,你给我把把脉。”

    “让老朽给你把脉”

    王老大夫以为自己耳背了,他打量着祁幼安,眼里掩不住的惊叹,“小将军莫开玩笑,宋大夫医术可比老朽高明,你身体不适找她不就行了上次老朽都以为你活不成了,她竟也能把你救回来。”

    “我找您,自然是觉得您最合适。”

    祁幼安借着昏暗的灯火,来到桌边坐下,然后又自顾自撩开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搭在脉枕上。

    王大夫慢吞吞来到对面坐下,满眼狐疑,忽而神色又变得难以言喻起来,“小将军,您莫不是有了身子不敢让宋大夫知晓”

    祁幼安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桌子一拍,“胡说八道,老头儿你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让你把脉你就把脉,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龌龊

    ”

    “咳咳,那容老夫为小将军瞧瞧。”

    王老大夫老脸一红,也没那么多事儿了,慢腾腾伸出手,并拢三指搭上祁幼安的手腕,“小将军是觉哪处不适我瞧着小将军脉象和缓流利,不徐不疾”

    他话未说完,便难掩震惊地看着祁幼安,祁幼安猜他号出来了,压着上扬的唇角故作平淡道“我想让您给我抓一副避子药,目前刚成亲还不是很想要孩子。”

    “恭喜恭喜,将军府可算是后继有人了,”王老大夫收回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笑意,他打心底里赞叹“宋大夫可真是个福星。”

    他说罢,起身从身旁站着的孙儿手里取过油灯,便要去给祁幼安抓药,却是走了两步,就意识到祁幼安找他不是为了抓药这么简单,“小将军别卖关子了,宋大夫那里又不是没有避子药,您有事直说便是。”

    王老大夫经历的事儿多,不用祁幼安示意,他就让自己孙儿出去了。

    只剩下他们,祁幼安才直言道“王爷爷,我希望您能作证我早在十五岁之时就分化成了上品乾元君,是某些心怀不轨之人为了抹黑将军府故意传出我是没有分化的废物。”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道“我母亲也希望您能帮我澄清流言,莫让佑宁城百姓再误会下去。”

    听她说完,王老大夫已面露愁苦,“小将军,老朽老朽唉,大将军实在太看得起老朽了,既然是大将军吩咐,老朽尽力吧。”

    目的达成,祁幼安便也不打算逗留,当即又站起了身,“王爷爷,时候不早了,快给我抓药,媳妇儿还在外面等着你。”

    “要老朽说,还抓什么药,眼见为实,宋大夫有孕在身不比老朽磨破嘴皮子作证强”

    王老大夫叹了口气,倒也还是给祁幼安抓药了。

    这个法子根本就行不通,怀孕显怀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驿站里那群阉人怎会有耐心等几个月

    况且,祁幼安也从未打算让宋泽兰趟这浑水,她跟王老大夫说了句时间来不及,就拿着药走了。

    回到马车里,祁幼安看到她媳妇儿,又开始羞耻了,将药包放在角落里,便乖乖坐下不吭声了。

    宋泽兰独自平复许久,看到药包那一瞬也甚是羞涩,两人一路安静回到了将军府。

    芳华院里早已准备好饭菜,她二人回来那边便催着过去,祁幼安匆匆换了干净鞋袜,便带着宋泽兰过去了。

    宁芳被困在将军府里出不去,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家儿媳了,见了面儿,拉着宋泽兰虚寒问候,把祁幼安都撇到了一边。

    祁幼安早就饿的不行,等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催促“娘亲,我饿了,咱先吃饭吧,再不吃菜就该凉了。”

    宁芳正说到兴头上,闻言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现在知道饿了中午的时候老娘给你们备了几桌好酒好菜,怎么不滚出来吃”

    宋泽兰眸色诧异,有些心疼,“安安,你今日不曾用午饭吗”

    祁幼

    安摇了摇头,硬装出几分委屈,“是祁朝燕拒绝的,哪有我说话的份儿。”

    “该,谁让你听她的,又不是没长腿,她不让送饭进去你不会走出来吃吗老娘不信她敢拦着你”

    宁芳嘴上不饶她,心里却是疼她的,拿起筷子给她碗里夹了一大块肉,又给宋泽兰夹了同样一块儿肉,“兰儿也饿了吧,快吃吧,吃完你们早点儿回去休息。”

    祁幼安吃的狼吞虎咽,一连扒了好几口饭才停下来,看的宁芳瞠目结舌,顺手将自己的饭也挪到了她手边,“不就一顿没吃么,你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桌上并无多余餐具,宋泽兰猜测祁朝燕不会过来用饭,便也不再拘束,笑着抿了口汤才说道“娘,许是安安要长高了。”

    “啊”祁幼安茫然地从饭碗中抬起头,却见她娘亲高兴的合不拢嘴,对着她媳妇儿连连点头,“兰儿说的是,这分化成了乾元君,身量可不得往上窜么。”

    “哦”祁幼安终于反应过来,也不再沉浸干饭,凑她媳妇儿耳边低道“宋姐姐,我再长高点儿,抱你就更不费吹灰之力了。”

    “”

    宋泽兰耳尖不由发烫,若不是碍于婆母在场,她定要问问这人是否魔怔了,竟是最先想到这个

    她不动声色嗔了祁幼安一眼,祁幼安却笑的美滋滋,低头又开始扒饭。

    宁芳饶有兴趣看着小两口互动,但没高兴太久,忽而神色讪讪给宋泽兰盛了碗汤,“兰儿,娘实在对不住你,我把幼安是乾元君的事儿告诉祁朝燕了”

    几乎在一瞬间,祁幼安深知自己大意了,她居然忘了她娘亲也是领圣旨的一员,来不及咽下口中饭菜,一声娘亲喊的含糊不清,却也万分急切,像是大火烧了屁股。

    宁芳倒是听见了,但她正跟儿媳道歉呢,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对宋泽兰说道“但娘真的是逼不得已,前几日府里突然接到圣旨,说是你与幼安姐妹之情,要把你迎入宫中为妃,幼安另许五皇女为妃,你俩是不是姐妹之情我还能不清楚吗我着实担心祁朝燕一声不吭任由那些宫里人把你带走,只得把祁幼安是乾元君的事儿告诉她,幼安是将军府的独苗,我了解她,她舍不得放弃唯一的乾元子嗣。”

    宋泽兰心绪万千,她从未想过祁幼安是为自己而谋反,下意识侧头看向身边人,祁幼安察觉到她的目光内心哀嚎不断,脸都快埋碗盆里去了。

    静默下来,宁芳终于察觉不对劲儿了,看了看她二人,神色愈加讪然,“那那个兰儿啊,幼安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擅自告诉祁朝燕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宋泽兰这才回过神,忙起身道歉“娘,您言重了,我怎会怪您和幼安您和幼安皆是为了我好,幼安瞒我,也是不想我担心,我都知晓”

    她话未说完,祁幼安就把她拽回了座位,宁芳愣了愣也跟着摆手,又埋怨又好笑,“这是几日没见,又拿娘当外人了”

    “不是的”

    宋泽兰红

    了脸,话还未说全乎就被祁幼安故作霸道搂进了怀里,“娘亲,你再调侃宋姐姐,这顿饭怕是吃不了了。”

    宁芳倒觉得她这般更让自己这脸皮薄的儿媳害羞,可说出口定然又成调侃,看着笑的欠欠的祁幼安,她似笑非笑,虚虚扬了扬巴掌,然后端起粥碗夹了几筷子菜出去了。

    祁幼安笑的前仰后合,不明所以的宋泽兰从她怀里抬起头,发现屋内就剩下她二人了。

    她更羞了,想也没想又埋首在祁幼安怀里,“都怪你,好端端的你非要接话。”

    “怪我怪我,”祁幼安努力忍着笑,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娘亲不在,媳妇儿你就别害羞了”

    祁幼安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媳妇儿哄好,两人吃过饭,出来的时候看到宁芳在外面跟一众人唠嗑。

    只是不等她们上前,宁芳就笑呵呵带着人离开了,美名其曰饭后散步。

    祁幼安得了她媳妇儿眼神警告,才忍着没有笑出来,即便如此,还是令她媳妇儿不满了。

    从芳华院里回来,宋泽兰便没再理会她,让小月也带着自己在平安院里溜达。

    夜明星稀,清风徐徐,时不时一阵桂花香拂面而来,渐渐的她忘了冷落祁幼安的初衷,却也任由祁幼安趴在窗前望眼欲穿。

    直到深夜,小月忍无可忍,拖着疲惫酸软的两条腿推着她回房,“少夫人您再不回去,大小姐的眼神都能把奴婢杀死了。”

    祁幼安并不否认,冻人的眼神从小月身上移开,转而幽怨地望着宋泽兰,“一个破院子,有那么好逛吗”

    她眼中的谴责过于强烈,宋泽兰却好似看不见,忍着笑点了点头。

    倒是小月看不惯,气呼呼道“大小姐您管得也太宽了,少夫人逛个院子您也要生气,小心奴婢告到夫人那里,让您吃不了兜着走。”

    “”

    祁幼安不怕挨揍,倒是怕她媳妇儿看笑话,片刻沉默,她抬手扯了扯松散的领口,神情愈加幽怨可怜,“宋姐姐求你了,快点儿去沐浴吧。”

    那一瞬间晃眼的皙白,让宋泽兰顿觉脑袋嗡响,她做梦都没想到祁幼安会如此无赖,堂堂乾元君,竟然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小月也在这一刻反应过来,捂着脸颊往外跑,“奴婢让人送热水过来。”

    她这一嗓子更是让宋泽兰害臊的不行,嗔怪又无奈地朝祁幼安走过去,“今晚你不用再想了,早点睡吧我的小将军。”

    “啊”

    祁幼安懵了一瞬,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媳妇儿不可以,我坚决不同意,药都喝了,总不能让我白喝了吧”

    雪白的寝衣衬得她脖颈纤细无瑕,精巧漂亮的锁骨宛如匠心雕琢,再往下的若隐若现宋泽兰不敢多看一眼,克制着微微发颤的手将她领口整理好,才如往常般淡然说道“没有你说不的份儿,只准你欺负我还不准我欺负你么,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她说罢,转身准备去隔间的浴室,祁幼安却以为她要

    与自己分居,忙扯住她的衣袖,可怜兮兮道“媳妇儿我错了,我不闹了,我乖乖上床等你还不行吗万里挑一的上品乾元君甘心做你纾解雨露期的工具人,难道你不动心吗”

    宋泽兰任由她摇晃着自己胳膊,眼眸含着笑意看她软声撒娇,直到厨房里送热水过来,她才把自己的胳膊解救出来,压着心中羞意瞥了眼里间,“愿意等就等着吧。”

    祁幼安当即就会意了,激动之情不言而喻,“宋姐姐,你真好。”

    她飞快地在宋泽兰脸颊落下一吻,便兴冲冲奔向床榻了。

    将祁幼安的兴奋看在眼里,宋泽兰轻咬唇瓣,有些后悔答应她了

    漫长的等待,祁幼安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从兴奋期待到百般无聊,但却无一丝睡意。

    中途不知下床挑了多少次噼里啪啦的灯火,宋泽兰才姗姗来迟。

    看见她的一刹那,祁幼安眼睛都亮了,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媳妇儿,你可算来了。”

    宋泽兰微抿唇角,心里有些话犹豫着该不该说,就被她吹了灯火火急火燎地拉上床。

    大红床幔悠悠飘落,好似尚未落地,祁幼安就已经将她媳妇儿推倒在床榻之间,随之是绣着大红喜字的锦被将二人裹在其中。

    清清凉凉的薄荷花香淡淡化开,看似干净无害,却始终有着乾元君的霸道,轻而易举地让柔弱的坤泽君失了反抗的能力。

    宋泽兰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避无可避,耳边皆是她灼热的呼吸,信香不自觉被勾起,清冷幽凉,好似初春时枝头绽放的第一支梅花。

    鼻尖生凉,细嗅之下又带着几分冬去回春的暖意,令人沉醉其中。

    这是祁幼安第一次与坤泽君的信香交锋,且对方还是自己此生挚爱的坤泽君,她抵抗力甚为薄弱,在几息之间便着了道。

    理智不再,痴迷占有的念头占据上峰,脑子里就只剩下乾元君标记的本能。

    尖利牙齿抵上契口带来的轻微刺痛,终于让浑身滚烫发热的坤泽君摆脱信香影响,搂抱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松开,慌乱地掐上她腰侧软肉,“安安,哪有一上来就要结契的先等等,我不想就这么被你稀里糊涂的标记了。”

    好在祁幼安并非处在情热期,疼痛唤醒心神后便忙收敛了信香,撑起身子拉开距离,“媳妇儿,我我现在能控制住了,你别怕,我没想这么快标记你的,最起码也要等到你雨露期最后一天,这样能让你在府里多待几日。”

    宋泽兰微微摇头,咬着唇瓣半晌才将紊乱的信香平复下来,“我答应你近日不出门,只问你一件事,若你回答令我满意,我我便任你处置。”

    她面色酡红侧过头,青丝遮掩的契口随之暴露,微微凸起的白皙晕染薄红,看起来娇怯怯的,像极了此刻羞涩动人的本尊。

    祁幼安终于明白过来,她媳妇儿并非不愿让她标记,而是趁此机会谈条件,不由好笑,“问吧,一定包你满意。”

    深知祁幼安的猴急,宋泽兰生

    怕再犹豫一会儿又没了开口的机会,纵觉愧对祁幼安也问了出来,“若是五皇女自曝坤泽身份,以利相诱说服大将军逼迫你娶她为妻,你可愿抛下荣华富贵随我乡野结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祁幼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有点儿小伤心,宋姐姐居然不信任她,可随即又想到她媳妇儿忧虑至此,定然也跟她脱不了关系,是她没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安心

    “自然愿意,不过在离开之前,媳妇儿你能容许我先去把她脑袋拧下来吗”

    祁幼安皱着眉,故作生气道“为了祁朝燕手里那点儿兵,一而再再而三背后算计我,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她是当我好欺负吗”

    旖旎尚未散尽,宋泽兰却被她逗得笑了起来,“都要拧人脑袋了,怎会是好欺负的”

    “媳妇儿你这是在帮别人说话吗”祁幼安哼哼着说道,“你可是我媳妇儿,只能站在我这边儿。”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无论对错都要站在我这边儿,我也会不分青红皂白袒护你。”

    宋泽兰唇角压弯,轻抚上她的脸颊,“安安,倒也不必如此袒护,还是要讲些道理的。”

    她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撩动心弦,祁幼安伸手握住,一字一顿,“宋姐姐,你知道的,我只心悦你”

    “嗯,我知道”

    微微摇曳的床幔遮住了落入窗的白亮月光,宋泽兰看不清她的脸,却无比确定她正注视着自己,眨也不眨的眼睛里也该是盛满了蛊惑人心的深情。

    宋泽兰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长夜漫漫不可辜负,她纤弱无骨的双手主动攀上祁幼安的脖颈,如墨羽小扇般的眼睫轻颤着,缓缓闭上眼睛吻在了祁幼安唇上,“安安,标记我”

    没有被标记的坤泽君每个月都会经历一段时间的雨露期,期间若不服用抑制的丹药,就要遭受痛苦难捱的发热。

    哪怕是乾元君的信香也只能让坤泽君得到短暂的纾解抚慰,并不能彻底结束雨露期。

    宋泽兰想要祁幼安在雨露期到来前彻底标记她,祁幼安却爱极了她不复冷静克制的模样,一直诱哄着她,直到雨露期过去才标记她。

    乾元信香没入契口的一瞬,宋泽兰不禁瑟缩了下身子,双手却更为用力抱紧了祁幼安的腰肢。

    结契会让乾元君与自己的坤泽君更为心意相通,祁幼安明显感知到了她媳妇儿的不安,抬眸撞见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鬓间,顿时心疼坏了,“媳妇儿对不起,你也咬我,咬回来就不疼了。”

    整整四日不曾踏出房门,迷乱不堪的记忆宋泽兰根本不敢仔细回想,她羞恼祁幼安不标记她,也不准她吃药压制,迷迷糊糊的脑袋听了这话也没再客气,在祁幼安肩头轻轻咬了一口,“真的真的不要了,安安,我好困”

    祁幼安也早已餍足,这次没二话就放过了她,翻了个身将她揽入怀里,温柔拭去她眼尾那抹湿润,“睡吧媳妇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几日关起门来不

    分昼夜,祁幼安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瞧着窗外雾蒙蒙不似天亮,便闭眼小憩了一会儿。

    她在此起彼伏的鸡鸣声被吵醒,宋泽兰还在她怀里安睡,温婉清雅的面容难掩倦意疲惫,看的她心虚不已,只是上扬的唇角却怎么也压不住,说不出的得意愉悦。

    祁幼安欣赏了好一会儿她媳妇儿的盛世美颜,才小心翼翼下床,在不惊醒她媳妇儿的情况下,帮她媳妇儿擦洗身子换上干净寝衣,然后才放心睡觉。

    怀里抱着独属于自己的坤泽君,祁幼安睡得很是心满意足,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听着助眠的雨声,祁幼安迷糊了一会儿,眼看着又要两眼一闭睡过去,宋泽兰不得不放弃装睡,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别睡了安安,我们起来去给娘请安。”

    祁幼安瞬间就清醒了,睁开眼看到她媳妇儿含笑的眉眼,忍不住又收紧了怀抱,“媳妇儿,不去没关系,娘亲肯定知道你受累了。”

    宋泽兰好不容易压下的羞意又涌了上来,“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她从祁幼安怀里挣脱出来,看样子是动了真格,祁幼安也连忙爬起来,“去去去,咱先吃点儿东西,媳妇儿你肯定饿了。”

    宋泽兰默认了,看着她匆忙穿衣出去,才揉着腰慢腾腾坐起来,腰酸软无力,双腿更是不受控制地打颤儿,饶是下床的时候她早有防备,还是跪在了地上,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想被祁幼安发现她这么娇气,她咬咬牙又回到床上,若无其事倚靠在床头假寐,听到祁幼安进来的动静,眼睛也不睁开,“安安,我瞧着外面雨下的不小,不如等雨停了再给娘请安吧。”

    方才雨势不是也这么大吗

    祁幼安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她乐见其成,“好啊,吃完饭你再休息一会儿。”

    宋泽兰微微颔首,忽而又想到了支开祁幼安的法子,她抬眼看向祁幼安,“安安,裘媚儿那里你不回去看看吗顺便告诉明小姐,药服用完了可以去医馆拿,我娘知道该抓什么药。”

    “裘媚儿确实不安分了,昨日席兄派人传信说裘媚儿给送饭的丫鬟塞了一支金簪,让她想办法把裘袅袅引过去,”祁幼安冷哼了声,“裘袅袅敢帮她可别怪我不客气。”

    “袅袅应该不会帮她,我瞧着袅袅更在乎明小姐,上一世也不曾听闻她掺和到西越与东启的战事中,”宋泽兰凝眉思索片刻,又道“不过她既然能去找袅袅帮忙,兴许姐妹情深也说不准,你不放心就快回去盯着吧,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不用你担心。”

    祁幼安昨日便吩咐人盯着裘袅袅了,她倒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希望尽早解决裘媚儿,便同意了,“也好,我很快就回来,待会儿小月会送饭过来,你多吃点儿。祁朝燕去军营了,近几日不会回府,你若无聊可以让小月带你到处逛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