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又青生平第一次指挥大局的任务,就此告一段落,战况复杂,她喜忧参半。
喜事情发展如计划般顺利,姜国君主并没有对牧霞一见钟情,而是成功注意到冯昭昭。
忧牧霞也爱上了冯昭昭。
当冯昭昭将柔弱的牧霞小心翼翼地扶到房间中安置时,花又青绕着院子转了两圈;
当听到牧霞感激涕零、柔情万种地说此生愿追随冯昭昭、为奴为婢也再所不辞时,花又青在院里中打了两套太极拳;
当姜国君主差人询问冯昭昭姓谁名谁,是谁家女儿时,花又青直挺挺地躺在院中青石板上,眼睛失去焦距,无神地注视着一方蓝蓝天空。
王不留十分委屈,他解释自己没有拉住冯昭昭的原因。
“她不是我们呀,那么脆弱,我要是用力,万一拽掉她一条胳膊怎么办就算没有拽到胳膊,她是要入宫的女人,大街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一个清纯少年,和她拉拉扯扯也不好啊”
花又青“呵呵。”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牧霞是一个孤女,身上没有任何修炼过的痕迹,她身世也可怜,先前跟随父亲,辗转着各个酒楼卖唱。
如今父亲亡故,一个女孩无依无靠,本想投奔京城的叔父,谁知叔父待她十分苛责,又想将她随意地许给人家忍无可忍,这才逃出来。
不期想,竟误打误撞,被冯昭昭救下。
一个几乎对男人失望透顶的孤女,爱上了果断决绝的恩人,尽管对方是个女子,在她心中,亦倾慕之。
事已至此,花又青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段阴差阳错的感情,只忧心冯昭昭将来如何。
她只记得,几年后,冯昭昭会被封后;封后不久,君主便生病,缠绵病榻,太子又年幼,冯昭昭强势上位,把持朝政,以一己之力推动改革。
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待牧霞休息后,冯昭昭才得以见了花又青。
此刻的她已经得到了宫中公公的暗示,君主颇为欣赏冯昭昭挺身而出救助弱女子的壮举,更是差人询问她家世,其目的不言而喻。
冯昭昭回复对方的,还是她的假身份。
冯节度使的女儿,冯正熙。
公公领旨而去,还特意留了一枚玉佩,说是君主所赠,不是寻常的雕品,上有剑穿牡丹,乃刚柔并济之美。
见到花又青时,冯昭昭手中把玩着这一玉佩,微微含笑,柔柔唤她一声青青姑娘。
她很聪慧,不等花又青说,自己便先出口“你们原本想阻止牧霞同君主相见,是吗”
花又青点头。
“君主今后会爱上她”
花又青继续点头。
冯昭昭笑了,反倒主动先宽慰花又青“那倒也无妨,我入宫,是为了自己能过得更好,不是去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花又青不知该说些什
么。
清水派的弟子,虽无戒律禁止成家,素日里接受的,也都是此生唯有一伴侣的教育。
一生一人,生死结契。
若有违背,不入轮回。
“这世界上,总有人力所不能及之事,”冯昭昭忽而说,眼望青石,那上面摆着一盆灿烂的蟹爪兰,下面却生着浓浓茵茵的青苔,“有失必有得,青青姑娘,多谢你们这些时日为我谋划,可大约天意不可违,上天要牧霞随我入宫,自有他的道理。”
本是无心之语,花又青却心中一颤。
天意不可违。
道法自然,冥冥之中,万物皆有它运作的一套规律。
她有些迷茫“冯姑娘,如果你没有遇到我,是不是现在也已经顺利入宫”
冯昭昭怔住“什么”
“就是,假设我并不存在,从一开始就没有遇到你,”花又青比比划划,“当初救你的人是我哥哥,这一路上救你、陪伴你的也是我的那些师弟们就算没有我,你也会经历同样的事情,有同样的感慨,同样入宫。”
就像,无论花又青他们有没有这一通折腾,牧霞都会入宫。
区别只是,她从恋慕君主变成了恋慕冯昭昭,但大致的人生走向仍相似。
若天道如此,宿命注定,那为之所努力的一切,难道都是无用功
冯昭昭微微蹙眉“青青姑娘为何忽然有此感慨这种问题,我也不知但如今是你在这里,时移势易,你我二人的情谊绝不会被替换。”
说到此,冯昭昭主动拉住花又青的手。
她握着那一方牡丹刺绣的手帕,搭在青青手背上,柔声“我是个普通人,不懂那些高深玄妙的道法,只知道,此刻你我的感情是真的。”
辞别冯昭昭后,接下来两日,花又青的脑海中,都是她那句“此刻的感情是真的”。
幻境是假的;
她是真的。
兄妹是假的;
和傅惊尘的情谊是真的。
云雾拂衣过。
花又青御剑而行,时不时地看右前方的傅惊尘。
后者容色淡然,专心御剑,载了两个受伤的师弟。
和傲龙派起冲突时,不可避免地有弟子受了些伤,幸而伤势不重,还是花又青动用了治愈术。
心一分神,花又青脚下剑身不稳,身后的温丽妃唤了一声青青,她方回转过神,勉强一笑“宗主。”
“和兄长吵架了”温丽妃伤口未愈,不适宜御剑,此刻她和腿脚不便的蓝琴都在花又青剑上,她问,“这几天,你似乎不怎么与他交谈。”
前几日,这兄妹可不是这样的,举止亲密,笑笑闹闹,比寻常新婚的小情侣还要浓情蜜意;
怎么这几天,说冷战就冷战
不争不吵,只是瞧着,像两个人都在刻意避着对方。
蓝琴也小声说“傅师兄怎能
如此我同哥哥吵架,不出两日,他必定会来哄我的。”
她口中的哥哥”,指金开野。
蓝琴腿脚不便,虽也能御剑,却无法保持长距离的飞行。如今回玄鸮门,只能由花又青载他们二人。
花又青说“可能因为我这件事做得太差,哥哥生我的气了。”
她已经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冯昭昭英雄救美那一日后,傅惊尘并没有苛责她。
尽管这件事做得稀里糊涂、甚至于糟糕,也没有任何人追责。
他只说了一句,天意如此。
牧霞甘心做冯昭昭的替身侍女,随她一同入深宫;
冯昭昭明知牧霞将来会成为宠妃,却仍应允了她。
一切都逃脱不过冥冥中注定的天道轮回。
可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本意,花又青清楚地记得,傅惊尘是不信什么天命的。
连带着她,现在也开始怀疑,这所谓的上天注定,是否真的不可违背
为何有思维的人,一定要受所谓天道的控制
就像傅惊尘,迟早会成为危害一时的大魔头这才是花又青这几日伤神的点。
若天道注定傅惊尘会作恶多端,那么这个幻境里的他,是不是也要走那条人神共愤、众叛亲离的路
先前的花又青,始终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傅惊尘是魔头也好,是善人也罢,不过都是镜花水月的一场幻影。
可现在的她不能保持理智了。
她无法再将傅惊尘当作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多行不义必自毙,截止到花又青入幻境前,傅惊尘那浩荡的声势已然引起诸多修仙者的征伐。
又因他折磨人的手段过于残忍,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私下里高涨的恨意与惧意足以漫溢朝野。
甚至于,多个门派放下已久的积怨,私下中秘密联系,一为防止傅惊尘生事,二为找准时机,灭了他。
这几日来,夜夜不能安眠,花又青都在想这件事。
她想要傅惊尘“改邪归正”,想要他不要滥杀无辜,想他不要对那些门派步步相逼、赶尽杀绝,想要他不要步入歧途。
哪怕这只是幻境。
纵使她在一年后便会离开,纵使她将再也见不到相依为命的这个傅惊尘,纵使事情将如冯昭昭所说,“天命不可违”。
花又青还是想要救他。
她深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前方立于剑上的傅惊尘。
他没回头,作为大师兄,回程之时,必然要走在最前端,保护师弟们的安全。
天际间有浓浓的雾,柔软潮湿的云朵自她们身侧飞过,翩翩若皎白羽翼。
花又青于剑上暗暗回忆,傅惊尘的第一次“扬名”,是因为什么
他那大魔头的恶名,又是从何时开始传的
喔。
因为他孤身一人,持着一柄铁剑上了衣雪峰。
衣雪峰乃白衣派所在的位置。
百年以来,白衣派弟子始终过着青灯伴古佛的苦行日子,与人为善,少有交恶。
就这样一个门派,一夜之间,被傅惊尘屠杀殆尽,不曾留下一个活口。
他甚至还用咒术起烈火,焚烧了白衣派的藏经阁,火燃七日,久久不灭,傅惊尘又设置结界隔开,无人能破,无人能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衣派历年心血彻底毁于一旦,千余年的传承就此断绝。
玄门上,再无白衣派的身影。
那是
花又青掐指算,心骤然一凉。
那是现实中的她十四岁也就是她离开这个幻境一年后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两年后。
血洗衣雪峰白衣派后,傅惊尘就此闻名。
有人说他师承玄鸮门,但玄鸮门那边却不曾有人承认过这个弟子。
大部分时间,傅惊尘都是孤身一人。他的恶名远扬起于屠杀白衣派,而近一步加剧他魔头名声的,则是接下来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同白衣派私交甚好的傲龙派掌门,扬言要为旧友报仇。此话一出,次日,弟子见掌门久久未起,房间中却又有诡异肉香味。
弟子推开掌门卧室,只见房中摆了炭炉,铁丝网上,正烤着焦香的肉,油脂滴滴落,滋滋作响。
而掌门打坐姿态,坐于床上,双目圆瞪,张着大口,唇角还有未来得及吞咽的食物。
原是傅惊尘剖开他的肚子,取出心肝肺,炙烤熟后喂给他。
直到掌门因为剧痛和惊惧而死去。
还有更多的事情,只是没有那么惨烈,相对而言,流传度也低。
比如某门派大弟子声称,傅惊尘暗害了他师父;某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怒不可遏,说自己小妾承认被傅惊尘逼女干,如今已暗暗结了珠胎
是真是假,难以考证。
花又青只觉,前面那些屠峰杀人的暴行,像是傅惊尘能做出来的;而后面这个逼女干,纯属无稽之谈了。
傅惊尘最爱的是术法,是他的功力增益。
如卓木和石山所说,他修炼的功法需保持元阳,怎会因为一点欢愉便白白给人度去一半功力。
无论如何,现今的花又青,除却收集师姐情报外,暗暗里,又有了另一个期许。
她想要帮助傅惊尘,要他切莫堕落成如此魔头。
就当是给他的一个补偿,期许幻境中这一世,傅惊尘能平安无恙,不再被人人畏惧、不再人人欲诛之而后快。
那么,便从了解白衣派开始吧。
清水派少与其他门派打交道,仅有的交集也不过是侵略和被侵略、欺负与被欺负的区别。
什么互帮互助,共度难关,都是笑话。
只有在结盟对付傅惊尘时,那些门派才找上清水派,问问他们是否有意担任盟主。
笑话。
谁当谁死的工作,到了这个时候
还想推他们去当替死鬼。
言归正传,清水派那可怜的情报中,白衣派是个纯粹的老好人门派。
当各大门派为利益而纷纷混入凡尘世间、想方设法谋取名利时,白衣派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些纷争。他们居于衣雪峰上,极少下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种灵草,炼灵药
周而复始,直到傅惊尘负剑上山。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和傅惊尘产生过节
夜晚中,客栈里,花又青在晚膳时提出自己疑问。
“白衣派”傅惊尘微微蹙眉,思索,“你是说那些喜欢从头到尾都穿白衣服、每次出门都要带一包裹白衣服的家伙”
花又青点头。
她小心翼翼“我想问问哥哥,对这个门派有没有了解。”
“甚少接触,”傅惊尘摇头,“只记得他们在售卖一种药物,听闻服之可窥见极乐之境。”
花又青没听说过这些,只在心下默默记。
白衣派卖药,极乐。
难道傅惊尘后来从他们此处买到假药,方恼羞成怒
她伸长了手臂,夹了一片玉灌肺吃。
这道点心名字虽怪,但味道很鲜美,乃是以真粉、芝麻、松子、去皮核桃仁和油饼所制,调和好后,加莳萝和白糖红曲拌在一起蒸熟。
店主做的好,当真切成如肺的一层层小片,又淋了一层辣汁。
纵使饮食需禁忌辛辣,花又青仍忍不住多吃几片。
她还忧心傅惊尘以“损伤修行”为名阻拦,悄悄看了几眼,发现他的注意力不在此,似乎没注意到她在犯戒。
傅惊尘问花又青“怎么忽然对白衣派感兴趣他们素日里也售卖丹药,但皆不若玄鸮门中的好,你若是有需要,同我讲,我去找朱尔坤,为你要一些。”
花又青连忙摇头,随口扯谎“没有,因为前段时间看到两个男修,甚是好看,也是从头到脚都是白衣所以就想到了白衣派。”
傅惊尘略一顿“原来是看中了白衣派的人。”
花又青还在想他和白衣派可能的过节,没留意,又伸长手去夹玉灌肺。
傅惊尘默不作声,调换了两道菜位置,将盛着玉灌肺的白瓷盘,稳稳地摆在妹妹面前。
“我虽与其接触不多,但白衣派中大多是道貌岸然、阳奉阴违之辈,”傅惊尘淡淡说,“若是你当真看中他们派中人士,我倒必须要带你去叶靖鹰处,要他替你好好洗一洗眼睛。”
花又青愣住“啊”
默默记下。
傅惊尘认为白衣派中人道貌岸然,阳奉阴违。
虽不知他们有何过节,为恐刻板印象升级成屠峰之灾,花又青犹急急为其辩解“哥哥,你这样讲,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们”
“青青,你行了一天路,也该饿了,闲话莫谈,先吃饭,”傅惊尘眯起眼睛,“你再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同我辩论,我也不会想了解他们,只想了结他们
。”
花又青“喔。”
她乖乖吃饭,心下思忖,既然从傅惊尘处问不到什么,那要不要试试石山师兄和卓木师兄
他们跟随傅惊尘多年,必然知道些什么内幕。
主意虽拿定,却一个没找到人,另一个没问成功。
吃过晚饭后,石山便走了,说是要去临安城查什么事情,他没说清楚,含糊其辞,大约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任务;
而卓木则是四两拨千斤,无论花又青怎么说,他都是笑眯眯地停,然后一口回绝
“你有事便去问傅师兄,我可不敢说。”
迫不得已,花又青只得悻悻然暂且放弃。
但卓木还给她指了条明路。
“不过,关于白衣派的事情,你可以去问问你梁师兄,”卓木说,“据我所知,他和白衣派一个弟子私交不错,还从那边买过不少丹药。”
聊胜于无,花又青谢过卓木。
明日回了玄鸮门,她还有这些年攒下来的情报网,总能探听出些什么东西。
待出了房门,花又青没立刻下楼,而是望了望天边的月亮。
这几日无云无雾,月色皎美。
十五已过,圆月渐残,此刻只剩下一轮不那么圆的月。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此月余下的时日,这轮月亮只会越来越瘦、直到瘦成月牙小尖尖吧。
前日已是最大的圆满。
正如她在这个幻境之中,觉察这份感情之前的懵懂日子最开心;过了那个顶峰,只剩下日日减清辉了。
花又青怅然若失,斜斜依靠栏杆。
本想看一看院中银杏叶落了几层,不曾想一低头,便瞧见立于院中的傅惊尘。
银杏叶浅浅铺地,一树残余着薄薄金黄,他立于一团明色中,肤色甚白,身若松柏之影。
残月白光,花又青听见自己的心,缓慢有力地挑了一下。
她在这一刻彻底下定决心。
花又青想,自己骗了他这一遭,是她的罪过;她不会期许以虚假换来真情,只觉对他多有愧怍。
离开之前,总要给傅惊尘弥补些什么。
于是她展颜一笑,唤了一声哥哥。
院中傅惊尘缓步拾级而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
“有些问题想同卓木师兄请教,”花又青笑,“马上就去睡了。”
“卓木素来能言善辩,虽修无情道,却很能讨女孩子欢心,”傅惊尘平静地说,“难得见男人能让你如此开心。”
花又青说“可是和哥哥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啊。”
她看见傅惊尘一怔。
月光白,映衬着他脸色也白。
片刻凝滞后,傅惊尘说“我和他们不同。”
兄长不属于能令妹妹开心的“男人”那一列。
是的。
花又青想,你们的确不同。
我不知道他们命运,也不曾测算他们都不会如你一般危险,也不需要我来干涉人生,我能力有限,不能挽救世人,这点微薄之力,只想努力让你迷途知返。
还是说,傅惊尘垂眼,浓黑的眼睛凝望她,在青青眼中,我和其他男人也一样
想看多梨的不是吧魔头你吗请记住的域名
“肯定不一样,”花又青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天真笑容,“你是我哥哥,我自然要把你放第一位。”
傅惊尘问“若我不是你哥哥呢”
此言一出,花又青惊骇不已,险些吓得一身冷汗。
好端端的,他为何忽然间又问这种话
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还是无意识中泄露了什么
若是知道她骗了他,只怕傅惊尘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拧断她的脖颈。
“怎么可能”花又青睁大眼睛,唯恐露出异样,让他起疑,“你看呀,我们如此相像难道竟是假的么我不是你妹妹,还能是谁”
傅惊尘淡然一笑“不过随口说说而已,瞧把你吓的,出息。”
轻飘飘两个字,花又青心中擂鼓声不止。
“回去睡吧,”傅惊尘说,“夜间冷,睡觉别贪凉,莫踢被子。”
花又青乖乖点头,自他身边走过。
傅惊尘站在她方才依靠过的栏杆处,许久,才抬手抚摸那一方栏杆。
上面还残余着温度,幽幽冷冷,似身上的糖渍梅花香气。
闻听远处寒山寺钟鸣,重重迢迢,千层隔万里。
吱呀一声,身后卓木开了房门,四下看了看,瞧见傅惊尘,叫一声师兄。
傅惊尘回神“何事”
“刚才青青师妹来找我了,问白衣派的事情,”卓木笑,“我没说。”
傅惊尘的手掌压在那栏杆上“你同白衣派弟子又不熟悉,就算想说,又能说些什么”
“但我刚刚还是帮了师兄一个大忙,”卓木迈出门槛,心情愉悦,“师兄可否匀我一粒凝气丹”
“哦”傅惊尘望院中,青青的背影消失在重花墙后。
他蹙眉,这么晚了,她去外院做什么
看着青青最后一点影子消失在灌木丛中,傅惊尘随口问“你帮了我什么忙”
“师兄不是一直想为青青师妹选择一位靠谱的男修,与她培养感情、将来共同修炼么”卓木邀功,“我知道师兄你对梁长阳颇为欣赏,所以刚才青青师妹来问我时,我便借故让她去寻梁长阳。”
傅惊尘猛然转身。
“今夜花好月圆,如此良辰美景,单独相处,”卓木说,“此乃萌生爱意的大好时刻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