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静,烧火的木柴还是曾经堆起来的,松木,果木,杨树木,各式各样的木柴交杂燃烧,氤氲出各异的气味,或辛辣,或醇苦,或质朴,熊熊烈烈腾着草木烟。
花又青不知傅惊尘在想些什么,或者说,此时此刻,他想什么都可以。
本以为会死死压在喉咙里的东西,此时此刻尽数宣泄而出,心中却无紧张,反倒是平添了两分松快,像终于将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搬了下去。
她甚至没有垂下眼睛,火烤得脸颊晕晕发烫,暖融融,热乎乎,似擦了一层透红的胭脂。
仰脸望傅惊尘,直视他双眼,因大师姐曾在她幼时教导,做重要之事、认真谈话时,一定、一定要看着对方眼睛。
花又青不躲不避,她说“你刚刚说,羡慕我二师兄和四师兄,因为我全身心地依赖他们。听起来,你好像并不觉得我待你也很重要。”
傅惊尘说“当初你在我和清水派中选择了清水派。”
“那不一样,”花又青急促,她说,“我选择的是自由没有要同你决裂,只是情况特殊。换位思考,倘若我用一根链条将你锁在清水派中,不许你出门,不许你见到其他人,你日日夜夜只能面对着我,成为我的禁,脔,要你这一身功夫都无用武之地,难道你会愿意吗”
傅惊尘略做思考“听起来也不错。”
花又青“”
她叫“哥”
傅惊尘忍俊不禁,笑出声音。
“我只是想说,”花又青看他,黑夜之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闪发光,“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晚风徐徐,长夜耿耿。
寒意起北风催,大约是被冻透了,花又青觉脸颊绯热,一点儿也不觉冷凉,脸热如寒冬腊月里、埋在柴火堆中炙烤的小红薯。
“我和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情同手足,”花又青说,“和你不是非手足之亲,但丝毫不逊于骨肉亲情。正如我方才所说,我和他们,即使都吃了合,欢散,也断然不会触碰彼此,而你不同。”
她一口气全部说完“你明白否”
无关性别,和花又青是不是女孩子毫无关系,只是因情窦初开,每一字每一词都变得晦涩。她不是满腹经纶的诗人,情,爱的篇章中,她是懵懵懂懂、初开蒙的小学童。
“青青,”傅惊尘未说明白不明白,他垂下眼,专注望她,“倘若你当真是傅青青,此时此刻还会同我说这些话么”
花又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
“我是说,倘若,如果,”傅惊尘微笑,但眼底很沉,他逆着光,花又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开口,“如果你我当真是兄妹,你又当如何”
花又青踌躇片刻,小声“莫非你很喜欢哥哥妹妹的小游戏嗯就是,兄妹之间,能给你一些奇怪的快感”
傅惊尘不说话。
花又青脸颊坨红“若是如此,虽然
我不能很明白,但依旧可以配合你。”
此言既出,傅惊尘长久望她,许久,重新漾起笑意,只是略有些意味不明的苦涩。
青青,”他轻叹,“你总在为他人着想”
花又青不解他的意思,侧着脸,怔怔望。
傅惊尘却抬手,用木棍拨出一捧花生,几块小红薯,土豆。东西被烧得外层有了草木黑灰,他不在意,细细拨开,吹干净上面的浮灰,递给花又青。
“你心中盛着的东西很多,清水派把你教得很好,”傅惊尘说,“如今我也开始试着了解你所追求的那些。”
篝火明灭不定,傅惊尘的脸庞亦光暗不明。
时而光亮,时而隐于灰暗。
“从一路追查到迷毂枝之事后,我便起了疑心;冥冥之中,有人故意推动这一切,将你送至我身边,”傅惊尘说,“我会亲手揪出这个幕后黑手。”
花又青发呆“我们刚刚不是在谈风讲月么你的话题跨度是不是有些大哥哥”
傅惊尘含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同莫不欲讲了些什么”
花又青抖擞精神“真的是他呸,不要脸,那么大年纪了,还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来采补”
“以他的头脑,未必能布下这样大的局,”傅惊尘慢慢地说,“他口口声声,搬出定清的幌子,有些反常。”
花又青不解“什么反常”
“我并非清水派弟子,如今又和清水派立场矛盾,”傅惊尘垂眼看他,“他为何要用定清的名号来压我满口谎言,欲盖弥彰。顾左右而言其他今后无论他说什么,你全部都不要信。”
花又青想起二师兄提到的东西,若有所思“莫不欲说我师尊曾经教过他。”
“我虽不曾见过定清尊主,却也知你这位师尊功绩斐然,”傅惊尘说,“他若同莫不欲有过接触,势必能瞧出他的一颗坏心素日闻定清擅占卜,测算,定然能算出莫不欲之后的所作所为。”
花又青问“你怀疑定清师尊不处理莫不欲,是有内情在”
“不愧是天下第一聪明花又青,”傅惊尘盛赞,“不错,我的确如此想。定清一心向公,平时同莫不欲没什么交情,必然不会徇私。他不处理莫不欲,定然有他的用意。”
花又青怔怔“我已经许久不曾听人称赞我师尊一心向公了。”
定清逝世后,功德渐渐少被人提起,频频出现在那些人口中的,全是他同徒弟的乱,伦恋情。
一心向公,却落得身后肮脏名。
“若非心怀黎明之人,又如何会举全派之力去封印黑魔,”傅惊尘望远方,“我会为你师尊正名,而你,青青,你也要担起清水派的责任。”
花又青笑“还有我大师姐和二师兄呢。”
“他们担不起事,”傅惊尘一笑,“唯独你。”
花又青愣愣。
“定清昔日高看了人心,忽略了人性本恶,”傅惊尘说,“一味的良
善难以立足,而剑走偏锋的狠心和暴力又会被归纳于恶人间便是如此,一边极力称赞,一边又吹毛求疵地不允许有丝毫错漏人无完人,若当真是神,定然也不愿降临于此等世间。”
花又青说“你忽然间说这些话,我都要觉得你被什么干净东西给夺舍了。”
傅惊尘剥开烤熟的花生,莞尔“大约是近朱者赤,近青者自清。”
花又青捧着脸,哎呀呀地叫开了“难怪我觉得遇到你后,杀意越来越重了”
傅惊尘大笑。
“若今后有什么不便出手的,交予我,”他漫不经心,“你是清水派的人,不能再重蹈你师尊的覆辙,须得留一个清清白白的名声”
“为兄不怕,我手上血债累累,不介意再替你扫除几个障碍。”
“我的妹妹必须干干净净。”
花又青转过脸,身下垫着傅惊尘的外衫,双手抱膝,双腮坨红。
她看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着,暗暗下定决心。
定要找到能完整剥离黑魔的法子。
她要救傅惊尘。
不让他万人所指。
还他安定人生。
次日凌晨,王不留瞧见花又青,花容失色。
再从卓木态度中判断出,花又青就是那个“海,棠宗女弟子”,更是深深震惊,摇摇欲坠。
这么多年,他向来视花又青为自己的亲妹妹。俩人在药峰上一块儿长大,平时闯了祸也一同分担长年累月攒下的手足情谊,难以向外人言表。
总而言之,得知这个消息后的王不留脸色铁青,提剑便要去斩傅惊尘,又被花又青敲了脑壳。
“你已经想好用什么优雅的姿势死去了吗”花又青无奈,“他怎么可能趁人之危”
“这不是”王不留咬牙切齿,批评,“你被傅惊尘对你的好给蒙蔽了,他最会收买人心。你看看他那俩徒弟就知道了,多好的俩少年啊,都快被他训成狗了青青啊青青,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会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吗”
花又青觉得他真是多虑了。
傅惊尘才不会在背后狠狠捅她一刀,只会在背后狠狠捅她。
摇头默念清心咒,花又青沉重地说“你以后不要再讲他坏话了,以后在他面前时,也不要那样讽刺他。”
王不留痛心疾首“这算什么有了哥哥便忘了兄我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亲竹马兄啊”
花又青“我感觉自己好像夹在老娘和妻子之间的无能男人喔。”
晴光照边疆。
在此地休整的第二日,巡逻的石山瞧见了东阳宗的人。
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取道云常山,翻山后走水路,通过这条连接两国的大江,悄然回玄鸮门。
与此同时,花又青也收到二师兄寄来的书信。
信中讲,方宅所在镇上,这些妖虫蛊已解得七七八八,但
为了彻底铲除、不给当地百姓留下麻烦,他们决定再留上两日。
以及,方回燕准备将唐嬷嬷带到清水派中去。
她孤苦无依,又不愿留在方宅中;若去了清水派,那边虽然日子清贫,却气候宜人,或许她老人家去了,百年之后过了身,也能安然长眠。
至于花又青想要同傅惊尘再“相处一阵”的请求,方回燕只留下沉重的“已阅”二字。
翻开看背面,是楚吟歌笔迹,力透纸背。
「世界上男人都是骗子,切莫被傅惊尘欺骗,被他拐到床帏之上
世界上男人都是骗子
世界上男人都是骗子
定清师尊除外,方回燕除外,展林除外,谢垂星除外,他只是邋遢不是色瓜」
花又青“”
话本子中“齐心协力阻止”的局面并未出现,师兄师姐们都认为她能处理好此事,正如当初默认收留少阴。
道法自然,天地运行,自有规律,不加以干涉,人际交往亦顺其自然。
长年累月在清水派修行的人,也少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子,强迫别人做不情愿的事情。
花又青此刻留在这里,也是忧心傅惊尘会“走火入魔”。她对黑魔的了解算不上多,如今只隐约察觉到,自己的血液能缓解傅惊尘体内的妖魔气。
她想,必须要安然地看着傅惊尘回到玄鸮门中。
若是这一路上,他当真出了什么危险;这一生,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傅惊尘伤势未完全好转,花又青的预料果真没有错漏,刚入云常山,便遇到两波东阳宗的人。
早早地,傅惊尘便嘱托花又青,要她幻成青无忧的模样。是以,这两波或被杀、或死去的东阳宗弟子,只当自己和青无忧交手。
她察觉到,傅惊尘似乎不想让外人发觉“清水派花又青”和他的关系。
但这样也没什么,只是在厮杀过后,王不留细细看她的脸,惊叹。
“原来青无忧这小子长得还挺可爱的,”他下结论,“果然,人还是气质更重要。”
除此之外,傅惊尘看花又青熟练、不带丝毫犹豫地杀人,沉吟不语。
碧水濯火灵剑,花又青如今长高了许多,这小巧轻便的一柄剑,往日用着尚可,现在,随花又青剑法增益、身体强韧,渐渐地有些跟不上。
而先前傅惊尘送她的袖里双软刃,如今也不能很好地发挥出她全部的功力。
傅惊尘预备着给她再备一把稍长、重些的剑。
左手轻便火灵剑,右手重剑。
青青擅长使袖里双剑,虽说功至臻境,飞花摘叶皆为神兵利器;但此刻青青尚未到那个地步,最好还是由趁手的兵器作为辅助。
花又青浑然不知。
当过了云常山,本应走水路,顺江而行,傅惊尘却在一处山庄前驻足。
此山庄乃一将军告老还乡后所修,广交武林人士,上有君主御赐亲笔
「镇远将军府」五个大字,匾额光鲜亮丽,凌凌然透着桀骜。
“石山,”傅惊尘侧身,问,你先前在这山庄做过事,对不对”
石山人高马大,立于大刀上,眯眼看了半天,颔首“是在这里做过几年马奴。”
傅惊尘看那匾额,言简意赅“进去。”
花又青“啊”
“此府黑气冲天,”傅惊尘说,“我能感应到,有黑魔藏身于此。”
花又青惊了“你不要命啦”
“我又不是内力全失,”傅惊尘笑,“区区黑魔,还要不了我的命。”
黑魔行踪诡辩,比起来承担“青青不小心被黑魔附身”的风险,傅惊尘更倾向于主动出击,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先快刀斩乱麻,解决掉所有潜在的危险。
青青的血液为他压制了体内大部分魔气,再加上调息,渐渐已恢复了个七八成。
王不留说“你还挺狂。”
石山犹豫“这府上将军是个好人,当年也曾救过我若有妖魔作祟,还希望尊主能替其解一解此难。”
傅惊尘淡淡看他,不发一眼。
卓木更谨慎“孟国地处南境,虽说落雪少,但也并不是从不落雪。我昨夜观天象,知明日寒潮将袭,届时积雪三尺,江上亦会结冰虽能御剑而行,可寒冷天气,会损耗更多元气。”
“东阳宗的弟子难成大气候,这几日,你们也该意识到,那些人学得良莠不齐;尤其是莫不欲门下的弟子,更是各个令人发笑,空有虚名,”傅惊尘说,“他们的人若是追上来,你们也便只当是练手。”
几人说好。
“至于天气寒冷,倒也不难解决,”傅惊尘说,“谁若是觉得冷了,便去找不留聊聊天。”
王不留指自己“我”
“嗯,你,”傅惊尘淡淡,“听君一席言,上火十余年。”
王不留“”
“上火暖身,”傅惊尘说,“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花又青死死按下王不留欲拔剑的手。
傅惊尘看他们打闹,一笑,信步闲庭,拾级而上。
说了好几句话,哄得王不留消气后,花又青几步追上傅惊尘,狐疑“此处真有黑魔”
“嗯,”傅惊尘顿一顿,“今夜你同我睡在一起,恐有闪失。”
花又青的注意力并不在“睡一起”这件事上,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同居一室了。比起这个,她更关心另一点,脱口而出“若是你和我们配合着杀掉所有黑魔,世上只剩下你一人时或许,你会成为众矢之的。”
傅惊尘笑“倘若我能压制住黑魔,不许它出来作恶,你会对我下手么”
花又青摇头。
“你会阻止清水派其他人对我下手么”
花又青点头。
“那便是了,”傅惊尘说,“青青,别想太多。”
花又青不是想太多,她是真的在认真思
考此事。
细细掐算,这世上只剩下最后三个被黑魔所附身之人若是每个都如蓝琴般这样轻松解决,终有一日,她与傅惊尘会站在对立面。
脑海一动,花又青怔怔,竟有了糟糕的念头。
她竟不想迅速解决掉其他黑魔了。
用力掐掌心,花又青提醒自己,莫有此等自私自利之念头。
与此同时,她觉身体有异样。
皮肉发烫发痒,好似有人在她衣衫中放置了大量的蜜桃绒毛,又好似冥冥之中,磁铁吸引着她,要她往将军府中迈。
花又青用异眼看,穿透层层屏障,只瞧见将军府兵器库中,一个檀木盒子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柄厚重的剑,剑身银白如水如龙,隔着几重院落,她却好似嗅到那剑身上隐隐约约的花朵芳香,有些像海棠宗女弟子常用的那种蜜饯梅子甜香。
还有些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那剑身是抽了她骨头做的,要重新回到她体内。
一顿,又听傅惊尘唤她“青青”
花又青迟钝抬头,应了一声,展颜而笑我来了。”
傅惊尘亲自叩响将军府的大门。
门童很快开了门,瞧他们这一行人,警惕心顿起。
傅惊尘含笑奉上名帖,自称是云游的修道之人,明日暴雪将至,他们不便行路,特来借宿。
镇远将军热情好客,府上的奴仆也绝非踩高捧低之辈。如今战事吃紧,镇远将军虽已远离戎马生涯,也已婉拒君主的邀约,但也深知如今修道之人地位非同寻常。那门童行了礼,请他们进来暂做,他去通传一声。
将军正在接待东阳宗的贵客,暂且抽不出身,无法亲自同他们攀谈;不过,也命令下去,要下人好生招待贵客,请他们暂时住在东南方向的小偏院中。
安排妥当后,卓木拍拍出神的石山肩膀,奇怪“你在看什么”
石山回过神“没什么。”
他方才忽然想起,在将军府上做事的时候,也曾伺候过这个院落里的客人。
其中有位贵妇人,嫌弃石山喂马时速度慢,饿坏了她的马,扬起鞭子,重重抽了石山十几鞭。
彼时石山年龄尚小,那十几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亏得贵妇人有个小女孩,蹒跚步伐,用身体挡在石山面前,请求娘亲不要迁怒他人,将他救下。
时过境迁,今日再来,已是客人的身份,石山心中五味杂陈。
房间中,花又青犹隐隐察觉到身体发烫,那种怪异的感觉一层一层而来,她捋起袖子,看到自己皮肤仍是原貌。
不是过敏,也不是什么伤痛。
疑惑间,傅惊尘倒了茶水,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花又青说,“只是看着镇远将军府,忽然想起三师姐。”
“楚吟歌”傅惊尘问,“她怎么了”
“三师姐提到过这里,说她小时候家道未中落时,曾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说这里
做的雪花酥是世间最好吃的,”花又青挠了挠头,“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好吃。”
傅惊尘笑“满脑子吃。”
花又青反驳“这叫生活情,趣。”
言必,她又俯身凑来,问傅惊尘“你这几天气血好了许多,看来我的血液,对你调理身体果真有效;不如趁热打铁,我再多”
“收起你那恐怖的念头,”傅惊尘正色,“你不要命了你还这样小,身体里能存多少血你月事可还规律这几天你的唇白如纸般,再放血,你还要不要活了”
花又青忧虑“我这不是希望你快快恢复嘛。”
傅惊尘垂眼,看她放在桌面上的一双手。
他还记得,这双手在濒临巅峰时,是如何死死拽住他的衣衫,要将他衣服扯出痕迹来。
此刻的傅惊尘能暂且稳住体内的魔气,不会让它渡到青青身上。
“能助我恢复的,不止你的血液,”傅惊尘说,“我察觉到,你身上其余体,液也能助我运气。”
花又青呆呆“啊”
她想了想,踌躇“是不是不太好”
“我知,此事的确有悖伦,理,,”傅惊尘说,“对你更是不公。”
“的确有点有悖伦,理,主要还是比较考研我的道德,”花又青顿一顿,“嗯就是感觉很羞耻虽然我知道,它也可以入药可是”
越往后,声音越小。
她低下头,紧张,不安,纠结,羞愤。
烛火下,因过量失血的脸颊透出一种玉质的光泽,澄澈若圣泉之水。
傅惊尘温声“所以我起初并不想告知你只当我从未说过这种话。”
“可是,若是能救兄长,助你恢复正常”花又青下定决心,站起来,“不过是区区尿液而已。”
傅惊尘一顿“嗯”
“除却血液之外的其余体,液,”花又青说,“不就只有尿么”
傅惊尘“”
花又青忍住耻感,双颊微红“不过,这种压制魔气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