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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珍馐
    鸦雀无声的死寂。

    曹喜和宋国公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止是他们,澹台熠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虽然宋普言语间有些含糊黏连, 但澹台熠耳力绝佳 ,不至于他说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正因为听得真切, 澹台熠连糊弄自己听错了都做不到。

    他一时竟不知做何反应, 只感觉羞恼、不可置信, 质疑等情绪交织成了一团浓烈的怒火, 在他胸膛里熊熊的燃烧。

    宋国公顿时跪了下来, 声音微颤道“陛下, 犬子醉得不省人事,他现在说的话,陛下万万不能往心里去”

    澹台熠呼吸略显得急促, 脸皮紧绷, 削薄的唇因为怒火好像越发显得红艳, 他听了宋国公的话, 讥笑道“宋国公难道不知,酒后才能吐真言吗”

    宋国公呼吸一窒, 将头埋了下去,“请陛下恕罪犬子对陛下忠心耿耿, 如今只是失态失言, 还望陛下看在以往的情分, 饶过犬子”

    澹台熠捏紧了宋普的下巴, 金色的双眸像是要在宋普脸上剜下一块肉一般, 带着几分狠意, 声音却又柔和了起来,带着几分诱哄,“宋卿,方才你叫孤什么”

    宋普被他捏得疼了,双眼泛出了泪光,“疼你松手。”

    澹台熠略微低头,因为姿势,他肩头的几缕发丝掉落,若有若无地扫在宋普脸颊和脖颈上,“宋卿再喊孤一次,孤便放手如何”

    我儿,万万不能再叫了

    宋国公心惊胆战地朝床上看去,后背已沁出了一层冷汗。

    “狗、狗皇帝。”宋普泪汪汪地又叫了一声。

    完了

    宋国公冷汗如瀑,心如死灰。

    澹台熠再次听见宋普喊他狗皇帝,胸膛里怒火烧得更甚,他捏着宋普下巴的手无意识地松懈,反而慢慢往下,停在了宋普那纤细的脖颈上,微微收紧

    宋国公急促的声音响起,“陛下不可犬子当真将陛下放在了心里,此次只是意外,他、他醉得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陛下万万不可放在心上”

    澹台熠暴怒,他起身随手操起青梅放在床案上的碗,朝宋国公砸了过去,“闭嘴孤有耳朵给我滚都给我滚再不滚孤诛宋家九族”

    宋国公低伏着身子,不肯走,曹喜连忙将他搀扶起来,硬拉着他出了门。

    “国公爷,陛下待宋公子不薄,宋公子何故如此”曹喜实在想不明白,谁都可以骂皇帝,但宋普不行。

    宋国公哪还有精神去听曹喜说些什么,澹台熠那一下直接砸在了他脑门上,力道又不曾收敛,他此刻已是脑袋嗡嗡作响,连耳朵都听不太清楚了。

    室内,澹台熠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那白皙通透的脸皮已经涨得红彤彤,金眸里因为浓烈的怒火而显得越发炽亮,他垂眼看着半眯眼睛醉得昏昏沉沉的宋普,一字一顿问道“宋卿,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喊孤什么”

    宋普实在醉的糊涂,澹台熠方才那么大仗势都没有让他清醒,听了澹台熠此番话,更不可能做出反应。

    澹台熠见他不说话,便伸手去掐他的下巴,很快叫让他有了反应,“疼,好疼,你松手,不要掐我。”

    澹台熠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松开了手。

    宋普晃了一下脑袋,睁开了那双黑亮的眼睛,澹台熠的脸清晰地映在了他的眼瞳之中,他嗅了嗅鼻子,呢喃道“好香啊。”

    他说着,手指撩起脸边澹台熠垂落的长发,放在鼻间嗅了嗅,脸上露出了点笑,嘟哝道“这味道好香。”

    宋普看着眼睛清明,实则因酒色而视线模糊,连眼前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晰,不过也知道眼前有个人,他伸手摸了摸澹台熠的脸,含糊道“好滑,哈哈。”

    澹台熠被他这般打岔,心里的怒火倒是消了几分,他定定地看着他泛着潮红的脸,声音轻柔了起来,“宋卿,是不是一直在骗孤”

    宋普大着舌头,“宋卿哦哦,我是宋卿。”

    他说着便笑了起来,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前方,又扭头,看向了澹台熠,忽然傻笑起来,“我是宋卿,你是你是陛下。”

    澹台熠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不是狗皇帝吗”

    说着,他的手慢慢扶上了宋普的肩头,往脖颈那边挪去,若是他再敢吐出那三个字

    宋普却嗅到了澹台熠身上的香,他抓住了澹台熠的手,嘀咕道“臣对陛下痴心一片”

    “但是为何陛下身上这么香和陛下的衣物一个味道,即使放在柜子里,锁到了箱子里,房间里还能闻到香气”

    说罢,还要嗅嗅澹台熠的手指,将自己的脸贴上去,深嗅,轻轻蹭动,嘟囔道“好香啊。”

    澹台熠见宋普这番痴态,金眸中的怒火又消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床上,静静地看着宋普越靠越近,逐渐和他贴在了一起。

    一双手摸上了澹台熠的脸,宋普跪坐在澹台熠身边,眼睛仿佛清明地看着他的脸,犹疑道“难道我对陛下当真如此思念,只是一日未见,就做梦梦见陛下了”

    宋普盯着澹台熠的脸,嘿嘿傻笑起来,含糊不清地嘀咕“我长到二十岁,都没有见过比陛下还好看的男人,陛下是吃盛世美颜长大的吗”

    澹台熠见他又改口叫陛下,一时怀疑他清醒了,又怀疑他没有,权衡再三,没有动作。

    宋普也察觉到了眼前人一动不动,好像任他作为一般,那双黑眸顿时泛起了晶亮的光彩,含着喜悦的笑意,欢快道“果然是梦,若不是梦,狗皇帝怎地不说话”

    又听见那三个字,澹台熠金眸顿时流出了火气,他正要发怒,却被宋普突然的动作给打断了。

    只见宋普双手往下,扒了他的衣襟

    澹台熠有些错愕,却仍然没动,垂眼看着他将自己的衣服扒了一半,而后,他腹上便感觉到了一双柔软又温热的手。

    宋普道“做梦嘛,怎地连腹肌都这么漂亮身材真好哦,让我数数有几块腹肌,嘿嘿嘿。”

    他说着,当真数了起来,“一、二、三八八块腹肌狗皇帝身材这么好的啊”

    他嘴里一口一个狗皇帝,澹台熠眼皮跳了几跳,拳头握了握,又松开,又握紧,反复几次,便看见宋普低伏在他腿间,手越来越往下,最终握住了他的命脉。

    “我看看你唧唧大不大”宋普说。

    澹台熠心脏跳得厉害,压抑着怒气道“松手”

    宋普抬脸看他,迷瞪瞪道“竟说话了不准、不准说话难得梦见你,我要看看你本钱有多大。外边说你阳衰,你怎地不澄清你长得高,鼻子那么挺,手指又长,怎么看都有一柄绝世宝剑那群俗人,不如我慧眼识鸡”

    手上摸了摸,有些迟疑,“石更了啊”

    又撩开了澹台熠的外袍,拉开他的亵裤,脑袋低伏下去,眼睛都快贴到了跟前似的盯着看。

    澹台熠被他这一番动作弄得心如擂鼓,后背激上一层酥、麻之意,怒火不知何时已经消了个干净,转而变成了另一种火气,又因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宋普像是在给他做那什么不禁又刺激到了他。

    “阳峰傲立、一柱擎天,日破苍穹一个字,好大,巨、根,我输了。果然是一柄绝世宝剑,出鞘即能伤人”

    宋普嘴里嘀嘀咕咕,皆被澹台熠听在耳里,白皙漂亮的脸颊顿时泛起了一层浓重的红色。

    澹台熠见宋普要松手,咬牙切齿地握住他的手,恨声道“宋卿,你若松手,孤就诛你满门”

    宋普愣愣地道“诛我满门”

    澹台熠一字一顿道“对,诛你满门”

    宋普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这四个字却像是雷霆一般将他劈得浑身一颤,口齿顿时结巴起来,“不要,不能诛臣满门,臣对陛下忠心耿耿,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什么都使得,臣都愿意做陛下不能诛臣满门啊”

    澹台熠见他这般,倒是忍不住笑了,只是笑了一会儿,又收敛住了笑意,声音沙哑起来,“宋卿若不想孤发怒,便便给孤摸摸”

    宋普愣道“摸”

    澹台熠压低嗓音,恐吓道“宋卿不愿果然宋卿一直骗孤,还叫孤狗皇帝,想来早有谋反之心,孤不但要诛你满门,还要诛你九族”

    宋普吓得一哆嗦,“臣知道了,臣给陛下摸,臣当真对陛下忠心耿耿,狗皇帝狗皇帝是臣对陛下的爱称,臣只在心里叫,不曾对外人说,陛下,臣知道错了,饶了臣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听从澹台熠的话,两只手奋力为他效劳。

    澹台熠呼吸急促起来,他如愿享受到了宋普那双柔软温暖的手,这叫他头皮发麻。

    “手疼。”宋普可怜兮兮的嘟囔。

    澹台熠却不留情面,“继续,若停下,孤诛你九族。”

    宋普听了,吸了吸鼻子,只得继续,只是时间太久,他手是真的很疼,手心隐隐都破皮般的刺痛,叫他眼泪都出来了,“真的疼,陛下,我不用手了,用嘴可以吗”

    澹台熠光是听他这番话,金眸都喷出火来,他抓紧了被褥,低声道“随宋卿喜欢,只要、只要别停”

    宋普听了,便欢喜地换了一个地方为澹台熠效力。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宋普着实疲惫地倒在了床榻之间。

    澹台熠穿好衣服,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宋普的脸,伸手为他盖起了被子,听见了他软乎乎的抽气声。

    宋普如今已睡熟了,只是那双丰润的唇红肿十分,连嘴角都有裂痕。澹台熠望之,心里有几分复杂,然而想起宋卿满口的狗皇帝,心绪又平复了下来。

    待他走出门,见宋国公和曹喜都还在门口待着。

    澹台熠脸上露出笑来,若无其事般地道“孤待宋卿如知己,未免失了几分理智,宋国公放心,今日之事,孤当没发生过。只是孤暂时不想见到宋卿,若是再见宋卿,孤怕会忍不住砍了他,毕竟当着孤辱骂孤的,全天下只有宋卿一个。”

    宋国公冷汗泠泠地道“是臣教子无方,陛下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是犬子之幸,待他醒后,臣一定好好教导”

    澹台熠说“宋国公看着办罢。”

    言罢,抬脚就走,曹喜连忙跟上,宋国公送澹台熠离了宋府,又赶紧跑回宋普院子,见宋普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不禁松了口气。

    他也没仔细看,将青梅叫进来,组织了一下言语,竟不知说什么,最后只艰难地嘱咐道“等少爷醒来,立即告诉我。”

    青梅擦着眼泪,怯生生地问“老爷,奴婢还能在少爷身边伺候吗”

    宋国公顿了一下,道“夫人院子里缺人,你去那儿吧。”

    青梅抹了抹眼泪,委屈地应下了。

    这一番波折,宋普都不知,他睡得香甜,再次醒来,已是翌日中午了。

    宿醉的苦楚,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他挣扎着从床铺里爬起来,正要喊青梅,却被嘴角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弄得生抽了一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嘶”了一声,差点哭了出来,他对疼痛实在太过敏感,若普通人,只嘴角上一点撕裂,断断不会多疼,但于他而言,却像是有无数根又密集连绵的针扎一样持续又成倍的疼,一时连说话都不太敢了。

    除了嘴角的疼痛,他还感觉鼻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浓重又好像随时要飘散一般,若有若无地勾着他,他略加思索,便能想出来这股味道是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扒开自己亵裤,果然有些痕迹。

    他有些羞赧,正要褪下裤子,青梅捧着水盆进来了,见他醒了,脸上露出笑来,道“少爷醒了”

    宋普因为嘴角的伤痕,只能从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青梅道“少爷来洗漱吧。”

    宋普因为身上的不便,只缩在床上,微红着脸,细声细气道“青梅,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青梅看他这番模样,略一思索,明白了,她脸也微微泛起了红,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奴婢去给少爷拿干净的裤子,少爷将脏裤子挂在屏风上便好。”

    宋普“”

    你怎么这么懂

    她这般坦荡,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接了她给的干净裤子,又见她人离开了,他才换好裤子,下床洗漱。

    只是手捧起水去洗脸时,宋普又闻到了那股味道,他呆了一下,犹豫地嗅了嗅手掌心,果然有一股浓重的麝香气味,不止是手,他甚至感觉满头满脸都有那股味道,怎么洗都洗不去,好像被那股味道兜住了一般。

    他到底多淫、荡,才能搞得满头满脸

    宋普实在受不了,又让青梅给他准备了热水,打算洗个澡。

    青梅站着没动,对宋普道“对了,老爷让奴婢叫少爷去他那里一趟,还有”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奴婢以后不在少爷这儿伺候了。”

    宋普嘴角有伤,说话也实在是艰难,听了她这番话,只疑惑地盯着她看。

    青梅也注意到了宋普嘴角上的伤痕,她紧张道“少爷嘴角怎地了您先别动,等奴婢去拿药膏。”

    说罢,扭头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药膏回来,要给宋普上药,宋普拿过她手里的伤药,示意自己涂。

    青梅便松了手,看着他摸索着给自己上药,“还有,奴婢忘了说,昨天傍晚,陛下过来了。”

    宋普一愣,声音有些含糊地问“陛下来了”

    青梅垂眸,低声道“少爷醉成那样,想必不知,但奴婢在院子外头,都听见了陛下的怒吼声,应当是谁惹他生气了。”

    宋普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此时他实在不便,就没有多问。

    等洗了澡,终于将那股味道驱散,他才起身前往宋国公的院落。

    宋国公此时心情不佳,他长着一张俊美的脸,却偏偏要留胡须,平白显得老成了几分,此时皱着眉,额头上又挤出了几条皱纹,显出了几分憔悴。

    他见了宋普,压着嗓音道“逆子”

    宋普愣住了,格外茫然,“爹”

    宋国公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

    他朝旁边伸手,旁边的丫鬟立即送上来一支竹鞭。

    宋普眼皮一跳,“爹你要干啥”

    宋母立即上前阻拦,“算了算了,陛下都不计较了,又何必为难阿普”

    宋国公推开她,“这是陛下计较不计较的问题宋普再这般行径,整个国公府都要毁在他手里”

    说罢,他丢了竹鞭,喊了人,“开祠堂,请老夫人和老太爷过来。”

    宋母脸白了,“宋靖容你当真要如此阿普才几岁,你让他去祠堂”

    宋国公道“他已十七岁,应当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以为他懂,没想到他竟还是这般模样,没半点长进,若不是陛下恩典,传出去说我们宋家有谋逆之心,砍头都少不了去”

    宋母垂泪,道“那那阿普是喝醉了,醉话哪能当真”

    宋国公冷笑道“陛下还道酒后吐真言,醉话当不了真,难道平常他那花言巧语能当得了真”

    宋普终于慌了,不再顾忌嘴角的疼痛,嘶哑道“我、我到底说了什么了”

    宋国公道“你自个想你心里应当有数”

    宋普的心七上八下,见如今这副场景,其实心里也的确有了些底子了,然而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实在不知自己到底过分到了哪种程度。

    他也不算太笨,若自己当真说了什么,澹台熠又不计较的话,宋国公肯定也是要表个态的,因此这顿责罚极大可能逃脱不了。

    他想到自己的体质,腿都软了,那竹鞭还没打到身上,眼眶就红了。

    宋母也是心疼他心疼的紧,当即搂住他道“我不管陛下都不计较了,你又何必紧盯着不放,阿普从小娇气,夫子教他读书他不会读,打手心都能让他哭背过气去,你若是开祠堂,让人来打他,你不怕打死了他你若要怪他,打他,你怪我、打我好了是我没生好,将他生得病了,娇了,一点疼都受不住。”

    “我们阿普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讨好人的性子,你送他进宫去伺候陛下,你也不心疼,我去求老太爷,你也不帮我,赵氏欺我辱我,你也不在意,你何曾在意过我和阿普你眼里只有国公府,就只有兄弟的那些孩子,你顾得了他们,你顾不了我们儿子”

    宋母说到委屈之处,泪珠子当真不要钱似的掉落。

    宋普也红了眼眶,伸手抱了抱她,将脸抵在了她肩头处。

    宋国公被她的指责弄得十分窘迫,“清绫,此事不能不了了之,陛下当时盛怒,都说要诛九族,你觉得他的性子,真能咽下这口气吗他说不计较,你以为他便真的不计较么若此番不表态,以后被陛下视为眼中钉,到时候当真满门覆灭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宋母一哽,说不出话来。

    宋国公道“阿普是我儿子,我能不心疼只是他错了便错了,错了便该受罚开祠堂后,我会让他们轻些,顶多再卧床一个月。”

    宋普也不想让宋母感到为难了,他挣脱了宋母的怀抱,道“虽我没印象了,但爹如此生气,想必是我闯了大祸,爹,你开祠堂吧,我不怕疼,你别让他们省力,让陛下知道了,难免觉得你有包容之心,反而又生了芥蒂。”

    宋国公见他如此懂事,也觉得酸楚,“阿普,你这你以后别喝酒了,若是再喝酒再有下次,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你。”

    宋普惶惶然,都有些心神恍惚了。

    而后便是跟着宋国公去了祠堂,因为宋国公早有吩咐,因而祠堂里聚集了不少人,在这些刺探、幸灾乐祸的目光之中,宋普褪了衣衫,露出白皙光洁的脊背。

    仔细看,他的肩头都在微微发抖。

    宋婉玉愤愤的声音传到了宋普耳里,“我就道二哥无甚本事,还能叫陛下送这送那,如今倒好,惹恼了陛下是小,要是牵连到我们,那真的罪该万死了。”

    宋渐啐道“读书也没见他考个秀才举人,惹祸的本事倒是不小,打,合该好好打一顿,若不是生在国公府,陛下岂能饶他”

    宋少谦立在他们身边,听见他们恶毒的话语,皱了皱眉,往旁边站了站,远离了他们。

    随着老太爷的一声令下,两个小厮上前,他们手里都握着一根圆润的粗大的棍子。

    宋普余光里只瞥了一眼,心里都恐惧了起来。

    很快,小厮一棍子重重地打在了宋普脊背上,剧痛袭上他大脑,顿时让他软倒在地,浑身都抽搐起来。

    宋母泣不成声,立即上前挡住了他,“够了,他哪儿受得了疼,别打了”

    老太爷摇摇头,“还有二十九棍,不能不打。”

    来祠堂受罚,意义非同小可,既对他人有训诫之意,也有叫受罚之人牢记今日,不可再犯。

    宋母道“那便打我好了”

    宋国公要去拉她,宋母怒道“别拉我你也给我跪下子不教父之过,你也有错,为何只有阿普受罚”

    宋普疼得一直抽气,若是细看,他脊背上那一道红痕已红肿起来,渗出了鲜红的血,足以看出,打他的人没有收半分力道。

    只打这一下,他就疼到意识模糊了。

    老太爷差人拉开了他们俩,见宋普当真快晕了,犹豫了一下,给了小厮暗示,叫他们轻些力,继续打。

    俩小厮便又在宋母的哭声中打了他十来棍,正要继续的时候,宋凌云到了。

    他拨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厉声道“陛下对阿普那般恩宠,你们若是想打死他,叫陛下动怒,就尽管打,若不想再惹陛下动怒,剩下的我来领罚”

    他疼爱弟弟是出了名的,甚至都有些疯魔了,老太爷见他双眼泛红,流动着怨恨的怒火,便知他心里不满,也知他满身逆骨,心下已是十分不喜,然老夫人也疼爱孙儿,一直扯他袖子,叫他如何都开不了下面的口。

    最后还是老夫人上前一步,道“智云如此有心,那便替普哥儿受罚罢。”

    这一番闹腾,到了快中午才算结束。

    宋凌云身子骨比宋普强健太多,受了剩下的十几棍,还跟没事人一般,抱着宋普回房。

    宋普此时已经昏迷,脸色惨白一片,脸颊脖子都是凉凉的汗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宋母双眼红肿,早已差人带来了大夫,给他把脉开药。

    宋凌云问宋母“阿普被罚,到底因为何事”

    宋母哽咽道“昨日他喝醉了,陛下来探望,结果、结果他见了陛下,说了胡话,喊陛下为狗皇帝。”

    “”宋凌云皱眉,过了一会儿,才道“难怪,我以为阿普为何改变心意,原是心里计较。”

    他裸着上身,后背虽也血淋淋,却也觉不出疼痛,丫鬟给他上药时,他又道“阿普那般纯良性子,被他蹉跎,心里有怨气也实属正常,又何必怪罪他如此。”

    宋母道“陛下也道不计较了,你爹满嘴的大道理,硬是拉他去受罚。”

    宋凌云自言自语道“无非我们是臣子,总要揣测上意罢了。”

    他说罢,眼里已有戾气,他闭了闭眼,心里暗自计较,总该做些部署,若那昏君当真要对他们下手,不若覆了他,另寻明主。

    澹台熠自国公府出来,重返太庙。

    只是来太庙静守,他却静不下来。

    他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宋卿。

    那句“狗皇帝”,他是暴怒的,当时就想掐死他,然而发展到最后,他也不知怎会发展到那番境地。

    他不仅用了宋卿柔软嫩滑的双手,还用了他红艳艳的嘴,还逼他全都吃了下去。

    醉酒后的宋卿格外乖巧,讨饶时湿润的双眼也格外好看,嘴里发出的声音也软乎乎的,仿佛乐章一般,轻易地拨动他的心弦。

    若他故意恐吓他,他便会做出十倍的诚意,将他当做世上绝无仅有的珍馐一般从上到下左左右右伺候周到,即使弄破嘴角,疼得眼泪汪汪,都恳切地趴着,拉都拉不走,格外卖力。

    事后,还会仔细地用嘴继续给他做清洁,怕弄脏他的衣服,被他“诛九族”。

    怎会如此如此令他着迷。

    澹台熠光是想到那番情景,脸色泛红,身体也火热起来,底下也有了几分抬头的趋势。

    他深深吸了口气,将那股热气压了下去,在列祖列宗面前想这些事情,当真大不敬

    只是,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继续想。

    狗皇帝那事,他如今已不在意了,酒后吐真言是没错,但酒后都能那般卖力伺候他,将自己的男子尊严折在他脚下来为他效力,这样的宋卿,又能不是表里如一吗

    澹台熠想到此处,心境已是豁然开朗,有种说不清的得意,宋卿那些夸奖之词他还记得。虽然显得很放浪形骸,却也无比真诚,对于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夸奖。

    酒后的宋卿,没有君臣之礼,对他倒是显得亲近了许多,连夸奖都那般大不敬,深得他心意。

    越想,心思越荡漾,唇角也翘了起来,流露出几分愉悦来。

    曹喜为他端来茶水,见他唇角含笑,看着心情不错,一时犹疑起来。

    澹台熠注意到曹喜打量的目光,心里不喜,露出了几分不耐。

    曹喜察言观色,连忙道“陛下可是在想宋公子”

    澹台熠微微眯眼,虽没有看他,却也不怒自威,曹喜心惊胆战地道“宋公子那般冒犯陛下,陛下宅心仁厚,不予计较,已是天大的恩典,只是陛下不罚他,叫别人知道了,难免心生轻视,久而久之,岂不是纵容了此等风气”

    澹台熠终于看向他,唇角微微挑起,道“你的意思是,让孤罚他”

    曹喜小声道“毕竟宋公子犯了大不敬之罪,陛下应当稍稍惩戒,以示警告。”

    澹台熠道“孤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孤需要你来教孤怎么做吗”

    虽他声音柔和,但那语气和内容散发出来的不悦的味道却叫曹喜汗毛都竖了起来,当即跪下告罪。

    澹台熠道“曹喜,你若一直乖乖的办事,孤倒能容忍你几分,如今你胆子也大了,敢对孤指手画脚”

    曹喜忙不迭的告罪,“是奴僭越,陛下恕罪”

    澹台熠道“你近日心思倒好像不在正事上,孤忍你一次两次,你竟全然不知。让孤想想,你是听宋卿说话好听,也想效仿,博孤欢心”

    曹喜心惊肉跳,浑身发汗,脸色惨白如鬼,“是奴异想天开,是奴异想天开,求陛下宽恕奴罪过,奴必定尽十二分的心来伺候陛下”

    澹台熠轻声细语道“你若想博孤欢心,见孤时不要这般害怕,孤倒还能信几分,毕竟宋卿与孤说那些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笑,无畏也无惧,一言一行皆像孤表明仰慕之心。”

    “而你,于孤并无仰慕,有的无非是害怕,怕孤杀你。”

    曹喜冷汗泠泠,耳朵轰鸣,心知今日恐怕就是他的死期。

    然而澹台熠并没有动怒,虽不喜曹喜,但身边也的确没有伺候的人了,他也懒得再计较,因而曹喜逃过一劫。

    他敲了一下桌子,忽然道“你去国公府一趟,为孤送去伤药,孤的国库里,这类伤药总要多许多,宋卿受了苦,孤也该怜爱心疼几分。”

    曹喜呆愣,未曾想过澹台熠这般重拿轻放,顿时有劫后余生之幸,忙不迭地应下,重重磕了几个头,下去了。

    只是退到了门外,曹喜才回过神来,他竟也没问陛下是要送何种伤药不过想起来陛下离开国公府说的那些话,心里也有了些计较,带人去国库库房,取了不少外伤药膏,亲自送去国公府。

    果然,宋公子被打得下不了床,至今还在昏迷之中,没能醒过来。

    若陛下亲自施下惩戒倒还好些,陛下不罚,这不是逼国公府表态,事态就变得严重了起来。

    只是陛下这般恩典,又送来了药膏,应当没有再计较的意思了。

    曹喜见宋普被打的那样惨,心里多少有些怜惜,回去复命时,便也小心翼翼地提了提。

    澹台熠听了,错愕道“你是说,他如今还在昏迷”

    曹喜小声道“听闻宋国公开了祠堂,带宋公子领了三十家棍,如今宋公子至今还在昏迷,陛下赏赐的药膏正好有了用处。”

    气氛忽然死寂了几分,过了一会儿,外头伺候的小太监,便又听见了皇帝暴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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