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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政治艺术
    17世纪末的英国。在塞希利娅的祖先乔治蒙克将军, 选择将王权奉还给斯图亚特家族的25年后,围绕着宗教和王位的纷争,又一次卷土重来。

    作为斯图亚特王朝复辟后的第一位君主, 尽管拥有一大堆的情妇和私生子, 但号称“快活王”的查理二世, 却并未拥有任何存活的合法子嗣。

    于是在查理二世的生命进入弥留之际时, 要不要让他公开信仰天主教的弟弟,即后来的詹姆斯二世国王继位, 就成了英国议会争论不休的分歧点。

    未来君主的信仰之争纷争愈演愈烈,最终导致了议会完全分裂成了两个派别。

    支持詹姆士二世继位的保王党被冠以“托利”之称,反对他继位的自由派则被冠以“辉格”之名。

    在挫败了辉格党人试图将查理二世私生长子蒙莫斯公爵合法化的企图后,托利党人支持的詹姆士二世戴上了王冠。

    发动叛乱的蒙莫斯公爵被砍头, 支持他的辉格党领袖流亡国外。

    然而托利党却并非最终的胜利者。

    随着詹姆士二世倒行逆施,试图恢复天主教在英国的统治后,托利党人也对他彻底失望。

    于是辉格党人和一部分托利党人又站到了一起,并发动了“光荣革命”, 让信仰新教的国王女儿玛丽和女婿威廉坐上了王位。

    至此, 王位之争告一段落,而党派之争却才刚刚萌芽。

    围绕着宗教、阶级、和贸易的种种问题, 辉格党和托利党开始了长达一个半世纪的纠葛。

    起初,辉格党人因拥立之功,而长期占据政治优势。

    但随着辉格党贵族寡头们的日渐跋扈,被遏制了权力欲望的国王和贵族们,将眼光投向了保守的托利党。

    在辉格党因内部的不同主张陷入分裂后,托利党重回了历史舞台的中心。

    在不断的交锋和对抗中,两个政党的主张都在不停演变,而贵族们支持的阵营也时有变换。

    辉格党分裂之时, 首相老威廉皮特就曾一度向托利党靠拢。

    而他的儿子,同样是首相的小威廉皮特,则在仕途之初,就选择直接投身托利阵营。

    如此循环往复。

    现如今,里士满公爵和伦敦德里侯爵都已投入了辉格党人怀抱,威灵顿公爵的内阁眼看就要覆灭在即。

    托利党,又能延续到什么时候呢

    众人心中都并不太看好这个政党的未来了。

    不过显然,特兰顿女伯爵的想法,并未和众人达成一致。

    蹁跹的塞希利娅拒绝了所有来自年轻男士的邀约,而选择和稍显笨拙的罗伯特爵士一同步入了舞池,跳起了一支又一支的方块舞。

    在亲眼目睹了特兰顿女伯爵和罗伯特爵士连续跳了三支舞后,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感知到她对罗伯特爵士的大力支持了。

    于是在她摒弃了淑女一贯的矜持,而选择主动邀请格雷伯爵跳第四支舞时,已经没人有心思去挑剔她的教养了。

    大家全都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她对格雷伯爵的说辞。

    以格雷伯爵的风度,众人已经预料到他决不会让塞希利娅当场难堪了。

    不过言语上的交锋,应该还是在所难免。

    然而又一次出乎众人意料,这位辉格党的领袖,对塞希利娅公开帮助托利党人的行为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

    甚至他从头至尾,对塞希利娅的态度都堪称和颜悦色。

    至于他们交谈的内容由于会场内的声音过于嘈杂,大家并没能听清。

    只能说,今晚吊诡的事,实在接连不断。

    以至于当格雷伯爵开始和罗伯特爵士交谈时,场内众人今晚的惊讶份额都已经被透支完毕了。

    已经有人在猜测,罗伯特皮尔说不定也要倒向辉格党的阵营了。

    在连跳了四支舞后,塞希利娅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脚趾都在叫嚣着罢工了。

    终于能离开舞池的她,忍不住对近前的泽维尔先生抱怨,“我只希望威灵顿公爵对罗伯特爵士的期望并未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否则再没什么能安慰我今晚被严重摧残的脚趾了。”

    考虑到塞希利娅今晚的辛劳,泽维尔不禁放缓了语气,温柔安抚道“如果能让您稍感慰藉的话,我得说,从罗伯特爵士的眼神来看,他已经快将您奉若神明了。”

    耐心观察的他,并没有错过场内大人物们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在对局势的精准把握上,泽维尔先生可是对自己有着非凡自信的。

    尽管目前在政治上不占优势,但托利党中的保守主义,本身就契合了大部分英国人的心理。

    如果一切如他所料,那么只要有一个比威灵顿公爵更具灵活性的领导人出现,保守主义终究还是会恢复元气。

    而越是在艰难时刻,越义无反顾的帮助,才会显得越难能可贵。

    出生卡文迪许家族的他,天然和辉格党有着密不可分的政治联系。

    而考虑到自己的未来,由自己慷慨的女赞助人出面,对危机中的托利党施以援手的话。他们二人各方面的政治利益,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证了。

    毕竟他可不想通过在下议院苦熬二十年,来换取进入内阁的资历。

    “最好伦敦德里侯爵是真的被我所打动,愿意帮助罗伯特爵士重塑政党,否则后者的崇拜,看上去可是在迅速贬值的。”塞希利娅言辞犀利地拆穿了代理人的话术。

    想到塞希利娅开出的筹码,泽维尔也不禁赞叹,“库茨银行20万磅用于修整锡厄姆港口的贷款,每年只收取3的利息要我说,您简直慷慨得如同在做慈善了。”

    自从和卡斯尔雷子爵就伦敦德里家族的港口修建事宜讨论过一番后,塞希利娅就对这种大家族的巨额投资项目留了心。

    果不其然,被她找到了攻略伦敦德里家族的突破口。

    在投入了20万磅装修府邸,又投入了40万磅修筑运河后,即使强盛如伦敦德里家族,也未免会在现金流上感受到压力。

    偏偏这时候,伦敦德里家族最繁华的锡厄姆港口,又因为年久失修而陷入停顿也难怪侯爵夫人会和继子团结一心,试图将塞希利娅以及她的财富迎娶回去。

    虽然没法满足他们想要缔结婚姻的愿望,不过已经在库茨银行占据话语权的塞希利娅,选择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注资方式。

    当然,作为说服合伙人梅隆夫人答应注资的有利条件,塞希利娅答应会帮她介绍王室公主们,作为库茨银行的新客户。

    毕竟虽然议会对公主们吝啬无比,但爱女心切的乔治三世和夏洛特王后,可是几乎都将私产留给了几个女儿。

    而没有后嗣的奥古斯塔公主和玛丽公主公主,也不介意对她们多有陪伴的塞希利娅所提出的小小请求。并在巴林银行之外,为自己增加一个新的备选银行。

    至于梅隆夫人。如果能一步一步,将库茨银行转型为专为王室打理私产的固定银行的话,她就几乎不必发愁在上流社会的客户资源了。

    毕竟“王室御用”这个动听名头,在贵族社会可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诱惑力的。

    当然,这一切计划的顺利进行,也免不了卡斯尔雷子爵对父亲施加的影响力。

    想到这里,泽维尔又状似无意地开了口,“话说回来,卡斯尔雷子爵对您的痴情,真是让我这个局外人都不免心生触动。您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闻言,塞希利娅只是轻轻瞥了自己的代理人一眼,“即使是您这样眼中只有利益的野心家,也不能完全否认,对方在这其中多少掺杂了一些私人情感吧。”

    “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的眼中,明明都是特兰顿小姐。”泽维尔状似受伤地控诉道。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作为代理人,我需要将您的情感因素以及未来可能的婚姻状况,充分考虑进我们的合作计划中。好及时调整我在政治上对伦敦德里家族的态度。”

    说话间,泽维尔俊美的脸上,满是大义凛然的公允。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你将子爵请来,让我进一步考虑自己的情感因素吧。”塞希利娅对着自己的代理人下达了任务。

    于是作为完美绅士的泽维尔先生,只好认命地穿过人群,将特兰顿小姐的意愿转达给了卡斯尔雷子爵。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回到了格雷伯爵身边,和他一起继续为辉格党人的竞选事业游说选票。

    “你今晚似乎格外忙碌啊泽维尔。”格雷伯爵噙着微笑,注视这个未成年的政治新星。

    尽管一开始因对方的年龄而有所迟疑。但年迈且精力不济的他,在德文郡公爵的大力推荐下,还是选中了这个出身卡文迪许家族的青年,来充当自己临时的竞选助手。

    而泽维尔则以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表情,回应了党魁对自己的试探,“您着眼的,是辉格党眼前的胜利。而我关心的,则是辉格党的未来。说到底,我们所要捍卫的,不都是同一个政党吗”

    精神病人之所以令人惧怕,就是因为他们的行为失序而不可控。

    放任一群托利党人完全失序的话,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重现当年拥立“王位觊觎者”的叛乱呢

    说来十分讽刺。一个理智,且能凝聚托利党人的新托利党领袖,竟然是目前的辉格党所需要的。

    只能说英国的政治,就是一种平衡的艺术。

    以民众要求改革的呼声而言,不论格雷伯爵还是泽维尔都心知肚明。一旦辉格党人赢得大选,接下来的他们,就不可避免要接下议会改革的任务。

    到那时,现在支持他们的,以里士满公爵为首的托利极端分子就会弃他们而去。

    而为了避免辉格党右派也在接下来的改革中,从政党中分离出去,来自外部的威胁和制衡,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毕竟在面对来自外部的压力时,除非动摇了核心利益,否则不论左派还是右派,大家反而更容易能放下分歧,一致对外不是吗

    而相较而言,作为温和的托利份子,罗伯特爵士所领导保守主义者们,反而是对他们威胁最小的外部制衡者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