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宗坐落在最为富饶的东大洲,相比于混乱的南大洲,这里分布着大大小小各种宗门。
其中,万剑宗称得上的传承最为悠久、门派底蕴最为丰厚的修真界第一大宗门。
柳和玉的仙舟在整个修真界也不过上百艘,本来不该由他这个小辈所有,因为他常年被在外头历练的师弟妹召唤,出门奔波频繁,且经常需要将师弟妹领回师门,他的掌门师傅做主特许他随身携带一艘。
仙舟将将靠近宗门,便被巡逻的弟子发现。
“大师兄回来了”
柳和玉控制仙舟缓缓落下,很快围上来一群好奇的弟子。
“大师兄这次是去接谁”
“这不是小师妹和余师兄吗。”
“大师兄怀里抱着什么呀灵兽吗”
“长得和小师妹那只好像。”
叽叽喳喳,喳喳叽叽。
柳和玉怀中还抱着白狼,没办法像往常那样背着手,这大大降低了他冷脸的威慑力,几个师弟妹嘻嘻哈哈,还有人想伸手摸一摸白狼的耳朵。
在那人手碰上来的时候,桑桑应激似的抖抖耳朵,整只狼都忍不住开始哆嗦。
柳和玉状似不经意间调整姿势,将那些试图摸一摸灵兽的手挡开,驱赶道“走走走,今日的早课做了吗还在这里瞎胡闹。修炼去。”
等周围清净下来,他才扭头对乔灵雁说“走吧,小师妹,我送你去子苓仙尊那里。”
原在乔灵雁身边的余以心虚地挠挠头“那、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也得先回我师父那里一趟。”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他就飞快溜之大吉。
小师妹可是用掉了子苓仙尊的大半身价来买这只灵兽,他才不要在这个时候去凑热闹,免得被波及无辜。
柳和玉望着余以离开的方向,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有事情瞒着他,但乔灵雁看着有恃无恐的模样,他也不说什么。
两人结伴到了子苓仙尊的住处。
乔灵雁这次跑出去历练,其实是负气出走,她想看看师尊会不会跑出来追她。可是她等啊等,最后只等到了奉命出来照顾她的余师兄。
看着师尊的院子,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
柳和玉不知道小师妹藏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径自在院门口道“晚辈柳和玉,求见子苓仙尊。”
院门打开。
进了屋,子苓仙尊一席淡青色长衫,正坐在窗边独自手谈。
绕是已经有所准备,见到子苓仙尊的第一眼,柳和玉还是被晃了神。
无他,只因为子苓仙尊实在是过于俊美。
修真之人,都是俊男美女,按理说柳和玉不应当如此失态,只因子苓仙尊通身气质温润,男生女相,有一股雌雄莫辨的美感。
他可是全修真界公认的第一美人。
子苓仙尊回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两人,直到乔灵雁不自在地扭过头喊了一声“师尊”,他才颔额,目光转向柳和玉怀中。
柳和玉忙将来龙去脉说了。
子苓仙尊点头,温和地让他走上前去。
柳和玉有些尴尬“仙尊,这我都三百三十二岁了,就不用再给我了吧。”
子苓道“你还只是个娃娃呢,上前来。”
当着小师妹的面,柳和玉耳朵都红了,但能近距离与仙尊接触的机会可不多,他走上前半跪在子苓身前,闭上眼,如水般温暖的灵力从眉间涌入,游走于四肢百骸,在外奔波了多日的疲劳被彻底清除,他险些发出过于舒适的喟叹。
而后,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头顶,揉了揉他的脑袋。
柳和玉睁开眼。
“去吧。”子苓冲他微笑。
白狼刚才就被柳和玉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上,等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乔灵雁才满腹委屈地开口“师父”
她红着眼站在那里“你、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子苓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徒弟,小丫头刚学会走路踉踉跄跄扑进他怀中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他狠不下心对她说重话“我是你的师父,也永远只会是你的师父。灵雁,你莫要因为一些无须有的事乱了道心。”
师父永远都是这样,平易近人却又高高在上,她本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全宗门只有她能日日伴在师父左右,只有她能随意接触师父,假装大大咧咧的扑进师父怀中。
可在她下定决心说出那件事后,师父就变了,不光让她迁居住所,还慢慢开始疏远她。
乔灵雁不甘心就永远当他的徒弟,所以她拼命想证明自己,偷了师父的储物袋跑出去游历。她想,一定是天天和师父在一起,师父才意识不到她已经长大了,可以与别人结为道侣了。
她将储物袋还给师父“我买了一只灵兽,师父,不小心把你的灵石都用光了,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子苓接过储物袋的手一顿,用神识扫了一眼,宠溺地笑笑“无事,你想用就用吧。”
他这副长辈的包容姿态却让乔灵雁更加难受,被娇宠着的小性子一上来,一跺脚,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疾风”,跑出去了。
徒弟大了,不好管了。
子苓叹口气,看了看从被放到地上后就一直瑟瑟发抖的白狼。
虽说是徒弟买回来的灵兽,但方才一直是柳和玉抱着它,徒弟离开的时候也不见它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柳和玉告辞的时候听到它低声呜咽。
子苓就知道,应是小徒弟一时冲动将它买回来,末了又完全不上心,懒得照顾。
他生来有一颗怜爱世人的剑心,虽说修的是杀伐果断的剑道,但他出剑是为了救济苍生,作为剑修,子苓身上几乎没有什么杀戮之气,反而让人觉得春风拂面,离他近一些便能定心安神,心旷神怡。
因此他靠近查看的时候,原本被这屋内的威压吓得发抖的桑桑几乎是瞬间主动窜进他怀中。
猝不及防被扑倒在地,子苓双膝分开,白狼毛茸茸的身体就缩在他胸前,大大的身体想使劲团成一个小团子被他双手抱住。
他眼尾染上笑意,低声轻哄“不怕不怕,乖,让我给你看看伤口。”
他轻轻拨开白狼蓬松的毛发,看到隐藏在柔软白毛下,皮肉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粘在皮毛根处,颇为疼惜“很痛吧”
白狼呜呜两声,用嘴筒子去蹭他的脖子。
子苓伸出食指抵在它眉心,用灵力冲刷它体内残留的暗伤。
“嗯”
他发现了什么,终于记得重新打量它的瞳孔。
“原来如此”子苓喃喃自语,看到白狼专注清澈的目光,忍不住笑着点点它的鼻尖,“小家伙,以后可要长点心,别再受伤了。”
好温暖这种感觉,好像妈妈
桑桑差点湿润了双眼,吸吸鼻子,伸出舌头糊了子苓一下巴口水。
折返回来的乔灵雁看到这一幕,痴痴地停在门口。
师父,那么温柔的师父。
为什么宁愿对一只混种那么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却不愿意在她面前卸下那些无用的繁文琐节。
子苓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徒弟,收敛笑意,目光淡淡的望过去。
乔灵雁一激灵,结结巴巴“师、师父,我带这个混种去找疾风。”
子苓颔首,放开怀中还有些依依不舍的白狼,让小徒弟将它带走。
远离师父的住所,乔灵雁才松懈下来。
她能使小性子全仰仗着师尊的宽容,但方才师尊往过来的那一眼,没有往常对她的宠溺,淡淡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将她镇在原地,竟然不敢多说几个字。
难道这就是平日里师兄师姐们面对的师尊吗
她神思不宁地将白狼带到自己的住所才回神,站在院子里大声呼唤“疾风疾风你又跑到哪里去了疾风”
竹林深处,躺着晒太阳的疾风不耐烦地用粗壮的大尾巴拍打身下的石头。
这个烦人的女人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刚刚才来看过他吗。
疾风想闭上眼睛假装听不到叫唤,可那个女人坚持不懈地还在喊“疾风”那个难听的破名字,甚至声音开始向他这边靠近。
没办法,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经常在这里躲懒,那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了,他只好抖抖身子站起来,柔顺丝滑的皮毛在阳光下像海面般泛出层层波光,淡蓝色的眼珠子扫视一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大石头上,方才尾巴拍打的位置,有一点点浅浅的凹痕。
乔灵雁等了好一会儿,差点以为疾风跑到别的山头去了,才看到他甩着尾巴,威风凛凛地朝她走来。
比桑桑还要大上一号的大白狼,身上的毛毛又多又密,耳朵高高竖起,眼睛是浅蓝色,看人的时候总有股冷漠与不耐,但乔灵雁知道她的疾风骨子里很温柔,无论她怎么揉他的耳朵,将脸埋进他的肚子上的毛毛里,他都不会生气。
她把躲在身后的桑桑推出来“疾风,你快看我给你找个了伴侣呢”
“吼。”疾风不耐烦地甩尾巴。
“哎呀疾风别害羞呀,去,你和疾风熟悉一下。”乔灵雁知道混种能听懂自己的话,对它说,“以后你就是疾风的娘子了哦,要给他生小宝宝哦。”
桑桑被疾风身上的气势吓得几乎要趴伏在地面,乔灵雁察觉不到,那只名叫疾风的白狼对桑桑有多么厌恶,恶意几乎要凝为实质将它包裹。
她还在推它“你去呀,怎么胆子这么小真是的,买回来一点用都没有。”
疾风冷眼看着那个残次品,巨大的血脉等级压制悄无声息地向它袭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