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什么”夏诉霜掩好衣襟,将女儿交给他。
想到他刚刚帮的忙,眼睛都没敢往他身上看。
宋观穹一抱到女儿,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一时情难自禁,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反倒下流了。
他是阿爹了,要稳重为上。
“没什么,只是想着幸时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待着,你也能出去走动走动。”
夏诉霜确实闷坏了,不过外边天寒地冻的,出去更没什么意思。
冬天就是要熬的。
她更担心他的辛劳“你这阵子是不是太累了”
“一点也不累,就是有一点想”宋观穹难得有点扭捏,显得吞吞吐吐的。
夏诉霜一见他态度模糊,以为自己真的猜对了,说道“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我自己也可以。”
“你还在坐月子,一点冷都沾不得,可以什么。”他语气严肃。
接近着下一句语气一变,含蓄说道“师父,你亲一亲我,什么累都没有了。”
夏诉霜听得眼睛都睁大了。
什么呀,原来是这个事
这个请求听着简单,她却犯了难,虽然孩子都生了,刚刚才那样,但都是事出有因,要亲他该找一个什么借口呢
若是平白这样,他们的关系算什么
夏诉霜还在自己跟自己打架,宋观穹见她不说话,失落又体贴地解了围“我就随口一说,师父别放在心上,幸时总算能吃到奶了,我哄她睡觉。”
说着,他抱着女儿转身走开。
夏诉霜望着,总觉得阿霁的背影有点垂头丧气的意思。
炉中炭火哔拨炸开细响,阿霁的轻哼声加深了岁月静好的意味。
她不再去看,坐在胡床上给女儿缝小帽子,这些都是阿霁闲时做的,可是心静不下来,总是挂怀他的话。
夏诉霜起身,屋子里温暖如春,阿霁在里间铺上了地毯,赤足也不冷。
她搭上宋观穹的肩,示意他将女儿给她,轻声说道“好了,你也去睡吧。”
宋观穹巴巴看了她一眼,转身要出去。
白皙纤柔的手搭上他颈侧,带着特殊柔香的人靠近,轻轻地,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夏诉霜只能这样了。
“辛苦你了。”她轻声道,脸又红了。
宋观穹还在发愣,垂首碰了碰了自己刚被亲过的脸。
这次是师父主动了
师父亲他了。
宋观穹犹如春暖花开,眼眸亮得吓人,夏诉霜正要抱女儿回去,就被追了上来。
一扭头脸就被他捧住,面前的人带着澎湃又摇曳的情绪凑上来,用行动告诉她自己想要的是那种亲吻。
“不是,阿霁,唔”
他亲了上来,夏诉霜唇瓣被放肆地啃咬,偏偏手里还抱着孩子,担心吵醒了她,不敢有什么动作。
这样的反应等同于纵容,要不是隔着一个女儿,宋观穹能把她吃了。
“幸时都被你吵醒了”
她终于得了空隙,喘着气说。
宋观穹只给她一句话的时间,借着开口的时机卷上她的舌头,绞缠在一起,怎么都不肯分开。
亲吻声已不堪听,夏诉霜被他的热切吓到,又动心于唇瓣亲密的舒服之中,可抱着女儿,不免心惊肉跳,刚刚多余亲他那一下做什么
淡粉的唇瓣被碾至熟红,呼吸愈发急促,夏诉霜脚踝发软,扭脸说道“够了,好了。”
怎么够,若不是女儿还在这儿,宋观穹就要把人抱起来了。
可再亲下去,他理智也要没了,只能停下,抵着她的额头平复,两个人隔着很近的距离对视,眸中光亮涌动。
夏诉霜的唇被亲得又软又湿,呵着气道“你该回去了”
宋观穹的手指按在她唇上,有点烫。
“我舍不得,师父,你刚刚亲我了”他喃喃说道。
舍不得什么呀夏诉霜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到女儿在这儿不像话”
宋观穹无声笑了起来“她懂什么,长大了就不记得了。”
“罢了,你快回去吧。”
“嗯”
他还挺高兴,转身之后背影都是掩盖不住的雀跃。
徒弟走后,夏诉霜舌根还在发麻,抿着唇上残存的触感,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
她有点懊恼。
自己怎么就冲动了呢,现在算什么呀
冬去春来,隆冬已过,但山间犹寒,外头积雪未化。
宋观穹洗的衣服都没地方晒,索性将自己的屋子当成了洗衣房,到处是女儿的小衣服,火炉烧得整个屋子暖烘烘的。
他将女儿小衣服收过来,叠在一起,摸着还是暖暖的。
夏诉霜着迷地在女儿吐泡泡,小声地夸她真厉害,宋观穹也过来逗了一会儿又出去了,她也没注意。
看了好久,从对女儿的沉迷中清醒过来,才听到外头的水声。
阿霁在做什么
她从外间窗户的缝隙看出去,原来是又在洗女儿的褯子了。
宋观穹搓洗得仔细,过了水之后拧干放在一边,又去捞水里的,木盆里不知道有几件,总能见他捞出下一件来。
雪化时是最冷的,风也跟刀刮一样冷飕飕,山中猎户都恨不得多披一身皮袄子,但阿霁好像不知道冷一样,手一直浸在冷水里,每一件都认真搓洗。
夏诉霜定定出神了好久。
她似乎都有些忘了,他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乘肥衣轻,银钩玉唾,这样的天气该是高床软枕,仆婢成群的伺候,紫金兽首炉里燃着银丝炭,不受一点寒风,舒舒服服地过了这个冬天的。
阿霁却抛了富贵日子来伺候自己,身段放得比一般夫君还低。
她还要迟疑吗
察觉到师父的视线,宋观穹看了过来,关切道“是饿了”
风吹动他的头发,夏诉霜的视线定在他手上,心里酸溜溜的,“没有,我还不饿。”
“你随便洗洗,快点进来吧。”说完这句,她关上了窗户。
可就是这样,阿霁也在外面忙了半个时辰,才穿着一件单衣,端着饭走了进来。
“师父,吃饭了。”
夏诉霜再也忍不了了,皱眉气势汹汹地起身,宋观穹还以为她又要发脾气,忙说道“你不想吃饺子,我去下面条好不好”
结果被强行拉到暖炉边坐下,冷得像冰一样的手被师父举到了暖炉边烘着。
夏诉霜见那双白玉似的手浸过冰水,已经到了惨白的地步,清瘦的关节冻得通红,看得她心里不是滋味“屋里的衣裳还多,你赶着天天洗做什么”
“这天晒不干衣裳,洗了好拿回屋子里晾,不然我怕幸时没衣服还,而且往常我都是用热水洗的,只是春天快来了,柴火也少了,担心你们的屋里和平日做饭不够炭用,才用上冷水洗的。”
话虽如此,可夏诉霜到底心疼他每天忙前忙后的,“这阵子,不如多花点银子,请个人上山帮忙分担一点杂活,顺道多买点炭吧,你省这个做什么”
“可是请了人,同人家怎么说”他好像真的在烦恼。
是了,到时候说是师徒还是夫妻呢
夏诉霜自己也早就乱了,“就照找稳婆的时候说。”
“师父,你觉得,咳,我这一年来,做得怎么样”他觉得也是时候了。
炉火照出他过分干净的骨相,流云映月,还带着一点紧张。
几个月来,他忙前忙后,还要受她的气,却从未有半分勉强和不耐烦,比寻常人家的夫君尽心百倍。
“当然好,不可能有人能做得比你好了。”
无论是谁看来,这都是个可以托付的良人。
有时候夏诉霜竟想,若他们不是的师徒就好了,这世间很多女子可以做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唯独她和阿霁,没有光明正大可言。
况且两个人是稀里糊涂在一起过日子的。
她原本喜欢的人是阿兄的好友,如今反倒不大想到他了,眼前的虽是徒弟,但感情自己做不得住,就是偏到了他身上。
阿霁呢,他说从小就喜欢她,夏诉霜只怕那不过是晚辈对长辈的喜欢,被他弄错了。
她自己想得清楚,这段师徒关系已然不清白,她一直在等阿霁先开口。
但有了女儿之后,他好像就忘了这件事,只是说过一次,想亲她
夏诉霜想问,又不敢开口,就光望着炉火发呆。
一见她缩着,宋观穹就想抱把人起来,等烘暖了身子,才张臂拥住她。
“怎么不开心了”他问。
炉火只能烘一面,被他抱着,连背脊都暖了起来。
夏诉霜眷恋这个拥抱,说道“你守了我快
一年了,现在孩子生下来了”
宋观穹抢过话头“要忙的事更多了,不过你放心,再多的活计都交给我。”
“那建京的事呢”
“哪里比得上你跟女儿重要。”
“等幸时长大些,你就回去吧。”
“你不跟我回去,我就跟着你留在这儿,总归咱们一家人不能分开。”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把人更加往怀里带。
一家人
夏诉霜不知所措“什么你呀我的,师父都不会喊了”
“我没法当你是师父,你难道还能当我是徒弟”
她沉默下来。
宋观穹直白地揭破两人如今的尴尬的处境“师父会给徒弟生孩子,奶孩子还是师父觉得就算和我做的事是师徒该做的
那从前你就该早些说,徒儿还能多孝顺些,天天为师父伺候枕席。”
她听得捂住了脸,“那些都是不得已的”她总不能生而不养吧
“遥儿,我不要做你徒弟,我要做你的夫君,你的男人。”宋观穹终于把自己的雄心壮志说了出来。
话刚说完,就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地颤抖。
“阿霁,你有没有想过定国公府,还有悠悠之口”她说道。
夏诉霜知道他娘亲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更没法理直气壮去据理力争。
“师父觉得我会怕,还是你怕”
她当然怕,但也没到怕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地步,只是这事不光彩,无法坦然处之。
“我只是让你想清楚。”
师父在担心他宋观穹忍不住开心,顺道解她疑虑“这事我三年前未下山的时候就想过了。”
“三年前”
“或许还更早些,从我在想为何不能娶自己师父的时候,就在想怎么让你安心,你尽不用怕我母亲,她打扰不到你,还有京中”
宋观穹和她说起自己的打算,还有这几年的筹谋,夏诉霜听得眼睛越睁越大,阿霁离山之后,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可她还有顾虑“你对我当真是男女之情吗”
宋观穹气得咬了她一口“你打量我是分不清感情的蠢人吗”
夏诉霜这才接受了,阿霁当真把她当成一个女人在喜欢。
只是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发觉,实在是迟钝了些。
“那私下就先这样吧,往后带了外面上,别让熟人知道就是了。”夏诉霜不想他去为自己拼搏什么,她不贪图光明正大,两个人就这样吧。
宋观穹今日同她挑破此事,就是察觉到了师父的动摇,此刻听到她这句,不啻天籁。
一朝云开雾散,宋观穹形容不出的激动,锁着人唰地站了起来,还用力又响亮地亲了她几口。
夏诉霜被他抱着转圈,吓得去看了一眼女儿,动手打他“你做什么”
宋观穹挨打了也高兴,什么都顾不得了“这样是哪样若当夫妻,那拜堂成亲定然是少不了的。”
“你得寸进尺是不是放我下来。”
宋观穹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人,两个人重新依偎在炉边。
私订了终身,夏诉霜其实也不平静,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又提醒了一遍让他明日找人的事。
宋观穹点点头表示知道,说道“师遥儿,今年的雪很大,我总在想,往年我们和师妹都在一起打雪仗,今年你却一直待在屋子里,没空看一眼外边”
夏诉霜知道他的遗憾,说道“明年幸时一岁,我们一家就能在外边看雪了。”
“后年,幸时走路就稳当了,爹娘和她打雪仗也不算欺负她。”
“不怕,我跟她一边。”
“可我想跟你一边,还是让幸时堆雪人去吧。”
说着,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你说,幸时八岁的时候,我们会在做什么九岁时,我们又在做什么”
夏诉霜说道“不管是做什么,总归是在一块儿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