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臣开粥棚,破命案,名声大噪,各式宴帖雪花般飞往宁安府。
试探的,亦或是真心结交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险些将宁安府的门槛踏破。
沈淮臣来者不拒,然而四五天过去,留心宁安府动向的探子们发现这厮哪儿都没去,成日窝在府中不知道忙些什么,简直急死个人。
若沈淮臣能听见心声,说不定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们别等了,死心吧,本世子正忙着搞事呢
两日前,系统发布限时福利任务,若能在三日内获得一百五十积分,届时发放的奖励除积分翻倍外,还可额外获得一颗万能解毒丹。
沈淮臣干劲十足,直奔书房。
这些天男主总要在里面待上七八个时辰,要说没谋划点什么,打死他都不信。
一般这种时候最忌讳外人偷窥打扰,但沈淮臣为了任务偏反其道行之,在书房外瞎晃悠就罢了,还屡屡假装不小心撞开房门,一边“抱歉抱歉”,一边伸长脖子往案几上瞅,活脱脱一心怀不轨的小间谍。
这法子头两次还算奏效,每回能涨十到二十点作死值不等,后来便不管用了
容瑄完美预判了他的行动轨迹,毫无波澜不说,见他冒冒失失闯入,还会弯起眼睛,温声细语地嘱咐几句“当心磕碰到”、“兰心去把糕点拿来”、“再等片刻饭就好了”之类的话,屡试不爽,叫沈淮臣十分地没面子。
成日里拿吃的打发人,难道他是吃货吗
瞧不起谁呢
还有兰心。你不是男主的人吗,怎么伺候起我来了唔,驴打滚真好吃,再来一块。
起初,兰心的确对沈淮臣有所防备,可渐渐的,她发现身为细作,沈淮臣未免也太冒失了吧
哪有细作青天白日里三番五次往书房跑,借口还回回都一样。
最重要的是,她与容瑄皆有武功在身,沈淮臣人在百米外他们便有所察觉,无论怎么折腾都白费力气。
无趣。
这样的细作若能探听到消息,她兰心就把脑袋拧下来给沈淮臣当球踢。
兰心表情由紧张转为麻木,再观容瑄,分明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主子何时也变得这般幼稚了
又围观了一次失败的情报刺探,兰心熟练端出一盘茶点,破天荒产生一点怪异念头难不成是小主子太忙,世子爷不得不用这种方式勾回小主子的注意吧
想法一出,便如附骨之疽难以祛除,兰心忽而记起小时候姑姑们在宫里养过一只狸猫,缠人时也是这般贴在身上蹭来蹭去,非叫人顺了它的心意与之玩闹一番不可。
眼见时间所剩不多,沈淮臣决定最后尝试一次。
摒退下人,沈淮臣蹑手蹑脚来到书房外,门窗仍紧闭着,与往日不同的是,有轻渺琴声自房内流淌出,余音袅袅,回味无穷。
沈淮臣驻足倾听,方察觉对方弹的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一人一统听得入神,沈淮臣笑容逐渐变态,八卦道,淑女小白,原著里女主叫什么名字,还有多久出场,到时候能让我看一眼吗
稍等,我查查啊
等待的时间里,沈淮臣放松身体斜倚在门上,一不小心跌了进去,跟男主面面相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回真不是”
琴音未断,容瑄淡淡挑眉,继而微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有脉脉深情,“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沈淮臣好奇地瞧了眼古琴,心想男主还有这项技能呢,嘴上却道,“殿下,你有心上人了吗是哪位淑女我认识吗”
容瑄指腹压住琴弦,定定看着他,瞧着像有点生气了。
沈淮臣不知所以,但非常理直气壮地看了回去,直到眼睛略有干涩,才不情不愿地眨了眨眼继续瞪,“不说就不说,发什么脾气嘛。”
“本世子还不稀罕知道呢。”
沈淮臣表面不感兴趣,实际转头就催系统,小白小白,呼叫小白,查到了吗
容瑄大约没想到沈淮臣竟木讷至此,半晌后倏地轻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淑女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哗啦啦的翻页声过后,系统惊异道,咦,原著根本没有女主,男主登基后后宫空悬,是个孤寡母单哼哼哼呃宿主,你还好吗
炭盆似乎烧得太旺了,沈淮臣想,不然他怎么浑身躁得慌,很想将雪水泼在面颊上降降温。
如果说先前男主只是若有似无的暧昧撩拨,今日便是干脆直接的告白。沈淮臣心乱如麻,怔在原地无法言语,好半天憋出一句,“可我现在还不能恋爱。”
未满十八,在现代算早恋。
更何况,男主怎么会喜欢炮灰呢,这太荒谬了。
嗯这算什么回答
就算容瑄有颗九曲玲珑心,此刻也摸不透沈淮臣的心思,他温柔地望着沈淮臣,慢慢道,“檀郎无需紧张,永宁的心思想必整个府里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猜出一二,今日不过是直接说出来罢了。”
“从前你我如何相处,今后便也如何相处,永宁愿意等,等到檀郎答应的那天。十年,二十年,都没有关系。”
沈淮臣咬了咬嘴唇,相当不争气地选择跑路。
男主这儿刷不了分,他决定换个路子。
沈淮臣使人搬出那整整一箱宴帖,仔细挑选起来。
随机挑一个倒霉蛋当经验包刷分
突然间,他眼睛亮了亮,看到一张金箔上写着沈兄,小弟此前有眼不识泰山,言语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请务必给在下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今日未时,我等恭候您的大驾。
落款是“阜阳侯府薛承敬上”。
系统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淮臣接道,用来做任务正好。
免得他心有负担。
时辰一到,沈淮臣脚步轻快地离开宁安府,正门外果真停了辆华丽的马车,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见了他立刻迎上前,殷勤地掀起轿帘,“世子爷,请。我家主子一直盼着您呢,待会儿肯定特别高兴。”
沈淮臣似笑非笑,说了句特别欠揍的话,“是么,那他怎地不亲自来迎本世子”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十点
沈淮臣嘿嘿。
系统嘿嘿。
他它就说嘛,薛承这个工具人好用得很。
“这”薛府管家的脸肉眼可见地扭曲一瞬,干笑道,“本该如此,只是我家主子昨日偶染微恙,这才派了奴才过来。”
沈淮臣又道,“这病不会传染本世子吧”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再加十点
管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不、会。”
好气啊,但还要保持微笑
沈淮臣满意了,正要上车,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他,“远疴”
周显之跳下马,将他拉至一旁低声道,“鹊阁的事你忘了”
“此人记仇,既与他撕破脸,何必上赶着赴约,平白叫人算计。”
沈淮臣心中一暖,拍拍他的手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周显之心说我放心个屁没见过被卖还帮人数钱的,“算了,我同你一起。”
赴约的人由一变二,薛承好似并不多么意外,满脸堆笑地将人迎进去。一路穿过假山楼阁,七扭八拐地来到一间赌坊。
拨开一层层珠帘,喧嚣的声浪混合着烟酒气扑面而来,沈淮臣掩住口鼻,漂亮的眉毛一点点皱起。
原主吃喝嫖赌样样皆沾,薛承此举也算投其所好,“沈兄数月不得空,想必早已心痒难耐了吧今日我做东,你二人尽管敞开了玩儿,赢得归你,输的归我,如何”
沈淮臣看都没看他,轻蔑道,“你做东无官无爵的,你有多少家底供本世子挥霍,少在这丢人现眼了。”
“这样,今日本世子输掉的银子双数给你,如何”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五十点
在四周的哄笑声里,薛承脸都青了,他就想不通了,沈淮臣这蠢货明明已经跳坑里了,心里怎么还这么不爽呢,“这不合适吧”
沈淮臣摆摆手,“玩儿不起就麻溜滚,你不来,想必场上诸位兄弟有的是想陪本世子赌上几把的,对不对啊”
“世子爷豪爽,真男人就该这般爽快”
“让我试试”嗅见钱味的赌徒们一拥而上,将三人团团围住。
周显之算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存心来找茬的。
他摸了摸荷包里的银票,心里想着不知道一会能不能把沈淮臣捅的窟窿填上,若不能,等消息传回府里,他们俩的屁股都得被揍开花。
激将法得逞,薛承诡秘一笑,趁势说,“大伙都听见了,待会儿沈兄可不许赖账。”
他打了个响指,很快有人单独清理出一张赌桌,将一应赌具摆在桌面上。
薛承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玩什么,就由沈兄决定吧。”
沈淮臣随便点了一个,“就比大小吧。”
“好。”薛承一口答应了。
摇骰子的是位姑娘,场上一半赌徒狂热的目光聚在骰盅上,剩下一半全盯着姑娘半遮半露的胸脯,唯有沈淮臣眼睫低垂,仅靠耳朵去听,“大。”
薛承哈哈大笑,“错了,是小。”
姑娘掀开骰盅,三枚骰子俱是一点。
场外嘘声一片,赌徒们有节奏叫嚷着“给钱给钱”
沈淮臣眼皮都没撩,痛快地将面前全部筹码推给薛承。
下一把沈淮臣猜小,骰盅掀开,三枚骰子却是六、五、六。
系统气坏了,愤愤道,“宿主,我举报,有人出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