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淮臣垂眸思索,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投落小片阴影。
赌场里输赢皆是寻常,但一直输下去显然就有猫腻了。
003掏掏小金库,反手拍出一张技能卡,心想事成限制使用次数3,先定一个小目标,你许的任何愿望都将会实现。
系统气势汹汹,宿主,搞他
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凶
局中战况焦灼,局外竟也开了赌局,赌的是沈家公子能不能赢。
苟新正看得入迷,幻想躺在那堆筹码上的人是自己,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肩,打断了美梦,“谁啊,滚一边去”
身后之人仿佛没有察觉他的不耐,又慢吞吞拍了两下。
“嘿我说你这小娘皮挤什么挤,没长眼啊,看不见这里”苟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来人醉酒般的迷离浅笑中,自觉让出一条路,“您请,您请。”
“有劳了。”那人衣衫不整,赤裸着小半胸膛,披散的墨发仅用一根木钗挽起,手中握着一杆玉色烟枪,每走一步,手腕,脚踝,乃至其他地方佩戴的环饰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苟新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异香,记起方才那道声音浑身突地一个激灵刚刚走过去的,好像是个男人。
他伸长脖子朝前望去,见男人抬指在烟杆上点了两下。
苟新不解,嘟囔了一句“娘们唧唧的”,便将注意转回赌桌上。
骰盅开了,出乎所有人预料,此局沈淮臣赌大,薛承猜小,本以为又是薛家公子赢,谁知那三枚骰子偏要与人作对似的,朝上的点数赫然是三个六。
“这不可能”薛承红了眼,霍然站起身。可就算他把骰子盯出洞来,正面朝上的也是十八点,面前摞得小山高的筹码尽归沈淮臣。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五十点
诶
沈淮臣微微疑惑,系统给的卡牌还没用,怎么忽然就赢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借机刷分,“薛公子,承让了。”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再加五十点恭喜您获得万能解毒丹1
沈淮臣哇,发财了惊讶脸
系统哇,发财了惊讶脸
系统宿主你看他,脸红的好像一颗烂番茄耶
“呵。”烂番茄薛承狠狠剜了沈淮臣一眼,恨声道,“再来”
“掷骰子玩儿了这么久,想必沈兄也腻了,不如换牌九,如何”
“好啊。”沈淮臣相当好说话,并充满求知欲地问他,“规则是什么”
薛承差点笑出声。
不懂规则还敢应
正好,今天他就给这蠢货上一课,好叫沈淮臣知道惹了他的代价。
薛承清清嗓子,居高临下地扫他一眼,“牌九,就是”
“就是由庄家砌牌,每人四张牌,以骨牌点数大小分胜负的游戏,很好玩儿的。”
要说的话被抢了白,薛承怒目而视,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罪魁祸首,“喂,发神经啊你爷爷在此,有你这小白脸说话的份吗”
沈淮臣转头看去,见说话人握着一柄烟枪,对上他的目光轻佻地笑了笑,言语充满了引诱的味道,“要试试吗”
“听不懂也没关系,玩儿两把,很快就熟悉了。我做庄,你不用怕。”
小白,技能卡好像用不上了。
“唔,多谢。”有人帮忙自然好,沈淮臣答应下来,出于礼貌问了句,“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男人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你可以叫我,君觅。”
沈淮臣点点头,“君觅公子,我们开始吧。”
又不忘再从薛承身上薅一把羊毛,“薛公子怕了的话,随时可以退出。”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一百点
薛承手指死死抠着桌沿,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继续。谁先退出,就跪在地上给另一方学三声狗叫。”
沈淮臣耸耸肩,眼神有一丝怜悯。
双方都无意见,赌局重新开始。
不久前的对赌仿佛花光了薛承的全部运气,接下来无论比什么,牌九,亦或是弈棋和六博,输家永远是他。
不知不觉间,薛承眼中爬满了红血丝,癫狂的样子与周遭围观的赌徒们如出一辙。
他不敢算自己输进去了多少,满脑子都是赢一把,只要赢一把,就能扒掉沈淮臣一层皮,那些筹码全都是他的了
“再来”
“再来”
“再来”
“要不”沈淮臣本就不好赌,了解过全部玩法后渐渐失了兴致,再看对面薛承,只觉得骇人。
假如薛承愿退一步认怂,沈淮臣可以返还属于他的那部分筹码,但薛承不依不饶,叫嚷着,“玩儿我是吧你们两个串通起来玩儿我。”
全然忘记是谁提议把沈淮臣叫来的了。
薛承神经质地转了转眼珠,大笑道,“没关系,沈淮臣,你敢不敢跟我比点更刺激的”
“我待会儿还有事,改日再说吧。”沈淮臣后退几步,警惕地望着他。
“赢了就想走你做梦”
薛承上前扳住沈淮臣的肩,五指格外用力,抓得他生疼,“松手”
沈淮臣那点挣扎力道,在失去理智的薛承看来跟抓痒似的毫无威胁,正欲拖着人往后园子走,偏又有一人冲上前拦他。
“放开远疴,想比什么,我陪你。”周显之攥着他的手腕一点点用力。
薛承冷笑,“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比。”
周家落魄了,薛家可是如日中天。
周显之也笑,理了理蹭皱的袖摆,抬手就是一拳。
两人扭打在地。
沈淮臣插不进手,只能站在旁边干着急。他忽然扭头,十分突兀地问君觅,“客人打架,坊主不管管吗”
“哎呀呀,被发现了。”君觅讶异一瞬,既不喊人拉架,面上也无半分急色,反而一副瞧热闹的架势,不紧不慢道,“二位,和气生财,打坏了我这儿的东西,可是要三倍赔偿的。”
周显之一手制住薛承,空着的手扯下荷包朝后一丢,“够不够”
君觅打开,随意扫了眼,顿时眉开眼笑,“够了够了,两位继续。”
然后向沈淮臣摊了摊手,意思是我劝过了,没用。
二人再度打成一团。
薛承不敌,怒而骂道,“周显之你个王八羔子当沈淮臣奴才当上瘾了是吧,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兄弟情深”
此瓜一出,满场俱静。
周显之身形微顿,一时不察嘴角被打破了,他无暇顾及,下意识扭头看沈淮臣。
周显之动动嘴唇,想说早在鹊阁、在我们一起吃烤肉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现在的他是真心想跟沈淮臣做朋友的。然而他抬头望了沈淮臣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怕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震惊与失望。
原主可恨,却也可怜。短暂一生看似花团锦簇,实则至亲失望,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对他的朋友,这些事沈淮臣一直都清楚,原文上写着呢。
不过现在嘛沈淮臣眨眨眼,周显之行不行啊,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他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拉起,低声道,“你先走。”
周显之不肯,听他快速补充说,“去宁安府,叫殿下多带些人过来,顺便报官,就说这里有人聚众赌博。”
不管哪朝哪代,赌博都是被严厉禁止的,轻则罚金配遣,重者处斩。
至于为何第一时间求助男主沈淮臣没想太多。
那是男主啊,肯定有光环在的,无论谁跟他对上都只有倒霉的份。
“好。”周显之深深看了他一眼,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薛承要比的,是斗兽。
他与原主都是赌坊常客,各自出钱豢养了一头野兽。薛承的是只正处于盛年期的黑狼,原主养的则是一头雌性花豹。
角斗的规则很简单,谁家野兽率先咬死另一方的,就算获胜。
沈淮臣坐在看台上,见有仆役提桶在斗场泼了什么,不多时两侧铁栅门缓缓开启,狼与豹一前一后踏出,闻见味道显而易见的暴躁起来,威胁的低吼声隔着很远都能听到。
“地上泼的,是新鲜的血。”君觅察觉沈淮臣疑惑,淡淡解释了一句。
沈淮臣别开眼。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比赛,闻见血腥味只想吐,全然不似其他人兴奋,小白,我想使用技能卡。
沈淮臣想了想,一字一句说道,就让那两头野兽睡觉,睡到赌场被查封为止。
收到
系统调出页面,一点只有沈淮臣能看到的白光闪过,场上两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突然晃了晃身子,径自倒地不起。
全场哗然。
“怎么回事”
“这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没意思没意思,斗兽场半年没开了,以为有什么大场面,结果就这”
“打啊黑将军,给我咬死它”
薛承犹自暴躁地走来走去,沈淮臣悄悄松了口气,起身道,“薛公子,这次就算我们平局,如何”
薛承不理人,倒是君觅在一旁短促地笑了声,“啧,有趣。”
沈淮臣略有心虚,但装得相当镇定,“怎么”
君觅摇头,随意指了个人,“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人应声告退,不知想起什么返回来说,“坊主,厌朱儿死了,没有奶水,崽瘦得像干豆芽,卖不出去。”
沈淮臣竖着耳朵偷听,听君觅叫处理掉,立刻道,“多少银子,我要。”
遇见沈淮臣,君觅数不清短短一晚经历过多少次惊讶。
这个人很特别。
君觅无比清晰地感觉到,沈淮臣和传闻中不太一样,甚至于,他好像和在场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你想养”
“别怪我没告诉你,那小东西野得很,当心被咬。伤了哪儿我可没法跟人交代啧。”
意识到说漏嘴,君觅懊恼地一皱眉,艳丽的面庞显出几分阴沉,好在沈淮臣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这是狸猫
沈淮臣蹲在铁笼前打量着那团黑影,伏在里面的小动物瘦骨嶙峋,一身皮毛坑坑洼洼瞧不出什么颜色,唯有一双眼睛幽亮幽亮的,像两只电灯泡,怪不得都不想要它,这么小的猫怎么打架
不过没关系,以后我养你啊。
沈淮臣从系统商城兑了两根猫条,撕开后伸进笼里引诱,“咪咪,过来。”
君觅面无表情地看着,心想沈家公子难道是个傻的
真是白瞎一张漂亮脸蛋嗯
君觅张大眼睛,眼见着笼里的东西凑过来舔了舔沈淮臣手里的不明物,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乖。”沈淮臣伸指,试探性摸了摸它的脑袋,狸猫眯着眼,轻轻用脑袋顶他的手。
沈淮臣心软成一团,养它的念头愈发强烈,“多少银子”
失态只是一瞬,君觅摆摆手,笑眯眯道,“沈公子喜欢”
“送你了,就当是结个善缘。”
沈淮臣并不想要这段善缘,一手抱狸猫,一手掏钱,将身上的银票都给了他,“一码归一码。”
君觅和容瑄一样,唇角时常挂着难以捉摸的笑意,但男主的笑是温柔的,游刃有余的,君觅的笑沈淮臣形容不出,只觉得像牡丹花,像开了屏的孔雀,招摇得很。
君觅收了银票,点都未点,径直塞进怀里,享受地吸了口烟,“有趣。”
“沈公子当真是个妙人儿。”君觅面上浮现一抹迷离笑意,慢悠悠吐了口烟。
不呛人,但那股异香一瞬间变得浓郁,沈淮臣唰地后退一步,掩鼻打了个喷嚏,震惊又委屈,小白,他居然朝我脸上喷烟,好没礼貌
系统也惊了,又翻翻小金库掏出一瓶防狼喷雾,宿主,我们喷回去
语罢犹不解气,干脆跳出来亲自抽打君觅啊啊啊啊啊臭不要脸,居然勾引我家宿主勾引未成年本系统打鼠你打鼠你
容瑄是在君觅休息的地方找到他们的,沈淮臣眉毛皱着,睡得极不安稳。
容瑄拿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连人带被打横抱了起来。
君觅讪笑一声,殷勤地帮忙掖了掖被角,“夜里冷得很,需捂严实了,当心着凉。”
来的路上,周显之与暗卫早已将赌坊发生的事事无巨细汇报了个遍,容瑄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烟枪呢”
君觅道,“丢了害人的东西,一早打碎丢出去了”
他心中疼得滴血,忍不住辩解说,“我是见沈公子可爱,想逗趣一番嘛,哪知道”
哪知道沈淮臣这么不经逗。
这烟丝是西域传来的宝贝,比金子还贵,后劲大,吸一口身心舒泰,吸两口如在云端,可君觅没听说有谁闻两下会像醉酒一般晕倒的。
“是么”容瑄见桌上搁着两条花花绿绿的奇怪物件,疑心又是沈淮臣搞出来的玩意,便顺手塞入袖中,淡淡道,“你要的东西没有了。”
“别介”君觅哀嚎一声,“殿下英明神武宽宏大量玉树临风的殿下,您这样,公平何在道义何在”
见容瑄不理,君觅悻悻转移话题,“那换一个。你可知,方才收走的是何物”
容瑄面不改色扯谎,“肉条,府里做的。”
君觅眼前一亮,“可否”
“不可。”容瑄一口回绝,又微笑着朝他伸手,“银票。”
君觅恼了,“什么银票搞清楚是你欠我账不还,不是我欠你”
容瑄道,“自然是买这狸猫的。”
君觅气极反笑,想将东西砸他脸上,又没这个胆子,最后只好丢垃圾一样丢给兰心,“拿走”
“从我的场子里滚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