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而此时耳边有呢喃而起。
“只要不是主动去碰的脏东西,洗洗就好。”
oga平静的叙述声泛着微凉,像南风冬日海边的风,拂过耳旁,感觉并不那么冷,可皮肤却似刀刮过,凉到了骨头缝里。
帝爵施又望回了荆雪翎的脸。
那漂亮的脸蛋似有安抚,是有些软的眼神,但或许是oga的瞳色太浅了,和妻子那昳丽绝艳冲击感强烈的脸蛋相比,那瞳色太浅了,浅得有些凉薄的寒色。
帝爵施胸腔中升起一股他无法分辨的情绪。
似有警鸣而起。
似是让他警惕。
警惕他的妻子,也似有别的含义。
警惕荆雪翎虽然帝爵施承认自己的妻子强悍,意志力尖锐,但就像是一头凶猛的独狼,再怎么强悍,哪里比得过猎人的狡猾。
更何况,这头恶狼扒开表皮,不过是有些执拗,一根筋的兔子。
别的兔子一听到声响,一遇到猎人就警惕的逃窜,而他却只会莽莽地跳入猎人的怀抱。
帝爵施唇角弯弯,手搭在了轮椅扶手上。
不过,荆雪翎忽然彻底弯下身来。
oga一把将帝爵施抱起,仿佛是在用这反应来表示自己的态度,那略显冷淡的双眸似有流光溢彩,荆雪翎贴了贴帝爵施的脸“阿施要是脏得受不了,我抱你回去洗洗。”
荆雪翎弯着眼,将人搂起来就往外走。
虽然帝爵施双腿残废,但在外界,他浑身天然的气质,那压迫力冲面而来,总是让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双腿。
虽然瘸了,但他有能力。
没人敢小看他。
小看他的,早在商海沉浮中沉没了。
毕竟,人可是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毫不手软的将他拉下台,有幸目睹过当年那场上位风波的人,如今看着被荆雪翎搂抱而起的帝爵施,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怀疑自己的眼神。
帝爵施被荆雪翎当着这么多人抱起,强烈的自尊让他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只不过。
荆雪翎双眼亮亮的,像是叼了最自得的玩具来给主人讨赏的小宠物,粘在他耳边的嗓音黏密甜糯“这样大家都能够知道我们很恩爱了,对不对”
帝爵施愣了一下,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帝爵施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他手指弹在了弯头贴着脸的荆雪翎额头“小傻子。”
看似精明得很,却不过是个一根筋的小傻子。
他那天的那话,不过是哄着他带自己去一起洗澡,毕竟短暂标记后,不管是aha还是oga都会因那被标记时的信息素交绕而浑身燥热,有本能的冲动。
妻子并不能领会他浑身的滚烫是何种原因。
但进了浴室沐浴,坦然相对,肌肤相贴,他再无意的蛊惑下他的小妻子只是小妻子并不能领会,只一根筋要好好给他洗干净。
帝爵施没能够蛊惑到小妻子,反而把自己撩起了一身的火。
此时。
看着小妻子惊愕瞪圆了眼,茫然的表示“我不傻,我哪里傻”
小妻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傻,很是执拗的表示“我脑子再清醒不过了,我什么都懂”
哦,什么都懂
帝爵施哦了一声,弹了妻子脑瓜子的手便落到了荆雪翎的下巴,他轻笑,幽黑的双眼里翻滚起了滔天巨浪。
帝爵施被妻子的小表情诱惑到了。
也因着妻子的提醒,身体若有似无的渴望乍然而起。
那巨浪里裹狭的权势数日来的渴望“恩爱也懂”
男人的手移开,含着促狭的笑意“那阿翎每晚追问我的那些都懂了既如此,那就不必再问原因,我们只需进行便是,阿翎你说是吗”
荆雪翎没回他,脸蛋却是浮点热意,他似被烧到了般扭过了头。
扭过头后,荆雪翎就看到了那一旁满脸阴沉的荆向前,以及那扶着荆星洲起身,显然是不甘嫉恨的宋颜玉。
当然。
还有荆星洲紧紧握起的拳头。
荆星洲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都陷入了皮肉里。
有的东西一直在身边转悠着,便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等到发觉自己稍不留意,那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不似他以为的那般,属于自己。
只是标了他的名字。
不。
或许,从头到尾,被标做所有物的是他自己,那不曾是自己的所有物。意识到后,便会恐慌,想要去紧紧将那想要脱离的东西抓住。
荆星洲望着那被搂抱而走的帝爵施,心底一阵的慌。周遭的一切此时已然被他放到了脑后,脑中只有不可能这样的想法。
即使自小到大,帝爵施对荆星洲很好,好得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帝爵施喜欢他。
他想要什么,帝爵施都会毫不犹豫的送到他面前。
荆星洲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再怎么认为,荆星洲都不敢想象,如荆雪翎这般大庭广众的将帝爵施抱起来。
那残废的腿,是帝爵施不能够碰触,不能够提及的底线。
这底线,荆星洲从不敢去触及。
所以此刻看到这一幕,看到帝爵施仰头不带任何怒火的神情,荆星洲心底的某根线忽然就断了。
他抬步上前,上前。
想要去抓住那个人。
荆星洲此刻的脑子空荡荡的,只有抓住那个人,然后,然后
然后做什么呢荆星洲的脑子里还没彻底明白。
“我的脑子最清楚不过了,比如,虽然宋颜玉是爬人床的脏东西,但那也是被爬床的本身就是垃圾桶,才会不管什么脏的臭的都收下。”荆雪翎眉眼弯弯,笑眯眯地,“你说是吧,父亲”
荆向前今天可是丢大脸了,接连被两个儿子打脸。
从底层爬上来,荆向前在荆漫妮父母死前做惯了伏低做小的事情。虽然心里压着火,可明白发火的代价,他便会忍下。
忍下来,只笑脸相迎,然后藏在心底,只待有一天自己爬上去,再狠狠地将这口气吐出。
但在爬上去前,出气的对象就是旁的他惹得起的。
那时候,荆向前只能够找宋颜玉,而现在,藏在人群里看了许久,荆向前心底也有了答案了。
荆星洲是彻底惹怒了帝爵施了。
这个被他爹地宠的脑子不好的蠢货,荆向前直接上前抓住了荆星洲,一巴掌就朝着荆星洲的脸甩过去,将人压着按在地上“还不和帝爵家主道歉,说,是谁忽悠的你逃婚的。”
“真是你爹地吗”荆向前眼底翻滚着怒火,冲上来抓住自己手,喊着向前,不要啊的宋颜玉一脚踹去,“只有没有教养的oga才会教得自己的oga儿子逃婚,怪是我顾念着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才会收留你,也糊涂的发生关系后娶了你。”
“不过你不仅没有教养,不会教儿子,还心思歹毒。”荆向前恶声恶气地吼道,“我前脚将雪翎母亲留给他的别墅苑送还给他,你就让人放火烧了它”
荆雪翎似恍惚“不是父亲做的我还以为父亲你这么狠心。”
“当然不是。”荆向前赶紧说,“我带宋颜玉来,原本就是要他来和你道歉的。”
和他道歉
他看,过来看看帝爵施的态度,再找个替罪羊丢过来吧
若是没有苏醒的荆雪翎,或许会就这样被忽悠了,不过,他不止苏醒,而是从无数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荆雪翎的目的,从来都是复仇,是毁了这个以主角配角撑起的世界。
帝爵施现在一心只想要回去,回去和荆雪翎商讨那造孩子的事情。
这机会可不容易。
他可是惦记了许久。
至于看垃圾们颠来倒去的推卸责任,帝爵施看多了这种事情,眉眼里都是不耐烦“呵,真要道歉才不会来这里道歉,破坏你的画展。”
“真是抱歉,让大家来看这么一场闹剧,改日我定登门道歉。”帝爵施视线转动,扫向四周。
帝爵施能够做到家主地位,能够撑起帝爵家的产业并且做大做强。
一方面是他能力强,气势强大,看着很可靠。
另一方面,当然是他能够给予每一个合作者他的尊重,让大家在畏的同时很是敬重,佩服。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合作者面前高高在上。
至于帝爵施心里看不看得起,帝爵施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这场他为妻子拉起的画展,向大众介绍妻子,以及妻子才能,给妻子铺路的亮相被毁了,虽然不是他的原因。
他还是诚恳的道歉了。
他这般道歉,众人纷纷就表示着这并不是您的错,不需要这般画很不错,希望改天我们还能再来仔细观摩那我们便先退下了,您先处理您的事情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人,这么场闹剧就足以看出帝爵施以及他夫人对待荆家的态度。
哦不。
是荆向前的荆家的态度。
当然,还有帝爵施对自己的夫人有多上心,曾经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太阳已经不被他看在眼底了。
大家纷纷退散。
帝爵施看也不看那边的三个人。
视线很快就转回了妻子那绝艳的小脸上,心脏跳动得很快“回家去,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脑子清醒,什么都懂。”
荆雪翎脸有些红,偏执懵懂的oga虽然还弄不清造孩子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那么紧密的融合,仿佛彼此成了一体,心底抗拒着这样,害怕着,所以才每次不断的打断,问着各种为什么。
但此时,在这些对于他来说,原是挪不开的大山,如今是他要对付的人面前。
荆雪翎自然是不愿意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傻子。
被欺负的那个不敢出门,只敢藏在阴暗房间里的傻子已经懂得反抗,强势地想要曾经欺负他的人都感受失去一切的感受。
荆雪翎昂着头,重重点头“那自然是懂得,我可不是傻子。”
小傻子。
一激就啥也不顾了。
帝爵施心里喃喃了一声,幽黑的双眼紧紧望着小妻子犹如斗志昂昂的小公鸡似的神气神情,眼底都扬起了笑意。
“嗯我的小妻子可聪明着,厉害着呢”帝爵施凑到了小妻子的耳边,低低道,“那就让为夫领教下阿翎的聪明清醒”
小妻子脸一下子红了,那晕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
帝爵施想,这些日子看那么多教育片,自己引火烧身,却没法灭火的日子并不是白白遭的。
看,小妻子会对他脸红了。
帝爵施心情很好,一心只想让妻子带着自己回去。
于是,他也就没看到,头被按在地板上,不断扭动着想要起身的荆向前,也就错过了荆向前的一次心里剖析。
荆星洲意识到了,自己之所以那么坚定的把帝爵施当做哥哥。
之所以那么认为。
不过是,他心里的不安催使。
他想说我逃婚是因为我不曾从你身上感受到过这般的特别,我害怕你不爱我,我只是想要彼此都冷静下,好好想想彼此的关系。
或许。
也是为了激一激。
荆星洲额头很痛,痛感让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跟随帝爵炎逃婚的原因。
并不是他从帝爵炎身上享受到了那样的浪漫约会,那刺激感,鲜活感和比那仿若独一无二的恩宠般赏赐。
他就如帝爵施最为喜爱的宠物。
只是喜欢,但主人并不容许宠物爬上他的头,只允许自己在他手头上逗弄。
他们的相处平静得犹如一波死水,只是不断给予他东西,那样的恩宠,却也不曾放下过他那以身俱来的威压。
让人喘不过气来。
荆星洲害怕,一旦得到了,这恩宠就会腻了。
可话萦绕在嘴边,并没能够说出来。
因为,他听到荆雪翎那如阐述事实般毫无情绪波动的话。
“本来就是,就像是我父亲以为这些话就能够哄骗我,可我早就看明白了,他是因为我没有低声下气的任他安排嫁给你,拿出来了条件做交易,他恼羞成怒烧了房子想要警告我。”荆雪翎抱着人边走边说。
他声音并没有刻意挺高。
只是阐述。
而后有些自得的表示“想要告诉我,我无法越过他这座大山,他以为阿施你会愚蠢的相信宋颜玉的那些鬼话,误解我,拿我出气。”
“哦”帝爵施闻言从荆雪翎肩膀望过去。
荆星洲艰难的抬起了头,额头磕破满是鲜血,狼狈不堪。
荆星洲看着就像哭了。
他泪花闪烁,喉咙哽咽,淋花带雨的煞是可怜。
但帝爵施心里毫无波动,已经没了怜惜,他望向荆星洲的眼底满是厌恶,仿佛在看一摊脏东西。
“可惜呀,他们没藏住消息,我已经知道荆星洲是跟着我那个好弟弟私奔的,啧,一个生怕没了那生活的下贱玩意儿。”
帝爵施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荆星洲的固有思想在随着荆雪翎一次次的加深下更加的深刻。
而随之而来的那种自己养了许多年的东西被抢了的不甘感消失。
只剩下纯粹的报复欲。
额头上又是一吻,这是荆雪翎在高兴时候下意识的反应。
帝爵施摸了摸额头,唇角不自觉翘起。
而荆雪翎给了帝爵施类似于赞赏般奖励的吻后,就回过头,脸上是一种胜利者的得意神情。
这神情对那边的三人都很是刺激。
帝爵施没看到,一心还沉浸在他的小妻子真好哄的心情里。
他没有意识到,今天他的所有情绪都被他的小妻子牵动着,掌控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