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荆星洲不知道荆雪翎为什么这么做。
他想。
或许爹地说的是对的。
荆雪翎并不可怜,他心思阴暗,终日将自己锁在那个房间里,如那阴沟里恶心的虫鼠,藏着毒呢一旦出来见日光就会抢夺一切,若遇到东西的主人,还是上嘴去咬。
阴沟里的虫鼠浑身是毒。
这不。
这毒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咬上了他们。
看着荆星洲那无法控制露出的委屈,荆雪翎心底只想笑。
简直是荒唐可笑的话。
不愧是能够那般理直气壮的指责自己泼黑水。
荆雪翎不相信,荆星洲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爹地在荆漫妮还没死去前就和荆向前在一起,毕竟荆星洲可是婚姻出轨的证据。
哦不对。
他说了。
是荆漫妮不愿意放手离婚,逼得父亲无法。
啧。
还真是自我,贪心的话。
荆星洲本质上不过是个自我,贪心,容易自我感动的人罢了。
当然,帝爵施本质上也是如此。
所以自以为喜欢的人百般算计,谋划,就为得到他。
不过是自以为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不甘和占有欲作祟罢了。
什么爱啊
最爱的还是自己。
两个贪心而自我的人,在他的那一世凑在了一起,荆雪翎则是他们在自我感动,彼此相恋过程中的磨合剂。
但现在。
若是两个贪心而自我的人,成了仇敌的话,那不是很有趣,不是吗
荆雪翎心里扬起浓浓的期待,面上他颇为认真地表示疑惑“阿施,是我常年将自己锁在房间不懂外面的世界了吗明明是荆星洲做错了事情,他这么说好像我们还得感激他”
荆雪翎浅色的眼瞳里全然的迷惑,漂亮的小脸蛋上全是茫然,求知欲强烈到帝爵施无法忽视。
妻子这样的眼神,帝爵施近段时间早就习惯了。
而每一次,对上他这如小动物般天真好奇的眼神,帝爵施内心再多的欲望都难以继续,只得耐心地试图让妻子理解。
试图让他别有那么多求知欲。
至少,这漂亮的眼睛别太过纯粹懵懂,不然衬得强烈的他像是个禽兽。
而现在,再次对上妻子这样的眼神。
帝爵施心头跟被羽毛扫过,帝爵施轻轻摸了摸荆雪翎的头“并不是,无论结果是什么,都不能够抹除他不过是个自私的蠢货。”
“阿施哥哥。”荆星洲不难以相信会从帝爵施口中听到他这么说自己。
荆星洲上前,便要抓住帝爵施的手。
还没握住,就被帝爵施直接甩开了。
帝爵施眼神很冷,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自小就被他认作自己未婚妻的小太阳,小太阳明明还是长着那么一张让他让人心软的娃娃脸。
圆溜溜的眼睛难过起来盈满一颗颗泪珠,因为那眼睛很大,所以含着泪得样子也格外的让人心疼。
但帝爵施却是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妻子。
荆雪翎昳丽的脸庞相较之下明艳而有杀伤力,一眼望去就会让人觉得这个人难以相处,通常不会让人对他产生类似怜惜的心理。
可此时,帝爵施却是想到了方才咬着唇,手背青筋绷起,分明被荆星洲话刺到了,却不肯掉眼泪的他。
那缭绕的苦涩的信息素。
帝爵施头一次认真地去审视荆星洲。
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他人惨烈的伤疤,用最阴暗的心理去猜测他人,并且颠倒是非,真的是那样阳光开朗的oga吗
有时候,在涉及到利益牵扯的时候,更容易暴露人的本性。
所以,他自以为善良阳光的oga,不过是一个自私的蠢货。
帝爵施握住荆雪翎的手。
“我知道了。”荆雪翎弯着眼,桃花眼里一片星光,“所以不管我母亲怎么样,宋颜玉他都是插足他人婚姻的小三,荆星洲是他和父亲生下来的”
像是在自我思考着什么,好一会儿,荆雪翎迟疑地说“奸生子,这样形容对吗”
荆雪翎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寻求主人认同的小狗狗。
好的攻略者,自然是要被攻略者能够有满足感。
荆雪翎紧紧望着帝爵施,小脸满是期待。
“对。”看着得到认同,有些小雀跃的妻子,帝爵施有些好笑,被这样认同就很开心,他的小妻子还真是容易满足。
帝爵施伸手揉了揉小妻子的头“你形容的很对,作为奸生子,哪里有什么好的道德观,我和他理论倒是衬得我犯蠢了。”
所以在都领了结婚证后还能够逃婚和人私奔,不觉得有错,反而打着为他好的棋子,倒也不意外。
毕竟,他的出生就是如此的不堪。
帝爵施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眼瞎。
“不,不是的。”宋颜玉哪里能够容得下自己心爱的儿子被这样侮辱。
他原本还以为帝爵施那般在意儿子,儿子出来后,帝爵是就会心软,可现在看来,帝爵施分明就是被荆雪翎这个贱人迷的五迷七窍。
周围那鄙夷,嘲讽的眼神如芒在背,这么多上层圈子的人看着呢可不能让儿子就这么被打上来了奸生子没有道德观放荡oga这样的名头。
这样的名头打上去,儿子以后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是我,是我逼着星洲逃婚的。”宋颜玉大声喊道,打算将儿子逃婚这件事扛下来,“虽然帝爵施你身份高,可是,你终究是残废”
“爹地”荆星洲拉住了宋颜玉,想要说什么,不过下一秒就被宋颜玉一个眼神喝止了。
“我怕没有孩子,星洲以后得日子太过寂寞。”宋颜玉声音更大了,“我相信,任何一个爱自己孩子的oga都会这么做的。”
宋颜玉泪如雨下,他虽然激动,声音高亢,但是那满脸的真诚抱歉以及父爱浓烈得令人无法忽略。
这话。
任何一个听到的人都不得不感叹,这是个真的爱孩子的人。
宋颜玉哐的直接跪下,咚咚咚毫不犹豫的磕头“是我的不好,你要是想恨,想报复就冲我来吧”
他磕的用力,很快地板就染上了他磕头落下的血痕。
如此的豁得出来,确实是让围观的一些人动容。
荆星洲看着爹地磕头,将所有的错揽下来。
再看着那弯腰贴着阿施哥哥的漂亮oga,心底不由得怨恨了起来。
再他看来,荆雪翎分明是既得利益者,却得理不饶人。
他搅和得阿施哥哥那般误解自己。
他心里难过,不愿意帝爵施这般误解自己。
他是的的确确的将帝爵施当做自己的哥哥的。他们一起长大,那么多年的感情在,所以他才不愿意伤害阿施哥哥,不愿意亲口对他说,我不想和你结婚,我并不爱你这样伤人的话。
“我逃婚,是我的错。”荆星洲跟着跪下,昂着脖子一副任由帝爵施处理的样子,“阿施哥哥你要是真的不舒服,那我随你回去,你想要怎么样出气都可以。”
荆星洲说着,跪着挪动着双腿一直到帝爵施面前,然后抱住了他的腿。荆星洲很是卑微的,小心地说“就算是阿施哥哥你把我丢入狗圈里都可以。”
荆星洲这话,倒是让帝爵施眼神缓和了一下。
下一秒,帝爵施就意识到了荆星洲提起这个的原因。
荆星洲这是笃定了自己在意他吗提起这个就是要提醒自己他的救命之恩。
呵呵
可惜,他和当初把他弄入哪里的人在一起呢
帝爵施黑眸闪烁,眼底的情绪浮浮沉沉,半晌没有说话。
身后弯着身把头靠着帝爵施的荆雪翎瞧着,并不意外,为此主角攻受感情爱恨拉扯,就会有难以忘却的过往。
只不过,狗圈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荆雪翎脑子里忽然就浮过某个场景,那是他在将自己封锁在房间前的事情。
母亲死去后,荆雪翎变得孤僻,而就在那段时间里,学校的同学们开始说疯子的儿子也是疯子,我们不和疯子一个学校,小疯子,你会咬人吗你咬人厉害,还是狗咬人厉害啊
荆雪翎因着目睹了母亲惨烈的死亡,又在家里时不时被父亲时不时的打砸,整个人阴郁而暴躁。
闻言就捏紧了拳头砸了过去。
他和人打架了好几次,每一次回来都会迎来父亲的一顿揍,荆向前发狠的揍他,像是要把内心里所有的不满全部朝着他发泄而出。
那时候,荆雪翎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不过是自己长得和母亲很像,而母亲那次死亡让荆向前始料未及,也成了他的噩梦。
他打他,将他往死里打,不过是觉得这样就能够把心底的噩梦挥洒走。
后来。
他被男人摁在狗窝里一周,荆向前关上狗窝,丢给他一句话“狗都知道听话,你就会给我找麻烦,让你别打架,让你别欺负同学,你给我可劲儿的欺负。”
“荆雪翎,你给我好好的反思,看看旁边的狗是怎么听话的,等你听话了,我再放你出来,免得你再去学校给我惹祸”。
于是。
荆雪翎和一只狗在狗窝里生活。
抢狗食,被狗咬,还有咬着狗,饿到极点了还会学着狗汪汪叫,舔着父亲的鞋子说自己错了。
这也是为什么,荆雪翎那般躁郁,却从来是压抑着自己只敢在房间里独自宣泄情绪。
而这样的经历,荆雪翎轮回的很多世界都有过,比这更惨烈的都有,他现在已然是不会再有什么恐惧了。
经历的多了。
已然习以为常。
荆雪翎只觉很有趣,似乎,帝爵施和荆星洲说得这段过往,他也有些熟系的记忆,偏僻的半山腰,圈养着恶狗的狗场,狗场里被绑架的少年。
那是一次针对性的报复,回到学校的荆雪翎不再和人打架,即使是被人各种刺激,打骂都不还手。
呦,现在变成了一条不会叫的狗了啊
来,乖狗狗,叫一声。
没有了烈性的狗可护不住主人,赶紧把他丢去狗场里再驯养驯养。
荆雪翎就那么再次和狗相伴,这次是狗圈里的数十条恶狗。
还有,一个意外踏足此地的小哥哥
荆雪翎瞄着帝爵施那残废的腿,再看向了那跪在地上的荆星洲。
原来,帝爵施就是陪着他一段时间的小哥哥,荆星洲就是后来在玩耍时候撞见了他们,带着人救他们的小弟弟。
还真是有意思的发现。
他就说嘛
明明厌恶自己到极点的父亲,那次会那么大肆的给自己找医生修复伤痕。当然,或许这一方面有做戏的表现。
毕竟。
妻子刚死,集团内还有外公外婆留下的人,荆向前不好让人觉得他冷血。
荆雪翎用力捏住了帝爵施的肩膀,他的呼吸急促,面上冷汗冒出。他心底低笑,不过,帝爵施后面那样对他,或许是他发现了这个事实。
还真是一头恩将仇报的狼。
“帝爵施,你要带他回去吗”荆雪翎咬着唇,嗓音发颤,贴着帝爵施的耳朵很小声地表示,“荆星洲爱的是你的弟弟,你不是想要让荆星洲被你弟弟抛弃吗让他也尝尝你婚礼的时候被他抛弃的心情。”
“你这是要放弃了吗你这样很不好。”
肩膀处的发疼,oga贴着他耳朵的呢喃,oga的声音发颤,尾音里似乎很不开心。
帝爵施耳朵发炎。
他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我只是在想,我的腿被肮脏的玩意儿碰脏了,老婆你会嫌弃我吗”
帝爵施说着弯身直接拂开了荆星洲的手,满脸不喜的表示“下贱的玩意儿,你也配随我回去脏了我的地盘。”
这样的玩意儿。
为了那么一个家伙舍弃自己。
哪里配再让自己怜惜。
帝爵施瞄着荆星洲的身子,是嫌弃自己残废不能够给他爱抚,真是个下贱玩意儿。
等他让荆星洲知道帝爵炎的心思,他再好好的让他知道,自己这残废到底行不行,有没有生育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