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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内地转移(2)
    1937年7月,平津陷落之后,日寇沿各铁路线路疯狂进攻,当时的平包线自然也不例外,张家口、归绥、包头都岌岌可危。在归绥沦陷之前,电报局的一些人不甘当亡国奴,包括刘瀚在内的十几个人商议撤离归绥去西安。他们先到包头,然后渡过黄河,经伊克昭盟的东胜南下。动身前,刘准已在“机上会晤”中得知哥哥的决定,就天天盼着亲人见面。听说他们一行步行快到东胜时,刘准出城北门外很远去迎接。刘瀚、刘准兄弟相见,立刻互相抱在一起痛哭失声,周围的人无不为之感动。这哭声这眼泪,包含着多少国破家亡的感慨,多少兄弟分离的思念,多少人生道路的坎坷。稍稍镇静以后,刘准把归绥来的十几位同仁,一起带到他事先向县里暂借的两大间空房之中,姑且安顿下来。他们都自带干粮,在县府的厨房做点饭,解决饥渴。刘瀚则由刘准安排兄弟二人单独用餐。刘准看着大哥拖着带病之躯,颠沛流离,十分心疼。听说过了黄河之后,中途遇到行抢的散兵游勇,把大哥身上仅有的一点路费也给劫去,生活陷于饥渴不保之中,刘准十分悲悯。当听说日本人到东椿树胡同搜捕大哥时,刘准对日寇恨得咬牙切齿。休息几天之后,传闻日寇行将越过黄河南侵,伊克昭盟难保,风声日紧。刘准向南京交通部请示,把东胜交通部的无线电台南撤。经交通部核准,东胜无线电台拆卸电机,雇了两辆牛车,拉着机器和同仁的行李迤逦南行。归绥来的十几人和刘瀚也都合在一起同行。人群里没有人熟悉道路,车和人走的都是沙丘起伏的地带,极其荒凉,有时走上一天也见不着人迹,更不用说见到村庄了。

    这段路上,刘瀚得到刘准的照料。同行的人中,刘瀚年纪最大,而且是久病初愈的人,所以刘准往往把大哥扶上狭窄的牛车厢斗中。厢斗虽然只能勉强容下刘瀚,但对于受疲惫跋涉折磨的刘瀚来说,这已经是最高等级的待遇了。牛车在沙丘里缓缓爬行,十分吃力,刘瀚在车斗中长坐同样也是遭罪。刘瀚下了牛车随大家一块行走。走着走着,刘瀚发现每每走到沙丘的顶端时,如果顺沙坡往沙丘谷底滑行,可以省些力。刘瀚试着一滑,果然可以轻松地滑到沙丘谷底,不用费力,就走了挺长的路程。同行的人纷纷效仿,效果确实不错。人们既省了些力气又在滑沙坡中得到些乐趣,几天来一路沉闷的气氛有所打破,偶尔还发出了笑声。大家路不熟,偶尔遇着从归绥、包头等地撤退下来的国民党兵,有时断断续续,有时络绎不绝,结果在行人稀少的路上还算帮助刘瀚等一行人壮了胆子。不过他们还是走了不少弯路,由东胜走了六七天才到陕西北部的榆林。由刘准同榆林电报局联系,大家在电报局宿合美美地歇了一夜,这已是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的享受了。

    从“七七”事变以来,因战事的关系,榆林电报局的电信业务畸形地繁忙,人手不够用。借此机会,榆林电报局局长向省局层层请示,结果把刘准等几个青壮年的报务人员留在了榆林工作。这个变化是当初没有预料到的,但上峰业已决定,只好如此。包括刘瀚在内的其余人员在榆林又休息了几天,终于要上路南下去西安了。出发前的那天晚上,刘瀚、刘准一夜交谈,几乎没有怎么睡觉,刘准给刘瀚七八十元钱作为路费。此外,刘准打听清楚,榆林到西安行程千余里,而且路途崎岖,没有行驶的汽车,所以刘准在当地给刘瀚买了一条毛驴,让大哥骑上。刘准说,路上有这牲口驮着,可以歇歇脚,到了西安,再把驴卖了,钱可以补助生活。刘准请刘瀚和归绥电报局局长冯某(非电信专业人员)一起在饭店吃顿饭,把盏给大哥饯行,千叮咛万嘱咐,请大哥一定要保重。刘准送了刘瀚一程,哥俩洒泪而别。直到望不见刘瀚的身影了,刘准才返回榆林电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