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没有心动,那是骗人的吧。
他毕竟是她最初的心动,如果,她生养在最普通的人家,有疼爱她的父母,那么,在她怦然心动的那一刻,遇到了皇甫轩,也一定会和他走到最终的。
可是,谁又能想到那些突然而至的事情呢?
生生将她和他之间的情愫扯断了。
他成了她心中的那一颗朱砂痣,长在那里,偶尔的不经意,便是一阵感伤。
两个人,在阳光中,静静地看着彼此,看成了雕像,看成了风景。
医院里。
连灿猛然惊醒。
噩梦做的有些逼真。
他再一次,梦见了连澈的死亡,梦见了白兮那阴毒的笑容,还有,那个在黑暗中哇哇大哭的孩子。
“连少。”司徒染上前,看见连灿的脸上全是冷汗,衣服都沾湿了。
“又做噩梦了?”司徒染问道。
“小澈,真的没有事吗?出事以来,我一直都没有看到过她,我得去看看她。”连灿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
司徒染还是强硬的按住了他:“申老说过,你需要静养,小澈,真的没事,我去看过她了。”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会做那些可怕的梦?你知道吗?我很少做梦,可是自从我来了这里,我就一直做梦,总是梦见那么多可怕的事情。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连灿擦了一把汗,还是要坚持去看连澈。
只是,几番的挣扎,他的刚长出来的新皮肤,那些幼嫩的皮肤,便像是要撕裂了一般,痛的要命。
他皱着眉,咬着唇,冷汗,一滴滴的下来。
“连少,你还是先安静的静养吧。”司徒染看得心惊肉跳的。
连灿却不听,他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了,就不是连灿了。
半侧着身体,他坐了一会,缓缓神,终于站起来了。
司徒染想要去搀扶他,却被他推开了,他是连灿,任何时候,都不会软弱,更不会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
“你在前面带路。”他沉声吩咐。
司徒染看他一眼,冷汗还在拼命的流出来,可是,从他面目的神情,却又什么都看不出了。好像一切都正常似的。
司徒染急在心里,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赶紧打开门,带着连灿往连澈的病房而去。
两个人的病房,并不在同一层。
连澈在更高的几层。
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而去。
忽然,有寒意闪过。
连灿顿住,明显感觉到身后有杀气逼近。
他猛的转身,却只看见幽深的长廊,什么人都没有。
他俊眉微皱。
他的感觉一向灵敏,不会出错。
司徒染也转身,看着连灿,他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连灿看着司徒染,不动声色。
司徒染立刻明白了连灿的意思,立刻飞快的奔出去,检查一遍,却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司徒染摇摇头,连灿舒口气,或者是自己太敏感了。
走进电梯,电梯缓缓的上升。
一直停在了28层。
这里,更加的安静,淡蓝色的墙壁,更让人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司徒染用卡刷卡了门。
连灿在门口停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长久的站立,让他有些吃不消。
“这里,要加强安保的力量,把月落崖的人都调来。”
休息片刻之后,连灿吩咐司徒染,虽然,司徒染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也觉得是自己太敏感,可是,刚才身后的那种杀气,让他感觉到,分明是有人靠近过。
有什么人,还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这所外面戒备森严的医院呢?
想想或许不可能,但是经历了那么多,已经让连灿不能大意一点点了。
终于走进那纯白的房间,各种先进的医疗的设施,在做着在的本职工作。
连灿慢慢的靠近那个巨大的椭圆的空间。
里面,连澈只穿了一点点的衣服,躺在那个空间里,她的身体,是悬空的,不知道申老使用的是什么技术。
她胸前的皮肤,基本已经补好了,胳膊上的,还是血肉裸露在外面,那些血管,清晰可见。
连澈看着一动不动的妹妹,看不出,她是否还有呼吸,她就像是沉睡在那个空间里一样,又像是完全的死了一样。
连灿的心好痛。
这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妹妹,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叫“哥哥”的妹妹,而今,却遭受这样的疼痛,这样的苦。
他痛苦的哀嚎一声,手,捂住了心口。另外一只手,撑在了盖子上。
心中的悲痛和愤怒,牢牢的堵在他的喉咙口,憋的他快要窒息。
与此同时,他身上刚长出的皮肤,也因为他情绪的波动开始慢慢的撕裂。
司徒染看着他的衬衣,一点点的被鲜血渗红。
“连少,你……”司徒染急叫。
连灿却根本不理睬司徒染,眼眸,也因为愤怒变得血红。
“她,还活着吗?”他问。
“是的,还活着,只是我们感觉不到而已。”司徒染说道。
“回去吧。”连灿有些艰难的站直了身体,还是那么坚强的往回走,他的白衬衣,慢慢的变得血红。一如他此刻,被撕裂的心。
白兮,等着吧,下一次,他绝不会手软,绝不会那么便宜了她的,他会用尽他所有的手段,将她碎尸万段,来祭祀他的父母,来补偿小澈受的这些非人的折磨。
罪魁祸首——白兮,等着吧!
他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她曾经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都会双倍的奉还的。
箬横诊所。
纪璟如约推着皇甫轩来到箬横的面前。
那个箬横的朋友苏生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送皇甫轩进去的那一刻,纪璟跟了过去,万般的不放心。
皇甫轩倒是淡定了许多了,朝纪璟笑笑:“没事的。”
手术的大门,安静的关上。纪璟站在门口,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进去了,她失魂落魄的坐在长椅上,等待着手术的结束。
心里祈祷着,不停的祈祷着。
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如此,她才能安下心。
她靠在长椅上,闭上眼睛。
“妈妈……咯咯……”一个婴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猛的坐直了身体,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婴孩。
可是,心痛,却忽然就袭来了。
她的眼泪,也在那一刻,溢满了眼眶。
“要看一下吗?”医生问她。
“恩。”她听见自己那空荡的声音响起。
“是个女孩子,可惜了。”医生说着,将一个血红的已经成形的放在托盘里的婴孩,送到她的面前。
纪璟在那一刻,差点晕过去。
经过短暂的晕厥,她伸出手,将那个托盘托住,像是掉了灵魂一样,盯着那个血红的,蜷缩在一起的小小的生命看着。
那是她和连灿的孩子。
他曾经说,最好是个女孩子,像她一样的漂亮和可爱。
她真的怀着一个女孩子,可是,却这样的没有了。就这样的消逝了。
她的眼泪滚落下来,对着那个婴孩,大哭着,撕心裂肺,形象全无。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她的存活啊。
可是老天,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为什么?
她究竟是做错的了什么事,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她抱着那个托盘,整整哭了一个下午,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希望全无。
那一刻,她的心底,隐隐的是希望着他会来看她的吧,来看一眼,他们有缘无分的孩子。
可是,她从早上等到下午,他始终未曾出现。
她给他,找过那么多的借口。
是的,连澈深受重伤,他要照顾连澈,没有时间来看她。
可是,没有等到他的人,也没有等到他的电话,她只等到司徒染告诉他,连灿带着连澈去了国外。
现在想来,她依旧是心痛。
心痛那么小,就夭折的孩子。
心痛,自己那前景不明的爱情。
她的前世,一定是做错了很多事情吧,才会要遭受这么的磨难。
母亲,和自己有仇一般,处处算计着自己仅剩的爱情。
眼泪,慢慢的滚落下来。
医院的长廊,依旧是那么的安静。
纪璟坐在那里。
她的悲伤,她的痛苦,只能自己咽下。
因为还有一个她亏欠了男子,需要她的照顾。
她不知道,这一刻,另外一个,她深爱的男子,同样的痛苦,需要她的照顾。
漫长的时间,终于过去,在经历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手术,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
纪璟猛的站起来,双眸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先走出来的,是箬横和苏生。
两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纪璟却是满眼的期待的看着他们。
“我也很想,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现在,真的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们只有等待。”箬横说道。
纪璟点点头。
这个时候,皇甫轩也被推出来了。
他还处在麻醉的状态下,昏睡着。
他的全身,都插满了针管,看上去,有些恐怖。
他若醒来,该是很痛吧?
在医院昏睡了三天的皇甫轩,终于在第四天苏醒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寻找纪璟,看见纪璟坐在角落发着呆,便安心许多。
轻轻叫她的名字。
纪璟猛的站起来,满脸的惊喜的走过来:“你终于醒了?”
“哦。”皇甫轩苍白的笑笑。
“你感觉怎么样?”纪璟伸出手,就要去摸皇甫轩的腿,只是手快要触到皇甫轩的腿的时候,还是退了回来。
小心翼翼的看着皇甫轩,好像他是易碎的瓷器一样。
“只是感觉好饿。”说完,皇甫轩试图用一下力,可是他的双腿,还是一动也不动。
瞬间,两个人的面色都凝固了。
“啊,大概,是才做好手术。”沉默了一会,纪璟安慰道,“饿的话,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来点鸡丝粥吧。”皇甫轩笑笑。
只是纪璟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眼底,又全是落寞了。
或者,终将还是失败了吧。
他和她,终将是无缘。
他郁郁寡欢的等待着纪璟的到来。
没有多久,纪璟便带了东西回来,一口一口的喂他吃。
两个人,都不再提手术的事情,因为太敏感,太容易让人伤感。
就这样,又是一个礼拜过去。
皇甫轩身上的针管都已经取下,可是他的双腿依旧沉重的动不了。
箬横和苏生来看过几次,每来一次,面色便凝重一次,空气,变得越来越压抑,好像回到了最初一样,皇甫轩刚刚知道自己腿不行的时候。
而今的他,无疑再次遭受了一次失望,而且这一次,比上次更深,因为,满是期待,因为,还有很多未了的事情,指望着这一次的康复,他好去完成。
若是他这一生注定都只能在轮椅上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将纪璟留在身边呢?
纵然他家财万贯,可是,他没有了健康的身体,便再也资格给她幸福。
而他的爱情,便只能凋落在泥泞之中了。
他是那么的喜欢她。
曾经想过,要和她一生一世,带着她巡游世界,在喜欢的城市住下来,一起看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看朝阳落日,和她一起度过每个春夏秋冬。
然而,这一切,真的成为奢望了吗?
他和她?真的缘尽与此了吗?
“明天,我们就出院了。”纪璟站在他的面前,轻轻说。
“嗯。”他点头,神色清淡,不想在她的面前,让她看的心焦。
“我听人家说,有个中医的针灸挺好的,等出院之后,我们去看看吧。”纪璟小心翼翼,看着皇甫轩的神色说道,害怕他的拒绝。
“好。”他抬眸浅笑。
纪璟有些吃惊,又很高兴皇甫轩答应的这么干脆。
……
海上小岛。
白兮坐在木屋里,看着海面上,那艘快艇朝着木屋疾驰而来,她拿起望远镜,看着船头驾驶的人,一袭黑色的长风衣,在海风中,悉数向后吹去,精神的短发。
她的嘴角,抿起笑意。
放下望远镜的当口,那艘快艇已经靠岸,精神奕奕的男子,从船上跳下,径自朝着白兮走来。
“终于回来了?冥少?”
“哦,听到你的召唤,自然是要赶回来。”段冥有些玩世不恭的笑笑,其实,他早已在国内,只不过,一直没有和白兮联系而已,而白兮,一直以为他在北欧一带。
“你回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请,要你去办。”白兮点燃一根香烟,又将烟盒递给了段冥。
段冥摆摆手,在白兮的面前坐下。
“什么事?”他明知故问,连灿那边,他其实已经去探过。
“连灿。”白兮弹掉烟灰,“帮我暗杀了他。”
“就算死了连灿,月落崖还是依然存在,他的那个手下,司徒染也会接手的,和他们的战斗,永远都在不会停止。”段冥说道。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只要连灿死了就行,这样,连家就断绝了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了。”白兮阴笑一声。
段冥不置可否的看着白兮,也是邪邪一笑。
“我的好处呢?”段冥很直截了当。
“我在英国的十幢房产,都归你。”白兮说着,将一叠房契推到段冥的面前。
她和段冥,说不上是多么情深的主仆关系,倒是更像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
只不过,段冥,从小是在夜氏的羽翼下长大的,一开始,一开始也是对夜氏惟命是从,但是随着羽翼渐丰,他便出去做了独行侠。
只不过,这些年,他接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失手的。
所以,不怕人不死,就怕段冥不接手。
只要他接手了,一年之内,必然处理的干干净净的。
段冥斜睨着那一叠厚厚的房契,白兮这次,算是下了血本呀。
只不过,连灿,呵呵呵,是纪璟的心头好。
他若是接手了,必将是两难的境地。
白兮见段冥沉默不语,以为是嫌东西少,咬咬牙,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钥匙:“这个是瑞士银行的某个银柜的钥匙,里面,存放着大量的先进,一共是一千万,加上这些房契,都给你。”白兮说着,将钥匙也叠在了那房契上面,再次推离段冥近一点。
段冥敲着桌子,看着白兮,偶尔,也会看一看白兮开出的那些条件,白兮的条件,不能说,没有吸引力,这些东西加起来,都要一个多亿了。
“怎么?还是嫌少?”白兮挑眉,有些微微的不悦了。
“你还是找其他的人做吧。”段冥最终还是将东西推还给了白兮。
白兮恼羞成怒的看着段冥,想发作,又不能发作,憋屈着。
“冥少,人不能忘本。”方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冷幽幽的说道。
段冥抬眸,看着方进,神情变得严肃了不少,他的整个童年的时期,都是和方进一起的,方进教导了他许多。
“进叔。”段冥恭敬的叫了一声。
“你若还是肯叫我一声进叔,就答应了夫人。”方进看着段冥说道。
段冥明显的有些为难了。
“你若是不答应,以后,都不要来见我了。”方进冷哼一声,段冥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这孩子,看着玩世不恭,实际上,非常重感情,对待自己的敬重的人,都是掏心掏肺的。
“好。”段冥无奈的答道。
白兮立刻笑了,将东西要塞给段冥。
段冥却往后一退,没有收,看着方进:“进叔,我今日答应,是看在您对我多年的教导和养育之恩,但是以后,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要再逼我。”段冥说着,扭头,就朝外面走去。
“靠谱吗?”白兮看着段冥远去的游艇,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方进。
“不用担心,他作为一个杀手,绝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的,否则,他还怎么混下去,另外,我从小看他长大,对我的这点恩情,他还是有的。”方进自信满满的说道。
“小璟呢,最近如何?”白兮又问道。
“她还是和皇甫轩在一起,和连灿,没有任何的联系,两个人,可能真的分开了。”方进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觉悟。”白兮叹口气。
“她若是和皇甫轩在一起,永远都不会醒悟,永远也成为不了夜氏的人。”方进说道。
“什么意思?”白兮不解。
“皇甫轩这个人,很有主见,一开始,他会答应你回来,帮你做事,很大的程度上是为了还恩,而今,他肯定不会为我们做任何事了,我可以肯定,他若是腿能够好,一定会带着纪璟离开的。”
白兮脸色一变,纪璟怎么可以离开呢?
夜氏,需要传承的人,而她的年纪,也不可能再生一个的。
她是夜氏唯一的血脉了。
“那就派人监视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除了皇甫轩。”白兮面色阴冷的说道。
“……”方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兮,皇甫轩说什么,也是在英国和她一起呆了好几年了,总有一些感情吧。
“这么多年,你还有什么奇怪的?”白兮白他一眼。
“是。”方进点头噤声,他爱她,她说什么,他都会照办的,不管对还是错。
……
纪璟推着皇甫轩,朝着他们租住的房间走去。
两个人,心照不宣,什么都不提,一路上说着闲话。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纪璟按照苏生的要求,每日帮皇甫轩做着康复的训练,帮他的肌肉按摩,下午的时候,她会带着他去那个老中医那里,进行针灸。
皇甫轩很配合,没有一丝的厌烦的情绪,虽然一个礼拜下来,也没有多大反应,不会动,还是不会动。
但是看着纪璟那么努力的帮她做着一切,他便觉得自己没有理由颓丧了,哪怕是为了她高兴,他也会做一切的。
咬着牙,终于坚持了半个月。
他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反应,根本站不起来。
这一日,纪璟照例带着皇甫轩去针灸,回来的路上,时间已经不早,两个人,便索性去外面用餐了,吃完晚餐往回走的时候,已经不早,可是皇甫轩似乎兴致还不错,说要去看电影,于是,两个人,又去看了一场电影。
等到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街上的人群稀稀拉拉的,除了那些夜归的人群,那些在灯红酒绿之处买醉和**的人,摇摇晃晃的往回走着。
158
纪璟推着皇甫轩走在街道上,两个人聊着电影的内容,一时间,倒也是其乐融融,像极一一对情侣。
偶尔,也会为电影的某个情节有些小小的争论,皇甫轩总是适可而止,让纪璟说最后一句话。
他背对着她,可是眼底,分明就是宠溺。
自私一点的想,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将来,他们可以回英国,他可以请人设计更好的轮椅,让她不用每日推着自己,他也可以请更多的保姆,让她解放。
皇甫轩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的时候,轮椅忽然停了下来。
他猛然惊醒,看着自己的前方。
他们的面前,站着四个年轻的男子,清一色的染着黄色的头发。
再看,却是不久前他和纪璟逛夜市遇到的那些个小流氓。
为首的那个男子,手里甩着个链子,流里流气的走向皇甫轩和纪璟。
“呦,咱们的缘分,还真的是好呢,竟然又碰上了。”那个黄毛,朝着纪璟走去,脸上,是贱贱的笑。
“小璟,不要管我,快跑。”皇甫轩立刻说道。
纪璟猛的将轮椅转向,推着皇甫轩向着后面飞奔而去。
“哈哈哈,这样子,还想跑。”四个小流氓大笑了起来,看着纪璟推着皇甫轩在夜色中奔跑,然后,理理衣服,这才朝着纪璟和皇甫轩追去。
很快,他们四个人,就将纪璟和皇甫轩团团围住。
皇甫轩拿着手机,拨通了报警的号码,正要讲话,却被其中一个冲上去,一把将他的手机抢过,扔在了地上,还踩了几脚。
“小璟,不要管我。”皇甫轩低声说到。
纪璟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围着他们的四个人,那四个人,离他们两个越来越近。
为首的那个,目标就是纪璟,直接就冲着纪璟抓去,纪璟一闪,躲过了他的抓取,却不幸掉进了另外一个人的手里。
“大哥,被我抓到了。”那个家伙邀功似的,得意洋洋的一把就拽住了纪璟长发,将她拎到了为首的那个黄毛手里。
纪璟挣扎着。
“放开她,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皇甫轩看得着急,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用尽了全力,自己的下身,却像是和他分离了一样,完全不配合他。
“哈哈哈。”那四个人,看着皇甫轩的样子,爆发出一阵狂笑。
其中一个甚至上前一把抓住了皇甫轩的手,也学着他的样子,张牙舞爪着。
哈哈哈,他们笑的更欢乐了。
纪璟低头,就朝着那个抓着她的手的男人一口。
男人被纪璟一口咬下去,痛的一拳挥过去,砸在了纪璟的脸上,顿时,纪璟的嘴角,便是鲜血流出,纪璟也是一个踉跄,摔倒了皇甫轩的脚边。
“你们要什么?钱么?我可以给你,你们要多少,都可以。”皇甫轩心痛的低下头,同喊着想要扶起纪璟,可是纪璟,却再次被那个黄毛一把拎起,推到了树上。
撕啦一声。
纪璟的外衣被他撕破。
“住手,你们这群混蛋。”皇甫轩怒喊着,可是,却完全的无能为力。
“怎么,很难过,哈哈哈?这次,就让你看看,心爱的女人,被人当众侮辱的感觉。”那个黄毛,说着,手便朝着纪璟的内衣探去。
纪璟愤怒的看着这个黄毛男人,她的身体,只给连灿一个人看过,拥有过,绝不会,让任何人玷污的,绝不会。
只见她像一头愤怒的小兽,头向后仰去,猛的撞击在了那个男人的头上,顿时,两个人的头上,都是一个红肿的大包。
被撞击的男人,恼羞成怒,朝着自己的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另外一个会意,立刻跑过来,将纪璟的手按住。
眼看着纪璟的衣服就要被扒光,身体,就要被侮辱。
皇甫轩只觉得气血完全的上涌,他视若珍宝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人羞辱?
他只觉得血液在沸腾,在狂叫着,愤怒,冲破阻碍了一切,他用尽了全力,朝着纪璟和那两个男人扑过去。
他从轮椅上重重的摔下去,磕得满脸的鲜血。
“皇甫……”纪璟看得心痛又难过,闭上眼睛,泪水滚落下来。
“等着我,一定会救你的。”皇甫轩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之间冲破了所有的阻碍,他用尽了力气,想要站起来,身体,竟然真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一时间,那几个欲行不轨的男人,也有些诧异的看着刚才还窝囊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站起来。
“皇甫……”纪璟喃喃的低语着,忘记了自己正在遭受的折磨,只是看着他终于站起来。
扑通一声,皇甫轩再次跌到在地上,重重的,这一次,摔的更重,脸摔破了好多。
而那几个人,似乎突然之间,对皇甫轩产生了兴趣,都看着皇甫轩,能不能再次爬起来。
纪璟也满是期待的看着皇甫轩。
只是,这一次,皇甫轩却再也爬不起来似的,任他用尽了力气,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切……还以为,能站呢。”他们齐呼一声,兴趣又到了纪璟的身上。
而在此刻,警笛声大作。
原来,皇甫轩接通了电话,虽然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但还是被警方查到了位置的所在。
几个小混混看到警车来,便丢下了衣冠不整的纪璟,赶紧四下逃窜去了。
纪璟瘫坐在树底下。
皇甫轩趴在地上,扬起头,却也是泪水滚落。
他的无能,他无法保护她,只会带给她更多的灾难啊。
警察很快叫来了救护车,将他们两个送去了医院。
好在,纪璟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就是额头上有个大包和嘴里的皮破了,皇甫轩那神奇的一站,最终还是保存了她的名节,没有让她被他们最终侮辱到。
纪璟去病房里看皇甫轩的时候,皇甫轩眼神无光的躺着。
纪璟心疼的看着他的脸,他的脸,擦破了好多地方,现在,正涂着药水,看上去有些可笑。
“你刚才,站起来了。”纪璟说。
“回光返照而已,我现在,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皇甫轩沮丧的说道。
“可是,我看到了希望呢,箬横和苏生正在过来,等他们检查完再说吧,说不定,再过一点时间,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纪璟笑笑,嘴角扯的有些疼。
皇甫轩伸出手,摸摸纪璟的小脸:“对不起。让你受苦受累。”
纪璟伸出手,握住了皇甫轩的手:“只要你能站起来,我一点也不后悔。”两个人,正说话间,却见箬横和苏生匆匆赶来。
听着两人说着刚才的情况,苏生的脸色倒是欣喜不少。
“这样的例子,以前也在医学论文上看到过,但是发生的几率是千万分之一,这说明,你完全有康复的可能了,只要继续锻炼。”
“真的?”纪璟欣喜的。
“嗯,就是要配合后期的锻炼,我相信,两三个月内,他站起来不是问题。”
纪璟笑着看向皇甫轩,眼里,有泪水闪烁:“听到了吗?皇甫,他说你很快就会康复的。你一定可以站起来的,一定可以的!”纪璟抹着眼泪,只要他能站起来,自己受的那些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这次的刺激,让他康复了,谁说不是一种福气呢。
老天爷,终于有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吗?
在医院小住了几天,纪璟和皇甫轩便出院了,开始了康复的训练,按照着苏生制定的一些列的方案,两个人循序渐进。
而皇甫轩果然是有了很大的改观。
那一次的激动,大概是刺激了他的神经,现在,他的腿,已经能感觉到疼痛了,虽然,还不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但的却是释放了一个很好的信号。
医院里。
连灿,已经在准备着第二次的手术。
申老的技术确实不错,但是,连灿因此,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至少短期内,他没有办法处理任何的事物,身上,也是伤痕累累,但是,为了他亏欠了太多的连澈,他都忍了。
只是,他心甘情愿的付出,却未必,能带来好的结果。
连澈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虽然接受了连灿的植皮,但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
因为连灿的身体,完全跟不上连澈的身体变化。
随着时间的流逝,连澈的身体,渐渐恶化,肌肉组织开始坏死。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悬空躺在那个空间里,死亡渐渐地向她逼近着。
申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终究还是无法挽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充满着希望的连灿说。
这一日,连灿再次要求去看连澈。
申老神色凝重的将连灿带到那里。
连灿看着双眼紧闭的连澈,她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了一种死灰的颜色。
“她……怎么会这样?”连灿颤抖着声音问道。
“灿儿,你要有心理准备。”申老遗憾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连灿差点伸手要揪住申老的衣领了,司徒染不是一直说她情况很稳定吗?怎么再次见她,已经是要死的样子?
他捂着自己的心,好像要被挖去了肉一样。
他眼睛模糊的看着安静的躺在那里的连澈,那个活泼又可爱的女孩,他对她所有美好的记忆,全都停留在了她的童年时光。
泪水,从这个硬汉的眼睛里,流出。
十年前,她被烧成了焦炭,浑身焦黑,就连眼睛都睁不开,她躺在医院里,一声声的叫着妈妈,他陪在她的身边,心如刀割。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必死无疑,可是,她挺了过来,用她十岁的生命,挺过了那人生最大的坎坷。
那个时候,他曾发誓,这一生,都会好好的照顾她,让她像公主一样的幸福生活。
然而,他却终究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不希望他和纪璟在一起,他却执意要和她在一起,为此,她生气的离家出走,从此,走上了那一条要换肤的道路。
若是当初,他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就不会离开,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她是不是,还会好好的生活在自己的身边,哪怕,难看一点,她至少还是活着。
连灿捂着心口,痛苦的发出没有声音的哀嚎。
那种痛彻心扉的痛,他该如何承受。
他心爱的人,一个个,最终都离开了自己吗?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老天要这样的对待他?
“连少……”申老也伤心的看着他。
“真的,没有希望了吗?”连灿低沉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
“熬不过今晚了,她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虽然很难说出口。
“可以让她,从那个盒子里出来吗?”连灿看着连澈,她一个人,该是多么的孤单啊。
“是。”申老示意工作人员将连澈放下来。
“我想和她一个人,静静地在一起。”连灿说道。
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很快便只剩下了连灿和连澈兄妹俩。
连灿痛苦的看着连澈,看着毫无知觉的她,此刻,多么希望她能醒来,再叫一声自己哥哥啊。
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他根本无从下手。
他只能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庞,她的脸,依旧是凹凸不平的,唯一没有换过皮肤的地方,她想要变得美丽,可是最终,却都没有实现自己的心愿,反而以这个更加惨烈的方式死去。
如果,有来生,一定要美丽一生。
如果,有来生,一定不要做他的妹妹了,因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
如果,有来生,一定要幸福,找到自己心爱的男子。
他对着她,低低的说着。
“哥哥……”连澈,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或者是外界的刺激,让她有了片刻的意识。
“小澈……”连灿哽咽着,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滚落下来。
“我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这些日子,好累啊,真的好累。”连澈有气无力的说道。
“对不起。”连灿闭上眼睛,眼珠滚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刻,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怪你,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做你的妹妹。”连澈说着,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要去找妈妈了,哥哥,哥哥……”连澈说着,慢慢的就没有了声音,眼睛,也无力的闭上了。
21岁的连澈,在医院的病床上,最终还是香消玉殒。
她一生的愿望,都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变得美丽。
为此,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后,谁又能说她半句呢?
她终究是无辜的那一个,她只是在不对的时间里,出现在了那辆汽车里。
如果,没有如果,她现在,应该是骄傲的公主吧,万千宠爱于一声。
然而,对着她的一生的遭遇,终究只是一声叹息吧。
病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司徒染和申老站在病房门外,神色凝重。
许久,许久。
连灿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他的长眸血红,全是暴戾和愤怒,可是神情,却又憔悴的让人心疼。
“去把阿德找来。”他对着司徒染吩咐道。
司徒染领命而去,不到一个小时,阿德就被带来了。
而此刻,死去的连澈,已经换好了一身洁白的礼服,躺在床上。
“让她成为,最美丽的人。”他对阿德说道。
阿德领命,立刻开始帮连澈化妆。这一次,他画的格外的仔细和细心。
胡喜云,是他曾经的主子,现在,胡喜云虽然死了,但是那份情还在。
阿德,一个人,足足画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让连澈的脸,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长长的睫毛微卷,由脂粉堆砌起来的脸蛋,如凝脂一般,散发着淡淡的晕红,丝毫,没有脂粉的厚重感,美丽的粉唇,散发着淡淡的光彩,眉毛,轻轻斜入发髻,她美丽的,就像是坠落凡间的天使一般。
连灿看着这般的连澈,她若是没有被毁容,就该是这般的美丽吧,就是该这般的惊为天人吧。
看着这样的连澈,他的心,再次不可遏制的疼痛起来。
司徒染,也轻轻地走上前,眼里的惊艳,无法掩饰。
一袭白色的礼服,头发盘起,肤如凝脂,美若仙子,她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了。
只是可惜,真的好可惜。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
玻璃的盖子,轻轻的盖上,连灿沉着脸,看着冰棺中的,美丽的妹妹,闭上眼睛,晶莹的泪水,再次滚落下来。他的双全紧握,这一次,决不姑息。
安息吧,小澈,妈妈,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