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璟惊喜的看着皇甫轩:“皇甫。”她叫着他的名字。
不远处,皇甫轩撑着拐杖,整从椅子上,慢慢的站起来。
双腿,不停的颤抖着,然后,一屁股又坐了下去。
他咬咬牙,继续努力的站起来,依靠着拐杖的力量。然后,又是毫无悬念的坐下去,只是这一次,更惨一点,他直接坐在了地上,久久爬不起来。
纪璟奔过去,想要扶起皇甫轩。
“不要过来。”皇甫轩赶紧喊道。
纪璟赶紧刹住了脚步,又急又心疼的看着皇甫轩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没有一点的气色。
“我来吧。”她几乎是乞求的,这种事情又不是急得来的,可是皇甫轩,就是不答应,摆摆手,坚持要自己爬起来。
纪璟只能在一旁看的干着急。
一双手悬在半空,却又不能去扶。
皇甫轩,撑起其中的一个拐杖,一只手,抓着轮椅,终于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也只是持续了两秒钟,他便因为支撑不住,坐在了轮椅上。
可是,即使是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进步,也已经让纪璟惊喜不已了。
她赶紧跑到皇甫轩的身边,地上水壶,让他喝口水。
“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久了,却还是站不起来。”风吹过,他的黑眸看着远方。
“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勇敢了,从车祸到现在,从医生断言你这一生,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短短几个月,你却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纪璟浅笑连连,话语温柔,几个月,她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那么小丫头,而是变得更加有韵味,更加的让人着迷。
皇甫轩看着她,有片刻恍惚。
一定要赶紧站起来才是,他想。
喝完了水,纪璟又拿出手帕,帮他擦着汗水,大大的眼眸,专注的看着皇甫轩,红唇微启,呵气如兰,她是那么专注,那么认真的做着她觉得份内的事,却浑然不觉,有多么的吸引人,让人遐想联翩。
纵使克制力如此之好的皇甫轩,也有些难以自制了。
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一把抓住了纪璟的手。
“哦?”纪璟有些吃惊,只是看着皇甫轩的神情,她的脸,便有些微微的红了。
“对不起……我自己来。”皇甫轩有些尴尬的从纪璟的手里拿过手帕,自己擦起了汗。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上午就练到这里吧?”纪璟没话找话,明明时间还很早呢。
“再练一会吧,你若是觉得累,就回去休息会,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皇甫轩笑笑。
“我还是陪着你吧。”纪璟在一旁坐下。
皇甫轩再次撑起了拐杖,这一次,终于顺利的站起来了而且,还坚持了差不多有一分钟。
纪璟托着脑袋,欣喜的看着皇甫轩越来越好的状态,加以时日,他一定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的。太好了,终于有件好事了呢。
微风中,阳光中,她温软如玉一般的笑着,对着那个终于能够站起来的男子,微微而笑。
那样的笑容,纵使是石做的心,都会软化的,都会沉醉其中的吧。
皇甫轩,为了能够赶紧站起来,中午的时候,也是在训练场地度过的,只是简单的吃了盒饭,便又开始锻炼了。
一整天下来,两个人都有些累。
可是,即使是身体很劳累,内心却是充实而快乐的。
挫折,谁都会遇到。
有些人倒下了,而有些人,越过了挫折,再次看到了阳光。
关键,还是心态吧,如何去面对。
入夜。
纪璟睡在床上,裹着一件睡衣,斜躺在床上,长长的黑发,倾泻而下,有些,悬在了床边。
窗台上,一个身影,悄悄的落下,毫无声息,甚至连风,都不曾察觉,黑暗中的男子,静静而立,黑眸深邃,看着那个沉睡中的精灵。
然后,又再次湮没在了黑夜之中。
纪璟猛然睁开眼睛,有些迷糊的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什么都没有。
可是,有人曾来过的感觉却是在梦中感受到的。
她闭上眼睛,再次沉睡。
阳光,毫不吝啬的照射进来。
纪璟睁开眼睛,一看时间,呀,已经是九点了,可是和皇甫轩说好了七点就要起来的,该死的,要是多累啊,竟然闹钟都没有听到呢。
赶紧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进皇甫轩的房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又赶紧冲去出,果然,不远处,他一个人,已经在练习呢。
更可可喜的是,他已经能撑着拐杖走几步了,虽然只是走两步,就要停下来,可是,相比昨天,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纪璟跑过去,脸红红,气喘喘:“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哦,我知道,我故意没有叫你的,想让你多睡会。”皇甫轩撑着拐杖站在那里,即便是撑着拐杖,看上去,依旧是风度翩翩,卓尔不群,几个月前的颓丧,早已经一扫而光。
“早饭吃了吗?我去准备点。”
“好,还真有些饿了。”皇甫轩擦擦汗。
纪璟欢欢喜喜的回去准备早餐了,留下皇甫轩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娇美的背影,一切,终于开始春暖花开了。
此时,一个身影,悄悄的靠近了他的身后。
皇甫轩面色一凛,正待要转头,对方已经转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谁?”皇甫轩看着眼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子,年纪和他差不多的样子,但是,浑身,多了一份玩世不恭和戾气。
一袭黑色的风衣,看上去,神秘无限。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男子顺势在皇甫轩的轮椅上坐下,翘起了腿,转了个圈,“这么久,一直坐在这上面,一定很不好受吧。”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拍拍扶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皇甫轩坚持的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段冥。”段冥站了起来,终于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知道,所谓何事?”皇甫轩警觉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伸手肯定不凡,就算是自己健康的时候,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你对纪璟,可是真心?”段冥问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皇甫轩依旧警惕的看着段冥。
“因为你的回答,对我很重要。”段冥目光灼灼,似乎皇甫轩不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就不会放弃一样。
“真心。”皇甫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那么回答道。
下一秒,段冥的枪,便指向了皇甫轩的脑袋,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皇甫轩微微一怔,但也只是微微一怔,双眸依旧毫不畏惧的看着段冥。
“只要你放手,我便饶你小命。”段冥阴阴一笑。
皇甫轩不言语,但是也,已经毫不畏惧的看着眼前这个的男子,他看上去杀气四溢,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或者,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段冥见皇甫轩没有什么反应,便说道。
“知道。让全世界都震惊的杀手。”皇甫轩眼眸微抬,依旧没有一点的畏惧。
“既然知道,怎么不害怕,你应该知道,段冥,从来都没有失手,成功率是100%。”段冥一笑,笑的有些阴邪。
“虽然不知道你的意欲何为,但是,你觉得一把枪,就能吓退我,那么你想的也太天真了。”皇甫轩唇角微微勾起,伸出手,将段冥的枪拨开。
“哈哈哈,好。”段冥却毫不生气,大笑了起来,“我喜欢你的性格,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证,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信守你今日给我的承诺。”段冥说完,又很快的消失了。
即使在这青天白日里,他依旧可以消失的这么快。
皇甫轩站在那里,段冥的话,依旧在耳畔回响,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做什么,为何要对着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座城市,对于他和纪璟,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他一定要赶紧恢复,然后,带着纪璟离开,哪里都行,只要她愿意。
不远处,纪璟拎着食盒正款款而来,她笑意盈盈,心情真的不错。
皇甫轩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不知不觉,他已经一个人,站了许久。
看见她来,才猛然感觉有些吃力,便坐了下来。
纪璟只是做了最普通的三明治,带了两杯鲜榨的果汁。
吃完之后,自然又是一天的练习,只是这次,他越发的认真和迫切了,就连纪璟叫他休息,他都不肯,好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幽篁别墅。
安葬好连澈的连灿,回到阔别已经的家里。
家里,还是整洁如斯,周管家,帮他打理的井井有条。
只是缺少了主人的烟火气息。
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看着一切,迫切的开始思念起纪璟。
“你把她送去法国了?今晚我们就启程去看她们。”连灿对司徒染说道。
司徒染脚都软了,就差跪下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差。
“该带点什么给她呢?这么多天没有去看她,一定要生我的气了,也许该,先打个电话。”连灿想着,便伸手摸出来电话。
然后转头,看向司徒染:“电话号码,多少来着?”
“连少,请责罚我。”司徒染真的扑通一声跪下了。脸色苍白。
连灿站在那里,看着司徒染,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许久,他才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璟小姐,她……”司徒染蹙眉,都不知道,开怎么开口。
“你站起来说话。”连灿的声音里,已经有些异样了,那些不好的感觉,又开始回旋,连澈死了,验证了他的梦。
他做了那么多可怕的梦。
“那一晚,你去追白兮的车子,璟小姐在车里,身体就不舒服了,然后送到医院没有多久,孩子就……孩子就……”司徒染低着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孩子怎么了?”他颤抖着声音,这些天,能够支撑他走下去,熬下去,孩子和妻子,给他了很大的动力和支撑。
“孩子没有了。”司徒染狠狠心。
啪,连灿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他木然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是不相信司徒染的话。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空洞起来。
丧母,丧妹,丧子!
“怎么会这样?!”他咆哮起来,一把扭起了司徒染的身体,发泄一般,将他推到了茶几上,司徒染吃不住,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连灿长眸血红,英俊的面容,是悲伤,绝望,痛苦……
“对不起!”司徒染不顾身体的疼痛,向连灿道歉着。
“小璟呢?她在哪里?她是不是也……?”他的眼神已经开始狂乱了起来,害怕,他唯一爱过的女子,也已经离他而去,那么,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他在乎的一切,都消失了不见了。
“她离开了幽篁,这……这是她的住址。”司徒染哪里还敢说纪璟现在和皇甫轩住在一起,只敢将地址给了连灿。
连灿一把抓过,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冲去。
汽车,飞快的在公路上疾驰着。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知道。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都不曾来看自己一眼。
他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还有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就没有了?
所有的检查,都证明孩子好好的,健康的很,为什么,去了白兮那里几天,孩子就没有了。
“啊!”他开着车,狂叫了起来,内心里,有太多的压抑,有太多的痛苦,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他要找到她,问个清楚。
汽车,终于在纪璟和皇甫轩租住的小屋停下。
他一把推开车门,便急匆匆的朝着那个小屋冲去。
只是,才走了没几步,便看见纪璟搀扶着皇甫轩,正从远处,慢慢的走来。
皇甫轩跛着脚,身体大部分都倾在纪璟的身上。
两个人,说说笑笑,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
却让连灿看的心在滴血。
他如一尊雕像一样,站在那里,等待着那两个人,走近自己。
他们彼此的相望,彼此的笑容,感觉是那么的幸福,好像世界上除了彼此,便再也没有其他的。
而他,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人。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僵硬和冰冷。
他们离他,那么近,最多十米的距离了,可是两个人,却还是没有发现他。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凝固。
他满含着问题来找她,想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失去了孩子,该是多么的悲伤,他为自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难过的自责不已。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成了多余。
看,她一个人,生活的多好。
她又回到了皇甫轩的身边。
连灿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变得多么的难看,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愤怒,快要将他燃烧。
他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极度的差!
那两个人,相依偎的人,终于怔在了他的面前。
纪璟看着如雕像一般的连灿,看着他铁青的面色,看着他浑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感觉快要将自己湮没。
皇甫轩伸出手,轻轻地握住纪璟一刹那间便的冰凉的手。
连灿忽然走向前,一步一步,宛如死神一般,朝着纪璟和皇甫轩逼近。
然后,他做出的事情,在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耻。
他将皇甫轩一拳推倒在了地上。
皇甫轩的腿本就不好,加上谁都没有料到连灿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皇甫轩生生中招,硬生生的摔倒在了地上,脑袋正好砸在那快砖头上,顿时,鲜血染红了石头。
纪璟尖叫一声,扑到了皇甫轩的身上。
“皇甫……皇甫……”她慌乱的叫着,手忙脚乱的要捂住皇甫轩的脑袋上的那个窟窿,不让他出血。
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有些恐怖。
连灿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上前一步:“他没事吧?”
“你滚啊!”纪璟对着连灿大叫一声,一只手,死命的推开连灿,好像他是什么瘟疫一样。
连灿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纪璟,看着她如疯狂的小兽一样哭喊着,她全部的关心,都拥在了皇甫轩的身上。
对于几个月没有见到的他,不闻不问,如瘟疫一般的鄙视着他。
连灿向后退了一步,捂着那心。
木然的走向自己的汽车。
他所有的期待,全都落空了。
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剩了,什么都没有了。
爱人,孩子,妹妹,母亲,全都离他而去,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一切。
他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可是,生活太过沉重,给予他的打击,重的已经快要让他承受不了。
他坐在汽车里,看着她慌乱的为皇甫轩止血,打电话。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呼唤着皇甫轩的名字。
她的关心,真的再也不曾给他了。
他不知道自己,和她,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为什么,过了几个月,一切都便了,他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只是,却再也醒不来。
心,终于被撕碎。
终于四分五裂。
原来有些东西,不该属于自己,就从来都不该觊觎。
可是,自信高过天的他,却偏偏觊觎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才会遭到这些折磨,这些报应吧。
哈哈哈,连灿仰天大笑,那一刻,他的头发,开始泛白,直到,满头的白发。
可是,却依旧是那么的俊逸,他的长眸,如深潭的水幽深,却翻着猩红,危险而让人沉迷,汽车,以一个漂亮而完美的弧度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医院里。医生给皇甫轩包扎了伤口,好在,没有伤在要害处,问题不是很大,但是需要静养几天,好让伤口愈合了。
纪璟满脸愧疚的看着皇甫轩:“对不起。”她道歉。
“傻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皇甫轩宽和的笑笑。
可是他越是这样,纪璟便越是难受。
他一直努力的在锻炼,这些天,不能除了吃饭和睡觉,一点都没有休息,然而,这样一个意外,就要打断他的康复训练了,这样的遗憾,不能不说不重。
幽篁别墅。
连灿沉默的坐在阳台上,手里,是一杯红酒,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瓶红酒了,身体很沉重,可是脑袋却又异常的清醒,恼怒之余,将手里的酒杯砸向了玻璃。
酒杯应声而碎,只有玻璃,还是光洁如新,防弹的玻璃。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要往外面走去。
周管家见状,立刻拦住了连灿。
“连少,您醉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放手。”连灿摇晃着身体,想要推开周管家。
“很抱歉,连少,就算您要生气,我也不会让您这个样子出去的。”周管家示意家里的几个女佣一起来帮忙,将连灿连拖带拽的拖进了他的放进,放他到了床上。
连灿一躺到床上,便呼呼大睡而去了。
周管家细心的帮连灿盖好衣服,这才率着众人离开。
连灿这一睡,便是三天。
醒来之后的他,不再酗酒,也不再消沉,穿好西服,便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公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白了之后,便再也恢复到黑亮。
可是,这样,丝毫没有影响他的俊逸,反而让他看上去,多了一份妖邪,一份神秘,一份魅力。
他是闪耀的星,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司徒染也很识趣的,不再提关于纪璟的一切的事情。
“白兮,还没有找到吗?”连灿沉声而问,俊逸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提到白兮的名字的时候,甚至连愤怒,都不曾闪络一点。
他又变成了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谁都震撼不了他,影响不了他。
喜怒,不行于色。
“最近,发现了方进的行踪,我怀疑,他们在海上。”司徒染说道。
“海上么?”连灿挑眉。
“是,不过,海上的追踪,比较显眼,所以,还没有具体确定在那一片海域。”
“应该是在海上吧。”连灿回想着在游艇上被带走的过往,白兮在海上,应该有一支队伍。
“动用卫星吧。”连灿说,“三天之内,无比确定他们的行踪。”是的,他已经等待了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了。
“连先生,秦易来访。”秘书敲开了门。
“让他进来。”连灿点头。
不一会,一身休闲朝妆的秦易,便走了进来。
“连少,好久不见,最近可好?”秦易,自然是不会知道,连灿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好还。”连灿唇角勾起。
“哦?你的头发?”秦易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的,“新染的?最近流行这个颜色了吗?”秦易摸摸自己的黄毛。
“对,什么时候,你也可以试一下。”连灿说道。
司徒染眼前,一片乌鸦飞过。
“恩,看着还真不错的样子,说实话,看起来,白发的你,被黑发的你,更神秘,更性感。”秦易果然是娱乐场所混的人。
“哦,星皇最近进行了新装修,风格大变,有时间,来玩玩。”秦易说道,“你都好久没有来了。”
“嗯,有时间,就来。”连灿不冷不热的样子。
“就是来看看你,那到时候,一定要来玩啊。”
秦易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只在响着的手机:“未婚妻的电话。”说着,便走了出去。
连灿看着秦易出去,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屋里。
纪璟服侍皇甫轩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却是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便索性爬起来,看着外面的星空。
看着那点点的繁星,只是看着看着,变成了连灿的面容,他高兴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他宠爱她的温柔,一点一滴的,涌上她的心头。
他是她心中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痛。
她爱他,却又不能再爱他。
闭上眼睛,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绝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承欢于他,绝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和她,会有那么多的纠结。
她叹口气,回眸,看见了桌子上的那个丝绒的盒子,走过去,打开,钻石的光芒,有些耀眼。
她取出那颗硕大的鸽子蛋。
这是,连灿向她求婚时所赠。
依然记得,他求婚时的点点滴滴,他为自己亲手戴上戒指时,她激动的心,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和他相守一生的。
彼时,烟花漫天。
却没有想到,一切,真的如烟花一般,短暂的美丽之后,便是烟灰的沉默。
而自己和连灿,不正是这样吗?
苦笑,漫上她的心。
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好像又回到了她和他在一起的那一段快乐的时光。
披上长长的风衣,推门而出。
不知道,脚步怎么就往着那个方向而去了。
当她终于停在灯红酒绿的星皇面前时,她有过一刻的惊惧。这里,是他和她纠缠开始的地方。
那些沉迷的夜晚,从来都不曾从她的脑海中抹去。
她走进去,一路径自而去,朝着那个熟悉的,却又好久未曾到过的地方走去。
推开门,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暗。
她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想要适应那片黑暗,可是睁开眼的瞬间,却依旧只有黑暗。
她走进去,关上门,却不曾开灯。
只是凭着感觉,走近那大床。
她俯下身,抚摸着那光洁如新的大床,那床的细腻的触感,还是一如既往。在这里,她将自己,第一次,交付给了连灿。
在这里,他们曾无数次的沉沦和欢爱。
她恨过,痛过,哭过,怨过,最终还是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他,沦陷了自己的身心。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泪水,滚落下来。
记忆,还是那么清晰,恍如隔日,可是,他的味道却早已不再,今生,她和他,再无缘分了吧。
门,被拧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纪璟惊得坐起来,正待要逃走,那个高大的身影,便已经径自走过来,一把攫住了她的手,以及其暧昧的姿势,将她压倒在了他的身下。
然后,便开始撕扯衣服。
黑暗中,两个人,搏斗着,谁也不肯让谁,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男人的唇,凑上来,一口咬住了纪璟的唇。
熟悉的味道,溢满了唇间。
纪璟一顿,是他吗?是他的味道,熟悉而又甜腻。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停顿犹豫之际,她的唇已经被他攻陷,霸道而又强势的吮吸着,吮吸着,好像要把她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纪璟渐渐的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在他强有力的质控下,她眩晕而又迷糊。
想要推开想要摆脱他的纠缠,可是,对他的渴望又让她变得毫无力气。
理智,在告诉她立刻就要放手,可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却叫嚣着对他的渴求,渴望着他的爱抚,渴望着拥有他。
就当作是,最后的晚餐吧。
她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坚实的后背。
衣服,被他毫不温柔的除去,只是在要挺进的那一刻,他忽然停住了:“小璟,小璟……”他带着醉意的话,带着不确定的模糊。
他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庞,她小小的精致的脸,是她的脸啊,是他朝思暮想的脸。
“小璟……”他凑上来,依旧是酒意朦胧,“我爱你!”他低语着,然后,便是滚烫的挺入。
突然的紧致,将他紧紧的包裹住,他满足的低低叹了一声,然后,便是用尽了力气挺近,没有多少的温柔,更像是发泄着他的情绪。
她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猛烈的进攻。
一场欢爱结束,他便沉沉地睡去了。
纪璟坐起来,终于拿着遥控板打开了灯。
昏暗的灯光下,是他熟悉的面容,她看着他的俊容,看着他沉睡的如孩童的面容,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
她伸出手,摸着他的白发,便是心痛,是什么,让他如此的悲伤,竟然头发,都白了?
她是那么的爱他。
即便是他们之间,横亘着巨大的沟壑,依然不可阻挡她爱上他。
只是他们之间的爱,只会给他带来更多的不幸而已。
是她,该选择放手了。
“灿,我爱你……”纪璟对着连灿轻轻地说道。
她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留下轻轻地一个吻。
今晚的一切,就当作是一个梦吧,一个,补偿我们所有遗憾的梦。
她披衣而起,关上灯。
她和他爱情的开始,在这里,那就在这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门,轻而沉重的关上,好像就此,将她和他之间,永远的阻隔了。
她的心上,重重的一击。
连灿,依旧在安睡着,却又好像做了噩梦一般,他猛然从床上坐起,看着黑暗中模糊的一片,他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为什么心好疼,好疼,好像有什么,永远的失去了?
空气里,似乎有她淡淡的香气。
她可曾来过?
那个梦,是如此真实的上演着。
可是,他却抓不到一丝丝的痕迹,好像真的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悲伤的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夜色下,纪璟独自踯躅在大街上,冥冥之中的一切,似乎早已安排好了,否则,她又怎么会那么巧合的在星皇,遇到连灿呢?
老天爷,是给她一个机会,做最后的道别吧。
春风拂面的夜晚,可是她是那么的冷,痛彻心扉。
她的手,撑在树上,终于哭倒在地上。
再见,连灿!
再见,我的爱!
再见,所有的一切!
不远处,皇甫轩撑着拐杖,看着纪璟哭倒在树下,他的心,也如刀割一般。
她是爱着连灿的吧,从始至终。
等到她哭的终于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才慢慢的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带我走,好不好?”她哭着问他。
“好,天涯海角,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皇甫轩用力的点点头。
连灿从星皇醒来的时候,看着赤身的自己,关于昨晚的一切,他已经没有多大的印象,可是,细细想来,却依稀记得,身下的女子,看不清的容颜,却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息。
或者,只是自己的春梦一场吧,她又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
怎么可能?
帝都国际。
“夜氏的公司,已经破产。”司徒染将一系列厚厚的文件送到了连灿的面前。
针对夜氏,连灿采取了一系列又狠又绝的措施,终于使夜氏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从一颗璀璨的新星走向了陨落。
一时间,连家的帝国国际,再次风头无限,那些曾经想离开帝都国际的老总们,又开始来巴结帝都国际了。
连灿,却没有多大的喜悦,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便将文件袋丢到了一边。
“医院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他问。
“差不多,就要有结果了,我告诉他们,一有结果,就要告诉我的。”司徒染正说话,电话便响了起来,“是医院的。”他看着连灿。
连灿伸出手,接过了电话。
“司徒先生,我们很仔细的对纪小姐送来时的采血和婴孩的血液进行了化验,确实是中毒,导致的孩子的流产,不过,那应该是一种花毒,在非洲的密林中才能找到,而且,非常的稀有。”医生汇报着情况。
“确定吗?”听着医生的话,连灿青筋都要暴起了。
“确定,结果已经出来,您可以下午过来拿。”
“那种花,长什么样子?”
“是绿色的花,花瓣很大,香气很淡,却对孕妇有致命的杀伤力。”
连灿啪的挂断电话。站了起来。
“连少要出去?”司徒染赶紧跟上。
“要去下碧云别墅。”连灿说话间,已经冲到了外面,驾车朝着碧云冲去了。
司徒染赶紧开了自己的车也跟过去。
汽车,在碧云的外面停下。
里面,还是炸弹密布,所以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连灿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空中花园。
在花园里,他一眼便看到了医生讲的那多绿色的大花,的确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可是,却一点都不示弱,霸道的钻入人的鼻翼,人的身体,人的每一个细胞。
他愤怒的看着那多花,都是那朵花,害得他失去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吗?
连灿一脚踹到了那朵花上,将那朵花碾成了一滩花泥,地上,绿油油一片,有些可怖。司徒染看着一切,一声不吭。
连灿却还不走,看着满室的鲜花,想着自己的悲伤,他忽然发疯一般,拿起旁边的杆子,便朝着那些花打去,很快,空中花园里那些名贵的话,在连灿的蹂躏下,立刻变成了残花败柳,惨不忍睹。
“连少,这里炸弹密布,我们还是感激离开吧。”司徒染有些担心连灿的情绪,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很容易出事的。
“什么人?”连灿忽然看向后面。
司徒染也赶紧看过去,可是根本什么都没有。
连灿一动不动,听着声音,很快,便冲了出去。
没错,那种危险的,被人从后面偷窥的感觉,再次袭来。他追出去,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果然,他没有猜错。
连灿也朝着人影追去,司徒染也赶紧跟了过去,三个人,在碧云别墅中飞跃着,地上,是重重的炸弹,稍有不慎,便会被炸弹炸的飞起来。
在碧云绕了几个圈之后,连灿最终还是败在了对地形不熟悉上,那个人影,到最后,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
“会是什么人?”司徒染有些气喘吁吁了。
“不清楚,但肯定是白兮的人。”连灿沉声道。
“没有想到,白兮的手下,还有这么厉害的。”司徒染感叹。
“会不会是段冥?”连灿忽然问道。
“段冥吗?可是上次,若不是他提醒我们有炸弹,或者我们……”司徒染说道。
连灿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会去调查清楚的。”司徒染有些底气不足。
如果连灿都没有办法近身的话,要调查出来,是很有难度的。
时间,匆匆而过。
皇甫轩的腿,已经完全的康复了。
行走和奔跑,都没有任何的大碍了。
两个人,也没有闲着,皇甫轩在忙着办理签证,纪璟说要离开,他便打算带她去巴黎。
英国虽然是他的第一个故乡,但是那里,白兮的势力还是存在的,要走,就要去到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
纪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变化,很多时候,她就是拿着画笔,对着夕阳,可是,再去看她的画纸,你会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她只是拿着画笔,坐在那里发着呆。
皇甫轩,看着她忧伤而落寂的背影,只希望签证赶紧办下来,早日带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春风拂面,而今,已是暮春,快要接近初夏。
微风中,是淡淡的花草香。
这是一座宜居的城市,却带给了人们太多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