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我家就在隔壁,许愿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盯了我好久,然后故意装做一幅失望的样子地说,“早知道就住到学校旁边去,说不定还安全一些。”没想到这丫头表面看上去文文静静,其实竟然如此淘气,于是我也毫不示弱地说,“切,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抢着要住进来呢!”许愿一歪脑袋,不以为然地说,“我才不信。”
看看时间不早了,我搬出早已酝酿许久的计划,“好人做到底,我就再吃点亏,请你去吃晚饭吧,就当尽地主之仪了。”我想在这种情况下,遭到拒绝的可能性不大,于是满心期待地看着她。
“不要!”
没想到她竟然拒绝得如此斩钉截铁,让我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挽回败局。正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又听见她说:“不喜欢到外面去,这样吧,就当我吃点亏,在家里做点拿手菜,算是谢谢你啦。”
我心里一阵狂喜,但表面上却装模作样地说,“我可是很有品位的,一般的饭菜,我可看不上眼。”
许愿莞尔一笑说:“那就算了,我只会做些家常菜,想来一定不合你的口味。”
好一个厉害的丫头,竟然将了我一军,弄得我没了退路,只好牵强地说:“说来也巧,正赶上这几天好东西吃多了,家常菜就家常菜吧。”
许愿噗嗤一笑说,“那你回家等着吧,做好了我喊你。”
“我帮你打打下手吧,哪能让美女一个人劳动?”此时我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了,能多赖在她身边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不置可否,微笑着往厨房走去,我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问我,“好像…好像家里什么都没有。”
晕!我竟然忘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住进来,别说菜了,就连最起码的油盐酱醋都没有。我还没怎么样,倒是许愿先沮丧起来,并且满是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我…忘了…”
我呵呵一笑说,“没什么,既然这样,你还是跟我去外面吃吧。”
刚刚还一脸愧疚的许愿马上换了副笑脸说,“好吧,就给你一个请客的机会!”
我苦笑,看来和这丫头在一起,无论怎样都是我“欠”了她的。
第一次约美女吃饭自然马虎不得,我挑了一家离这里最近的休闲餐厅。和许愿在一起,无论走在哪里都十分引入注意,帅哥美女的搭配总是特别惹眼。所以我骄傲地在众人面前昂首挺胸。结果坐好后听到邻桌两个男生小声议论,女的真漂亮,怎么鲜花总是插在牛粪上?
太阳!以前每次听到别人议论我总是说“这小伙子真帅”等赞美性语句,怎么和许愿在一块就立马发生质变成了牛粪?我无比郁闷,心想要不是碍于美女在场,一定好好教训你们!
许愿似乎也听到了,低首莞尔一笑。
不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笑,我都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怪不得古人经常有“千金散尽,只求红颜一笑”的举动。
她看我一直在盯着她,以为我因为刚刚那句评论失落,于是连忙安慰道:“别听别人瞎说,你不是一直很自信么?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是…”说到这里也许她觉得一个女孩子不应该轻易说那么污秽的词语,便卡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我笑笑说:“是什么?牛粪?如果你这朵鲜花愿意插在上面,我不介意做牛粪。”
她的脸上立刻出现一抹红晕,嗔怒道:“真贫,快点菜了,你要让美女饿死么?”
这顿晚餐足足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聊了很多,天南地北。我发现许愿其实是一个非常健谈的女孩儿,有时谈到感兴趣的话题,甚至比我还能说。当然这次聊天对我来说价值最大的,莫过于了解了她的家庭。
许愿的祖祖辈辈都是地道的北京人,而且绝对是世代书香。她的祖先中最辉煌的是个状元,官拜大学士。许愿的爷爷曾经是解放前后最有名的现代诗作家,结果在文革中被扣上了“封建文学复辟”的帽子,一蹶不振,郁郁而终。许愿的爸爸年轻时也曾因为许愿的爷爷而饱受艰辛,好在许愿的爷爷死后没多久就得到了平反,全家也逐渐走上正轨。那时许爸爸才华横溢,年仅三十就成了北方大学的教授,如今已经在全中国的教育界享有盛名。
许愿的妈妈更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年方十八就已经成为红遍全中国的舞蹈演员,甚至作为新中国第一批国际交流文艺工作者,先后出访了美国、加拿大、英国和法国。就是这样一个被大家公认为最有前途的舞蹈明星,却在自己21岁的时候选择了结婚,并从此退出艺坛,心甘情愿地做起了家庭主妇。当然,这个能让她做出如此巨大牺牲的男人,正是风华正茂、才华横溢的许爸爸。
聊到这里的时候,我一声叹息,怎么你们家都是些急流勇退的人?你妈妈如此,你哥哥也如此。
许愿却认为她妈妈是找到了终身的幸福,所以退出舞台并不遗憾。
我问,那你哥哥呢?
她先是微微摇摇头,然后说:“那时候我还小,不太清楚我哥哥退出的原因。不过我不喜欢他以前的生活,每天晚上都和一些所谓的朋友喝酒喝到很晚,而且经常打架受伤。”
这几句话说出来顿时让我感觉心虚,明明就是和我一样的生活状态,看来以后在许愿面前要特别注意这些。
许愿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然,继续说:“不仅如此,自从他从国外回来后,几乎天天有记者蹲在我家门口,我爸爸对此很生气。不过,”她嘻嘻一笑,“我知道他退役应该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嫂子。”
“为了心爱的女孩儿而退出,倒是挺浪漫的,看来多半也是受你妈妈的影响,”我分析道,转而问许愿,“你会不会为了你的爱人,甘心做你妈妈那样的小主妇?”
许愿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那当然,爱情就是要为对方付出的嘛!”
“那你遇到这样的男人了么?”其实这才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我无比紧张地看着她美丽的脸庞。
她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说:“还没有,”转而又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听到她的答案,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高兴的是确定了她目前还没有男朋友,沮丧的是我在她心目中也只是个普通的朋友,并没有什么特别。
吃完饭我们一起散步回去,和许愿走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听着她的柔声细语,嗅着她周身的淡淡体香,让我如痴如醉。通过一晚的聊天,我觉得自己更加了解她了。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如此淡雅恬静的气质,原来这完全是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博学儒雅的爸爸,艺术气质浓厚的妈妈,以及他们从小对许愿的关爱,造就了眼前这个美丽大方的可人儿。她时而温文尔雅、时而刁蛮任性,也正是因为家庭文化的熏陶和父母的溺爱吧?
不过,虽然她独身在外,万事都很小心,但我仍然发现她是一个基本上没什么心机可言的女孩儿。即使面对我这样一个只是接触过几次的人,竟然就可以把自己的家事合盘托出。在如今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我着实替她捏了把冷汗。
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我停下来说,“还没到我家看过吧?我郑重邀请许愿小姐到我家来做客。”
丫头微微一笑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没关系,我不怕引狼入室,”我一脸坏笑。
她一仰头说,“不行,我怕羊入虎口。”
我一拍胸脯,“放心,有我在,即使有老虎也不用害怕。”
她装做一幅怯怯的样子说,“你比老虎还可怕吧?”
我看已经不可能把她骗到家里,于是马上改口,“要不我去你那,帮你收拾一下吧!”
她换了副严肃的表情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啊…那好吧,明天见,”我怏怏地回过身去。
听见她开门的声音,我的心也一阵失落,正当我也打开门要进房间的时候,许愿叫住了我,“苏航。”
我回头看她,“嗯?”
“谢谢你,”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晕,“明天晚上…我准备晚餐…如果你有时间…就过来吧。”
我大喜。这是许愿第一次邀请我啊,本想故作姿态地说“让我考虑考虑”,但生怕她会改变主意,于是马上说:“好的!我一定来!”
她对我笑笑,说了句“晚安”,就进屋了。我能明显感觉得到,她对我的笑容已经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