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贺云丰忍不住老泪纵横,“好啊!好啊!好啊!”
他这一生,还有什么所求的呢?有这么好的老伴,这么好的外孙,到了而暮之年,还遇见这么好的徒儿!
五年时光,一件作品!
有几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瞧着贺云丰这泪光闪烁的模样,站在一旁的杜晓玲忍不住笑了:“德行!这么大副年龄了,还哭鼻子!笑死人了!”可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光也有晶莹在闪烁,她也为这个与他携手几十年共进退的男人感到高兴。
贺云丰赶紧转过身,偷偷把眼泪抹掉,的确是丢死人啦,可是这现场里,谁会觉得他丢人?
他转过身来,昂首提胸,放眼场内,这些人眼睛里全部都是羡慕的光辉!
哈哈!他们怎么可能会嘲笑自己呢?想要嘲笑自个儿,也首先找一个这么好的徒儿去!
贺云丰赶紧摆手:“快快快,臭小子,还不赶紧把这礼物给我包起来,送回家里!你看看你这么大意的!这是能随便弄过来弄过去的东西吗?如果途中不小心给我磕了碰了怎么办?你负责?你能负责得起吗?”
“……”如今贺云丰这年纪,变脸就是快。乔亦森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老小孩’,不过却也老老实实叫来了服务生,耐心吩咐,小心包裹,里三层,外三层,轻抬轻放……
瞧着服务生抬起自己的礼物,贺云丰眼睛都几乎快落了下去,看着他们往旁边的侧门走去,他也忍不住抬步,几乎本能地想要跟上。
开玩笑,那里边儿装着的可是他的宝贝疙瘩,如果磕碰了,他一定会心碎的!
可刚挪步,乔亦森已经将他拉住。
回头,是那一张比起五年前更加成熟,但是仍旧清俊不减的面容。
“外公,刚才那个只是牧月给你的第一份礼物,你如果去了,可就瞧不见第二个更珍贵的礼物了。”乔亦森微笑,“外公,你确定你要去?”
“……”贺云丰咬牙,“臭小子!”
这脚步虽然是不动了,可看上去仍旧有几分闷闷不乐。
乔亦森笑着拍了拍手。
大厅内唯一的一束光再度熄灭,瞬间一片黑暗,可下一瞬,从中央贺云丰站立的圆台位置,突然从地面亮起了灯光,然后徐徐朝着侧面一个方向延伸而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豁然成了一条真正的‘光辉之路’。
在路的尽头,像是被瞬间点燃,繁星点点,坠落而下。
而繁星之中,有一人白衣无暇,纯净而立,气质悠然。
贺云丰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再也无法挪开了!
不仅是贺云丰,现场所有人皆是如此,目光所及之处,那人比那繁星更吸引眼球。
不是因为貌美,在这里,不缺少漂亮的女子,而是因为那一身沉淀的气质风华,悠然,淡雅,连空气里都似乎飘来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贺云丰洗了洗鼻涕。
哎,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风太大了,怎么他今儿鼻涕特别多?眼睛特容易酸?
偷偷转过了身,悄悄把眼泪抹掉,这才又转过来。
希望没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乔亦森的视线也有片刻恍惚,即便他早就见过牧月穿着一身纯白的礼裙了,可此番再瞧见,他还是忍不住惊艳。
他蓦地想起了一句话。
生命中,那个温柔了你岁月的人才是真正无可取代值得你去好好珍惜的,你会发现他才是真正惊艳了你时光的人——因为心甘情愿。
是的,他心甘情愿。
永远。
乔亦森默默在心底给自己加上了一个期限。这是没有指明道出的诺言,会永远在他的灵魂深处停留,永远不会消散。
乔亦森抬步,朝着牧月走去,一步步,不急不缓,在这个气氛下,他还能走出闲庭信步的悠然,但是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一点一点幽深,那绵长悠远的情意抑制不住的点点溢出,那般清明,那般真挚,没有丝毫隐藏。
最后终于站定,朝着她伸出手。
牧月低头,瞧着眼前的手,很美,她突然想起他弹钢琴的时候。微微一笑,刹那之间,恍若花开,她抬起手,牵上他的。
“好啊好啊……”贺云丰笑着点头,已经不知道默默擦了多少次眼泪了,他一边儿道着好,一边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杜晓玲,低低道,“晓玲,这果然是压轴的礼物啊……比刚才那玉雕作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啊……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又觉得不对,那玉雕作品他也是很爱的,干净改口,“哦不,刚才那礼物,自然也是极好的,我的意思是,这礼物更好……”
话音落了,再度感慨:“晓玲啊,你说啊,我们家森森真是厉害啊,这五年都不出去一趟,这五年之后才见面,啧啧啧,这小手就拉上了,哈哈哈……这年轻人啊,真开放,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婆子,真是理解不了!”
杜晓玲一瞪眼:“什么叫老婆子?什么叫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不要扯上我!我可是理解得了得!”说说,这都什么事儿?自己理解不了的感情,还非要觉得人人都似他一样不懂,这人啊,越老越笨……爱情那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吗?如果没有这么多年自家孙子的挖渠引水,能有现在的水到渠成吗?
等乔亦森拉着牧月在贺云丰两人面前站定,两人终于不小声讨论了,都笑盈盈看着他们。
“师傅,师母,我回来了。”牧月微笑,“刚才的礼物,师傅您老人家喜欢吗?”
“喜欢喜欢喜欢得很!”贺云丰开心至极,瞧着眼前牧月清亮却带着温暖的眸子,眼前这个人,绝对是玉雕界的一颗新星啊!这作品一经曝光,一定会引起轰动,折煞人眼!
而这颗星,乃是他的徒弟!
他能不高兴?能不喜欢吗?
贺云丰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一名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过来,他穿着西服,胸前挂着标牌,上写着‘大堂经理’四个字。
他面色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在乔亦森耳旁低低道:“乔总,白家白老在外候着,说是来祝贺的,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