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白老？
乔亦森微微一愣，下意识朝着牧月看去。
就连贺云丰这种在商界很有地位的人物都有些发蒙。因为，如果说他是商界的佼佼者，出类拔萃里的顶峰，那这位白老，绝对是商界里的顶级大佬。他的地位也是很高没错，见他的人都要尊敬地称呼他为一声贺老，可是白老白雄辉，即便他们年龄相差不多，他却也要尊敬地称呼对方为一声‘白老’的。
因为白雄辉当之无愧。
而当之无愧，在这个圈子里，除了要家大业大，还要有出色的头脑、令人信服的为人、足够的霸气、雷霆的手段、该狠则狠、却存有慈悲。而这些，白雄辉都具备。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
贺云丰都忍不住微微一叹，自从他家那个唯一的外孙女出事之后，听闻这几年，白老就嫌少插手白家事宜了，大多事情都交给那准女婿在负责，自己几乎过上了隐士的生活了。这商圈没了白雄辉，他都已经不知道听多少人感叹过了这样一句话了——寂寞啊！
是啊，寂寞啊。
那准女婿虽然手段也不错，可是比起白老白雄辉，还是差远了。时光沉淀的可以是智商可头脑，但是一个人具备的气质和风华，却是与身俱来的，那准女婿就少了后者。
乔亦森很快反应过来，朝着那大堂经理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他看向贺云丰，“外公，外婆，你们陪陪牧月，我去请白老进来。”
“诶诶诶，怎么能你一个人去呢？我们一起去一起去！”能让贺云丰如此‘激动’想见的人可是不多的，白雄辉绝对算一个，拉着杜晓玲飞快朝前走，一边走一边道，“白老在哪儿？还不赶紧带路！怎么能让白老等着呢？”听闻这白老最近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这可使不得……
杜晓玲又好气又好笑，都在这么大把年纪了，如今还像个小屁孩子一样。
乔容和贺连俏也赶紧跟上。下边宾客瞧着这上边的情景，也心下好奇，犹豫着慢慢汇聚了过去。
只有乔亦森看向牧月，然后走到她身边，轻轻牵住了她的手。
他刚才开口让贺云丰和杜晓玲陪着牧月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牧月，他瞧得出，她在紧张。虽然她的面容看上去很淡定，但她的眸子微微下垂，长睫微颤，就连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都有些不知道该往何处摆放了……她紧张得并不明显——只要细心观察的话。
“不要怕。”他说，“你不是一个人。”
从第一眼见到牧月开始，他就觉得这人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霭。如今也有，可是他不着急将它撩拨开，他只需要陪着她，伴着她就够了。
牧月抬头，一眼就望着那双清明的眸子，提起来的心立刻落定，她微微一笑，伸手牵住他的，在他的带领下，朝前走去。
五年多了……
她和外公已经五年多没有见面了。虽然在她出国之后不久，忠叔被接回了白家，之后忠叔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自己通电话，说过一些关于外公的情况，她也算是间接知道了许多消息，心里也算是满足，可她从来没有在忠叔口中听到过关于外公提及自己的情况。她其实很想知道，那封信，小花有没有带到？外公有没有相信自己？
可是这些话，忠叔没有提及，她也问不出口。她总怕，如果外公没有相信自己，她这一开口，就是戳破，这一戳破，连这间接的了解都会失去。因为她很了解自己的外公，他脾气倔起来，是可以惊天动地的。
牧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近乡情怯……她虽然有想过这么一天，可是其实，她没有想过这么快的。她希望自己可以把自己的位置努力得更高一些，再更有底气地出现在外公面前。
心思纷乱，终于，牧月听到周围的人群有些骚动。
“真的是白老！”
“白老，我的天！他怎么会来这里？”
“似乎没有听到贺家和白家有什么交集？”
……
这些都是上流名门之人，能够让他们不顾及形象议论纷纷，足够说明‘白老’这两个字的魅力究竟有多大。
牧月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冒虚汗了，明明没有风，她却觉得格外冷。那颗她以为早已经足够淡定镇定的心此刻砰砰乱跳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整个地跳出来。
终于，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前方，有声音传来。
“哈哈，白老！很荣幸您能来这里！我是贺云丰，您的大名我可早就听说过了！”贺云丰显然高兴得很。
接下来，是一个低沉，有些喑哑的声音，却十分和蔼：“呵呵，贺老，你我之间就不用这么见外了，那个‘您’字，我可不能担当，当初阿忠受了你一些照顾，我还没亲自来感谢呢，今儿听闻你大寿，我便不请自来了，你不把我赶出去，我已经很高兴了。”
这声音多么熟悉啊。
萦绕在牧月的心头，一瞬间就激起她所有的回忆来。她明明隔着人群，可似乎都能够想起外公此时此刻的样子，一定是微微含笑，和蔼至极的。
她的外公啊……那对她最好的外公啊。她辜负的人啊……
如今就在她旁边不远处。
牧月站定着，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无声息的。
可是她的心，无比欢喜，无论今天外公会不会和自己说话，她都觉得无比欢喜。因为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突然，身前的人群慢慢朝着两侧散开，然后一直蔓延蔓延，终于在牧月身前截止。
牧月眼里都是泪花，视觉本就模糊，她只隐约瞧得出前方灯光，和突然空荡的视线，以及有缓缓靠近的身影。
她抬手，想要擦泪，可手抬到半路，却突然被一只沧桑的手握住。那般温暖有力，那手上的皱纹崎岖，让她的心整个都软了下来。
再然后，那手抬起，为她轻轻擦掉了泪。
视觉陡然清晰，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他又老了，可还是一如当年，目光祥和，瞧着自己，满载柔光。
外公。
她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早已哽咽，发不出任何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