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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之前罗士诚一直不高声说话,甚至拼斗时都不呼喝,因为他们两个都知道,外面抢翻天的情况下,自己怎么喊都没用,但这个时候他这么一喊,杜继明显愣了一下。因为罗士诚选择的时机非常好。

    杜继即便是天生的铁脑袋,被砸了那么一下,多少是会眩晕的,更何况罗士诚始终没问过杜继的名字,这对于一个比较自傲的年轻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于是杜继明显的,愣了愣神。

    罗士诚此刻左手空闲,狠命一带,锤头后面的链子立刻缠在了杜继的脖子上,随后半转身抬脚一踢,将锤头挂上了两人相抵的军刀,借着两手较劲,右膝趁势顶在杜继的后背上,现在杜继的脖子被铁链仅仅缠着,二人的军刀也被铁链绞在一起,铁矛又太长,根本起不到回护的作用。

    杜继一着不慎,就落到了如此下场,心中羞怒异常。他左手抓着铁链尽力挣扎着,却越来越呼吸困难。相信很快他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罗士诚占尽优势后,附在杜继的耳边,嘶声的说”我才不想知道你是谁呢凡是鲜卑令狐和他们的走狗,我都杀,嘿嘿嘿”

    然而他们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汉府军中赖以成名的臂弩了,罗士诚是的确忘记了,但杜继也没想到臂弩,这点好像就有些奇怪了。这点其实并不难解释,罗士诚在杜继的身后,臂弩回射时,能否射中要害,根本是在赌博。所以杜继根本就没想用,即使想也是用来给自己迅速解脱用的。

    却见杜继突然抬腿直踢自己的军刀,但听一声脆响,军刀应声而断,接着断刃一挥,不待大惊失色的罗士诚躲闪,他紧握铁链另一端的右手就齐腕被削掉了。罗士诚剧痛之下,左手狠命一拽,带的杜继翻身滚倒在地,罗士诚抬脚,向杜继的头上踩下去,却发现右脚的前半个脚掌忽然不见了。随即而来的是再一次的剧痛,尽管后脚跟依然落在了杜继的脸上,但效果已经大打折扣了。罗士诚站立不稳,半跪在地上,用膝盖压在了铁链上,他在做最后的努力,来勒死杜继,但杜继断刀在手,接连挥舞几下后,罗士诚终于放弃了努力。

    杜继将断刀横在罗士诚的脖子上,左手抚摸着自己的咽喉,同样嘶声的说道”末将平城厢军前营校尉杜继,罗将军大名小子早闻名于耳,罗将军若有来生,俺还要与罗将军一战。”说完,杜继手腕使劲,斩落下去。

    罗士诚死了,死在注定要成为后起之秀的杜继手中。他临死时的意识中,看到了窦将军,看到了姚天王,也似乎看到了公主和驸马的模样,他想说,公主驸马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啊但随即,便是无边的黑暗,无尽的等待了。

    杜继迅速换上罗士诚的盔甲,将罗士诚的头颅用布包裹好,挂在马鞍上。随后用井水仔细擦拭一番,待自铜镜中看不出太多的异样后,方才施施然的行出平城牧守府。原本安静、富庶的平城如今已经变成了人间屠场,当不受控制的抢劫,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自然地演变成不停顿的屠杀了。城外那昨日还与他并肩作战的兄弟们,显然陷入了包围之中,等待的也将是被尽屠的命运,但杜继没有慌张,他甚至还冷静的和一些卫军士兵打着招呼。果然如他所料,认识罗士诚的人远远没有认识罗士诚盔甲的人多。大家自顾自的抢着杀着,用鲜血给杜继指引着出城的道路。

    杜继的目标就是回到晋阳,他清楚,令狐德不会在这个情况下打晋阳的,一旦四方援军到达,首先被包饺子的就是这只孤军,所以令狐德在歼灭平城守军后,自然会回到平城,等待其余两条战线上的动静,然后再做打算。

    平城到晋阳的管道已经被完全封闭,由于两家多年来的相互渗透,使得朝廷这边很轻易的找出晋阳派驻的暗桩游哨,虽说早晚是要将消息传过去的,但如果行迹太露骨,反而会适得其反,因此令狐德依然按照正常方式来处理这些人捕杀

    另外还有一条道路,就是当年呼延胜开凿的山路,虽说被李介甫随后毁去,但大军难行,独骑可往。杜继想的就是这条山路,他出城后,打马向北,某些看见他离开的卫军还当这个神经的罗部将有军信回报呢。

    向北三十里,换下盔甲,重新着上平民的服装,将断刀藏在怀中,再用沙土处理一下罗士诚的首级,然后一拍马臀,任马儿踢踢踏踏的跑远。

    杜继方才向西南折返,在密林高山之中,寻着那条废栈道向晋阳而去。

    晋阳这边,由于多日没有接到信使的消息,付桓大人毕竟不是傻子,连忙会同郎中令陈辨以及刘宝如一同来找汉王禀告。

    这段日子,汉王、清河公主、范阳王世子,三个年轻人整日里躲在环碧轩之中,除了开膳,方才许人进入外,平时大家只能隔着九曲盘桥站在湖岸的这边眺望一下。

    如果不是隔三天杀一名笔奴的话,像刘宝如这样的老夫子,甚至会想到秽乱宫闱这样的丑事上去。但正因为三天杀一人的记录,让大家全然明了,三个年轻的贵族,正在商讨着重大的决策,在这种情况下,刘宝如他们是轻易不敢去打搅的。

    这个时代里,王孙杀人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相反,正因为汉王和清河公主,平日里并不常动杀机,反倒叫很多人感觉奇怪因为就连刘宝如刘老夫子,前几日还杀了府内数名残病的奴仆,因此当刘宝如等人看见直挺挺搬出来的笔奴尸体,众人心中忽然滑稽的生出一种,找到了支点的感觉。

    “汉王千岁”一名烈火军的校尉官,趴在盘桥中间的栏杆处,高声的呼喊着。

    “小谢出去叫他进来。”小谢是昨日刚刚入替的笔奴,由于这两天的话题已经不再惊世骇俗,因此汉王他们仨已经免去了他身死的命运,也因此,笔奴有了姓,有了称呼谢三。

    羽林甲申部帅张珩也是代谷军校毕业生,因为他母亲是突屈家的远方女眷,所以分配时,被留在了烈火军中效力。由于人手不多,这些天来,他是唯一全勤护卫于湖畔的军官,而他只有三个任务警戒,传旨还有杀人。

    他看见谢三行出轩外,心中不由得也放下心来,连续多次的斩杀笔奴,已经叫他难以寻找到良好的替代者了,虽说一人身死,全家脱籍。但性命毕竟是自己的,每当他派人去巡视奴隶营时,他都似乎听到震天的哀求声。沉重的心理负担,连续不规律的睡眠,加上因其饱读诗书,杀恶人无所谓,杀文人则多少的由于。多方面的折磨,叫张珩如今已经是行销骨砾了。

    看见谢三可以一个人出来,张珩心中已然明了,主公们的计较接近尾声了。

    “张珩拜见汉王、叩见清河公主、见过范阳王世子。”

    “张珩啊起来说话”

    “谢汉王千岁。”张珩偷偷飘了一眼三位主公,心说,几位小爷赶紧撤出来吧这几天外面已经风传开了,如此神秘血腥的计议,实在不是什么明公的做法。

    “咦”见张珩垂首不语,清河公主奇怪了,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张珩根本不敢轻易打搅,怎么反过来,倒没话了”张珩你究竟有什么要事”

    “啊回禀公主殿下,平城牧守付桓大人、郎中令陈辨大人,中书仆射刘宝如大人,有要事禀奏,不知三位主公可否移驾金帐”

    “哦陈辨谨慎稳重,刘宝如忠义清正,如果不是要事,不会这么急的。”汉王似自言自语,又似解释给另外两人,随后站起身来”也罢,我们在轩中呆的日子也不短了,是该出去的时候了。”

    金帐之中,除了三位挑头请谏的三位大人,崔宏、崔世谋,吕威盛、突屈典,诸渐离、田硅等人也都到齐了。这些人正好是现在汉王政权的全班人马。眼见三位明显消瘦脱相的主公进来,众人呼啦拉的站起身,齐声问候

    汉王连忙摆手制止了这些礼仪,在潜移默化之中,金帐的行仪基本变成像汉王自己行礼了,他虽说每次都要制止,但仍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汉王,小人依照军中惯例,特在平城距晋阳之间,设立了四十人的暗桩游哨,统归兵部及厢军管辖,但早在六天前,便没有了任何的消息,小人怕有意外,昨日特意询问了一下崔宏及厢军都督两位大人,不想二位大人也没有这些人的任何信息,因此才打扰三位主公的清修的,请三位殿下恕罪”

    “什么难道说,这样的军情传递要分别像三个部门递送的吗”令狐超无所谓的大叫了起来,这可是属于情报工作啊,居然要同时像三个上级汇报,不出事才怪啊当然他如果知道,其实并不是三个部门,而是五个部门的话,也许他会立刻自杀的。另外两个部门是金帐行馆突屈典和郎中令陈辨。

    “哎看来军制整顿之后,便是要整顿吏治了。”汉王满脸通红的向自己的哥们悄声解释着。一转脸连忙正色的问诸人”如今平城音信皆无,列为大人是否有什么定策吗”

    “回禀殿下,龙骧候出征前曾有臆判,担心朝廷那里北出代谷,进击平城,但通过间谍回报的消息,朝廷那里已经无军可派了,因此才定下付桓大人回兵勤王的策略,那照现今的形势,恐怕朝廷那里”

    “朝廷那里已经拿下平城了”还不等崔宏不紧不慢的说完,便听金帐门口,突然爆起一声断喝

    杜继,一手高举罗士诚的首级,一手高举校尉铜牌,浑身褴褛的行进金帐。

    这些天可是把杜继折磨惨了,一路上茹毛饮血,昼伏夜出,身上的布衣早就变成了布条,如果不是他在汉府军中的名气还算响亮,又高举校尉官的铜牌,别说金帐了,就连晋阳城都休想进来。

    “三位殿下此人乃是平城厢军前营校尉杜继,小人与其一同参加了平阳会战。”张珩一件汉王满脸震惊的神色,恐怕如今正杀人杀上瘾的三位小爷,一怒之下,把杜继给杀了,连忙出声禀告。

    “噢少年军总共只有一名偏将三名校尉十九名部帅,难道这个就是杜继吗”

    “正是此人”

    “那好杜继,本王问你,你是要现在就说,还是洗漱一番之后再行禀告呢”

    “汉王,军情一日千变,怎能有一刻耽误况闻圣人言,成大事者不拘泥于行迹,杜继虽然身褴衣褛,但口能言,目尚明,心还可以思。故斗胆请汉王容杜继即刻禀告军情大事。”

    “好小子,老鬼这家伙打仗一般,治国平平,却不想倒是个好师傅,瞧瞧这些少年军的孩子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厉害。”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

    待杜继讲述了平城的情况后,众人不禁忧由心起。这些文臣武将,说到底,对于战争局势的把握,远远不如李介甫、呼延胜令狐永等人,甚至,也比不上杜继。

    “杜继本王问你,朝廷那里原本无兵可派,怎么忽然冒出了四五万的人马呢”

    “回汉王杜继观察平城的军队,步卒远多过骑兵,加上年龄以及番徽,恐怕是防卫高丽的龙城兵马”

    “唔这么一来,杜继你可有良策噢对了,张珩啊你也可以说说嘛”

    张珩和杜继的交情还是不错的,原本杜继军衔虽说高他一级,但列属厢军。而他则是近卫军的一名军官,反而略略高过杜继一些,但今日看汉王对杜继的态度,张珩心中不免有些酸意。可是清河公主的一句话,把他也给拉进了金帐合议的范畴,张珩连忙感激的看了看公主,连忙将心中的腹稿呈现出来。

    “谢公主提携,启禀汉王殿下,列为大人,令狐宝贵为太子,多年未领兵出将,可轻视之。其子令狐会曾在我汉府供职,尝闻此人弓马娴熟,韬略稍逊,亦可轻视之。然范阳王”

    说到这里,张珩看了看令狐超,心想这爷俩可真够瞧德。定了定神,继续说道,”用兵谨慎,谋定而后动,行来德每一步都稳若磐石。是故,唯有范阳王才是我们应该小心应对的,小人有一计,仿造范阳王清桩断信的手段,我们可出奇兵,让其部与朝廷的邮路中断,再派一部正兵与其对持,相持多日后,可派军卒间谍,散布皇帝殡天的消息,令狐宝身为太子,必然想回去继承皇位,平城之围自然可解。”

    嘿这着可够损的所以刘宝如第一个起来反对。

    “大胆身位臣子妄断帝君的生死,大逆不道汉王不可听凭小二的信口雌黄”

    一句话说的张珩面红耳赤,其实不光是张珩,其他很多人都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因为他们心中均觉得这条计策不失为一条良策。

    “汉王末将赞同张珩的方略”眼见同学受窘,杜继连忙出面维护,要说起来,杜继也是很佩服张珩这条计策的,原本他的计策更是歹毒。

    “杜继刚刚张珩先说了他的方略,但本公想来,你也有腹案在身吧”身位女性的清河公主,自然有一份细致的观察天赋,此刻见杜继敢于出面维护同学,如不是有些本事,看谁敢

    “公主殿下,杜继的计策更是不堪,还是不说为妙”

    “哈哈哈你既然敢这么说,如果本公不叫你说,你也不甘心的。说说吧,让汉王也听听”

    “启禀汉王,杜继的计策乃是,出一部人马前往平城三十里筑寨,与其对峙。然后派人与河东公,要他们鼓噪而还,给辗城的兵马造成我们防线松动的迹象,然后藏兵于林,伏弓于山,待辗城人马闻声而动之后,河东公本部人马回头痛击,可一战而解东线之危机,之后河东公兵峰直进都城,这样,平城的人马定然要重出代谷,若我们早出奇兵埋伏在代谷,定然可一战击杀太子,河东公若武功顺利,还有清君侧的可能。”

    嗡金帐现在是一阵大乱,其实说是金帐,不过就是汉王组织的会议在那里举行,那里就叫金帐,因此现在的金帐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书房,加上几位大人还带着仆从,因此本来就略显局促的房间里,现在更是乱作了一团。

    杜继的想法更是彻底,直接就想着怎么弑君了。武将们还好,但像崔宏、崔世谋当然还有刘宝如这样的文臣,却暴跳如雷,崔宏崔世谋二人甚至互相称赞起对方来,当初将杜继打压分配的决定是如何的英明,如何的远见了。

    此时,早已经到来,但一直侍立在吴清荟身边默不作声的清韵,也借着乱劲,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此子杀伐决断,比之阳川候有过之而无不及,此计策不失良方。”阳川候就是赫连勃勃原有的封号,南平候是汉府封的,但根本没封两天儿,人家就跑了,自然还是用原来的称呼来得顺畅点儿了。

    张珩此刻却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计策虽说比不上杜继的大气,但无非是造谣疑兵而已,那比得上杜继的狠毒和杀气。不过杜继如此一来,倒真的解了自己的围,张珩又感激的看了看杜继,小哥俩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不过张珩身为汉王随身的近卫军官,此刻还有一个主意,就是连忙拿起木锤,轻轻敲了敲一块云牌,好提示大家安静下来。

    这个过程中,金刀世子令狐超完全就像个迟钝的老人,首先他还没彻底的搞清楚两条计策的区别在那里,其次,他毕竟没有直接领兵打仗,所以对于这样的计议始终还不入门,因此全然糊涂的坐在那里发呆。

    汉王令狐占见看出了他的尴尬,连忙也借着大家嗡嗡乱吵的空隙,和令狐超详细的解释一下之间的利害,这还没说完呢,就听耳边叮当叮当的响起更大的声音,两个人的耳朵一时间甚至有失聪的感觉,原来是张珩敲的云牌正在他们后边不远处。

    于是所有人又都不说话了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张珩,心中苦笑不得,毕竟是孩子啊大家这么做,无非就是做个样子,眼下,显见的只有这两条路可走,都是有点大逆不道,但汉府这些年的准备,以及将来的走向,已经预示着早晚要走上和正统朝廷那里对着干的不归路,所以无非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偏偏这个年轻的张珩,还不过十九吧居然敲云牌敲的这么响,瞧瞧,汉王和世子两个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吧嘿嘿还是年轻啊云牌自金帐设起,今天是第一次被敲,哈哈哈

    良久,恢复了听力的汉王,清清嗓子,正正衣冠,朗声开口道”孤王本禅让于族叔皇位,不想皇上苦苦相逼,也罢今日暂依张珩之计,命你二人领奇兵,北上断其信使的通道,不得有误”

    “另,范阳王敦厚老成,如今其世子愿前往劝降,姑且由吕威盛为大将军,领清河军、蒲板厢军、平城厢军三部共两万人马前往平城,付桓为监军、诸渐离为副将、田硅为先锋。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再则,君要臣死,臣怎敢不死但孤王不想拱手将大好头颅奉送于谄媚奸佞之辈,因此,才不得已接战王师,只盼清君之侧后,负荆请罪于大卫皇帝御前,再行责罚,悉随遵命”

    这句话是刘宝如帮他想的,意思就是,皇上让我死,我当然要听命啦,可是,不是皇上让我死,是皇上身边的奸臣要我死,我能死吗等我把这些奸臣杀光之后,皇上如果还敢让我死,那俺马上就死,俺向保证

    但大家心中都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清君侧的过程中,皇上哼哼皇上也早在清君侧结束之前就得归天了,到了那个时候,皇上之前可是说过让汉王接掌国柄的,谁敢不听,那就借着清君侧举起的铡刀,接着清呗。

    汉府同邺都那里的关系,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一个政治形体,原本大家都是一家人,后来内讧了,谁也不服谁,不消停地搞来搞去,忽然有一天,醒来准备继续掐的时候,却发觉大家都已经成为姚家的奴隶啦。这下子大家觉得不对了,于是找个机会,一把火就把姚家的后院给点了,一通打砸抢之后,把姚家诺大的家业生生给败了,不但自己家的财产要回来了,还抢了原先姚家的不少东西。重新设立门户之后,又忽然间,都觉得自己才是新家的主人,但实在不好意思再打了,更何况两边的人都有自己家亲戚,甚至就是父子兄弟这样的关系,甚至于,两家的还互相送大礼,尤其是汉府这边,不单禅让,还将几十万的民壮给迁返。

    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极力的认怂装犊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于是互相相着面坚持谦让了年,快十年了。闷头各自处理着自己的庶务。但等都消停了,这两边的心气又都起来了,尤其是邺都这边,老皇帝令狐垂老英雄,终于撕开脸皮要确定谁才是令狐鲜卑的下一代领袖时,却痛苦地发现,晋阳汉府这边的实力是他所料不及的。

    令狐垂这边的小令狐阵容,堪称超豪华明星级别的,这些在老爷子的万丈光芒下闪烁的将星们,原本是看不起令狐永和李介甫的,令狐永是他们家远支的族亲,就凭这远淡的血缘,就不被他们所认可,更何况令狐永当年在长安城卖过靴子,虽说刘备也贩过履,但人家是皇叔,你令狐永呢远方亲戚都抬举你。在最开始两边分界线不是很清晰的时候,大家都只关注令狐占的举止言行,令狐占在挨了一箭差点死去的时候,大家着实紧张激动了一番,生怕凤凰儿一死把西边关中的大好形势给断了,再把集中于一身的矛盾下放到自己头上。紧接着,在众人关心爱护下小兔哥不但没死,还居然大彻大悟了,搞了一个禅让的把戏,虽说看的人没有不想吐的,但心里面多少还是很高兴暂时平定了一段争执,毕竟主动禅让比杀人流血来得更加光明正大不是借着这个劲,大家齐心协力的把付如海给抓了,还约定了七年盟誓,两下相安七年。之后直到大家跟着段中舟返回邺都之后,才轮到令狐永横空出世,赚下了鬼将军的名号,切我们一走,令狐占也只好借助远亲、家将、汉人这些人了,那比得上咱们鲜卑男儿驰骋天地的豪迈令狐永灭姚长东,与其说是他打败的,不如说是姚长东自己败在自己的手中。所以,令狐对令狐,当然是咱们宗室近支更有把握了。

    至于南边的李介甫嘛有点本事是不假,但手下多是步兵,这在北朝马背定天下的大环境下,李介甫最多就是个守成的主儿,等大势已去,李介甫还不投向咱们到时候让他练练新军就是了,顶天喽,封个散骑常侍也就够了。

    令狐贺、令狐麟以及令狐盛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潞川一带和令狐永的十万猛虎军对峙的叔侄仨,整日里不是饮酒观乐,就是狩猎鼓噪,他们已经知道范阳王和太子北出晋阳的消息了,在他们的心中,太子很蠢,但人马不少,更加上还有个老王爷,因此一定会惊动对面的令狐永,回兵救援,到时候,只要台壁前线的人马薄弱,他们便立刻可以越过潞川直达长子,到那个时候,北上同太子汇兵,晋阳可下,但这样一来,功劳就全变成太子的了。南下则可以和令狐农他们夹击李介甫,洛阳四镇,山东滑台皆可以尽归大卫,所以哥几个的计较也就定下了,直等令狐宝的消息传来了。

    他们在等令狐宝的消息,令狐永也在等晋阳的消息。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阳光轻柔的铺在帅帐上,搞的里面暖洋洋的,坐在书案前,又恰好没什么军务要处理的话,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带入酣睡的美境之中。

    令狐永品着淡茶,静静的想着心事,近几天,陆续传来的消息让令狐永实在迷惑不解,首先是汉王和清河公主还有一个凭空出现的范阳王世子居然在密室计较了多日,究竟什么事情能这么神秘令狐永和翟钊商量了一下,均觉得似乎是汉王那里想等将来一旦令狐垂殡天之后,便扶这个世子登基。

    这个匪夷所思的推断在现在这个形势下,是极有可能实现的,因为此次战事之后,即使汉府这边被尽灭,令狐宝、令狐农、令狐隆、令狐麟等众位中坚的元气也一定会大伤,而令狐凤、令狐德的家兵此次没有做为主力来使用,令狐凤的血缘太远,其父亲更是汉府这边的三军大都督,所以一定会远离皇位继承圈子的。那么就只有令狐德了,而令狐德又没有儿子,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金刀世子,就刚好派上了用场。

    对于这个时代来讲,主上的心思是不愿意臣下知道的,臣下妄猜是犯大忌讳地,当年杨修就是因为猜谜语猜死的,所以为臣者,最本份的做法就是领导让干啥,咱就干啥。然而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汉府这边的文臣武将,恐怕只有李祈福做到了,所以大家纷纷猜想主上心思的行为是一种流行的乐趣。

    第二件事情就是平城被令狐宝和令狐德占领了,这个消息让令狐永很是吃了一惊,因为李介甫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次明显的失误,怎能不让令狐永吓一跳

    平城近似于晋阳的门户,大门被人踹了,汉王那里居然只是批凑了两万的杂牌军去对付,另外也只是加上两个小孩子的几千人马,为什么汉王不调用自己的猛虎军呢

    现在令狐永掌握的十万军队,是分别集合自猛虎、神风和龙骧三军中最最精锐的力量了,虽然被他僭越的使用猛虎军做为统一番号,但因为杨国照和令狐凯的存在,他是没有什么反叛之心的。但他没有,不代表汉王不这么怀疑,难不成汉王对自己不放心了

    翟钊昨晚说的话还言犹在耳”毕竟汉王和皇帝那里是近亲血脉,当年汉王还有禅让的举动,只要汉王甘心入邺都为质,当一个太平王爷,皇帝那里也不好翻脸。但是河东公您这边就危险了,十万猛虎军虽跟随您多年,但与对面邺都的卫军究竟是兄弟手足,还盼公爷早做打算才是”

    现在的杨国照在长子负责他还有李介甫呼延胜那边的粮草后勤,令狐凯守台壁,处于两方的最前线,令狐永身边够身份、够资格的参谋就只剩下翟钊了,这个丁零遗老,起码是不会从朝廷那里得到宽恕的,因此令狐永这阵子就只信任翟钊了。

    忽然帅帐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也引起军营的健儿们的阵阵喧闹令狐永紧闭的两眼猛然睁开,两道寒光似乎突然可以穿透帐幕看清外面的情形,咬着牙恨恨的叨咕着除了令狐凯这个大头鬼,没有任何人胆敢如此放肆。说话间,帐外的马蹄声骤然停止,在马儿唏溜溜的嘶鸣中,帅帐的帘子已经被令狐凯挑开了,人影一闪,小王爷的嘻笑声早已传来”河东公,小侄有军情要事禀告”

    “哼坐,讲”

    刚刚显露出色身手的令狐凯,还沉浸在帐外军士们的喝彩声中,没有听出来河东公话语的冰冷。大咧咧的坐在了一个绣礅上,顺手拿起令狐永面前的水瓮,自顾自的仰首喝了一大口的淡茶,随后掏出一块手绢擦了下嘴。

    “叔公啊小侄昨日突然想到,皇上的身子恐怕并非如传言中的大渐,相反昨日我看到对面军营之中,似乎多了好多的金吾卫打扮的人,恐怕皇上已经到了我们面前了。”

    太子平城为诱饵;南路滑台为的是牵制住李介甫、呼延胜部;真正的主攻方向是这里又或者銮驾在此为的是震慑猛虎,不敢分兵平城,好叫平城那里减少压力这就是令狐永脑海中瞬时反映出来的两个判断。但他的面目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轻轻一笑。

    “但不知宜都王可有计较”说完摆摆手,让身边的一些仆从侍卫退了出去。

    “叔公小侄认为,朝廷的主攻方向就是咱们这里,龙骧候已经在洛阳经营一段时日了,即便战事不利仍可以退据四镇,而一旦洛阳的战事趋靡,东晋的北府兵势必要出军干涉,到那个时候,朝廷这边一定是腹背受制,兵不驱险地,现在龙骧候和信都公两下里只能互相牵制,谁先动,谁落死局,因此即便朝廷那里的把握再大,也不会轻易选择南路作为主攻方向的。”

    说到此,令狐凯方才注意到令狐永心不在焉的状态来,不由得的停止的话语,迷惑的望着他。

    “那北路平城那里呢”令狐永才懒得向小孩子多解释什么呢直接挑着话头逗着令狐凯。

    “呃平城那里朝廷的兵马战力还在其次,但只要有范阳王的运筹帷幄,便不会生出大的变故,加上金刀世子的出现,范阳王即使不会反戈一击也断不会有进取的心思了。至于宝太子,让他动也不动就可能获得战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唔那咱们这边是对方的主攻方向的话,我们应如何应对呢”

    “这”令狐凯心说了,这我可没主意了,谁知道令狐垂这老狐狸怎么打啊但既然河东公问了,令狐凯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侄愚见,定然是故布疑兵、声东击西之计,还请叔公赐教。”

    “我们在此与他们对峙,是因为此处关隘是唯一可以大批骑兵驰骋的地带,其余都是以太行山为界的。但山高谷深并不意味着马匹不能通过,因此需要小心他们从山谷中穿行。”令狐永耐心的向令狐凯分析着,他心中也是极为矛盾,令狐垂到底是要强攻还是偷袭啊这样的事情是任何统帅都会遇到的,你判断对了,就赢了,反之就是死。所有失败的将领,都想找到运气不在自己这边的证据,但唯一的原因就是判断失误,这是令狐永的座右铭,也是他的观点。

    “那叔公,小侄倒是有一个应对法子。皇上足智多谋,用兵多出奇兵,是故,小侄想,对面的人最先做出的攻击态势,往往就是在虚张声势。所以小侄想,将骑兵置于大军后方,然后派出游哨,一旦发现对方有异动,便立刻叫骑兵鼓噪而随,而我们则在相反的方向准备。”

    “你的意思是,一旦朝廷率先做出一个动作,反倒利于我们猜测出他们真实的意图”

    “正是”

    “凯儿啊我猛虎军是十万众,就算是我们能轻易将大军指挥过来或者指挥过去,两番折腾后,就后继乏力了。与其坚守,不如咱们主动进击,他们一直以为咱们只想守好关隘,并揣测皇上的主攻方向。但决计不会想到,咱们竟然敢主动出击,只要我们选择一个良好的机会,首先发难,直取令狐垂,如果我计算没错的话,过今晚对面就会故意调动兵力,以迷惑我们。届时主营一定会空虚,我们叔侄二人一起前去偷营如何”令狐永的人称鬼将军,他也的确更愿意玩趁夜偷袭的游戏,首先的无谋、杨相、天保等人都是跟着他这么打上来的将领,老本行永远是最熟练的。

    北朝的各路政权对于出兵的将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相机行事,另外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是所不受因此令狐永在和令狐凯说完想法后,即刻召集了翟钊等人,大家商讨偷营的可行性,连带着把具体的细章和分工也定了下来,翟钊负责放火。

    他们在安心的准备着,令狐垂那里却有些慌张了,因为宝太子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消息了,邺都与平城之间的通讯全断了,虽说宝贝太子不见得就会出什么事情,但令狐垂仍然担心太子的安全,同时也有点生气,领兵打仗不是儿戏,怎么能连续几个月音讯皆无想来定是汉府方面搞的鬼,由于担心储君出风险,老皇帝决定提前发起突破台壁的战斗,只要十万猛虎被战败,汉府这片富庶,广大的土地就正式划入了大卫的版图,那些文武的人才也可以为自己所用,自己的太子也会因为这次大功劳而重新确立威望。总之一切的一切,老皇帝想的就是如何能让儿孙们太太平平的接过自己的权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