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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糠之妻
    “咱们前半生,是由你来爱你,而下半生,我只负责来爱你就够了,至于你爱不爱我,都不重要”

    “如果你想作,我敞开怀抱,放纵你作”

    “你要权势地位,为夫帮你一样样去争取,如何”

    “”

    这在换做多年以前,周牧禹绝对不出这样的话。

    对着一个女人,说出如此没脸面、没骨气、没尊严、又卑微低三下四的话。

    周牧禹感觉他的人生也像做了一场梦。

    在那梦里面,他所十分看重的东西,男人的尊严、骨气、面子如今,统统都不值钱了。

    他把顾峥的手轻轻握着,小四合院里,槐树花的香味飘满了整片空气。透过枝叶的缝隙,阳光像碎金般洒在两个人的脸上。顾峥的眼睛,波平无彀,连一层涟漪荡纹都没有。这让他又想起了曾经那个天真俏皮、妩媚纯真洒脱的少女她就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顾峥的手冰凉无比,他慢慢地打开了掌心去包裹暖煨她。真是无一次不是回忆换做以前,在两人刚成亲那会日子,每遇手冷,她总是想依偎在他怀里撒娇,“我冷,相公,你帮我暖暖手好不好”

    他便把她轻轻一推“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让丫头去给你拿一个汤婆子”

    淡漠地拍拍女人肩,他总有各种理由走开。

    周牧禹缓缓闭上眼睫。

    他握着顾峥的手忽然打起了颤,这双手,曾经是他把她亲自推开。如今,重又牵在手里,也一样的凉,可是这双手的主人,却没有昔日对他的依恋,而是麻木的、冷淡的。

    “小姐这是您那天做的一瓶子批把膏,现在差不多时间到了,咱们可以开盖儿尝尝了。”

    丫鬟萱草从厢房走出来,笑嘻嘻地,抬头见了周牧禹,一愣,赶忙转过身,似要回避。

    周牧禹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萱草小心翼翼把瓶子递去,周牧禹接过。

    这一刻,周牧禹的心尖又开始打起颤,前几日,他微感了些风寒,咳嗽不停,老太医几副药都不管用莫非

    以前不管在书院、还是两人成亲后,顾峥每每见了他咳嗽,都会很贴心地亲手给他做一瓶子枇杷膏。那时,他听丫头们说,做枇杷膏的工序很复杂,有时顾峥的手会因去皮制浆的过程被泡得通红,两手起皮发红疹当然,那时的他何曾在意过,女人逼着他服用的时候常常觉得不耐烦。

    “好了好了,我知道吃,你先放下吧,我想看看书,清净清净”

    周牧禹满心肝儿打颤,猛然一抬头,手拿着瓶子,以为还是顾峥为了消他咳专给他弄的,正要开口。

    顾峥轻轻把瓶子从他手里夺拿过,笑说道“这是专为你娘弄的,娘说,前两天她嗓子痛,我想着,还是土法子好,就帮她做了这个,拿来当零嘴吃吃也无妨”

    周牧禹浅抿着薄唇,顿时心就凉了。

    傍晚时,顾老太爷走到周牧禹跟前,微笑说想请他下两盘棋。

    棋盘正摆在堂屋的一张小桌上,周牧禹赶忙点头答应,找来张凳子,与岳丈面对面下起棋来。顾老爷执白子,周牧禹是黑子。周牧禹让老太爷先下,老太爷推迟两把,倒也不客气。先落下一手中白棋“我女儿娇娇,她已点头答应了吗”

    周牧禹手执黑棋的动作一顿,顾老爷子自然说的是点头答应复婚。

    老太爷徐徐叹道“我再也不会干涉你们,也不会去打搅她的选择,但是,我现在想跟晋王殿下说一声,千万别把曾经对我的仇恨,转移到她的头上”

    周牧禹羞愧内疚至极。

    “还有”

    顾老爷子又不慢不急说“我女儿是我一手拉扯带大的,我现在是没本事了,还得靠着她来养活度晚年,虽说如此啊,这世上,也只有我算得上是最最疼爱她的人,如果你对他还像从前、或稍微不好,以后我入土了,就是做鬼都不回放过你”

    周牧禹赶紧起身,鞠敬着身,对岳父一拜,再拜。“如果再像以前,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老太爷呵呵两下,冷笑一声“那么,您的皇帝父亲那边呢我可听说,他还给你许配了一位小姐,高门贵女,国公府的闺秀,您觉得您父亲那里会同意你吗我女儿现在已经沦落为市井粗妇了他能容得下她吗”

    周牧禹脸色郑重“岳父大人请放心,小婿自有法子应对”

    他一顿,“如果,实在连最后法子都走不通,那么,皇帝父亲可以不要,皇子殿下的身份也可以抛弃只是,我又要回到从前了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我也会为娇娇重新开始闯一番事业”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顾老爷子道“好,你既如此说,那么,我把我女儿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周牧禹再拱手,再拜。

    周牧禹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他那皇帝父亲会同意一市井妇人做他的正室王妃。

    钦安殿,这天就有两个男人来齐齐求见圣尊。一个是他,一个,则是陈国公徐钟离。

    身为开国二十四猛将之后的陈国公家主徐钟离,他也是一位极其疼女儿的父亲。

    徐万琴那天据说从酒楼客栈回去,就把自己关在绣楼三天不出,脸不洗,澡不洗,蓬头垢面,饭也不吃。顾峥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顾峥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很多事上,就比如包括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友谊,也包括与男人之间的那些感情事,她都看得通透。

    然而,徐万琴不一样,她自幼骄纵任性,养在深闺,谁都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府上的一个个庶姊庶妹们,讨好她,奉承她,却是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顾峥算是她唯一一个走出闺门所结交认识的朋友,这样的打击,仿佛让徐万琴瞬间掉入一个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皇帝正在龙案上练书法,吮毫拂纸,一股浓郁的熏香,隔着屏风,从兽形香炉的嘴里喷射而出。

    皇帝着一身明黄的龙服,周牧禹去时,徐钟离早已跪在钦安殿的地板上,看情形,事情闹得显然大了。为着女儿的事,这陈国公徐钟离定是在圣尊跟前说了好一车。

    皇帝见周牧禹来了,便放下毛笔,端坐龙椅,拿着小太监轻递来的一盏小龙团茶轻啜一口,笑道“你来得正好,禹儿,你这岳丈正巧也在这儿,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朕就和你们商量商量、你和徐姑娘的婚事”

    周牧禹倒还沉静,没吭声。

    陈国公赶紧向周牧禹见礼,“晋王殿下,小女莫不是冲撞了殿下,惹得殿下不高兴,或者,她哪里做错了,做得不好”

    声音恭维讨好怀有敬意,言辞却隐隐闪烁着质问和隐怒。

    周牧禹对陈国公淡淡一还礼,然后向皇帝圣尊拱手“儿臣已有妻室,不能娶徐小姐”

    皇帝大吃一惊,“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从年幼懂事开始,周牧禹的心就装了太多的事,有男儿自尊,有出人头地的渴望,有安邦治世的宏愿。

    他装下的那些心事里,唯独没有儿女情长四个字。

    顾峥的出现,打开了他通往情关的一道大门。在这道大门里,顾峥就像一道阳光照进他心房,同时,又由于黑暗压制得太久,他的眼睛在骤然接受那道明亮的光时,便晃得他炫目无法适应,他睁不开眼。他不懂如何去守护好这道明亮的光,后来在和顾峥成亲的日子,他的心事,只知又多了一样为了女人,为了顾峥,他必须像个男人好好站着,他要位极人臣。

    这仿佛才是顾峥所最需要的,才仿佛有天足以站在她跟前,承受女人给予他生命中的那道亮光。

    周牧禹对权势的迷恋,可以说,到了如今,尤其从受封于晋王那一刻开始,只会增,不会减。

    诚如他告诉岳父顾剑舟如果,真一切从头开始,从零做,他愿意吗

    老皇帝这天几乎被他气了个半死。

    皇帝道“朕知道,你在民间是娶过妻的,后来,你俩和离了,这也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不过,并且,你还是个皇子殿下”

    大概还在安慰他,不要贬低自己,即使娶过妻的也没什么,人家陈国公府可不敢露出一分嫌弃。

    陈国公徐钟离也急忙点头“小女若是能嫁与七殿下为正妻,这是小女的福,哪里还敢去计较荣幸都来不及”

    周牧禹木着脸,冷笑了一声“你们不计较,我计较”

    皇帝道“什么意思”

    他眯眼,看来,徐钟离的那一状是真告得准了,他要和前妻复婚,让那市井女人做正室王妃,入皇家的族谱玉碟。

    皇帝接着一顿,又道“朕开恩,倒难为你不嫌弃糟糠之妻,有这份心肠,那么,你娶你的徐姑娘,给你前妻一个侧室名分,如何”

    周牧禹道“儿臣只娶她一个,无所谓正不正侧不侧的,她是我的妻,儿臣只知道,这辈子儿臣只她一个,其他女人,我不要”

    皇帝一拍龙案“放肆”

    本来,他已经有够容忍这对母子了,那周思如,到现在都还没到他跟前服软,这口气,本就咽不下,现在,他这是吃定了他这皇帝离不了他们母子吗天威岂容践踏,现在,对皇帝来说,已经不是单单他娶不娶陈国公府徐小姐的事了,而是他的颜面问题,这门亲,也是他做的主

    他们这对母子,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皇帝轻眯起眼,冷笑“那么,如果朕不同意呢朕就是绑,也要绑着你娶这陈国公府的徐小姐,你待若何”

    徐钟离赶紧给皇帝跪下磕头“臣万万深受不起深受不起陛下您太严重了”

    周牧禹面无表情,没有吭声。

    一丝袅袅的香烟,依旧从兽炉的嘴轻轻喷射,又是一刻钟、两刻钟过去。

    周牧禹浅抿着薄唇,忽然,他把自己头上所戴的那顶墨玉王冠给轻轻摘下。

    皇帝大怒“你要干什么”

    周牧禹不理,依旧继续摘,摘了头上的王冠,又脱了绣着金丝银纹的王服蟒袍,再接着,腰间上有一个龙形玉符,那是皇子身份的玉徽,出入内廷朝部,佩上它,才能畅行无阻。

    他把王服、王冠、以及那像徽晋王身份的玉符就那么一一摘下脱掉,然后,上前两步,双手奉至圣尊面前。“草民,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

    皇帝一口老血,差点气得喷涌出来。

    顿时气歪躺在龙椅上,帽子歪了,手也颤了,两眼发直,面皮不停抽搐。“放肆朕,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大姨妈,昨晚想二更的,结果一下睡着了,头疼得厉害,大家将就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