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半生中,顾峥和周牧禹婚姻失败,两个人相处艰难,顾峥虽有怨过,其实,直到现在,她把错误还是最大的归于自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女人的失败,常常源自于最初的那些小诱惑、小妥协男人稍对她笑一笑,她当即原谅对方的错;男人稍对她说一句好听的,她也乐得神魂颠倒,不知东南西北。她在婚姻里对他的各种冷漠、疏离、逃避、不热情、不体贴不主动,沉默如山,大男子姿态她总习惯于找各种理由去体谅,去宽恕。
直到,委屈求全到后来,她才算是醒悟。单靠一个人付出的婚姻感情,注定不长久,注定会分崩离析、大厦倾倒。
顾峥如今也是练就的一身的麻木钝感力。
从大富商的小姐千金,沦落到市井当垆卖糕,开始,各种为生活所压迫、自己都怀疑不能支撑不下的时候她也哭过,掉过一次次眼泪。她总觉得自己要倒了,天要塌了。她不过一个弱女子,小的小,老的老,她能生存下去一边回忆着曾经在江南的养尊处优日子,一边在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境迫下忍受着身上腰酸腹痛,走葵水,一边磨着玉米浆,一边带着女儿苗苗,还要给她喂奶。
顾峥还记得,初来汴京,她还不是一个小小糕点铺的老板娘,那时候,哪有什么店铺伙计小七之流,不过学着她婆婆周氏,一边推着小板车,一边在街头吆喝叫卖。
萱草也跟在她后面跑,抱着怀中哭啼不止的小苗苗“小姐,小姐,苗苗她饿了,你还是给她喂口奶吧,求求你了”
人,就是那样被逼迫出来的。曾经,在江南的夜市去逛,看见一个卖汤圆馄饨的头包蓝布中年妇女,撩起衣摆,露出一对丰满肥硕的胸就给孩子喂起了奶,顾峥面露鄙夷,觉得丑死人了,这女人真不注意形象时到最后,光阴易转,时移世易,她竟也把卖玉米糕的小板车往边一搁,抱着女儿苗苗,找个没人的僻静巷口,蹲下来,扯过萱草递来的衣裳,盖着女儿的小脸,也开始喂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开始时一边给女儿蹲在僻巷毫无形象地喂,一边眼泪珠儿滚滚,最后,喂着喂着,竟渐天地和萱草边奶着孩子,边玩笑着说起荤话来
那些过往岁月经历,造就了顾峥一身的钝感力,再没有心思去伤春悲秋,没有心思去对生活挑刺,敏感,强要精致与奢华;
她后来吃东西的时候,肠胃腹部变得迟钝其实,这种迟钝,当她垮进书房去追求周牧禹的那刻起就已经起了头,以前在家里娇滴滴当小姐,可是吃口外面的烤番薯,都会上吐下泻闹病一场;流言蜚语泼过来,她也是迟钝;各种生活带来的困境,挫折与压力,她不仅迟钝麻木,反而能让那些难堪之事变成眼皮底下的厚颜无耻淡淡一笑。那四合院老房东死眉瞪眼、一脸煞气催她缴房钱时候“嘿,您老人家再多宽限两日吧,改日,我给你做一只叫花鸡吃”
她做的叫花鸡可香了,老房东摇摇头,只得忍了,很多时候,即使拖了两三个月,那老房东想想她的态度样子,便也就不计较了。
顾峥觉得她把全身上下的这种钝感力竟带到时下的婚姻里,带到和周牧禹的生活相处中。
她终究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偶有一丝小心跳,小脸红,可那,又算什么
男人变了。他现如今所带给她的全然一新、脱胎换骨,她宁愿去坚信,她和他的幸福地平线,就算看得见,也永远走不到。
早已习惯了曾经睡前没有拥抱,醒来了没有亲吻,冷了没有人嘱咐添衣突然有一天,这些东西,统统来到她跟前她除了觉得虚幻不真之外,更多的就是惶恐。
食色性也,鱼水之欢。也许,她和他仅限如此。
那道“金枪不倒方”,婆婆周氏也决定不去熬它了。儿子雄风再起,再把药吃下去,也是太阳出来绯红、石头晒得梆硬,没什么意思了。当然,她不熬了,顾峥也开始正常喝起她的调理脾胃苦药。是的,她的钝感力,造就了她脾胃上的麻木,那春药和胃药有什么区别不同,竟都没怎么感受出来。只不过,顾峥总觉她现在的身体像安了一个大火炉。每天都有什么在烈烈燃烧,像新生的太阳,万年的冰都冻它不熄。尤其到了夜间晚上,两人用了晚上一回到厢房,她总觉完了完了,这身体,是不是被邪魔入了侵,还是怎么回事
“相公,殿下爷”
整个人俨然化身盘丝洞里的女妖,对着眼前男人大露垂涎光,想去咬他身上的唐僧肉。
“嗯怎么了娘子”
偏竟这时男人还果真装模左样拿乔。一副宝相庄严,老僧坐定。把不安分小手一捉,呼吸粗重,拿在唇边吻着。
“我想嫖你”
“”
男人眯缝着眼,脸蹭地一下,瞬间打了大鸡血。“你们都下去”
他对宫女吩咐,眼睛直勾勾盯着顾峥,瞳孔越来越红。宫女们赶紧一个个低垂着脑袋,耳朵脖子一片绯红。“是”听话又羞怯怯地把房门赶紧带上关好,装什么没看见。男人猛地将她打一横抱,“价格优惠,服务周到,包娘子你满意”
顾峥后来还发现一个事,很奇葩的事,人说,老母猪是不会爬上房的,偏这天开了个大眼界。由着上次那事儿,男人仍想急切证明自己,顾峥这“顾客”有多难搞,他就有多耐心热情服务周到。最后,两人像一条死鱼,瘫在岸上。“这是什么”葫芦形的小白瓷瓶,她半死不活,把眼一怔。
“药”
“做什么的药”好奇。
“”
男人表情模样很正经,拿出以前考状元时,把自己关在书房的那种认真严谨,郑重其事,下马看花道。“佳肴酬宾,这应该算是酬劳顾客的最后一道服务”
顾峥轻眯起眼睛,半天没有回过神,终于回过神,嗤地一声,忍不住就笑乐了。“殿下爷,看不出来,你这门面虽小,服务却很周到啊”
“”
她居然敢说他门面小男人气哽了喉。
顾峥最近一双眼也总是水雾雾的,身体的那尊大火炉非但没有熄灭之势,反而是越烧越旺。
吃饭时候,脑子里浮想联翩。周牧禹这厮穿得周吴郑王,衣领都竖得规规整整,偏她脑子里一团麻线,尽是不正经的那些事。“那个你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食色性也,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又说,人生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重,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顾峥自以为,也许,她现在就是佛家所说的第三重境界,看男人是个男人,看周牧禹就是周牧禹
男人心旌顿时又摇曳荡漾起来,整个人仿佛坐在秋千架上。女人如此热情,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两个人又回到了曾经婚后她每天也是这样对他翘首企盼的。
飞快地在女人小脸上啵一下“好好等着我,我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宫女们都在旁捂着袖子偷偷地笑。
周氏正给孙女儿苗苗喂燕窝粥,嗯咳一声说道“那个,什么时候,你两好好研究一下,再弄几个孙子让我玩玩儿”
顾峥和周牧禹相视一眼。
苗苗一下就瘪着小嘴儿,可怜兮兮,不高兴了。“我才不要小弟弟呢”
周氏哟地一声,赶紧才意识到小醋精脸上不高兴了。“你这傻孩子,有弟弟有什么不好陪着你,你才不会感觉孤单呀”
苗苗道“有了小弟弟,爹爹和娘亲就不理我了”然后,小脑袋越垂越低,一脸委屈郁闷。
顾峥张嘴,正要想说什么,周牧禹离开膳桌,早就将女儿抱起来笑道“谁说的,有了小弟弟,怎么就不理我宝贝女儿了呢不管有没有小弟弟,苗苗都是爹爹的乖女儿呀”
苗苗抱着她父亲的脖子一亲“是真的吗那,就只生一个好不好”
一屋子的太监宫女都笑了。周氏也笑得眉逐眼开。“那不可行,只生一个,你奶奶我可不同意”
笑语欢声,气氛和乐,晨间初射的阳光透洒进来,一屋子融洽。
顾峥忽然这时开始惶恐起来。到底此刻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还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她身体里蕴藏着的那个大火炉又开始燃烧起来了。
这天,她去男人书房,又带着满身的草莓印,宫女个个时不时往她胸口衣领上瞄,顾峥也没什么在意。突然,她在书房里看见了一副女人的画像,她将画轴一展到底,黑色鸾绫的锦牙,工笔细润,画中女人正浅笑盈盈望着她她咚地一声,心一跳,赶紧将画轴卷起来,仿佛那画有毒,不能再看。
因为那画像上女子,就是她。
夜半,女人仍旧去找男人熄火,熄着熄着,她开始惶恐起一个问题如果,仅仅是食色性也,那么,换一个男子,换一个长得和他同样俊美,甚至还要好看的男人,她和他做得下去吗为什么她最近老是如此见了他就各种想入非非见了他,就想和他来一场鱼水之欢这个问题,让她头疼,更让她不想去面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