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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痛苦
    七月的杨梅熟了,顾峥这天和婆婆周氏,带着苗苗去王府后罩楼果园打了好大一盆杨梅吃。

    “这梅子,还是要自己亲手打,让那些小蹄子给咱们现成弄来,吃进嘴里都没什么味儿”祖孙三代人直打到下午傍晚才收工。

    大盆大盆的杨梅,光看看都能流出口水来。顾峥也觉得婆婆说得有道理,便与苗苗以及周氏在花园一凉亭上洗杨梅。

    那杨梅里藏了好些小虫,需得用盐水泡泡虫子才会出来。傍晚微风吹过,这挨着湖水的凉亭正是避暑纳凉的好所在。

    三代人正欢声笑语,不想一声“万岁爷驾到”,今日这老皇帝赵宗泽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傍晚,竟到了晋王府来散心。

    一翻恭迎圣驾后,皇帝便也在凉亭坐下。霎时,整个氛围顿不自在起来了。

    宫女们奉茶的奉茶,打扇的打扇,熏香的熏香。顾峥也觉得不舒服起来,刚还有说有笑的自由空气没说就没了。一时拘谨。

    周牧禹穿着石青色家常便服,自然也出来接驾。

    现如今,太子被刘王各种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皇帝竟将太子给软禁监视起来,暂夺东宫权利,大有随时被废黜趋势。

    周牧禹一直给朝臣以及皇帝的印象寡淡无欲,没有野心,简朴,办实事,勤奋,踏实,有能力

    今日老皇帝啜着茶,特别在周牧禹脸上盯几眼“你觉得你四哥刘王怎么样”

    周牧禹赶紧一撩袍角,恭然跪道“儿臣不敢随便论人,四哥克勤克俭,办起事来有能力有魄力,儿臣很是钦佩”

    皇帝扬扬眉,便不再说什么。

    这天,皇帝和周牧禹在凉亭一边纳着凉,品尝着顾峥刚为他洗出来的杨梅,一边聊谈家常。什么都聊,从朝堂到家国,从家国又到小生活日常。

    也不知聊了多久,皇帝起身要回宫,“朕看,明年去河北,朕还是派你去吧”

    周牧禹大惊,赶紧装模作样,跪道“儿臣恐没这个能力才干,怕要辜负陛下厚望”

    “哦”皇帝轻蹙眉头。“儿臣倒是觉得,四哥比我合适”

    皇帝没做声,半晌道“你容朕考虑考虑”

    皇帝最后又单独拉着周氏说了好些话。

    净月湖的凉亭中央,皇帝忽然敛去了刚才的正经严肃端色,和周氏各种言语挑逗、说了好些老不正经的话。顾峥是个识眼色的儿媳,她当然知道皇帝突然驾临晋王府,一半肯定是冲周氏来,便很识相带着苗苗、找个借口离开了。当然,她离开,周牧禹也跟着离开。

    凉亭上,唯有老皇帝和周氏二人。

    皇帝捻起水晶果盘中一颗鲜亮杨梅“卿卿,你可还曾记得,当年,你把朕藏在你们府上的地窖中,那时天气热,朕腿上的伤口都溃烂了,你给朕洗了一盆子的杨梅过来,一口一口亲手喂着朕吃”

    “哎,杨梅还是那样的杨梅,可朕觉得,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种杨梅的味道了”

    “当真是又酸又甜”

    周氏眼泪簌簌落下来。“陛下还提那些陈年往事干什么民妇忘了什么老黄历都忘了”

    夜幕下,顾峥和周牧禹花园中散步。

    周牧禹抱着女儿苗苗,顾峥在旁给父女两扇蚊子。

    周牧禹忽然转过身“嗯咳,今儿晚上,你睡哪里”

    男人的脸像刚挖出来的千年棺材板,臭得吓人。顾峥没心没肺,笑着道“我还是想哄苗苗睡”

    然后又给苗苗一边扇蚊子,一边对女儿道“娘亲今天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咱们昨天讲到了哪儿哦娘想起来了讲到了狐狸和葡萄的故事”

    苗苗便笑“是那只傻狐狸,吃不到葡萄,它就说葡萄酸”

    小女娃儿的声音娇憨甜糯。顾峥道“是了是了就是这个故事”

    周牧禹眉心又开始跳动起来他才是那只吃不到葡萄的傻狐狸吧

    母女两一路说说笑笑,苗苗说那只狐狸真傻,摘不到葡萄,就想办法去搭一只木梯子啊周牧禹听着听着,就笑了。

    对女儿道“乖女儿,果然,还是你人小鬼大,机灵聪明”

    他居然也会沦落到今日,周牧禹满心悲愤挫败,望着天。他那老母周氏以为他不行,便给他捡祖传秘方,结果哪知,却被顾峥吃进肚了周牧禹觉得讽刺无比,原来,女人对他的所有渴望热情,都是那药的功效助力真得好生感谢他老娘

    顾峥现在也不贪欲了,知道了真相后,立即找郎中太医各式泻火解毒,最后,修炼得竟是一身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什么男女之事都不想了,一心只扑在女儿身上。

    周牧禹觉得他又开始循环停留在刚刚成亲的日子,这女人的眼里只有女儿,自己却是每日里守着空房,何其寂寥凄凉。

    王府某偏殿,夜阑人静,一切万物都已进入梦乡。

    苗苗是小郡主,通常随父母住随安堂隔壁东厢房。一些宫女嬷嬷会轮流守着照看,但是,萱草每日也会睡在厢房外面一小间里守夜。这是顾峥意思,信任谁,都不能如萱草这般。

    萱草这天夜里香梦正酣,忽地,被什么惊醒

    一个男人,竟大模大样路过小厅,支开其他守夜的婢女嬷嬷,直奔顾峥和苗苗所在的暖阁寝室。

    她吓慌了,赶紧起来“来、来人”舌头还打着颤。

    “你鬼吼鬼叫地做什么大惊小怪是我”周牧禹压低声音,冷喝道。

    萱草还来不及反应,男人直动静轻微地、早不知何时将睡在妻子身旁的女儿苗苗,给轻轻从女人臂弯里挖了抱出来,又轻轻塞到萱草怀里“你把小郡主带到其他地方睡,不要给她吵醒了”

    萱草脸蹭地红如染血,瞬间明白这王爷半夜三更地想做什么。

    男人把寝房的门一关,如石雕般的黑沉沉身影,稳如泰山坐在顾峥床沿边。

    女人也睡得正熟。

    伸手轻抚着女人的眉,女人的小嘴。周牧禹嘴角绷得死紧哼,他倒要看看,就算没有药的助力,她会不会如往常那般

    “乖,宝贝,说你爱我”

    这天晚上,顾铮感觉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秋高气爽,转眼就是重阳节。

    御园中的各色菊花明晃晃侵袭整个皇宫。宫廷有一场家宴举办,皇帝皇后等组织一大家子持螯赏菊,喝菊花酒。

    顾峥也就是就在那场菊宴中,又一次碰见了曾经的“闺中好友”,现如今的刘王妃徐万琴。

    两女人既是妯娌,像这样的场合,三天一大遇,两日一小遇,是再正常不过的。顾峥穿一袭大红色桃花云雾烟罗衫,下裳着月华裙,头梳如意高髻,打扮得淡雅不失庄重。徐万琴则是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梳着一个乌油油凌云髻,珠翠步摇插了个满头,看得出是精心隆重修饰过的。

    宫中各细节礼仪规矩暂不必说。之后,宴席结束,皇帝皇后摆手说乏了,要回各自宫所去休息,皇子公主及其他妃嫔们,便也都带着家眷齐声告退。

    徐万琴心事重重在御花园旁的一湖畔边散步,秋风冷嗖嗖拂过她脸上,徐万琴一脸凄楚寡欢,也不知在为了什么而难受郁闷,总之,脸上是焦灼的、痛楚的、迷惘的。

    她夫婿刘王也并没有陪同她一道儿,宴席结束,想是为了宫中某些倾轧活动在行勾心斗角之交谈。

    她感觉身上很冷很冷,没有穿披风,也没有个丫头婆子跟随着,唯一的贴身侍女茶语,也被她给支开了,她说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走一走。

    就这样,走着走着,哪想脚下一打滑,竟不知不觉走到长满芦苇的泥沼旁,差点摔进沼泽里去,幸而有一双手,来得及时,拉住了她。

    “你没事儿吧,四嫂”

    徐万琴抬眼一看,居然是顾峥。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徐万琴一笑。

    秋风拂面,两妯娌便找了处地方坐下来闲谈闹磕。如此心平气和静下心来,连顾铮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时间会化淡女人之间那些怨恨,顾铮注意到徐万琴的脸有一种比之出阁前的憔悴。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装着很淡定地聊了一会儿。

    四周佳木葱茏,风越吹越大,园内甬路均以不同色彩的水晶卵石铺成,甬道两旁,到处开满了各色的菊花。空气中,菊花的香味仿佛充斥了整个皇宫。

    顾峥说“你怎么一个人呢你的婢女呢怎么没有一个伺候”

    徐万琴把顾峥上下打量一眼,笑“你也不和我一样怎么也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一小宫女穿过假山急匆匆过来,“晋王妃,晋王妃,您可真叫奴婢好找啊”

    徐万琴和顾峥同时望去,原来,小宫婢身上手拿着一件玫瑰团锦琢花披风,忙忙地跑过来说,这是晋王殿下的吩咐嘱托,这天气凉了,气候反差大,一不小心留神就会风寒

    徐万琴挑挑眉“所以,是晋王殿下特意嘱咐你来的担心他府上的王妃冷了没添衣会着凉是吗”

    小宫女这时哪里听得懂徐万琴的醋意酸味、妒火狂烧,她本是皇帝寝宫中一小婢女,因此时皇帝正单独召见晋王有政务要谈,晋王忽然想到什么,看看外面天气,便托付她将一披风拿来给顾峥穿上,并又嘱托好好跟着。

    小宫女边给晋王妃系披风的带子,一边对徐万琴道“可不是,回刘王妃的话,奴婢正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系好了,又帮顾峥理理,打理妥帖了,方才福身说要告退。

    徐万琴简直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雪上加霜是吗她的眼睛仿佛一下子被溅了石灰水进去。

    顾峥偏不知死活朝她微微一笑“你看,这男人,还真是多事”

    徐万琴胸口堵了半天。“顾峥”

    她轻眯起眼睛,冷冷盯着她身上所披的那件、恨不得将她扯下来的玫瑰团锦琢花披风。“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顾峥愣住,不解。

    徐万琴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决定不去丢这个脸面,只得把所有的嫉妒、不甘、委屈、郁闷,统统咽下了肚子。

    因为,就在昨天夜里时候,她夫婿刘王才扇了她一大耳刮子。

    她和那男人成亲才不过月余尚且在新婚之中

    徐万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啊

    自小,像捧明珠宝贝似地,被父母双亲捧在手心里,然而,那个刘王居然

    起因也很是简单的。

    河北制置使统帅,不是需要有一位皇子明年前往亲自胜任吗刘王野心勃勃,自不必说,她也几乎动用了家族所有背景人脉、势必要让那河北军权最终落于刘王手中,之后,让刘王顺利登上大位,当上皇帝,接着她才好终有一日凤冠宝座,将这顾峥和周牧禹

    可是,然而,皇帝竟然早就做了内部选定,选定的结果,居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晋王是顾峥的夫婿

    这口气,徐万琴如何咽得下去。

    刘王昨儿夜里一回到王府,她劈头盖脸就一阵指责“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不是多次告诉我了,你已经胜券在握了吗”

    刘王喝了些酒,心情烦躁,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这娘们。

    徐万琴追着又不放“为了你的事儿,我去求了我父亲,连我伯父都去求了结果你,你,你却偏偏”

    刘王赵怀谡就是这样甩了徐万琴好几个大耳刮子。

    在那个晚上,刘王面目狰狞,终于暴露了所有之前的戾性阴狠传闻。

    徐万琴那嘴,像螃蟹在吐白唾沫,一责怪起男人,就没完没了,左一口你是不中用,右一口你是废物窝囊。

    刘王赵怀谡暴凸着一双白目眼珠子,骂了声“臭娘们你居然敢侮辱本王”

    上前扼住女人的脖子,就恨不能给她活活掐死。

    徐万琴掐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脸和脖子通红,也不知被掐了多久,男人两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对准女人那张如花似玉脸、就毫不怜香惜玉地扇过去。

    徐万琴被扇得口角流血,第二天早上,亏得这男人还面皮超厚地过来哄她,给她道歉认错赔不是。“对不起,琴儿,是我不好都怪我昨儿夜里喝多了酒真是对不起”

    徐万琴知道,她的国公府千金贵女身份,让这男人曾经明里暗里多次垂涎,男人想尽办法去赌她的嘴,就怕她一状会告到陈国公夫妇那里去

    徐万琴最后慢悠悠站起身,对顾峥冷道“刚才是你拉了我一把,你救了我,要不然我今天可真是狼狈”

    忽然,她又一想“不对,不对”

    “我记得你我相遇的那一年,你和你那表妹徐茜梅去万寿山参加庙会,我的轿子路过一个地方,你也正好差点落水,最后是我救的你”

    “如此说来,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咱们算是两清了,谁也不欠谁,嗯”

    她抚抚头上的珠翠发钗,嗤地一声,挑着眉,冷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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