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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钟家有喜
    沈伊人气得一佛升天, 二佛出世 。

    儿女忤逆长辈不懂礼数可以打可以骂。弟妹怎么教训啊。沈伊人喊她弟“管不管”

    沈二郎冲喜儿招手“过来。”

    喜儿摇头“我要看姐夫和猪滴血认亲。”

    趴在舅舅膝头上的小童跳起来“我也要看”

    喜儿伸手,小童抱住她的手臂去猪圈门口等着。沈二郎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姐姐,不是我不管, 是没人听我的。

    小薇把水递给母亲“我去拿针。”

    钟子孟拿着菜刀往手上比划, 狠不下心伤害自己。闻言他恍然大悟“又不是杀猪,我拿刀干什么。”

    小童嘲笑“爹傻啊。”

    要是以前钟子孟听说女儿“无所出”得愁的坐立难安。家中有“喜”, 钟子孟还有心思捏捏儿子的小嫩脸“敢调侃爹”

    有为拨开他的手躲到喜儿另一侧“爹好烦, 又掐我的脸。你没有啊”

    猪圈墙矮,到喜儿腰部,沈伊人把碗放猪圈墙上“抓个小猪崽”随即惊呼一声“忘了亲家走的时候捎两头猪回去,省得我们改天送了。”

    钟子孟“亲家心善,改日还得来。”

    沈伊人不由得想起喜儿大嫂要帮她打曹氏“改天再说。”

    小薇拿着针出来, 沈伊人进去抓一头小猪,随即母女二人同时往小猪身上和钟子孟手上扎。眨眼间,碗里同时落入两滴鲜血。两滴血没落到一处,钟子孟担心的放轻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碗。

    就在沈伊人面露失望之际,两滴血碰到一起融为一体。

    喜儿看着大姑姐说道“有为, 告诉你娘咱家谁最聪慧。”

    “舅母”有为大声说。

    无论沈伊人夫妇还是小薇从来没有怀疑过“滴血认亲”,然而亲眼看到猪血和人血在一起, 三人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崩坏了, 一时之间神色恍惚。

    喜儿端着碗走人, 三人依然一脸懵逼。

    沈二郎伸手“给我看看”

    喜儿“叫你长长见识。”

    “多谢娘子。”沈二郎见她得意,故意调侃。

    喜儿的小脸绯红“谁是你娘子”虚张声势地瞪他, “有为,我是谁”

    小童脆生生道“舅母啊。”

    沈二郎摇头笑笑,伸手拭一点碗里的血, 猪血有点凝固,人血依然像刚滴进去一样“原来只是看起来融到一起。”

    “你知道哪个是人血哪个是猪血啊”喜儿见他十分笃定不禁好奇。

    沈二郎“我说我喝过人血,你信吗”

    有为先摇头“舅舅喝过人血,我敢杀人。”

    战场上鲜血四溅,沈二郎避之不及被迫喝过几次人血。沈二郎闻闻就知道哪边是人血哪一滴是猪血。

    钟子孟终于回过神“这个法子行吗”

    沈二郎“让乡邻乡亲产生怀疑就够了。真的假不了。长安不缺人证。”

    钟子孟明白此事不宜闹大“也行。至少她再骂我们的时候会有所顾忌。”

    沈二郎点头“一旦把县令牵扯进来,县令派人查到姐夫是她生的,她就算有了免死铁券。”

    钟子孟不禁说“是我太过贪心。先等着吧。”

    农闲时节村民会聚到一处编草鞋缝补衣裳以及分享趣事。今日清河村最大的事就是喜儿的母亲和长嫂来了。好奇心盛的人问钟老三的邻居“老大家出事了”

    钟老三的邻居跟钟子孟家隔两户钟老三和钟老二,“没听见喜儿大吵大闹。婆媳二人走的时候小薇她娘送到门外,喜儿大嫂叫小薇娘回屋,不像来为喜儿撑腰。”

    扛着犁下地的男人停下“问喜儿啊。她有一说一。”

    编草鞋的老者随口问“你怎么知道”

    “我帮钟家干过活。这才几日您老就忘了”

    钟子孟种果树的时候不少村民去看热闹,顺便帮他卸树苗,打水。村民如此热心肠,除了钟子孟素来厚道,村民爱帮他,其次便是很多村民希望钟子孟的果子能卖到长安,钟子孟吃肉,他们跟着喝口汤。

    忙着种树那几日老者也在,跟喜儿说过几句话。他发现喜儿不傻,就是说话直缺心眼,心存歹意的人若问她家有多少钱,她能带人去拿。

    说曹操,曹操到。

    坐在路口太阳底下晒暖的村民看到喜儿拉着小有为出来,手里还拿个纸鸢,故意大声问“喜儿,干嘛去”

    喜儿和有为过去显摆“放纸鸢啊。相公给我做的。”

    明明是给有为做的,有为闻言还跟着点头。

    准备犁地的村民很是吃惊“二郎能做活了”

    喜儿“可以做纸鸢。”

    老者也去钟家探望过沈二郎,毕竟近十年来只有他去过长安,村里人迫切想知道李家天下稳不稳,这天得乱到几时。

    “身体大好啊。”老者不禁感慨,“兴许过几日就能出来走动。”

    喜儿点头“相公快好啦。”

    老者心说也没那么快“你娘和你嫂子是客,怎么来了就走”

    喜儿发现费心思量极有可能弄巧成拙,她如今也懒得动脑“不走干嘛”

    老者噎了一下,也不计较,谁让她耿直呢。

    “谁家来客不是吃了饭再走”

    喜儿摇头“可是我娘和我大嫂不是来做客的啊。”

    编草鞋的女子停下“接你回去住几日”

    “我才不要回去。”

    打算去犁地的男子也不着急下地,左右离插秧还有些日子“不能回去。你姐你姐夫待你多好。一只野鸡两个腿,你和有为一人一个,小薇都没得吃。”

    喜儿点头“我娘和我嫂子就是为了小薇外甥女的事来的。”

    老者觉着小薇很好,手脚勤快,听话懂事“小薇怎么了有为,知道吗”

    有为知道,但他年幼不知从何说起“舅母知道。”

    老者佯装不信“你知道”

    “知道啊。”喜儿以为这些人想打听她家还有多少钱。原来就为这事真真瞌睡遇到枕头“曹氏个老太婆到处传外甥女不能生”

    几个村民诧异一声打断喜儿的话。喜儿点头“都传到前村啦。”

    曹氏常干缺德事,村民不意外,他们更好奇老太婆说得是不是真的。随即试探着问出口。喜儿瞪眼“怎么可能相公说梁秀才写的是和离书不是休书。相公还说梁秀才就是找不到借口,他怕世人误会他骗婚成亲半年就和离,起初还不想离。他不想离有用吗”很生气的哼一声,“我打不死他”

    老者担心她动手“不生气,不生气。究竟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说小薇不能生,为什么”

    喜儿又不是曹氏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老太婆怎么想的。不过这点不重要。喜儿红口白牙怎么想的怎么说“钟老三觉着梁秀才以后能出人头地,想给梁秀才当老丈人呗。”

    这可是大事。

    干活的不干活的都眼巴巴看着喜儿,鼓励她继续。

    喜儿“相公说梁秀才前脚休了外甥女,后脚娶外甥女的堂妹,城里人知道了肯定骂他负心汉。要是外甥女不能生,情况就反过来了。是吗”

    老者下意识点头“是这样。可是就算梁秀才跟小薇离了,也不可能娶茉莉啊。老大家啥条件,老三家有啥”

    喜儿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家有待嫁女的妇人不禁说“曹氏怎能为了小孙女造谣大孙女这事传扬出去,小薇以后还怎么嫁”

    犁地的男子替钟子孟感到无力“已经传出去了。”

    妇人脸色微变,问喜儿“你姐和小薇怎么样了回去告诉她们别难受,没人相信曹氏个老虔婆。”

    有为不由得说“姐姐和母亲不难过。”

    几人下意识相视一眼,难道真像喜儿以前胡咧咧的,钟老大准备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

    喜儿直觉不好“真的。老太婆又不是外甥女的亲祖母,干嘛为此难过”

    此言一出,站在不远处有一句没一句随便听听的村民险些摔倒。扶着土墙站稳,村民大步过来“喜儿说啥小薇不是你姐和姐夫亲生的”

    “我哪有这么说”喜儿嫌弃,“你啥耳朵”

    老者冲那人抬抬手“喜儿性子直,不懂你这些拐弯抹角的话。是不是亲生的你不知道小薇跟子孟在一块的时候,谁不说小薇跟她爹一样一样”

    村民朝喜儿努努嘴“你叫她说。”

    “姐夫不是老太婆亲生的呗。”喜儿转向老者,“你有没有孙女啊”

    这话问的乍一听很无礼。老者却听出她弦外之音,哪个祖父母会这么坑孙女。

    曹氏会这样干。老者一点也不奇怪。可是钟子孟若是想不通,不信虎毒食子,产生这样的怀疑,老者也可以理解。

    老者家贫,也不是村正,因为祖祖辈辈生活在此地,又是村中少有的长寿老人,在村里挺有威望。几人见拧着眉毛沉思,难得没有叽叽喳喳自说自话。

    喜儿故作好奇“想啥呢”

    老者反问喜儿谁说曹氏不是小薇的亲祖母。

    “姐夫说的啊。姐夫说从小父母就厌恶他。姐夫又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姐夫祖父祖母疼他,亲生父母不喜欢他,怪哉,怪哉”喜儿摇头晃脑。

    有为觉着舅母这样有趣,跟着附和“怪哉怪哉”

    老者看向乡邻乡亲“是很怪。我要是有子孟这么能赚钱的儿子,做梦都能笑醒。可你们看曹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子孟杀了她全家,日日盼着子孟遭雷劈。哪像亲娘,亲仇人还差不多。”

    没人提这事村民不觉着奇怪。

    村民仔细想想曹氏的做派,确实让人费解。也不怪钟子孟怀疑娘非亲娘。

    喜儿见好就收“有为,放纸鸢啦。”

    小有为伸手“给我,等等我,舅舅给我做的。”

    此时想起舅舅给他做的可惜晚了

    喜儿跑到最东边空地上停下,有为跳起来抓她的手臂。任凭有为怎么闹她都不为所动,自己玩一会才给外甥。如此幼稚哪像个伶俐人儿。村民隔着半个村子看到这一幕幕,对喜儿的话深信不疑。

    进城卖笋的村民带回小薇被休是因“无所出”的消息,钟老大非曹氏亲儿子一事已经传遍清河每一个角落。

    事有大小,此事一出,谁还在意梁秀才写的是和离书还是休书啊。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曹氏不做人也有好友。

    跟曹氏臭味相投的老太婆一听说此事就去找钟老三家。果不其然,曹氏在钟老三家。看清来人她就招手,叫人进来尝尝甜如蜜的水。

    那个老太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鬼鬼祟祟小声道“出大事了。”

    曹氏等着冰媒带来好消息,没心思管别的“村里能出啥事”

    “天大的事。”

    平淡的日子里难得遇到一件趣事,老弱妇孺都忍不住掺和。喜儿说钟子孟不是曹氏亲生的,还只是怀疑,你传给我,我传给你,此时已经出现多个版本。

    版本一钟子孟父母有恩于钟家,证据是钟子孟祖父祖母把他当成钟家长子嫡孙。

    版本二钟子孟是捡来的,因为曹氏夫妇命中无子,钟子孟命中有弟弟妹妹,钟子孟到了钟家曹氏才得两儿一女。曹氏不喜欢捡来或抱养的儿子,却不敢把人撵出去,盖因她担心钟子孟一走,亲生儿女凶多吉少。

    版本三曹氏乃填房,钟子孟父亲同他娘和离后娶的曹氏。亦或者钟子孟的亲娘难产而亡,所以钟子孟打小没见过亲生母亲。钟子孟亲生母亲可能是他祖父祖母逼父亲娶的,厌屋及乌,所以曹氏夫妇二人厌恶长子。

    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曹氏差点都信了。

    曹氏蒙了许久,回过神就问给她报信的友人“谁说老大不是我生的”

    那个老太婆朝隔壁睨了一眼。

    曹氏松开她的手臂,像斗鸡似的到隔壁的隔壁踹开半开的大门。

    一见有热闹可看,在路上玩的孩童,路边闲聊的老人女人,不约而同地围上去。

    曹氏进门就叫嚷嚷“钟子孟,滚出来谁跟你说我不是你亲娘不想养我你连这种谎话也说,你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钟子孟真不怕天打雷劈,盖因世上无神沈二郎和喜儿成亲前他日日求神拜佛,沈二郎的身子也没见好。

    喜儿坐在沈二郎身边一动不动,托着下巴问“有啥证据”

    “我是他亲娘”曹氏大声道。

    喜儿“我还是你亲娘呢。”

    曹氏噎住。

    趴在门外看热闹的村民扑哧笑出声。

    曹氏回头就骂“笑你娘的腿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

    钟家有“喜”,钟子孟和沈伊人不怕曹氏。村民亲眼看到喜儿把老太婆扔出去两回,此刻有喜儿撑腰,村民也不怕她。不过老太婆素来蛮横不讲理,担心被她挠花脸,还是后退几步。

    钟老二和钟老三两家过来。村民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让出一条路。钟老三进去就指责老大,为了不伺候老母亲,连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

    钟老二骂钟子孟没心。

    喜儿“你俩孝顺,小薇,给老太婆归置东西,以后叫他们伺候。”

    钟老三一副他早就料到这一点的样子“老大,你还有没有良心”

    钟老二跟着骂“你晚上睡得着吗”

    喜儿“姐夫喜欢睁着眼睡觉。”

    村民又忍不住笑喷,喜儿说话真是噎人又有趣。

    沈二郎冷眼旁观看着他们闹,却没想到老二老三十多口人却只敢动嘴,甚至不敢越过曹氏朝前来。

    “喜儿,别跟他们打嘴仗。”

    喜儿大声说“小薇,你先去归置东西。”

    曹氏横眉倒竖“她敢”

    小薇以前不敢碰祖母的东西,甚至不敢靠近东屋。如今为了茉莉,曹氏竟然说她不能生,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还有舅母横在前面撑腰。

    小薇恍若未闻。

    沈伊人为了早日把人撵出去,小跑追上女儿。

    曹氏心慌,然而她双脚一动面前就多一块碎砖头。曹氏停下抬眼看去,喜儿拍拍手。沈二郎把手绢给小妻子。喜儿随便擦擦递给钟子孟“姐夫,洗洗。”

    钟子孟无语又想笑,都什么时候了啊。

    曹氏趁机又想往东去,喜儿起身,抄起放在门边的扫帚“你,还有你们。”指着曹氏和钟老二等人,“你们说姐夫是老太婆的亲儿子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从我家滚出去”

    事到如今,曹氏不能退也不敢退“钟家什么时候姓郑了”

    “二郎是我相公。”喜儿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样子,气得曹氏想上去撕烂她的小脸。

    钟老三问“你相公姓钟”

    “我相公姓沈。可是”喜儿差点失言,“相公,你说”

    院里院外安静下来,都想知道沈二郎怎么胡扯。

    沈二郎慢悠悠道“这处房子是我和姐夫的钱盖的。有我一半。不然姐夫修房子之初怎么想到给我留两间”

    众人恍然大悟。

    村正担心闹出人命,挤进来“这点我可以证明。修房子的时候我问过老大,只有一个儿子盖这么大院子做什么。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天下指不定还得乱几年。留着钱以防万一。老大跟我说,必须给你留两间。哪怕年回来一次住两三日,也不能叫你去驿站。”

    钟子孟点头“要不是托了二郎的福,我哪有钱修房子租地种果树。”

    喜儿问钟老三“听见了快点从我家滚出去”

    钟老三理屈词穷。曹氏指着西边“那两间是你的,这里又不是。”

    喜儿“姐夫又不是你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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