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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章
    第16章

    管青本是没有打算找姜妤笙的。

    她不是很明白薄苏为什么在家休养两天后突然决定要来澎岛度假,在她看来,留在北城,不管是生活上的被照顾,还是工作事务上的处理,都要比在澎岛方便得多。

    但薄苏表示难得有清闲时间,想去换换空气散散心,她作为助理,也无权干涉过多。

    她只能在陪她去澎岛后,回北城前,尽量帮她把在澎岛上度假时所必要的生活需求安排好。

    周六去看的音乐会,就是她想帮薄苏安排好的业余生活的一部分。

    只是没想到,她原先沟通好的,能够陪薄苏一同前去的听风民宿的工作人员,当天临时有事,不能陪薄苏同去了。民宿不比酒店,规模本就不大,工作人员也就那么几个,管青一一问过去,每个都表示当天有班或者有事,去不了。

    管青在鹭城人生地不熟,一时难以想到其他合适的又信得过的人,只能冒昧地问一问之前在听风一起吃过烧烤的钟欣和韩冉她们。

    钟欣也表示当天有班,不能帮上忙,但她热情地给她指明了方向,让她去问问姜妤笙“小妤姐这周六晚上休息,好像本来就准备去听这个音乐会的,不然你问问她”

    管青回了个“好,谢谢。”久久却没有再动作。

    她不确定合不合适。

    要是别人还好说,甚至看上去明显和薄老师很不对盘的庄小姐都没事,但是姜老板,她有点拿不准。不是信不过她,是她多少意识到了,她们家薄老师和姜老板好像真的有点欲说还休、似近还远的微妙关系。

    尽管薄苏一直都表现得很自若。

    她不敢贸然行动,只好硬着头皮打扰薄苏。她把缘由简明扼要地和薄苏说清,询问她“所以,薄老师,我可以问问姜小姐方便吗”

    听风民宿五楼走道的最后一间,不开灯的房间里,薄苏正穿着睡裙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出神地望着远处夕照没入大海,万物失去色彩,天地都褪色成了一张老旧照片,仿佛从遥远的记忆里走出。

    办公桌上熄了屏的笔记本旁,是一张金色闪耀的护身符卡,那是她脚崴伤前,在禾城古刹里求的。

    听到消息提示声,她微微回神,唤醒电脑。

    看清缘由,她蹙眉,想说“不用麻烦了。”

    可字打完了,指尖却在回车键上悬停。

    视线长久地胶着于“姜小姐”三个字上,心脏的酸痛,一秒比一秒更有存在感。半晌,她终是把打好的字都删了,改口“可以。”

    管青立刻回“好嘞,那我问问姜小姐。”

    薄苏垂眸,长睫在眼睑投落一扇蝶翼般的阴影,应“嗯。”

    姜妤笙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舟稻忙碌。

    有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这又是一场半明半昧的梦,可下一个瞬间,韩冉就唤醒了她“小妤姐”

    她询问“有一桌客人问,大众点评上的

    套餐,牛肉可以换成羊肉吗他太太不吃牛肉,但是,我们的羊肉是要比牛肉贵一点的。”

    姜妤笙定神。

    她抬起头,应韩冉“可以,没事,不过,请他”

    她话还没说完,韩冉就机灵地接上“请他在a里写个好评”

    姜妤笙露出赞赏的笑,韩冉便心领神会地朝顾客用餐区快步走去了。

    姜妤笙目视着,笑容渐渐淡去。

    她低下头,解锁手机屏幕,目光又停留在那几行黑字上

    “冒昧打扰,姜姐,你周六要去澎岛艺术中心听音乐会吗方便和我们家薄老师同行吗”

    “是这样的,薄老师伤了脚,现在一个人在澎岛休养。原先我们订好了票也找好了人一同前去的,但是那个人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我临时找不到别的信得过的人陪同薄老师了,又不太放心她现在这个状况一个人去公共场合,所以听说你这周六也要去听这场音乐会,就冒昧来问一问你,不知道你方便吗”

    理智告诉姜妤笙,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了,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又浮现起前几日巷口分别时,她目送的薄苏转动着轮椅、踽踽而行、单薄清瘦的身影。

    她很难不回忆起初二那一年,她意外烫伤脚后,薄苏陪着她进进出出、上上下下的日子。

    那一年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晚上,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不知道是谁把快烧壶放在了一本书上,正说说笑笑间,姜妤笙站在桌边,没有注意,转身时蹭到了越出桌面的书角,快烧壶便一整个翻倒,浇在了姜妤笙的右边小腿和脚背之上。

    快烧壶里的热水是烧开后放置了一会儿的,虽已不足100摄氏度,但也立即把她娇嫩的小腿和脚背烫出了一片骇人的水泡。

    姜妤笙当即就疼哭了,舍友们惊慌失措,一部分人赶紧扶着她去走道上的洗衣池旁冲水,一部分人跑去找宿管阿姨,还有一部分人,跑上了楼找薄苏。

    薄苏到得比宿管阿姨更快。

    她快中考了,应该还在做题,还穿着未换下的校服,薄唇紧抿,有些气喘。

    低头看清姜妤笙的伤势,没有指责,她便伸手拭去姜妤笙的眼泪,蹲下身说“我带你去医院。”

    她让慢她一步也跟着下来了的朋友上楼帮她拿了学生证、现金和银行卡,让赶到了的宿管阿姨陪同,连夜就背着她出了校门,打了车,去了最近的医院挂急诊。

    后来,她和薄苏一样坐了一段时间的轮椅。

    可是,她从来没有自己转动过轮环因为,薄苏总在她的身后。

    她推她走过教学楼和宿舍之间长长的校道,背她上下宿舍和教学楼里面长长的楼梯,从来没有过一句抱怨。

    为了尽量不留下疤痕,薄苏问了许多人,为她挑了一家那块片区很出名但距离学校有点远的烫伤专科诊所,每隔两日就陪她去换一次药。

    这一换,就是快一个月,风雨无阻。

    除了中考那三天,

    姜妤笙坚决不让她考场和学校之间来回奔波,其他时候,薄苏从不假手他人。

    有一日,薄苏照常背她从宿舍楼上到宿舍楼下,她问薄苏“我是不是越来越沉了。”

    因为薄苏的鼻息声似乎要比之前更明显。

    薄苏却只是淡声地回答“没有,还好。”

    后来,她才反应到,那天是薄苏生理期的第一天。

    那时候,太阳和前几日她目送着薄苏形单影只离开时一样暴烈,薄苏鬓边、发间的细密薄汗,至今想起,犹在闪烁。

    姜妤笙实在说不出口那一句不方便。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做不到那样的程度,但举手之劳,总应该是要的。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缓慢打字,没应好也没应不好“票还在吗我帮你问一下钟欣她们”

    管青回复“票还在,不过我问过她们了,她们都说有事去不了。”

    姜妤笙准备点开舟稻群对话框的动作顿住。

    “好,我知道了。”她最终如是回。

    管青秒回“那那姜姐你方便吗我和薄老师说一声,到时候你们联系”

    姜妤笙应“好。”

    “好”字发送出去后,她才想起来,她们联系不到她把薄苏删掉了。

    不由自主地,她又叹了口气。

    她没有特意再找管青索要薄苏的联系方式,薄苏不知道是还没有发现她已经删了她,还是单纯地沉得住气,也没有再通过管青联系过她。

    直到周六当天下午,已经没有时间再拖延了,姜妤笙才不得不发了消息询问庄传羽“薄苏的房号是多少”

    庄传羽很快回了一个“”

    紧跟着一个“干嘛”

    姜妤笙说“一会儿我要过去找她,和她一起去艺术中心。”

    庄传羽打了更多的问号“”

    “你疯啦”

    姜妤笙无奈“没有。”她解释“她助理拜托我的。本来要陪她一起去的人临时有事,她找不到人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刚好听说我也要去,所以就来问我了。”

    庄传羽言简意赅“那关你什么事”

    姜妤笙悬在手机虚拟键盘上的指尖顿了顿,吐露心声“我还是不想欠她的。”

    庄传羽想说“有什么好亏欠的她们薄家当年对你的照顾,不也都是因为你妈妈在和她爸爸谈恋爱,你情我愿的事情吗况且,你和她是互相作伴,又不是她单方面地照顾你。”可字要发出去的瞬间,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一年薄苏背着姜妤笙上下楼梯,成为全校奇景的画面,下落的指尖蓦地止住了。

    “好吧,算了。”她妥协“0503。”

    姜妤笙回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包。

    庄传羽抱怨“行吧,那她你都见了,过几天总该可以过来陪我喝茶了吧”

    姜妤笙感谢她之前心知肚明的不挑明,答应“好,过两天就去。”

    她揶揄“有珈禾姐陪你还不够吗”

    她知道她们今晚又要离岛去健身、看电影。

    庄传羽傲娇“她算了吧,哼,话不投机半句多。”

    姜妤笙轻笑,不戳穿她的口是心非。

    她记下了房间号,估算了一下路程的时间,踩着点才换了身衣服过去的。

    听风民宿0503号房间里,薄苏已经整装待发了。

    姜妤笙在房门口不过刚轻敲了三下,房门便“咔哒”一声打开了。

    薄苏扶墙而站,高挑而挺拔,如绸的乌发一边微捋于耳后,一边随性地垂落于身前,穿着一条白色的无袖收腰褶皱连衣裙,平直莹白的肩头在乌发间若隐若现。腿上突兀的护具,根本无损她的美丽与优雅。

    看到是姜妤笙,她眼底浮起很淡很浅的暖色,问候“你来了。”

    一如当年高中周末饭后的傍晚,她央薄苏一起离岛去闲逛,总要让薄苏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她一会儿,才能挑好衣服,打扮完毕,过去敲她房门。

    那时候薄苏也总是这样,在房门里耐心等候,在听到房门口声响的时候,微微抬眸,放下书,站起身,平常地问“你好了”

    姜妤笙有一刹那的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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