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项链出手,不到八百块,加上现金,他杀人抢却所得总共一千块不到。
这为他后续作案埋下了更深的动机。
他把尸体处理在公路边的农地里,还不是浅埋,而是深埋。
从这一举动可以看出这人的心理素质不差,杀人后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极快镇定下来,从容处理尸体。
把尸体掩埋好后,他才慢慢地开车而走。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杀一个是死,杀十个还是死。
于是疯狂作案,只要逮着落单的旅客,基本都是先杀后抢,根本不管人家有没有钱,有多少钱。
至此,赵某杀人也不再是为了钱财,更多的倾向于发泄情绪,报复自身不幸。
至于他为什么在临刑要指定赵宝官为其注射,原因无非是觉得都姓赵,五百年前是一家。
赵宝官当时以为搞演练,也没放在心上。
结合这个案例,赵宝官把书中阐述的理论联合实际,在脑海中进行一番推理分析犯罪心理,理论、实际、逻辑,还别说,他把一整套梳理完毕,竟然大有所得。
怪不得现在大大小小的单位都在高喊加强学习的口号,什么创建学习型单位,发扬学习精神等等。
单从“学习”这个词来说,不论对任何人,只要落实到行动上,多少皆有所得。
俗话说,人不学习要落后,刀子不磨要生锈。
赵宝官也万幸自身在车祸中死里逃生,还真正开窍了。这学习能力是噌噌往上涨。
如果光拿本书,埋鸭似的硬塞,那也没多大用处。
或者拿着书,眼睛是看了,脑子不动,那也枉然。
再或者书也学了,知识也理解了,可没过多久,又还给书本了。
所以,万事讲效率,学以致用,得有专业针对性,你搞刑侦的非要跑去研究卫星发射,这不是扯蛋吗
很多当官的都能扯蛋,好像样样精通,只要分管了都能整出个一二三来,其实全都假大空。
当领导的都能这样,你还指望下边的人能有啥专业的工作态度
接下来的时光,赵宝官在阳城小区买了套小复式的房子,然后全身心投入到养伤学习的生活中。
时不时跟叶灵约会,跟同事们吹吹牛,到法院各个庭学学审判,理论联合实际。
这样一晃,时间来到2005年6月初,四月底,宝官已经正式上班,连偶尔出现的眩晕症状也彻底消失。
还有个奇特的现象,宝官住的宿舍,很难发现苍蝇、蚊子和蟑螂。
至于老鼠,那玩意,他现在还动不了。
反正只要家里出现这些小昆虫,宝官也不用刻意集中精神和视力,经过锻炼,他现在只要眼睛一眯,苍蝇丧命。
至于用到人身上,他还没有具体进行实践,一来身边的要么同事同学,要么爱人朋友,法庭上审判的罪犯,也大多心理崩溃,认罪伏法。
所以进入6月后,宝官开始兴奋起来,为啥阳南中院上报的四名死刑犯已经通过最高院的死刑核准。
也就是说,马上要执行四例死刑。
张富才副队长在队内专门开了会议,四个死刑犯将分别在一周内执行死刑。
其中赵宝官执行第二位犯人,地点就在阳南监狱行刑室。由张富才担任现场指挥。
本次死刑由王劝担任法医,执行员三人,赵宝官当主手,其他两人配合,市检察院派出两名检察官负责监督,由行刑队执行组长赵杰雄带领监狱武警负责护卫工作。
李友友和另一名同事担任书记员。
6月7日下午三点,阳南监狱七号监室,行刑室厚重的铁门打开,两名武警成员左右看护,监狱里重刑监室负责人对张富才进行汇报“报告队长,犯人王辛带到。”
王辛个子不高,一米六出头,瘦小,光头,肤色在长期羁押中显出病态的苍白。
张富才点点头,沉声道“开始执行。”转向赵宝官、检察人员、法医、赵雄杰等人,“书记员准备记录,请检察官开始监督,法医准备。”
抽出一份档案,再转向犯人赵某,“你是王辛吗”
“是。”
“现年37岁,汉族,家住阳南市阳关区吴城街江景花院二号a幢63室,于2003年7月”
张富才念完案情、判决结果、最高院死刑执行令后,“王辛,以上各项事实是否清楚”
“清楚。”
张富才转向书记员,“罪犯已经验明正身,现在进入临终遗言程序。”
赵宝官看看张富才,对方冲他点点头,示意由他接手程序。
赵宝官看向王辛,“王辛,请问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有没有需要转交的信件,需要最后见一面的亲人”
王辛摇摇头,“没有想见的人,遗言嘛我很后悔,不该杀人的,更不该奸杀,可是一旦动手,真没办法停下来,对了,我想听一首歌。”
“什么歌曲”
“王杰的英雄泪。”
整个行刑室的人集体失声,英雄泪
张富才转向李友友,“李友友,去把笔记本电脑和耳机取出来。”
赵宝官又问犯人,“王辛,还有什么要求吗”
王辛慢慢地开始打量重监室的人,眼神中饱含不舍、痛苦、绝望,还有一丝莫名的笑意。
“报告政府,我可不可以最后手淫一次”
赵宝官紧紧地抿着嘴,差点没失声大笑,这丫真是个极品贱人,看来早有必死的心理准备。
张富才冷着脸呵骂,“不行你早干什么去了”
王辛苦兮兮地喊委屈,“我昨晚已经撸了六管,以为弄干净了,谁知道一听到英雄泪,再想马上要死,这他妈又开始兴奋起来”
赵宝官听到这话,眼睛急速地眯起来,这家伙有意思,肯定是想起被他祸害的那些女子。
之前的案情陈述中,没有这方面的细节,但不妨碍他回忆相关的画面。
赵宝官转向张富才,指指脸上的白口罩,“张队,这玩意儿我戴不惯。”
张富才瞄了他一眼,“取掉。”
赵宝官取下口罩,转向王辛,“哥们,这个临终要求不能答应,你换一个吧”
王辛长着个鹰勾鼻,但人并不阴沉,气质显得特别颓废,“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在县政府办,不到两年已经做到副县长通讯员。后来一直顺利,直到2002年干到政府办主任,然后停薪留职出来做生意,呵呵,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好好的官不当,出来找罪受”
赵宝官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和眼神变化,留意他的说话语速和情绪。
赵宝官全面集中注意力,王辛不经意间抬头与他对视,“我、我我还有情况要反应”
检察院派出来的刘检察官急忙上前,“你还有什么情况要反应。”
这时赵宝官已经基本肯定了王辛的心理正在全面崩溃,他没想通,难道之前公检法三家都没能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
还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按照死刑执行程序,如果检察官插手,发现有重大情况,可以临时申请暂停死刑。
这时赵宝官还不敢放松注意力,始终牢牢地注视着王辛。
“嘿嘿,我当然有重大情况举报,我杀掉的三个女人,其中有两个是宁副市长的情妇。”
全场震动
宁副市长宁安明今年49岁,据说省委已经通过了相关组织程序,等待七月过后,便正式宣布由宁安明代理市长。
在这个时候,在小小的阳南监狱,死刑执行室内,却从一个死刑犯口中曝料帮宁市长杀了两个情妇
刘检察官声音都打颤了,“你有什么证据”
王辛嘻嘻地笑着,脸上有点痴呆的痕迹,张富才皱皱眉头,看看赵宝官,再看看死刑犯。
“证据,我有。我当然有,他都巴不得我死了,我还替他承担死罪呀记着,阳南市红星街47号三单元六零二室,户主登记名是王承波,这身份是假的,钥匙我早丢了,你们直接破门而入,在主卧室的大床下,有个盒子,里边有录像带,你们可以慢慢欣赏。”
王辛刚说完,刘检察官已经拉着张富才,“张队,我要求暂停死刑,马上跟院里和公安联系,也麻烦你完善相关手续,如果情况属实”
刘检察官也是三十来岁,这会儿已经急得直冒虚汗,这不仅是刑事案件,如果罪犯举报属实,还将在阳南刮起巨大的政治风暴。
张富才也满脸严肃地说,“刘检不用多说,我这边也马上开始层层上报。”
说完张富才看向李友友,示意后者全部记录在案。
赵宝官总算松了口气,不管真假,他这次偿试把精神压力用在罪犯身上,应该有点成功。
不过,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对方怕死,临死前才反咬一口。
张富才出门打电话,刘检察官也开始打电话。
十几分钟后,两人相约进入。
张富才示意赵宝官,“继续执行。”
刘检察官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盯着王辛,“你什么意思把司法程序当玩笑吗”
王辛睁着双眼,显得惊恐不安,“什么什么意思你们没找到”
刘检察官冰冷着脸,“刚刚公安已经派人核实,你所说的地址,早在两年前已经有人住了,手续齐全,调查街道、居委会、邻居等都有相关证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辛听完后,先是嘿嘿一笑,摇摇头,又嘿地冷笑,“真他妈好手段,好手段,好手段啊,果然是老狐狸,我以为天衣无缝,最终还是折在他在手上。继续执行好,我最后的遗言,请记录。”
赵宝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这一瞬间,他从王辛身上看到了一丝正义,一种舍生取义的悲壮。
“香港渣打银行,开户名,中文韩富贵,英文jobu,身份证信息帐号密码我请求政府将所有资金投入希望工程,完毕。”
这时李友友已经把笔记本和耳机取来,将英雄泪的歌曲找到,暂停状态,然后递给赵宝官。
赵宝官接过笔记本,把耳机戴到王辛头上,点开音乐,慢慢开大声,并将模式转换成反复播放。
这时罪犯已经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王法医走上前,凑近张富才身边,“队长,还有一道程序。器官捐赠。”
张富才双目一亮,示意赵宝官关闭音乐,将耳机取下,再次对王辛进行询问,“王辛,司法程序已经走完,现在还有最后一项,我手里这份是人体器官捐赠协议书,请问你愿意捐献自己的器官或者遗体吗”
王辛眨眨眼,有些没太明白,刚刚开始哼唱,还没反应过来,张富才重复了一次。
王辛问,“有没有钱”
“根据捐赠协议,按照你捐赠的器官价值的20作为补偿,给你指定的继承人。”
王辛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才摇摇头,“算了,我的器官不值钱,狗屁不如,别整去害人了。”
至此,所有手续完成,张富才再次示意赵宝官开始执行死刑。
戴上耳机前,王辛对宝官点点头,“小同志,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王辛,成王败寇的王,辛苦的辛,你没事时,多去阳南河北岸走走,那里的臭豆腐好吃。”
赵宝官脸色平静,“我叫赵宝官。”指指胸前的小牌子,“行刑队执行员。”
“小同志,不用有心理压力,我是该死的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身上三条人命,该杀。”
赵宝官把音乐打开,音量加大,“废话这么多。”
王法医打开放在角落的医药箱,抽出针管、药水、酒精棉等,配好药水后,递给赵宝官,脸上的神情相当严肃,“开始操作。”
赵宝官点点头,“报告指挥长,死刑执行准备完毕。请指示。”
张富才点点头,“罪犯王辛,现已验明正身,执行死刑。”
在另外两名执行队员的帮助下,卷起王辛的手臂,针头缓缓扎入,推进药水。
这一过程相当平稳,宝官的手都没抖一下。
王辛嘴里哼唱着,“热血在心中沸腾,却把岁月刻下伤痕,回首天已黄昏,有谁在乎我”
接下来是第二针,放松肌肉,看着王辛已经陷入深度睡眠,赵宝官开始进行第二针注射。
执行人员把特制的椅子放开,变成了简易床,将人手脚解开,平平地放躺在床上。
王辛嘴角含着一丝微笑,但眼角明显有泪渍。
赵宝官心里怪怪的,他始终觉得王辛之前的举报不会那么无聊,而且那个举报绝对是出自真心的。但这事牵扯到市长,谁敢乱说
第二针注射完毕,王法医看看时间,递上第三支针筒。
宝官接过后,不知为何,心里陡然充满了压力,看向王法医,对方面无表情,只是沉着地点点头。
第三针静脉注射,位置很准,手法熟练,没有任何瑕疵,药水缓缓地注入王辛体内。
这时王法医开始数秒,“10、9、8、7”
到“零”时,王法医走向前,翻开王辛的眼皮查看瞳孔,然后用听诊器检查心跳,足足过了两分钟,这才转向张富才,“报告指挥长,罪犯王辛,已于15时27分死亡。死刑执行完毕。请指示。”
张富才明显松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刘检察官,伸手示意,开始进行死后检查。
这时躺在简易床上的王辛脸色发青,明显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