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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回国投资
    叶应澜和余嘉鸿与姜先生他们道别, 带着郑安顺回车行。

    郑安顺到底是少年郎,即便到了车上依旧热血澎湃“姐夫,你真厉害你真的会打枪吗”

    “这还有假”余嘉鸿转头过去, 看着稚嫩的郑安顺, 这个时候他有什么都摆在脸上。

    “我能不能学啊”郑安顺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啊有空, 我教你们两个。”余嘉鸿说。

    “两个”郑安顺问。

    余嘉鸿笑“你和你应澜姐都要学。”

    “我学打枪”叶应澜有些不可思议。

    “乱世,多学点保命的本事。”余嘉鸿说。

    他说得也是, 如果按照书里, 自己要带队回国,这倒是必要技巧。

    郑安顺兴奋地点头“谢谢姐夫”

    车子已经到车行门口, 郑安顺下车, 他站在车下“应澜姐、姐夫, 再会”

    余嘉鸿跟他挥手,看着郑安顺的背影,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得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趁着这个机会把郑家这个毒瘤给除了,但是又得把郑安顺给摘出去。

    叶应澜开车往前。

    余嘉鸿在茶楼的那股子迫人的气势太强,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顺从他阿公的恩义之说, 接受一个强塞给他的妻子

    如果他不想要, 他一定会有一万种办法来推掉,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

    “开车不要这么紧张,你开得已经很好了。”余嘉鸿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往后捋了一下。

    他的这些小动作就是在不经意之间,抚过她的心间。她能很明白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可这种喜欢来自哪里婚前他们素未谋面,她只知道他名字, 这个名字的含义就是余家长孙。

    叶应澜不解,也没办法直接问他,随口应了他的话“知道了。”

    余嘉鸿看着前面状似无意地说“跟郑安顺这个小子说话的时候,让他离得远一些。”

    “嗯”叶应澜不解,他这么聪明的人,会受陈一胡话的影响

    叶应澜又转念,看他刚才的反应,不像是在意啊

    她跟自己这么说,可能是自己要在车行长期工作了,而且接下去肯定是把筹赈会物资放在第一位,她和郑安顺接触最多,是怕外人闲言碎语对她的名声有影响

    “嗯我以后注意,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纵然我把他当弟弟,也是男女有别吗”叶应澜很诚恳地说道。

    应澜这么回他,余嘉鸿却高兴不起来,自己两世为人,与心爱之人相处不过上辈子短短的两年,那时还有身份阻碍,无法表述自己的心意,实在没有多少经验。总感觉自己说那些话,让她以为自己是一个食古不化的封建老顽固。

    还是得跟她澄清,他说“应澜,倒也不必保持太大的距离,就拿他当弟弟。你只要记得”

    他怎么不说话了她就是拿郑安顺当弟弟看的呀

    叶应澜问“记得什么”

    “记得我容易吃醋。”余嘉鸿总算把话说出口了。

    “啊”他不是考虑名声,是真会吃醋

    叶应澜听见“这有什么醋好吃的”

    “就吃干醋,知道就好了。”余嘉鸿说完侧头。

    叶应澜从反光镜里看他,他居然还红了脸。他就是对自己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喜欢到不像他们之前从未见过。

    “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不讲道理的干醋,让我如何把握其中的度”这话出口,叶应澜又觉得自己对着他,总能这么随性。

    “我”余嘉鸿有些懊悔,为什么就提这么个要求除了让她觉得自己小气之外,别无益处,还不如自己生闷气。

    有时候他就是给自己一种感觉,他老成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而现在,她又觉得他幼稚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他的这个表情,叶应澜想哄他,她的左手脱开档位,放在他的手背上“我不管了,你吃你的干醋,我发现你吃干醋了,我就摸摸你,好不好”

    这话说出来,别提多暧昧。叶应澜自觉有些奔放地过头,却见他双眼幽暗,又好似奸计得逞“这是你说的”

    叶应澜已经收回了手,假装一本正经开车,受不了他,又有些说不出的甜蜜。

    不去想这些了,以前奶奶总说留学回来的多是负心汉,而且她爸就是实例,一边说着新时代了,要追求自由的爱情,女人一个接一个,他可以追求爱情,女人能追求吗

    余嘉鸿也是留洋回来的,他就不一样,明明他们这个婚姻是阴差阳错,却让她异常安心。

    “那是当然。”叶应澜用君子一诺的口气说。

    门房的佣人打开了门,叶应澜开车进去停了车,一起先去主楼。

    老太爷和老太太正在说话,老太爷看见孙子孙媳过来,本来乐呵呵的脸,板了起来,和老太太说“还以为送他出去念了这么多年洋书能更懂道理了,读书读哪儿去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闯祸”

    “谁闯祸了”余嘉鸿问。

    “在茶楼掏出枪,耍狠的不是你”老太爷说他。

    余嘉鸿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嫲嫲,我这哪儿是闯祸明明就是秉承祖宗遗训,是余家的好子孙。”

    “茶楼来电话了,损坏的家具茶具,要你付五十叻币,你自己闯的祸自己付去。”老太爷跟他说。

    余嘉鸿一脸为难“我这刚回来,还没进轮船公司,也没薪水可以领,要让我拿钱阿公这不是说,让我问应澜要吗孙子闯祸,用孙媳妇的嫁妆,这不好吧”

    老爷子受不了他没个正经的回答,用手杖往他腿上敲了一下,余嘉鸿立刻叫“哎呦”

    叶应澜疑惑,他的腿伤不是在右边吗老爷子敲的是左腿,他叫什么

    “老爷,孩子受伤了。”老太太急疯了,连忙过来看。

    老太爷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记错了

    余嘉鸿指了指自己的右腿“嫲嫲,我伤在这里,阿公没打到。”

    老太太也捶了他几下“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管家走进来“老太爷,星洲日报的记者说要采访大少爷。说是大少爷今日在茶楼的一番话振聋发聩,他要写一篇文章好好宣传宣传。”

    余嘉鸿跟管家“有来叔,您陪记者先生坐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是”

    余嘉鸿走过去扶着老太爷“阿公和我一起去接受采访”

    “我去做什么”

    “是您的教导,是余家一脉相承啊”余嘉鸿笑着拉着老太爷,“阿公走了。”

    “你啊”老太爷被拉着走,心里高兴。

    刚才茶楼的李老板打电话过来,盛赞孙子,让郑家小子打陈家老一打得特别解气,老太爷嘴上不说,心里很是得意。

    老爷子跟着孙子一起进前厅,记者走上前“余老先生、余先生,我是星洲日报的记者陈天章,今天余先生在茶楼的一番话,我听见之后深有感触,想来采访一下。”

    “欢迎。”

    祖孙俩坐下,记者拿出本子,开始问问题。

    “我从泉州下南洋,经营数十载有了余家的家业,从未忘记自己是华夏子孙”老爷子说自己对母国的情怀。

    “自从日本人占领东北,余家便开始为国捐飞机捐款”余嘉鸿细数余家这些年为国家捐款捐物,“我将进入兴泰轮船公司,内子也将重返叶家车行,为国内物资采购运输出一臂之力,今天带内子去茶楼就是和筹赈会姜先生商谈细节。”

    “哦余太太也会参与支援”

    “是,我太太之前就在车行做事,她能为此出一臂之力。”余嘉鸿说道。

    这位记者很兴奋“现在女士们参与支援,多是卖花或者做救治纱布绷带等辅助性的工作,像余太太那样承担这样工作的不多,我想明天请我们报社的一位女记者专门采访一下余太太,不知道可以吗”

    “可以啊”余嘉鸿应下,“我来安排。”

    “多谢”

    这倒也不仅仅是一个采访,余嘉鸿和陈记者言谈十分投机,时间已经不早,索性留了陈记者在家用了便饭。

    饭后,余嘉鸿送陈记者出门,临别前陈记者看向余嘉鸿,他伸手“我也是那只兔子,我报名了星洲华侨战地服务团,不日将启程回祖国,我要用我的笔支持抗战。”

    余嘉鸿握住他的手,又觉得不够,他和他拥抱“等你凯旋。”

    上辈子他跟很多人说过这一句,也有很多人跟他说这一句,最终太多的遗憾和悲伤。

    余嘉鸿进屋里,老太爷叫了儿子孙子去书房谈生意,他老人家走了一段停了下来,对余嘉鸿说“你去把应澜叫来。”

    “是。”余嘉鸿说。

    余嘉鸿去老太太那里叫了叶应澜,两人一起进老太爷的书房。

    炉子上已经加了炭火,正在烧水,看见主家进来,佣人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婚期确定,叶家专门请了闽南的家庭教师教叶应澜福建的风俗和习惯。

    工夫茶还真是费功夫,叶应澜倒是学过,她看桌上茶具的位置,心里有些不确定。

    家里练习的时候,她都是按照家庭教师的要求摆放茶具,因为泡工夫茶有个规矩是不能越物,这些茶具,怎么都不可能行云流水不越物吧

    记得书里有一段也是说她泡茶礼仪不到位,被一太太说没教养。

    屋子里是老太爷、公公和丈夫,总不能让他们给自己泡茶吧

    在她犹疑的时候,余嘉鸿已经坐下,提起了水壶开始温杯了。

    叶应澜偷偷松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一双眼盯着余嘉鸿,想要看他,怎么做到能不越物

    余嘉鸿拿了茶则,从茶罐里取茶叶,见她盯着他的手看,笑问“干嘛”

    叶应澜实话实说“我泡茶技巧生疏,想看看你怎么泡的。”

    余嘉鸿倒开水洗茶“大致不错就好了,不必拘泥于每一个步骤。”

    “哦”叶应澜觉得很有道理,一下宽心了。

    然而,她看见余嘉鸿在洗茶的时候,把公道杯方向转了一下,再把公道杯拿到右边,一个个杯子倒茶,这么一来就不会越物了。

    叶应澜愣了,她刚才想过把公道杯拿过去,就是没想过把趁着洗茶把杯子转个方向。

    余嘉鸿已经把茶奉给了阿公和爸爸,再给她一杯茶“喝茶。”

    整个过程看下来,他丝毫没有出过错,还行云流水。还说什么不必拘泥每一个步骤。他当然无所谓,已经烂熟于心了,自己怎么能做到不错嘛

    许是老太爷察觉了叶应澜的紧张,他说“应澜,嘉鸿说得对。你刚刚学,会错也正常,不要去为旁枝末节浪费时间,你这么聪明,今天看了改一改,明天再改,一年下来,就是有再多的细节错误,也改好了。泡茶唯手熟尔,对吧”

    叶应澜不好意思地点头“受教了。”

    “咱们现在把心思都放在筹赈会的物资上。”老太爷说,“你们夫妻俩新婚,本该以为余家开枝散叶为重,奈何这山河破碎之际,还是以国为重。”

    “应该的,我们明天就各自进公司,全力以赴。”余嘉鸿喝一口茶。

    “爸,按照现在的形势,万千将士拿人命去守护上海,但是上海被攻破还是时间问题,上海占了中国工业的半壁江山,然像铁工厂和化工厂等,难拆,难搬的工厂,内迁之路又战火不断,折损下来就没多少了。今日,我和朱老板他们喝茶,他们想买一批机器回国开厂,以保障民生。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跟着动起来”余修礼问。

    老太爷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阿公,我有也有个想法。”余嘉鸿说道。

    “说。”

    “我们是不是在昆明或者重庆开一家轮胎复制厂战争期间轮胎损耗大,我们送橡胶进去,翻新旧轮胎,比直接买新轮胎要便宜,主要是新轮胎运输占用运力很大。修复翻新用料少。现在上海已经沦陷,运力下降,如何用最小的运力做更多的事,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余嘉鸿站起来从桌上拿了地图过来,“阿公,您看,现在上海港沦陷,台湾在日本人手里,香港和越南这里还能走,但是香港这条线,就看武汉什么时候沦陷了,做最坏的打算,以后只能走越南到昆明再到重庆的路线。昆明和重庆,这条沿线是不是轮胎消耗最大的”

    上辈子,滇缅公路是西南一十万老弱妇孺抢出来的公路,路况险恶,轮胎消耗极大。

    就像他爸说的,当时国内工业重镇基本都围绕在上海周边。

    第一次淞沪战役拖住了日军几个月的时间,给工业内迁争取了时间,但是内迁困难重重损失也惨重。这个时候靠着国内自己投资不现实了。

    上辈子是父亲跟随华侨慰问团回到国内,看见境况,和几位同行相商,在昆明和重庆开设了轮胎复制翻新工厂。

    在只有滇缅公路作为唯一通道的40年,在炮火中,那么多设备要运输进去,那是何其困难。趁着现在广州没有沦陷,滇越铁路还开着,机器运进去会简单些。

    老爷子拿了放大镜仔细看地图“一家工厂用上五六十万法币够了吧”

    “仅仅翻新吗橡胶硫化”大爷细数制作工艺,“最多六七十万。”

    “投两家。”老爷子决定,“我跟林先生说,让他跟国内联络,我们在昆明和重庆放各放一家工厂。”

    “爸,两家会不会太多”余修礼问。

    “备用。”老爷子说。

    余嘉鸿这些未雨绸缪的话倒是提醒了叶应澜,书里是以秀玉的视角写的经历,所以战争场面,多数要到日本打过来,英军溃败之后,但是书里也提过,欧洲在三九年会爆发全面战争。

    而且书里写得很清楚,日本会战败,国内战争持续时间很长,所以车辆会损耗很大。如果欧洲乱起来,那么欧洲的车厂能不能正常生产都很难说了,而美国的车厂肯定会优先供应欧洲,他们这里就更加难拿到了。

    叶应澜心里盘算,自己手里有多少钱,能不能多订购些卡车

    可惜自己的嫁妆,看似丰厚,与这种战争需要的量,实在差额太大了。

    这个事情,先不跟公公和阿公说了,等下跟余嘉鸿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想法。

    余嘉鸿倒茶“爸,您看看咱们能不能去云南开农场的上海如果沦陷,台湾又在日本人手中,那么广州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东西越来越难运进去,我怕到时候粮食缺口也会越来越大,不如这个时候去西南开农垦公司,也能为民生尽绵薄之力。”

    上辈子缅甸沦陷,滇缅公路也被切断,他们这群机工无处可去,他带着人去昆明去自家工厂凑合度日,那时星洲已经沦陷,家人生死未卜,已经接不到侨汇了。能去橡胶厂的他们,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其他同仁境况更差,很多人只能乞讨度日。

    当时西南有一位泰国富商的农垦公司收留了不少回国的南洋华人,在农场里干活,好歹有口饭吃,能撑到抗战胜利,有命回到南洋。

    “开垦农场西南战争时期,在西南开种植园,也不能是橡胶,橡胶要很多年才成材。肯定是种粮食,这不是我们家擅长,我去找顺隆的郑老板,他专做米粮。”余修礼抬头看叶应澜,“就是他那个儿子在应澜那里”

    提起郑雄,余嘉鸿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说“我刚好有件事要跟爸和阿公说。”

    “你说。”

    余嘉鸿喝着茶说,“我今天在码头巡视的时候,跟几个脚夫聊了几句,两个脚夫也是有心之人,他们之前是想找爸说的,但是一直没机会。刚好我一个人在码头上逛,就找了我。他们这两天在码头搬运粮食,说是这些粮食是筹赈会要运往中国,但是他们在搬运的时候,发现船上有日本人。”

    实际上压根没有这两个脚夫,只是他上辈子的记忆。

    日本的军粮收购是由三井物业会社、三菱商事会社这些大财团指定日本粮商进行收购。

    历经几百年,华人不仅是遍及南洋,就连印度的塔坝也居住了十万华人,很多都是商人,几乎遍及南洋的各个行业,当前华商拒绝为日本生产战略物资,纷纷断绝与日本人的交易,种植园、锡矿铁矿的工人纷纷罢工,有数据显示,原来马来亚每个月出口日本的铁矿月均128858吨,上个月仅有12,424吨运出,减少90以上。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粮商很难在南洋收到足量的粮食,直到他们找到郑家,郑家打着给国内筹措物资的旗号,给日本人收购军粮。直到星洲沦陷,郑雄立马成了日本人的座上宾。大家才知道郑家这些年干了多少恶事。

    今天见到郑安顺,他就盘算着,怎么让郑家早点暴露。

    下午刚好陈一撞上来,先说那些话把郑安顺惹怒了,后又跟茶楼的人争论日本侵略中国的看法,自己让郑安顺打了他,想来陈一被郑安顺打,不会善罢甘休。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把这个祸害给除了。

    “什么”余修礼满脸震惊,“不是我们家的轮船吧”

    “当然不是,我查了,他们运往越南海防港给国内的粮食用咱们家的船,但是他们更多的粮食是去西贡,用的是英国cv轮船公司。”余嘉鸿说道。

    叶应澜看余嘉鸿,她一下子不能理解,余修礼已经了然,跟叶应澜解释“如果是给国内的捐助,那么要么直接去香港,香港走广州进国内,要么应该去海防市,通过滇越铁路进入国内。去西贡干什么”

    叶应澜反应过来“您是说从西贡转日本商船”

    “应该是这样。”余嘉鸿说。

    “那两个脚夫呢”余修礼问儿子。

    “他们跟我说了就走了,想来也是怕报复。”根本没这两个人,余嘉鸿怎么给

    “嘉鸿都查过他们船了,就怕打草惊蛇。修礼,你带嘉鸿去林先生府上,这事一刻都不能耽搁。”老太爷跟儿子说。

    父子俩出去,叶应澜回东楼,刚刚上三楼,小梅迎了上来“小姐,太太让您回来之后去楼下,一太太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