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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失控
    杭州,定西王府邸。

    主院静悄,夜阑人静。

    离主院极远,在花园另侧的偏院,守卫森严,灯火通明。

    岑砚坐在椅子上,躺靠着,单手撑着下颌,极随意悠闲的模样。

    柳七候在一旁,并着已经回府的徐四,安静等待,并不言语。

    是的,等待。

    至于等什么

    柳七微微抬了抬头,看着地面的血迹,心想到快了。

    很快,就可以正式开始审问了。

    等血再前进大半尺,流到画出的界线上,便可以包扎,再议后续了。

    旁边乍然又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伴随着皮肉烧烫的滋滋声,柳七眉目不惊。

    边上关押的是山匪首领,但烧红的烙铁却不是落到他身上,先从他的两个手下审起,让他在一旁瞧着,挫挫锐气,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不过总督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总督

    柳七抬眼,他们的正前方,总督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之上,动弹不得,且,左肩还扎着一只利箭。

    岑砚踏入这个院子时,亲手拉弓射的。

    其实站得挺远。

    但弓弦被拉满了,箭头扎穿了手臂,钉在了总督身后的木板上。

    也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比起庄冬卿的伤势,这一箭箭头往手臂内移了两寸,王府的箭头又全是精铁打造,透体而出,总督左臂的骨头应当全碎了。

    血流如注。

    流淌而下。

    岑砚不让人包扎,反而吩咐将总督的口舌绑严实,不想听哼唧得心烦,也防止总督咬舌自尽。

    而至于什么时候包扎,等总督的血流到他们跟前就行了。

    岑砚亲口吩咐的,线也是他画的。

    如若柳七料得不错,一会儿赵爷的徒弟还会来

    和再次被泼醒的总督对视,柳七心知,这才只是开了个头。

    对方的口供,恐怕岑砚也并没有多瞧在眼里。

    毕竟,是山匪还是私兵,或许对主子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心思几转,柳七再度垂目,静默等待。

    “主子,又晕了。”

    亲卫报道。

    岑砚眼睛都不睁开,“泼醒。”

    哗啦

    一碗透明液体被泼到总督脸上,一阵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泼到脸上的时候还没什么,等酒液顺着脸颊滴落到伤处,总督不能自己地颤抖起来。

    伴随着他痛苦的呜咽,岑砚长指在扶手上轻点,神情却是一副与这种惨烈背道而驰的轻快。

    岑砚“那边供出来商贾了吗”

    蓦然发问。

    声音也带着几分闲适。

    徐四“我去瞧瞧。”

    岑砚摆了摆手。

    不一会儿,徐四回来了“审的那个半废了,另一个从旁

    瞧着的,倒是没扛住,能供的都供了出来,包括匪头子的来历和家人。”

    岑砚来了兴趣,“这种人还有家室”

    徐四“据说有个眼盲的母亲,与病弱的兄弟,招供人在首领手下干了近两年,期间帮他送过书信,多留了个心眼,打探到的。”

    岑砚伸手,徐四将供词递了过来,岑砚逐字句看完,点头“不错,那今夜先不用急着审匪首,派人去接他家人,等到了,阖家集聚,再慢慢来。”

    这便是要攻心了。

    柳七看了眼总督,故意道“如此甚好,如果他能作证,那总督大人开不开口,也不打紧了。”

    岑砚却完全不在意道“不妨事,听闻总督大人爱妾也育有一幼子,年龄与岑安相仿,也可以一起接来做客。”

    “呜,呜呜呜,呜呜。”

    被绑着的人蓦的挣扎起来。

    岑砚喊了个名字,亲卫出列,抡起膀子便给了总督两个大耳光,凶狠道“安静,没问你话。”

    岑砚怡然,“如此迫不及待想见幼子吗”

    总督挣扎中,又挨了两耳光。

    晕厥过去,再度被酒水泼醒。

    岑砚看着快要漫到脚边的血迹,这才开口道,“请大夫。”

    请的只是两个小徒弟,来的却是赵爷。

    无它,实在不放心岑砚目前的状态,怕徒弟们医术不够,没把人命吊住,给治死了。

    岑砚掠了赵爷一眼,倒也没有多言。

    查探过,赵爷道“左臂骨头断了,还能接,伤口深,需要缝合,创口面积大,出血多,需要立即医治。”

    岑砚点了点头,右手撑着下颌,平静道“那开始吧。”

    只叮嘱了一句,“针脚缝得密些。”

    赵爷意会,应下了。

    岑砚又对亲卫道“把他嘴塞严实些,免得一会儿吵着赵爷了,换几个力气大的来,等会儿按人用。”

    这便是不准备给总督用麻药,也要直接缝了。

    且总督没中毒,脑子清醒的,只怕是要比庄冬卿难熬。

    当然,这本来也是岑砚的用意。

    讲完这些,也丝毫不提审讯总督,转头问了匪首那边的情况,让人晾着匪首,不给饭,给点水就成,废了的那个是个硬骨头,再慢慢磨,招供的那个反而要好菜好饭地供着。

    “不用另安排房间,就在隔壁给他搭张床,让他们关一处。”

    “没准他还能劝劝匪首。”

    岑砚吩咐道。

    又坐了半个时辰,看着赵爷给总督正了骨,开始缝合。

    伴随着总督的痛苦挣扎,岑砚神情越发轻快,几乎算是享受完了全程,等徒弟说好了,岑砚过去看过一眼,赵爷问他能不能给总督用药吊命。

    岑砚“自然,选好的用,千万别让他走了。”

    赵爷“明白。”

    岑砚又看了总督半昏迷的脸一会儿,再度让人泼醒他。

    酒液沾染到伤处,钻心的痛。

    总督面如金纸,在灯光下惨白的一片,不似活人。

    柳七“可是要拆开绑带,审问于他”

    说绑嘴的那些。

    岑砚饶有兴趣看了一会儿,总督听到了让人绝望的两个字,“不必。”

    忽然从骨子里生出猛烈的惧意。

    混浊视线中,见着岑砚浅笑一霎,“他说与不说,都一样。”

    总督只觉如坠地狱。

    他能瞧出来,岑砚讲的是真的。

    比起口供,对方好似更享受折磨他的整个过程

    总督不可控地浑身颤抖。

    呜呜地想说些什么,被岑砚笑着制止了,“嘘,大人可得有些风骨。”

    “大理寺刑牢里的招数我还没使呢,”

    “你可不能如此扫我的兴致,才好啊。”

    回了主屋,哪怕身上没有沾染血迹,岑砚还是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才去瞧的庄冬卿。

    “王爷。”守床的六福唤道,“少爷睡得还算安稳,体温没升。”

    岑砚点了点头,伸手试探一番,手摸了,又用眼皮去贴,确认没什么变化,才放心下来。

    “王爷,您”

    岑砚“我今夜睡榻上,你出去吧,我守着。”

    六福想说什么,岑砚却摆了手。

    思索片刻,六福退了下去。

    等岑砚躺下,听着庄冬卿安稳的呼吸声,瞬间入睡。

    一夜无梦。

    翌日,早间庄冬卿的温度基本正常了。

    岑砚又找了赵爷来看,得到确认,才松了口气。

    见庄冬卿困顿,早饭没有让岑安过来,还是他喂的庄冬卿,与他同食。

    伤口要换药,身上的擦伤也需要换药,岑砚陪着一一搞完,庄冬卿想透气,在躺椅上与岑砚说了会儿话,眯着了。

    让六福给人搭了床毯子,柳七有事禀告。

    柳七低声道“六皇子上门,想见主子。”

    岑砚挑了挑眉。

    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情理之中。

    “带去客厅,说我一会儿便去。”

    柳七应是。

    一盏茶的功夫后,岑砚出现在客厅,柳七上茶水糕点,聊了几句后,岑砚失笑“你是你们家唯一的实心眼儿吗”

    李央讷讷。

    其实他想问问岑砚对“山匪”的处理,总觉得不太对,想来确认一下。

    但话没说两三句,便被岑砚听了出来,戳破了更心内深层的来意。

    静默片刻,岑砚忽道“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为这件事来找我。”

    带着些戏谑,又带着些玩味。

    李央语窒。

    在他开口,试图笨拙地拉拢前,岑砚又道“倒也不是不行。”

    岑砚直直看向他,眼神冷漠陈述“我削了知州三根指

    头,废了总督左肩,知州在养着,总督能不能保住命,不好说。”

    李央一口茶没咽下去,呛着了。

    眼睛大瞪道“那可是朝廷的正三品”

    岑砚却不听,径直又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勾结山匪,这么审问,罪名显然还是轻了些。”

    “六皇子有头绪吗”

    李央懵懵的。

    四目相对,岑砚并不退缩,李央蓦的意识到什么,惊讶道,“你是想”

    岑砚“嗯。”

    “我自己也能解决,但若是六皇子肯帮忙,自然更好。”

    “开口前,总是得展示些诚意吧,不然嘴皮子一碰的事,谁敢信,您觉得呢”

    李央呼吸急促起来。

    半晌,李央“可是私兵”

    岑砚“这我另有打算,暂时按下,不会上报。”

    李央沉默。

    对视片刻,岑砚语气又变得轻松,“若是你拿不准主意,可以回去想想”

    李央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

    但瞧着岑砚略带轻蔑的神态,起身的一瞬,有一种直觉,若是今天他不应,出了这个门,以后便再也没有如此直接的商洽、再能拉拢王府的机会了。

    他赌不起。

    “不必了,就按王爷的意思办吧。”

    最终,李央破釜沉舟道。

    岑砚没说话,眉目不动,只安静地又喝了盏茶。

    “什么李央在山匪手里遭了罪,高烧不退”

    李卓听到消息的时候,不可思议。

    “昨天不是说还好好的吗”

    探子报“说是半夜发作的,来得很急,是中毒。”

    李卓“”

    探子“戕害皇子,目前知州与总督都被扣在王府之中,杭州各大商贾,与知州与总督平日里走得近的,也都被王府亲兵带走了,说是在全城搜寻解药。”

    “上报京城的文书已经发走,估计后日陛下便能得知。”

    李卓觉得哪里没对,脱力坐下“老八难道如此的迫不及待”

    总觉得不该。

    但要是真取了李央性命,也不是说不过去。

    李卓头疼。

    只觉得眼下的一切好似都失控了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