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中箭,然后发低烧,迷迷糊糊了两天,中药的味儿苦得要把庄冬卿芯子都浸透了去,如此捱到第四五日,终于病去如抽丝,庄冬卿慢慢又有了精神头,开始好转起来。
“呕”
岑安安小脸皱成了一团,差点yue出来,庄冬卿笑得仰倒。
他把自己补身体的药给好奇的小崽子尝了一口。
于是有了此情此景。
庄冬卿乐不可支。
岑安安有一瞬间想咽下去,六福眼疾手快,把一个空茶杯端到小崽子面前,快速道“安安吐出来。”
庄冬卿“吐出来吧。”
虽然喝了也没什么,但还是不要这样骗小孩了。
试图硬咽的岑安安终于得到了解脱,眼眶湿润地将那一小口药吐掉了。
吐完还不算,漱了好几遍口,小脸都皱巴着展不开。
庄冬卿右手捏着儿子的脸,还欠欠地问他“滋味不好吧”
“好苦啊爸爸。”
嘴巴一瘪,委屈极了,啪叽抱住庄冬卿。
庄冬卿不厚道地边笑便安慰儿子,安慰两句笑两句,没办法,忍不住。
岑砚迈进主院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庄冬卿脸上乐开了花,小崽子整个脸都揉皱成一团,小眼湿润润的,委屈极了将庄冬卿抱着,头耷拉在他肩上。
岑砚“岑安你下来,说好不能爬爸爸身上的呢”
语声严肃,小崽子听完一个激灵,登时放开了庄冬卿。
庄冬卿“没事,他扒在我右肩的,左肩安安知道不能碰,乖的。”
岑砚仔细瞧了瞧,面色稍霁。
庄冬卿给小崽子使眼色,小崽子跟着保证,奶声奶气地认真道“爹爹我知道的,叭叭说,说没关系,我才抱抱。”
有些着急,句子都乱了。
躺椅整个受力都在椅子上,并不需要庄冬卿出力气,加上又矮,确实还好。
岑砚伸手自己将岑安抱了起来,一抱,就被小崽子扒拉着脖子,可怜巴巴地将脑袋歪在了他肩膀上。
抱着小崽子软乎乎的身子,岑砚心跟着也软了。
放柔了声音“等爸爸好了我们再抱,好不好”
“好哦。”
委委屈屈,不开心。
想了想,岑砚问之前是怎么回事,得到了庄冬卿甚是欢乐的描述。
岑砚“”
岑砚看了看岑安安。
小崽子控诉道“苦,爹爹。”
岑砚也不惯他,“不是你非要尝尝的”
庄冬卿喝药,岑安安陪着他,日日都好奇,问什么滋味,今天的庄冬卿实在没忍住,想过药材配方,心知喝不出事后,亲手喂了岑安安一口。
小崽子又扭着屁股把脸埋到了岑砚身上,当鸵鸟。
岑砚摸了摸孩子脑袋,开小灶道“今天让厨房给你
做串糖葫芦”
岑安安抬头,眼睛亮了。
孩子特实诚,想吃,仍旧汇报道“可是安安前天才吃了两个。”
庄冬卿对他甜食的摄入很严格,规矩大,岑安安清楚,会主动上报。
说了不一定没有,不说一定没有。
习惯已经养起来了。
岑砚“那你问爸爸,今天还能不能多吃”
岑安安期待的眼神看向庄冬卿,庄冬卿故作犹豫逗了小崽子片刻,松口道“多吃一个好不好吃完了好好刷牙。”
“好”
应答声嘹亮。
说完自己就急了,从岑砚怀里挣扎着下地,去牵阿嬷的手,要马上去厨房点餐,生怕晚了他朱爷爷开始做起了午饭,轮不上自己了。
小崽子蹦蹦跶跶离开了主院,高兴得很。
等岑安安走远,庄冬卿想着方才的场景,又笑了起来。
边笑边缺德地与岑砚复述。
他笑得开怀,岑砚安静听着,眼眉也跟着舒展开来,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小崽子已经来了好一阵,期间庄冬卿都陪着在玩,说话久一些,不由打了个哈欠。
岑砚看在眼里,知道是精力不济,身体还在恢复的缘故。
“今天的药还苦吗”
将人按在躺椅上,肚皮搭了层薄毯,岑砚问庄冬卿。
庄冬卿嘟囔,“哪有不苦的药。”
想到什么,主动道,“你也别让赵爷再给我调方子了,就这样吧,里面有几味就是特别苦,赵爷一天到晚自己的事情也多。”
岑砚没应好不好,只道“能好喝点就好喝点,别的事都是小事。”
赵爷先是王府的大夫,再是其他人的。
比如奄奄一息的总督。
脑子刚闪过总督的近况,便听得庄冬卿的声音问道“还没审出来吗”
“什么”
庄冬卿“总督和知州,口供很难问出来吗”
岑砚垂目斟酌,神情瞧不出来什么。
他身后的柳七却心虚地捏了把汗。
口供难不难问出来他不知道,因为岑砚这几日,压根就没问。
那天被救回来之后,总督连夜发起了高热,又是人参又是灵芝的,好在箭头没毒,堪堪将人命保住,保住之后,跟着又是一番刑讯,还是和第一次一般,塞住了口舌,只有用刑,没有半句讯问。
第二次看起来温和了些。
由赵爷施针。
“请”了稍稍康复的知州旁观,看完全程的知州冷汗如瀑,将自己知晓的都事无巨细主动告知,由郝二录的口供,期间岑砚仍旧只听着,并不多言。
不过知州开了口,匪首也开了口,总督他还开不开口,确实就不太重要了。
两份口供一拼凑,几乎能看到整个事件的脉络,杭州官商什么时候投靠的八皇子,什么时候开始招兵买马,杭州多少巨贾之家参与
其中,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岑砚回道“豢养私兵不是小事,株连九族的罪,细节处总是要多加核实的。”
哦。”
这话倒也没错,就是和庄冬卿问的不相关。
庄冬卿理解成了审讯艰难,只道“那你慢慢问吧,反正也跑不掉的。”
岑砚点了点头“嗯,参与商贾的名单已经整理了出来,今日晚些时候会有苏州官员前来暂代知州一职,还带了苏州的兵马,暂驻杭州外的大营,以防总督手下还有人心怀不轨,发生异动。”
安排得还挺妥帖的。
庄冬卿对这些事都不怎么上心,惯是岑砚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岑砚讲着,他连连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岑砚打住话头,“其他的便没什么了,情况已经递交了上京,不日应当有钦差再来杭州,核实情况。”
“好。”
岑砚“眯一会儿吧,等会儿起来用午饭,今天让厨房做了少量的荤腥,你肯定爱吃的。”
庄冬卿下意识砸吧嘴,“好哦。”
眼睛一闭,心里又不存事,马上睡了过去。
岑砚给庄冬卿拉了拉薄被,又亲手给他眼睛上搭了条发带遮光。
等人睡沉了,柳七才出声道“二皇子又来了,想见您。”
岑砚还是那个答复,“不见。”
“公务要紧,忙于审讯与解药的搜查,没时间。”
柳七“明白。”
遣人去回禀李卓了。
李卓一连来了几日,这日又没见着岑砚,索性耍赖不走了,岑砚倒也不理会他,任由他在王府坐过了中午,只让仆佣给他续了一杯茶,饭食什么的,都不管,最终李卓饿得甩了袖子,愤愤离去。
晚一些时候,赵爷来请示,“解药的量,要给六皇子加一些吗”
岑砚冷漠“怎么了”
赵爷思忖着道“瞧着反应有些大,我怕他也烧起来。”
“烧起来不能治吗”
赵爷愣了下,“自然能。”
就是人遭罪。
岑砚“那不就行了。”
“过几天宫里指不定派谁出来,若是那个时候他还病着,让人当面瞧过,才比较有说服力。”
冷哼一声,岑砚又道“本就是他们几兄弟的纷争,想赢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行,总不能光让外人吃亏吧”
赵爷明白了。
岑砚这是不忿。
闹不清楚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但隐隐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赵爷也不多言,既然毒是李央自己愿意服的,也没人逼他,那他听岑砚的吩咐逐日解毒便是。
赵爷心里有种感觉,怕是这次导致庄冬卿受伤的,直接和间接的参与人,都会付出代价。
晚些时候,庄冬卿用过午饭,精神头好起来,在花园里走了一圈,才终于从花匠的议论声中,得知了李央中毒的消息。
庄冬卿不可置信“假的吧,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好好的啊”
彼时岑砚正在给庄冬卿剥荔枝。
庄冬卿不喜欢清汤寡水,除了头几日吃不下,还能老实喝粥,往后就一直没什么胃口,用得都不多。
西瓜等性凉的水果不适合他现在吃。
为了给庄冬卿改口,郝二外出寻了半天,从农户树上现摘了一篮子荔枝带回来。
岑砚尝了颗,很甜。
刚好给庄冬卿解解馋。
闻言岑砚手都不带抖的,继续剥荔枝,只回道“许是急了吧。”
“张嘴。”
庄冬卿“啊”
一个去了核的荔枝入口,一咬下去全是汁水,清香鲜甜。
好吃得庄冬卿眼睛都眯了起来。
岑砚“八皇子都逼到这个地步了,如果他对有意,怎么也该出些招了。”
“要是还没有动静,那怕是不想要那把椅子了。”
嚼吧嚼吧嚼吧。
庄冬卿顺便思忖了下,点头,“也对。”
“所以他是自己服的毒”
岑砚“或许吧,我又没见着。”
毒是他这边给的,但服用的时候,确实没当着他的面。
“甜吗还吃吗”
庄冬卿登时道“甜再来两个啊”
岑砚笑了起来,“只是换个口味,赵爷说你不能多吃。”
庄冬卿哀求“多一个嘛,就一个。”
岑砚“安安求人就是跟你学的吧”
庄冬卿面露可怜,“阿砚你最好了。”
岑砚笑容扩大,低头,“就多一个”
“阿砚你最好了”
盯着岑砚手上水灵灵的荔枝,庄冬卿全神贯注,哪里还想得起别的事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