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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怜惜
    见一屁股上被踹了一脚,可把他矫情坏了。从小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还没有人这么对他。这下可苦了展正希,连洗个澡都得再三拒绝那个烦人精,仗着自己屁股疼仿佛手不能抬、脚不能站。

    贺天直接把莫关山拐到了房间内,门一关,非常自然地跟他说“我去洗澡,你待会要给我拿衣服哦。”

    莫关山后知后觉这人的厚脸皮,又感到一丝暴躁,冲他翻了个白眼。

    浴室传来细微的水声,不得不说贺天家里的隔音做得真好。

    莫关山坐在大床上愣神,然后他果断地卷上唯一的一床空调被和一只枕头,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展希希我又和你睡啦”见一穿着条内裤,非常兴奋地往展正希旁边拱。

    两个人在床上闹腾,展正希无可奈何,一手掐住见一的后脖颈,往自己身上一带。见一眼眸亮晶晶的,撅着嘴。就在两人快嘴对嘴接上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莫关山一脸淡定地看着床上那俩货,自顾自走到沙发上躺下。

    “我靠你来干什么被贺天欺负惨了求我们收留你”见一不爽极了。

    “”莫关山懒得解释,就特别霸道地睡下了。

    见一就想下床把人赶出去,展正希把人手一拉,见一就乖乖地睡在了他旁边。

    贺天穿着浴袍趿拉拖鞋从浴室走出来,房间里空荡,没有别人。

    他试着喊一声“莫仔”

    果然没有人回应。

    出门问了女佣“他人呢”

    女佣无奈一笑,伸手指了指展正希那屋。

    屋内已然关了灯,静悄悄黑黢黢,空调无声地吹出冷风,他循着一点熟悉的气息和暖源走到沙发前。

    遮光窗帘没有完全拉拢,依稀透进来朦胧的月光,正好打在这人的背脊上。莫关山嫌睡衣穿着难受,脱了压在身下。他的背泛着莹玉的光,蝴蝶骨振翅,有着少年的韧劲,有着黑夜的魅惑。

    贺天轻手轻脚地搬来矮桌和脚凳,就堪堪蜷缩在莫关山身边。两人间隔着分寸,又紧贴着亲昵。

    莫关山睁开眼,他感觉到了身后热的辐射,甚至若有若无的呼气。想转身,又怕那人发觉他没睡。

    他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是愿意让贺天睡在身边的。

    越是去想就越是拧巴,他感知着那人的呼吸,头脑是愈发清醒,毫无睡意。

    于是他翻身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月光是他们的鹊桥。

    “回去。”莫关山声音极小,但是在静谧中让贺天听得一清二楚。

    贺天用他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甚至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莫关山坐起身,脚踩着贺天的腰,轻轻地动了一下,说“你起来。”

    贺天不知道他要干吗,倒是听话地起来。

    “这样可以回去了吗狗鸡。”莫关山双手虚虚地环上贺天的脖子,双腿缠住他的腰,整个人盘在他怀里。

    我可能出现幻觉了,因为晚上的肉没烤熟,贺天冷静地分析。

    但是怀中的这个躯体是那么真实,他身上的气味和我一样,是我家沐浴露的味道,四舍五入就是我的味道。

    这是我的人。

    贺天晕归晕,身体还是非常诚实地把人托抱起,潇洒地往自己房间走。

    展正希睡眠浅,这一点点动静把他吵醒了。他取下见一捏住自己耳垂的手,朝那两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睡。

    贺天抱着他进房,到床边,把人往床上轻轻一掷,然后压上去,动作一气呵成。

    “把我拖鞋捡回来,顺便把窗帘拉紧,太亮。好了我睡了,别烦我。”莫关山盯着他的眼睛,冷酷得不像个人。

    再有什么冲动想法也烟消云散,两人一夜无话,睡得都安稳。

    睁开眼的时候依旧昏暗一片,分不清白天黑夜。贺天悄悄把手臂从莫关山的头下抽出,翻身去摸沙发上的裤子,好歹找到手机。

    5:29。真他妈早。

    夏日的这时候天光却是大亮,贺天在廊道上走,吸进一肺的湿沉气,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平白地让人觉得这是生机。

    东厅里黑压压地坐齐了一片人,开会整得挺严肃。贺天推门而入,座下人视而不见。贺呈仅仅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色,于是贺天在最角落扯把椅子,打着瞌睡。

    人鱼贯而出的时候贺天已经清醒,他双手抱在胸前,面熟的微微一点头,亲近的朝贺天比个中指,意思是让他别耍酷,贺天就比回去。

    “幼稚。”闫丘丘给贺呈戴上袖扣,余光瞄见贺天。

    贺天就真幼稚上了,也给闫丘丘比。

    “好了,要说什么就说,待会吃完早饭送你们回学校。”贺呈说话,那俩人自是不敢再闹腾。

    “能不能把这边的一个分堂给我。”贺天说。

    “你和这些没有任何关系。”贺呈这意思,明摆着不想让自己的亲弟弟往火坑里跳。

    贺天不是不识相,但他也是一颗真心“哥,我有了想保护的人,我偶尔也想喘口气。”

    “贺天,你哥是想让你能喘气。况且你都要去外面发展了,天大地大,何不能为真想参合这些能打倒我就谈谈”闫丘丘活动了一下脖颈,朝贺天走去。

    莫关山一行三个人坐在汽车后座,等了半天才看到那个黑发少年慢腾腾地往这边走来。他微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莫关山扒着车窗瞧,觉察着那人抬头了连忙坐直,大腿一捭阖,与见一来了个清脆的撞击。

    “哎我说这袋子钱你真不用还我。”见一大腿上枕着那袋子。

    莫关山皱眉,答“不是和你见外,我家的事自己解决。”

    “展希希,那我们去挥霍吧”见一扭脸就想到了绝妙的路子。

    展正希沉默,他莫名觉得见一像海绵宝宝傻乎乎地喊,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车门突然被拉开,贺天嗓子略有点哑“你起来给我坐到副驾去。”

    见一打掉贺天拽着他领口的手,嚷嚷“凭啥,老子爱坐哪就坐哪。”

    莫关山打算从贺天撑着车顶的胳膊下钻出去,没人乐意坐前面那他去呗,副驾一个人还轻坦。

    贺天啧了一声,把他拦住,用力一推把他推进去,说“挤挤。”

    见一是没法和这完犊子的精神病讲道理,他屁股一抬,顺势往旁边展正希的身子上坐。

    展正希一手护住他的头,一手搂住腰,感觉心很累。

    驾驶位上的丘哥表示我就那么遭人嫌

    车到底是开动了,后座的四个少年姿势亲密,俨然是四个好兄弟。

    冷不丁,莫关山搭在大腿上的手被人捏住。他眉头一竖张嘴就要骂,眼前却陡然伸过来一个头。

    话噎到嘴边,简直摸不着头脑。

    结果这人还真说“你摸一摸,摸摸我的头。”

    车厢内很静,莫关山有那一瞬间的羞恼。他的内心是抗拒的,手却实打实覆了上去。

    毛发出乎意料地软,微微有点汗湿,莫关山没敢嫌弃。仅仅触碰了一下,贺天识相地挪开头,一言不吭地摆正回去。

    隐约地感觉到贺天带着沉郁和焦躁,听着他略粗重的呼吸,莫关山也觉得嗓子眼变紧。好容易挨到校门口,四个人下车,莫关山和贺天落后几步,展正希朝后看一眼,拉着见一快步走开了。

    原本莫关山以为是得自己先开口说一两句,嘲讽也好关心也罢,总之瞧不得贺天这副焦躁自艾的样。不料想,贺天恢复得特别快,就好像下车脚触地的那一刹那,就把所有情绪收了进去。

    莫关山有点心疼又有点开心,他的小情绪只摆给我看。

    大课间,红毛甩开崔玉搭肩的膀子,自顾自去了体艺馆后门的草坪上躺着。树荫下好乘凉,说不上太凉快,总之不会让人热得焦躁不堪。

    抬手摸了摸耳垂,有个坑洞,太久没戴耳钉已经快闭掉了。

    回想起刚升初中第一次遇见蛇立的日子。那也是他第一次藏起少爷气的骄傲,竖起刺棱,学会保护自己的日子。

    莫关山生得白嫩,一头红发,细眉长眼,显得淡却不素,冷感得艳。谣言蜚语多了,好的皮相反倒似加重了无中生有的罪孽。人的恶意不分年龄,集体地排外更是肆无忌惮。

    他忍了,受了,却没想到哀噩还巴巴着找上门来。

    不学无术的高中生向那些看着好欺负的少年收点零花钱,莫关山遇到过多次,而然他也确实捞不出什么名堂。

    以往挨顿打骂是算了,这天有点不一样。

    打头的那人头上挑染了撮紫毛,甚至描了下眼线,瞅着挺哥特。

    “说了没有,你们翻吧。”莫关山拧着眉,就把包往前一递。

    四个小混混也没辱骂殴打,就紫毛多看了他几眼。

    那眼神似滴墨入水,丝丝缕缕又泛滥开去,莫名让人发麻,从骨子里抖起。

    紫毛抓着莫关山的手腕,舔了舔上唇,用牙齿撕下一小块死皮。开口说“喜欢大吗你是oga还是beta,o看你眼神就觉得像。别担心,哥哥们戴套,你又没发情不会怀孕。”

    旁边几人离他近了,发出邪笑。莫关山愣了,这些脏淫的话没法让他作出反应。紫毛就伸手摸他脸,一路往下。

    这下才知道反抗,可惜没用。

    愤怒和绝望让他流泪,这也不是乞求别人放过,是恨自己真有了反应。

    “砰。”

    有人拟声,以手比枪,朝这肮脏龌龊的巷子开了一弹。

    蛇立的动作娇俏优雅,甚至来了个k。紫毛一行人转身看他,俨然是遇见老熟人。

    “我说谁呢,你个小毛孩又发什么神经。”紫毛气喘,推了个大个子让他去解决,然后继续自己未完事业。

    众人没看清,蛇立就拎刀而上。弹簧刀小而锋利,纯粹神经质的野路子。不是想跟你拼命,就是闲来无事要你命。

    几个高中生也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谁敢上去和蛇立打。

    “还想继续玩吗”蛇立舔了下刀,上面沾着层薄薄的血。

    几个人没说话,灰溜溜逃开。

    莫关山瘫坐在地上,眼珠子瞪得挺大,他知眼前这人比之前几个更为来得凶恶。

    校服被拧巴得有点皱,他被人言语调戏又摸了几下,还没更进一层次地侵犯就来了个银发金眸的少年。

    他可不是什么救世主。

    “以后跟我了哦,小山。”蛇立没有摸他,甚至把他校服领扣扭上。

    莫关山后来才发觉一切太过巧合,他又是未卜先知似地知晓自己的名字。

    这人从天而降给予他一线生机,无论是明是暗,他都一腔子扎了进去,回神已晚。习惯了,厌倦了,被控了,都是枷锁。

    他人的,自己的,都是牢笼。

    崔玉也是社团里一员,莫关山认识他比蛇立早。崔玉这人普普通通,除却成绩差、爱打游戏,甚至没啥毛病可挑。人机灵对朋友也真诚,偶尔甚至有些“哲学家”的派头,偏偏这人和莫关山做同桌,还喊他大哥。

    莫关山挺受用,也交出信任。那一天就遭罪了。

    崔玉游戏瘾重。黑网吧自诩讲良心,未成年的“临时身份证”要钱,时钱翻个三倍,仿佛这就遏制小伢儿上网。崔玉大部分时间偷拿社团费都能及时还上,偏偏那天熬夜凶了,不知今夕何夕,又恰好被蛇立逮个正着。

    蛇立这次没耍那把弹簧刀,跟寻常没数的不良少年似拎半块板砖,看着紧贴墙壁不敢动的崔玉,还他妈笑得挺温柔。

    “这是兄弟们吃喝的会费,你偷去打游戏你说,该不该怎么罚呢”他掰开崔玉紧缩的五指,拿板砖碾上去。

    惨叫声刺耳。莫关山眼眶眦得发红,颤抖着说“差不多够了吧。”

    蛇立停止手下动作,阴沉沉拽过他领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两个人都想退社,怎么,你替他”

    红毛彼时更天真,意气用事道“我替就我替。”

    几个小弟一人一边把他钳制,这才感觉到后怕。

    蛇立不知从哪摸出一枚图钉,挨在他耳边说“受住这点痛,你想走还留,随你。”

    没有惨叫声。

    有点别的声音,在场可能只有莫关山听见了,不过也可能是他剧痛下出的幻觉。

    那是铁制品扎进皮肉的闷响,图钉尾尖锐触砖墙咔啦声,还有他自己,疼痛的呼吸声。

    那之后耳垂发炎了将近一周,他任由脓水肆虐,觉得这也挺值。

    崔玉戒了游戏。

    他说他再没可能做职业选手了。

    打个屁的游戏。

    然后又流了眼泪,我没有梦了。

    身边突然躺下一个人。莫关山斜眼一看,果不其然又是贺天这个狗逼。

    “你有耳洞啊。小朋友还挺个性,什么时候弄的。”

    他耳垂红润,被热气氤氲熏着。

    莫关山心里盛事的器皿是个圆底浅盘,摇摇晃晃几件事,但兜得也稳,偏偏今个就碎了。

    贺天听完没再说话,嘴唇绷得紧,右手轻柔地用指关节碰了碰他的耳垂。莫关山发现自己在这一瞬间懂这个人,他懂他的心疼与怜惜。

    两个人都没说话,并排躺在树荫下,不约而同合上了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