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担忧归担忧,该有的拜访却是一点不能少的。
匆匆的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简单梳洗打扮过后,贺云清便带人,直奔孝贤皇太后居住着的延禧宫。
传闻孝贤皇太后常年礼佛,不问政事,便是连后宫中的诸事也甚少参与。
因此,当延禧宫的掌事姑姑客套有余、亲近不足的说着“太后娘娘一心礼佛,已经不再见外人”时,贺云清并没有感到意外。
只是不管人见到见不到,该有的拜见却是不能少的。
从延禧宫门口稍作停留一番,贺云清等人又朝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这回接见她们的,是长春宫中平章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严溪嬷嬷。
严溪嬷嬷年逾四十,保养得体的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此刻正肃着一张脸,端的是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见了贺云清主仆几人,也没能让她的神色柔和几分,只听她面无表情道
“太后娘娘正在见贵客,劳烦淑妃娘娘在此处等一会儿。”
如果不是那张分外冷淡的脸,听这语气恐怕还能够让人感觉到她的客套,这严溪嬷嬷,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严溪嬷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贺云清主仆几人在大厅里等候着。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桌子上的茶水添了又换,换了又添,直叫贺云清觉得自己的背都有些僵硬了,终于听得院子里传来一些响动。
香草看了贺云清一眼,接受到示意之后,悄悄出去张望了一会儿。
只见原本冷着一张脸的严溪嬷嬷,正一脸喜意的同一位衣着艳丽、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说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严溪嬷嬷哪句话说到了那位贵人的心里,那贵人娇俏一笑,一副美人含笑的模样,霎时间让这庭院也跟着亮丽了起来。
香草只觉得头一次见到这般一颦一笑都能牵动旁人心绪的贵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那贵人停了笑,转头朝着香
草的方向看了过来。香草躲闪不及,情急之下朝着贵人行了个礼,但那人的视线仍旧在香草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掉转过身,仿若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的继续同严溪嬷嬷说着话。
而这一切,一门心思顾着讨好眼前美妇人的严溪嬷嬷,毫无所觉。
唯有被那人视线紧紧锁定的香草,虽然表情上并没有变化,可是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和从脸颊一侧流下的汗珠,却暴露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直到那位贵人在严溪嬷嬷的盛情欢送下转身离开,一直僵硬着身子呆在原地的香草才终于送了一口气,因为方才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她的四肢的她有些僵硬了。
缓缓挪动了几步,她这才有心思向旁边守在大厅门口的婢女打听情况
“好妹妹,我初来乍到这里,刚才一时大意,竟对着那位贵人发了呆,你可以一定要替我保密呀不然要是让主子知道了,我肯定要吃瓜落了。”
那丫鬟虽然是长春宫里的人,可是丫鬟还有三六九等呢,何况又是个守着大门的,平时也算不上多么受主子待见。
虽说太后娘娘宫中的人,出去以后也跟着太后的威名
沾光,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鬟罢了,各中的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晓。
所以眼下香草上去亲昵的搭着话,那小丫鬟也跟着起了笑意
“姐姐是新进宫的吧”
“哎呀,妹妹好一双慧眼。”
“姐姐有所不知,方才那位贵人,可是圣上最为宠爱的德妃娘娘,传说当年德妃娘娘一笑,这满城的春意也失了颜色。每个初次见到德妃娘娘的人,都会不自主的看呆了去,所以姐姐别怕。”
“真是多谢妹妹提点了,我是有幸跟着我家主子,才得了进宫的荣幸,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的。今日还要多谢妹妹提点了,这是我做的香包,妹妹若是不嫌弃,就当是今日妹妹提点我的谢礼。”
说着,香草说着两人凑的近的袖口,悄悄送过去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
那婢女嘴上说着“不用这么麻烦”,手中的动作却是没停,悄悄探了下香囊中之物,摸到冰凉的碎银块,微微勾了勾嘴角。
香草又同她客套了一会儿,方才快步返回了贺云清身边。
先前她这一去,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贺云清知晓香草考虑周全,知道她想必是被什么事缠住了,脱身不得,也没同她计较。
香草见贺云清并没有因为她的耽搁而面露不豫,便知道主子这是谅解她,当即心中多了几分感激,也更加忠心了。
她俯身到贺云清的耳边,低声同她耳语了几句,将刚才的所见所闻悉数说于贺云清听。
贺云清听完,方才得知那严溪口中的“贵客”到底是谁了。素闻德妃娘娘深得平章太后喜爱,今日一事,果然传言不是无风起浪。
如今贵客已经离开,想来不久严溪就会来唤她们。贺云清示意香草站好,果然,不过片刻,严溪嬷嬷就来到了大厅之中。
若不是亲眼见到这严溪嬷嬷对着德妃娘娘卑躬屈膝、满脸讨好的模样,香草恐怕还真以为这严溪嬷嬷算得上是严肃端方呢
果然这深宫之中,任何人都不可小瞧了去。
严溪嬷嬷正了正神色,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略感不适,劳淑妃娘娘苦等了。”
贺云清怎么可能应承下来“不碍事,只是母后的身体,可有大碍需不需要唤太医过来”
严溪嬷嬷哪敢真的去传太医明眼人一听便知道这不过是太后娘娘不想见到她的托辞,这淑妃娘娘可真是
“劳淑妃娘娘挂心,娘娘这是老毛病犯了,歇歇便好,不值得兴师动众的。”
“太后娘娘仁义,那本宫改日再来拜见母后。”
“恭送淑妃娘娘。”
亲眼看着贺云清一步一步出了长春宫,严溪嬷嬷这才一转身,快步回到平章皇太后的寝宫之中复命。
纵然是佯装不适,可是做戏也要像个样子的平章皇太后此刻正在自己寝殿的卧榻之中侧卧着。见到严溪嬷嬷孤身进来,这才由着身边的大丫鬟扶着坐了起来。
她到底上了年岁,这么一折腾,便不由得喘了几分。只是她可不觉得这是上了年岁的功夫,只觉得贺云清果然和她那个短命的姐姐一般,进宫就是来克她的。
平章皇太后上下撇了严溪嬷嬷一眼“说吧,你和那
个淑妃,怎么说的”
严溪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她这是心里不痛快了若是这话讲不好,被迁怒的人可就是她
想到此刻正在半路上的贺云清,严溪在心里啐了一口,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自己在这里受罪这贺家出来的两个贵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这样想着,严溪赶紧挑了几句平章皇太后爱听的话讲了出来“您猜怎么着,老奴一说您略感不适,那淑妃娘娘竟紧张的站了起来,拉着奴婢的手就要传唤太医,吓得老奴呦,好说歹说总算是将淑妃娘娘劝住了。那贵人这才离开,直说下次再来见您。”
听她这么绘声绘色的说了方才在候客厅中的场景,平章皇太后总算是笑了出来“早听说这定国公府是一日不如一日,看来传言果然作不了假好好的姑娘被养的这么小家子气,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原来,自衍帝登基以来,后宫中便有一条心照不宣的规矩妃嫔无事不得随意传召太医,须得先请人禀了皇上,得了许可才行。
这也是衍帝身为皇子时,先皇后宫中各个妃子为了争
宠,竞相贿赂太医,搞得后宫乌烟瘴气所致。衍帝对此事深为痛觉,所以才有此规矩。
只是规矩虽然如此,每月太医院还是会派专人来为妃嫔诊脉,所以倒是无人对此有什么异议。
何况平章皇太后自有专门的太医为其诊治,贺云清这番话,倒是真显得她愚蠢又无知了。
平章皇太后嘲笑了贺云清几分,先前心中的防备和不满也渐渐消了几分。横竖都是一个蠢的,且先看一段时间再说。
至于贺云清这边,先前为了表示对两位太后的恭敬,出行之时并没有乘坐。现下折腾了这么久,贺云清也乏了,一旁的香草见她已有倦色,便上前问询
“娘娘,奴婢去唤一台轿撵过来吧。”
宫里四妃出行,都是有专门的内侍抬着轿撵的,若是贵人有需要,随时就可以出发。先前夏嬷嬷在定国公府,可是将这些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香草听了一嘴,方才有此问。
贺云清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
“今儿个也坐了半天了,这般走走也好。”
主子发了话,下人们只管跟着便是。香草应了声“是”,便退回到一边,一行人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回了永和宫。
刚一进宫,在寝殿中歇了没多久,便听得外边突然来了一声高呼
“太子到”
原来,是刚下了上书房的太子过来永和宫拜见贺云清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